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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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个学校的人都聚在宾馆的餐饮部吃饭,杜鹏程和李鸿明一行人坐另一张桌子。看来师为师,生为生,谁要说师生情如胶似漆,那这人定没做过学生,甚至见都没见过。

  任远坐在木彦的左席,能看清她的每一颦每一笑,认为她的任何言行举止都那么完,像超出尘世的仙,任远陶醉于木彦的里,知道自己爱之心绝对如商纣,苏醒过来后,任远内心叵测,决心日后要追木彦。

  任远殷勤为木彦夹菜,木彦众目睽睽下被任远的殷勤搞得极度不适,最后摊牌,说:“再这样,我不吃了,宁愿饿一顿。”吓得任远正准备往她碗里送出的菜,没有最好的归宿,就只好厚着脸皮撤到自己碗里。

  吃饭吃到中局,有人喊:“下雨了。”顿时沸腾的场面像闪电波兰般安静如息。果然有雨声传来,落地声轻脆地“淅沥”作响,木彦对任远的准确预测赞不绝口:“任远,真的下雨了,雨啊——好难得的,你真厉害。”

  有人奔出去体验雨水,不知是乐是悲地唱赵薇的歌——“雨啊雨想哭就哭吧!不要笑我太傻……”

  李元庆巴黎情怀陡现,怀惴着巴黎的浪漫梦想,也钻了出去。旁若无人地有感创作:

  雨水落地溅成了水

  屯积在有泥巴的管辖框架

  如果我最爱的是你

  那种可以称作only的唯一

  就请求你别动

  因为你动我会痛

  水散落的

  心碎的声音也带麻醉

  还是我们看过拥有过的共同

  继续生活在彼此的梦中

  梦中的拥抱柔情似水

  附着眼泪冻结陶醉

  那段过逝的故事成结的往事

  让它依然

  藏在记忆里风中有飞鸟的天空

  亲爱的

  过去的不必回忆眼前的要倍加珍惜

  亲爱的

  不要离去不要离去

  木彦被李元庆吟诵声惹起斗志,说要去听雨,任远直叫好,心里早就在挖思想让木彦也出去吟词一番。雨声渐大,最后发展到飘泼,这雨得了人爱发脾气的习,是下得又大又长久,可惜木彦是只生斗志,而没生胆量,见一下子围了那么多人看雨,不敢吟诵,无端的,任远忆起琼瑶小说中频繁出现雨中的篇段,恨宾馆里不卖百货,想买把伞邀木彦雨中闲情偶寄一下都没有可能,忽然想起《繁华雨季》里描写关于听雨的情结,也学会不该听雨时沉默,于是内心云涌地没话找话:“木彦,何为大俗大雅?”

  想必木彦曾就此问题做过思论,毫不犹豫说:“罗大佑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我认为这句话是最雅俗共赏的。”

  任远思衬片刻,思考的样子仿佛那些没思想的人也故意坐到《沉思者》的立地石蹲上,对于雅俗问题,学术界论了千年,千年王八或万年龟怕也没搞懂何谓雅何谓俗。

  任远已被木彦的迷了心窍,怕木彦放屁他都会叫,任远恭维道:“真的高论呀——木彦,你一语点拔了千年玄机啊!”

  木彦也自卖:“好像有那点味道——”

  遗憾胡适病逝多年,否则要收木彦做关门弟子。

  好不容易找了个头开,像绘画者深思良久终于构出一幅绝世画面,趁灵感尚在,立马磨墨绘制,木彦说话才落,任远的话便立马迎了刃上:“木彦,你是属于俗情的人,还是属于奇情的人?”

  她略一沉思,说:“我做事的优点就是能尽兴心力,我从来面对现实地做生活中看得到摸得着的事,我仍然需要自己有的缠绵,的细腻心思,的智慧与思想,我放不下我认为值得珍惜的一切,我会坚持自己正确地付出和理该拿取的信念——所以,我应该是俗情的人。”

  任远惊讶木彦看待事物如此地深沉并且执著而且内涵,不感叹曰:“木彦,我脑袋里现在有种逻辑矛盾,我认为你论事时是空有一张貌,因为被你的才华埋没了;而如果走在大街上,是空有一身才华,因为倾心关注的只有你的外在容貌—不知道有多少见你就骂天,骂老天不公平,赐予了你貌还赐予超人智慧—这不仅是骂,我都骂——”

  “不对,老天是公平的——关于智慧,不是天成,应该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人不学不知理,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去学不愿意去思考,怎么能知道一切的一切?只能留下一大堆空白。”

  “那更不对,如果老天没赐予你那么高的智商,你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完全。所以,你有叫人叹为观止的智慧,就一定是上天偏袒,一定是。”

  “那,是就是啦!不跟你争执——唉,任远,你是奇情的还是俗情的呢?”

  任远在木彦面前获得小胜,乐不思蜀,说话也气盛了许多,“人的七情六我割舍不下,我喜欢热闹害怕孤独,我是俗情之人;做事能‘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能理解而爽快处理眼前的事,一锤定音,并能不去斤斤计较,我就是奇情的人;这世上还有一种最高境界的人,就是凡事都要追求完,顺应时尚—品是凌霜傲雪的,举止是温文尔雅的,谈吐是气贯长虹的,与人相处是和气精诚的,这种人乃是圣情的人—而我,一辈子别指望做圣情的人了,不但没指望,甚至完全相反——乃情圣也!”

  木彦再有涵养,也被任远的黑幽默打败,失去涵养地笑得夸张,周围人皆投来目光,木彦赶紧止笑,却像按了急刹车的火车,急速不减。终于惯全失——因为杜鹏程推住奔驰的火车头,他说:“干什么呢你,没一点样子。”

  木彦被被杜鹏程止刹住了笑,停稳火车头后才答杜鹏程的话:“没什么。”

  杜鹏程对木彦憨憨一笑,宽宏大量放走木彦,却拿任远下刀:“任远,当代中国不久后的一个大作家——呤首诗吧!就是那种关于青或者青夏绿什么的。”

  任远当即窒息,怎么杜鹏程摸书本几十年了还不厌烦,其实书本好比面馆里卖的黄桥烧饼,初接触觉得味浓,待久了便味涩无。杜鹏程这个场景仍不忘书,可料他的味口盲得一塌糊涂。好歹要盲也自己盲呀,干嘛要拉不盲的人做盲人。

  任远说:“杜老师,饶恕我吧。我音不全,字不正的,让我吟诗,无非是逼鸭子献声——”为了开脱,任远自己将自己往死里贬。

  杜鹏程见缝插针说:“唉,你还别说——往往一鸣惊人的就是鸭子——再说,也只有鸭子才能一鸣惊人啊!”

  任远大悔,想自己那个比喻把自己栽惨了,随后大窘,杜鹏程说话声比他的年龄还大,四周的人听得再也清楚不过,纷纷举目聚焦于“鸭子”身上。

  杜鹏程得了外在效果,不甘,仍要预期目的,大声说:“同学们,咱们掌声鼓励!”果然师资力量雄厚,外校学生也听召鼓起掌来。

  任远想逃,却发现已被十面埋伏,尽管自认为锦囊带着绝情丹,身怀降龙十八掌,背负至尊倚天剑,久练乾坤大挪移和凌波微步,还有九阳神功护体,但再厉害,杜鹏程一行人也如张艺谋《英雄》片里组织的箭阵,密得插翅也难飞,任远自认倒霉,但求加紧结束,也就一副壮士一去不归的招架,说:“好吧,念老狼的——”

  没想杜鹏程小时候家居山区,被狼唬过,差点吓死,此时一听又是狼,以为此“狼”乃彼“狼”,后怕劲泛上,说:“不准吟狼诵虎的,我不是叫你吟青或者青夏绿秋黄之类吗?”

  周围人哄堂大笑,想杜鹏程不生长在儿童时期,乃一大遗憾。

  任远不作笑,知道命还捏杜鹏程手里,就省掉老狼说:“念首高晓松的词吧——《青无悔》”

  任远尽量保持沉静,以防声音在雨水面前冷得发抖,还饱诵诗书状,力求抑扬顿挫。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心爱的你像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诚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相互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身的诺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你走后依旧的街

  有着青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都说是青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身的诺言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

  都是永远年轻的脸

  永远永远不变的眼

  “还真不错——”杜鹏程说。

  任远惊汗甫定,不知道杜鹏程是说词不错,还是说任远念得不错。

  雨渐小,像普遍新疆人的热情,只局限在短时间内,超过了这段时间,要么冷淡要么就滚蛋。这雨选择了后者,小雨都不下了,滚得甚远。

  大家回到宾馆内,想继续吃饭,一看桌上杯盘皆无,各个叹气,没吃饱饭的人好不懊恼,恨不能像《水浒传》中英雄般吼:“店家,有好酒好肉尽管上来,另绾两笼包子带走!”

  李元庆的饿看来最严重,问服务员“有没有包子或面包什么的,实在没有,馒头也行”,皆答无,李元庆只好抱饿想天下还有人比自己更饿,相比之下,认为自己应该满足现状。

  李鸿明冲学生喊:“大家都回自己的客房吧!不许外出。

  众人无奈地拖着腿往原先住的房走去,任远不舍木彦离开,却不知怎么留好,直接说“留下来,我们聊聊”是很没智慧的,想“对于木彦这种才,也只有比她更有才方能博取心。”

  任远冥思苦想下,苍天不负,想到李商隐的句子,颇耐人寻味,就赶忙借用:“相见时难别亦难——”

  木彦聪明绝顶,知道任远的意思,也盗用李商隐,说:“她若匿迹百残——任远,再见。”木彦改梁换柱一个“她”字,任远知道留她下来没希望了,只是无辜了百,好像百的命运,掌握在她的手里。

  任远无奈述了声“再见”,像末世的溥仪,远远跟在行人后面。

  回到房间,任远便往上倒。李元庆以为任远念《青无悔》时吓破了胆,现在仍没缝补好,就过来帮忙缝:“任远,后怕呢?我们去狗肉铺吧!”

  “去那做什么?”

  “听过‘狗胆包天’吗?买包狗胆回来,滋补你的胆虚啊!很有用的——“

  任远一听就跳了起来,叫道:“恶人李元霸的血统亲属,信不信我像《天龙八部》里那个南海鲜神岳老三一样剪死你?妈妈的!”

  李元庆三人见任远被戏弄后的样子,乐不可支,抱成一团共享战果,任远则站在果子的立场束手无策。他三人乐够后,宋世杰挨过来,说:“任远,你跟木彦的关系很不错嘛!你是知道校内校外追她的人不少,结果被你搞定,可想你非比寻常——你和她一届的,是不是真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宋世杰一番话,令任远呼吸紧张,想木彦一介才,一定是垂青者如云,肯定不乏比自己能耐大的,想到此,任远倒吸两口凉气,害怕状溢于言表。宋世杰说任远追到了木彦,尽管任远心里打出一万个NO,但还是感激,决定回答宋世杰:

  “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信你站在欧洲还能比站在日本先看到日出——”

  宋世杰问上了瘾,第二个问上来:“跟木彦相处的时间里,她发过脾气吗?”

  任远想人哪有没脾气的,就慌道:“发过啊!怎么了?”

  宋世杰大喜,说:“你想想,她发脾气时是不是符合我的‘发怒论’——惯于发怒的,就如面条遇到开水,很容易自身扭曲,往往清秀的面容,被发怒的情绪扭曲后,就会变—扭曲是双方面的,既扭又曲。”

  任远前面的回答就挺对不起木彦,这回该逆答:“肯定不是,木彦可不惯于发怒,所以什么扭什么曲,统统与她没关系—想必宋兄没接触过吧!否则就不会用你的看法放在我这里证明。”

  宋世杰怪任远不附合他,恨任远不给他留面子,只好自己挣:“谁说我没接触过,我就是一个——”说到这顿住,想还太小,还有一年半载才脱奶,就只好用:“我也是呢!”

  吴天槐想必《正义令天下》看得太多,站出来戳破宋世杰的谎言:“你先前吃饭时不是告诉我,你家只有你和你那个还在襁褓的吗?怎么横空里冒了个出来?”

  宋世杰顿时语塞,窘得不行,恨吴天槐不仅没给他留面子,连骨头都没留,借上厕所的名义,“涮”地开溜。

  李元庆懒懒地从上站起来,像游牧民族从阿尔卑斯放牧放到内蒙来了,脸上的表情藏不住喜悦,他说:“我想了很久,认为中国人对爱情的理解是盲目的,而西方人对爱情的理解,则是一种高尚,中国人是把爱情放在嘴上,而西方人将爱情含蓄成一首富有哲理的诗歌,其实西方人真正有艺术的诗歌,却是描绘爱情的。”

  吴天槐见宋、李两个都谈了看法,不甘做无论文辈,脑子、肚脐眼、膝盖一起想,果然高论造就:“谈恋爱好比吸毒,当痴迷到一塌糊涂的时候,是什么都不顾及的,有裴多芬的诗句为证——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句歪诗足以诠释恋爱中不顾及的,还包括生命。”

  任远自宋世杰说过有校内校外那么多人追木彦起,就把思想甩给了木彦,对吴、李的话不闻不问,待把思想从木彦处拿回来后,已见吴、李、宋三人围电视争执,吴要看日本旗袍片,李要看韩国泡沫片,宋世杰转台时见有木宋朝的历史片,爱祖宗之心陡升,把电视砸了也要看。三人互不相让,言辞攻击,于是中日韩三国论战不休。

  任远烦恼着木彦的事,早早洗漱就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