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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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杜鹏程拐了个弯,就听见杜鹏程导游质介绍:“你们看正前方的那块牌匾。”

  众人放眼望去,牌匾多的重叠,不知杜鹏程指的是哪块,杜鹏程见大家没方向的四处看,知道自己指示不明,纠正说:“就是那块挂的最高、长得最大最夺目的、蓝红白交辉相映的牌子。”

  这回有人响应了,说:“看到了。”

  杜鹏程接着介绍:“它可是我市一大象征,仅有的两家三星级涉外宾馆之一,可气魄着呢。

  “有学生问:“消费高吧?今晚就来这吃饭吧。”

  杜鹏程拍那学生肩膀:“对于你们这帮娃娃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对那些有钱人或挪公款充当有钱人的人来说,还算不上什么——你想今晚在这吃饭呀!行,叫你父母出点血,寄个千把块钱来,我们大家也跟着你享福吧!”

  那学生赶紧闭嘴,对旁边一生皱眉乍舌的,还口叫着“妈呀”,那份语气,若其母亲遥远可以听到,会被感激地真就寄千把块钱来。

  任远曾看报纸报导过北京的五星级宾馆,印象中是有五星红旗飘扬在其门前,今天遇这三星级,怎么横看竖看都不见有三星旗飘扬,适逢前几天语教课教过一句古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任远信手拈来就用,认为这冠名的三星级,星之不存,级将焉附,肯定相似于龙门客栈——规模值得一看,而除规模外,却没得看。

  任远凑近木彦,想说自己的“大认为“,杜鹏程却不合时宜叫木彦,木彦应声答应,挨到杜鹏程旁边。

  “木彦,高一、高二那两个理科奖,是在这拿的吧!”杜鹏程轻松一个“拿”字,惹得任远开始知道木彦理科的厉害,人家都是汗水混合泪水再混合血水拼命抢、争、夺,而她只需动手拿走就行了,仿佛那两个理科奖专为木彦而设,任远不更欣赏木彦。

  “是啊,两次都在市教委考的,怎么啦?”

  “没什么,随便问问,不至于我问你话,还有那必要含沙射影吧!”

  “杜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其实我也没有意思,也只是随便就问了。”

  杜鹏程与木彦一直说着话,仿佛走到了世界之窗,聊话进入关于世界现象存在的未知迷或已知解释。任远一旁痛得入骨,木彦被杜鹏程唤走,像最亲爱的人被夺,内心失落而气恼,像疱丁解牛有一次却没解开牛。

  木彦与杜鹏程探索途中,不忍冷落任远,时不时抽遐迩回头问:“对吧,任远。”任远答对,其实只顾着失落去了,根本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逢问就点头答对,剩下八名学生团结得紧,都走在一个问题上各抒己见。除杜鹏程以外的陪考老师,兴致然地谈什么饮食够麻够辣,够刺激,只有任远自己,看这个那个的打折降价和帖得老大的商业广告、宣传海报,觉得市里就是比自己读书的县城琳琅得多。

  又拐了个弯,便赫然见一宾馆矗立,名字了得,叫英雄宾馆,杜鹏程说:“就这了,待会大家好好休息,快天黑时,我来叫大家吃饭。”

  其它学校已有不少人在宾馆服务人员的安排下走进了客房部。生住二楼,男生三楼,而任远和其他三个男生被安排在了四楼的一间房里,理由是,三楼已满,任远几个人身强体健,多爬一层无碍。

  任远他们四人起初各干各的。——写信的身躯庞大,占了整个写字台,听MP3的融入了进去,不自觉地就唱了起来,而且越唱越投入,有把原唱比下去的势头,尚有一位无事可做的人躺着,却是梦巴黎式的人,不住把玩不长却黄金分割的头发,任远显得最王者,高腿翘着,颠着在一目十行看《舌华录》,情到深情,偶然一句:“这厮!”

  “梦巴黎”玩头发尽兴,看其余三人都有事干,也就想找点事干,无奈事情想干时都没有,不想干时多得忙死人。“梦巴黎”想出去吹吹风,但害怕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这客房部修建的极像迷宫,而且走廊灯光淡得仿佛菜里没放盐。“梦巴黎”不愿探险,只在门口伫立片刻就仍回房间,这时MP3者变得高分贝,“梦巴黎”像《封神榜》里的顺风耳,害怕高音,就上前拍MP3者叫他:“哥们,声音尽可能下调,最好封喉别唱。”MP3者顿觉失礼,不仅不再唱,连歌也不听了,写信者一封信终于磨完,长舒一口气,小心叠好,就等待投寄了,任远本无意看书,见他们都停止了活动,也就搁下书。八只眼互交错着瞅。

  “梦巴黎”显然是开朗外向之人,他打破安静凑向任远问:“你好,这位大哥—我是应该叫你大哥吧!请问李校长是你的什么人?”

  车上因为坐李鸿明旁边,被误以为与李鸿明有关系是可以理解的,但任远不愿攀附,挑明说:“没什么关系,杜鹏程老师安排我坐那的,说是希望能得到李校长传授高招或点拔一点—杜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任远加了句解释,算是呈明与杜鹏程的关系。

  “梦巴黎”将信将疑,问任远:“在选赛上,你排第几名?”

  “第十名—吧!”说后,觉得这“吧”字用得巧妙,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那你叫任远?”

  “嗯”。任远回答,榜上名次一肯定,名字就公开了,任远暗地里佩服“梦巴黎”不愧榜上题名者,仅两句话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任远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非所问,直接说“我是第二名。”

  那位MP3者抢任远前面说出“梦巴黎”的名字:“李元庆”。

  先前一直埋头写信的说:“哇,恶人李元霸的血统亲戚。”

  “你俩呢?”任远问。

  “吴天槐”MP3者说。

  “宋世杰”身躯庞大的写信者说。

  听完这些人名,任远感觉自己的名字实在平凡,没一点气魄。

  接下来四人像已经很熟悉的朋友那样,随便说随便做,只要不砸窗户玻璃,不撕毁墙漆,不破坏家具,就没人进来阻止,李元庆说浪费水电应该也没人管,拧袖子准备去浪费水电,被其余三个断然吼住,说:“节俭能源,就是珍爱生命。”

  天渐渐下来,窗外一片灰濛濛,像文化大革命的政治背景,这时杜鹏程来敲门叫吃饭。任远大喜,因为又可以见着木彦。杜鹏程相继敲了木彦她们的门,木彦换了一身衣服,桔黄的T恤配黑牛仔,十分漂亮。

  木彦随杜鹏程走过来,任远冲木彦挥手问好,木彦还了礼,尔后任远积极与木彦并排行走。看了诸多言情剧本,任远知道一个人,尤其漂亮的人,除了喜欢别人夸她的容貌外,还喜欢别人夸她智慧,剩下的就只有衣物穿着了。任远想三管齐下夸,碍于杜鹏程在,夸她漂亮太露骨,夸她聪明没场合,就只有夸她的穿着:“木彦,你这套衣服很漂亮啊!”

  果然木彦听了大喜:“真的吗?这是我爸爸做为我18岁生日礼物送我的。”

  任远爱屋及屋又夸她的爸爸:“你爸爸的眼光真好!”

  木彦莞尔一笑,说:“那我替爸爸谢谢你了。”

  任远本想说“不用”,被杜鹏程见缝插针占去:“你爸爸今年多大啊?”

  木彦恭敬地答:“我爸爸今年45岁了。”

  “好年龄呀!都说男人40一枝,你爸爸还年轻呀!”

  “可我爸爸总说老,每次回忆时,都伤心地照镜子看额头上的皱纹。并且还专程买了本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说要好好看看有没有人的心境跟他的一样。”

  “你爸爸还挺怀古恋旧嘛!不像我,向来不缅怀过去,只一心往前面走。”杜鹏程道。其实杜鹏程说他不缅怀过去,是因为他的过去平凡得没什么可缅怀,就像家徒四壁的人搬迁,只需带人走就行了,没后顾之忧想什么东西没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