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两人行至镜国境内一片树林之内,见风景尚好,便坐下来稍作休息。两人席地而坐,相对而言。月西楼把玩这手中的树枝,漫不经心的说道:“逐年,你有没有想过你日后的生活啊?”
水逐年微微一愣,凝目望着月西楼,继而微微一笑:“日后的生活便是跟你浪迹天涯,四海为乐。”
月西楼梨涡一现:“我也想这样。可是,逐年,在这之前,你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水逐年眉头微皱,抬头望向远处,长叹一口气:“我不想见他们。”
月西楼摇摇头:“逐年,有些事情始终是要面对的。他们始终是你在这个世上寻找已久的亲人。如果你不想见他们,那么为什么你的步伐确是始终北行的呢?”
水逐年沉默不语。
月西楼轻轻伸出手握住水逐年的右手:“因为北方镜国有你的家人!逐年,无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水逐年眼中的表情渐渐柔和,右手回握住月西楼:“西楼,这只手,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了。”
月西楼脸上一片幸福的笑意。头微偏,轻轻靠在水逐年肩上。
“西楼,你喜欢怎样的生活?”
“我喜欢湖,希望以后能在小湖西畔筑一座竹楼,楼前种,楼后是水,周围是青青的草地,还有我最喜欢的竹林松树。白天我们俩便养钓鱼,间便于竹楼之上赏月,你弹琴我吹笛。要是待得腻了,我们便出去四处走走。但是无论走到哪,在小湖西畔总是有一个家在等着我们。那是属于我们的月下西楼。它只属于我们两个。”月西楼语意极轻,似在梦呓。
水逐年低下头望着月西楼,笑容便荡漾开来。那样的生活也是他向往已久的。
两人皆是沉默着。
“西楼,你渴不渴?我去树林那边弄点水来给你喝,好不好?”
月西楼抬起头,一脸的笑意:“嗯。好。我在这等你。”
水逐年轻轻起身,朝树林另一边走去。
月西楼望着水逐年颀长的背影,喃喃吟出:“逐——年。”直待水逐年的背影完全消失,月西楼仍兀自沉思着。
正值月西楼沉思之际,突听到树林深处似有打斗之声传来,月西楼凝神细听,打斗之声似越来越近。月西楼心下好奇,展开轻功,几下便飞身落于打斗之处的附近观察。原来是四人联合围攻一人,可似乎处于弱势的是四人。四人皆是背对着月西楼而立,全身皆处于极度戒备之中,而面对月西楼站着的一人一身黑衣,脸已经被蒙着,显然是不想被他人识破身份,可是,蒙面之人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睛却让月西楼觉得十分的熟悉,尤其是里面射出的怨恨之光,更是让月西楼不全身打了一个激灵。月西楼低头苦想,这双眼睛到底在何处见过呢?
“你究竟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声音是声,语意里有掩饰不了的愤怒。
“哼!我儿子的命你们不偿谁偿?!”蒙面之人的声音里满是阴森和冷意。说完便左掌挥出直向刚刚问话的子击来,一边的男子见势,抢上前来相护,两人同时伸出手掌承接蒙面之人击来的掌势。子显然武功略低于男子,尽管蒙面之人的掌力已大部分被男子化去,待子仍受此一击,身子后退,心中一痛,吐出一口血来。待子退到离月西楼隐身之处,月西楼凝目瞧去,这一瞧,不大吃一惊。受伤的子不是初晨是谁?!
月西楼抬首望去,剩下的三人正是残阳,午,破晓,三人均已不同程度的受伤。便在这打量的一瞬间,月西楼瞥见了蒙面之人迅速向初晨击来的第二掌。月西楼来不及思索,一跃而起,玉笛挥出,直点蒙面之人向初晨击来的一掌。
初晨眼见蒙面之人掌势已到,自己已无力在抵挡,心下一冷,只待就死。便在这时,初晨便觉耳后微风过处,耳根后的发丝轻扬,便有人抢身护在身前,同时眼前笛影一闪,掌势便在自己面前便化去。
月西楼虽击破了蒙面之人的掌势,但握笛的手臂还是给震得生疼。月西楼横笛护于初晨身前,凝神注视这蒙面之人。
初晨看向身前之人,心中不一喜:“月西楼!”
残阳等人亦不约而同的望向从天而降的月西楼,眼中既是感激又是惊讶。
月西楼回过头对着初晨微微一笑:“哈,你还记得我啊!”
初晨对上月西楼的眼睛,亦是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曾经千方百计要杀的人竟然是在危机关头救自己之人!世事变化就是这样的无常和巧合。
蒙面之人本想已一掌取了初晨之命,谁知半路杀出个这样一个人,待看清月西楼的脸后,眼中的怨毒之意更深了。
右掌微动,凝力于掌尖:“哼!自投罗网!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说完便朝月西楼攻来。
月西楼见来人右掌翻飞,哪敢怠慢,使出平身所学以求应付。残阳四人皆是身受重伤,四人目光担忧的看着激战中的两人。只见白影黑影不断交缠,月西楼玉笛连续攻出,四周皆是“沙沙”之声。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已经拆了不下一百多招,月西楼渐落下风,来人武功实属罕见。月西楼握笛的右手手腕遭对方击中,手腕一痛,玉笛攻势顿时减弱,对方右掌便在此时突然加速来击,月西楼只见一只洁白的手掌以闪电之势朝自己胸口袭来,月西楼来不及应付,略一躬身,这一掌堪堪击在左肩,月西楼肩上吃痛,倒退数步。对方完全不给月西楼喘息之机,右掌凝势,便又朝月西楼击来。
一边的残阳等人见月西楼受伤,蒙面之人又来攻击,四人皆是奋不顾身前来相助,四剑齐击,蒙面之人见此,眼中满是冷意,一掌扫过,四人的剑齐断,跌落于地,四人遭掌力震动,后退数步,身上伤势又加深一层。
蒙面之人扫视一眼四人,右掌挥出,便又向月西楼击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月西楼左手迅速伸手入衣袖,待蒙面之人掌势将到之际,左手挥出,一把竹叶镖直向蒙面之人击去。蒙面之人见飞过来的竹叶镖,先是微有一愣,继而闪身一避,竹叶镖尽数射向对面树干之上,但仍有一只化破蒙面之人右手衣袖。
“‘无边落木萧萧下’!看来这招你倒是练得挺熟的啊。不过看来以后都没机会使了。”蒙面之人眉头一皱,便又向月西楼攻击而来。
月西楼亦凝势于玉笛一点,迎着蒙面之人击去,月西楼玉笛招式变化奇快,蒙面之人右掌翻飞,企图打落月西楼的手中的玉笛。月西楼右手手腕一弯,玉笛纵前,一举击中蒙面之人右掌掌心。
蒙面之人收回掌,左手握住右手手掌,定目注视着月西楼。月西楼立于蒙面之人面前,一身白衣,手握玉笛,衣襟翻飞,一副的天外之人之姿。
蒙面之人眉头渐渐皱紧,目光之中已经渐渐由怨恨便为嫉妒和痛恨的交缠,“真是相极了当年的她!”蒙面之人恨恨的道出。说完,右掌划出,凌厉的掌势便向月西楼袭来。
月西楼见此,心下一凛,“上心头?!”
月西楼不住后退,可蒙面之人的掌势却渐渐逼近,月西楼直觉凉风渐渐逼向胸口,却无力还击。蒙面之人掌势一凝,便要向月西楼拍下来。便在这时,月西楼面前白影一闪,身子已被水逐年环住,水逐年右掌伸出,便要迎向来人的一击。
蒙面之人见突现的水逐年,堪堪收掌,肩头反被水逐年击中,蒙面之人倒退数步,眼中的冷光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和动容,直直的看着水逐年。
水逐年环住月西楼,低下头,微微一笑:“我来迟了。”
月西楼回以一笑,摇摇头:“不晚。”
水逐年扶起月西楼,环视周围之人。
初晨见水逐年的出现,心下高兴:“水逐年!真的是你!上次救我们的也是你吧?”
水逐年微微一笑。继而转头对残阳点头示意。残阳点头回敬。
水逐年扶住月西楼,望向蒙面之人:“阁下何人?为何一定要置西楼于死地?”
蒙面之人只是直愣愣的望着水逐年,并不答话,眼中却盈满了泪光,轻轻向水逐年走过来。
众人皆是一愣,月西楼不解的望着水逐年,水逐年脸上的神渐变,望向蒙面之人的眼神渐渐变为犹疑和闪避。
蒙面之人走到水逐年面前,伸手轻轻拉下脸上的面罩,“年儿!”轻轻道出。
月西楼心下一沉,夏忆芸!面罩下的脸不是夏忆芸又是谁呢?也就是说,她便是水逐年的——
水逐年咬住嘴唇,眼中似有泪光。
夏忆芸轻轻伸过手去,抚上水逐年的脸,泪珠自眼中掉落:“年儿!”
水逐年别过脸去,避开夏忆芸的手。夏忆芸的手便直直停留在半空中。夏忆芸轻轻握住停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
“年儿!我的年儿。我是母后啊。”夏忆芸声音颤抖着。
水逐年转过头来,直视着夏忆芸,声音中满是隐忍:“母后?哼~真是讽刺啊。我不仅有娘亲!她还是一国之母!”
“年儿!当年是我和你父皇的错,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弥补好吗?”
“弥补?怎样弥补?我一直认为我的父母是因为无力养活我才会狠心抛下我!现在摆在我目前的现实却并非这样!”
“年儿!当年我们确是出于无奈!但是——”
“够了!无奈?那好,这么多年你们有想过去找我吗?在你们心中我水逐年真的存在过吗?”水逐年打断夏忆芸的话,拉着月西楼便要离开。月西楼却不肯走。水逐年不解的望着月西楼:“西楼,你还不想走吗?”
月西楼摇摇头:“逐年,不要逃避了,今天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吧。”
水逐年松开月西楼的手,沉默不语。
夏忆芸见此,上前一步:“年儿。我知道你心中对我们还有恨,我现在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们。但是你的父皇——”夏忆芸语音哽咽,下面的话已无法继续。
水逐年陡然听到父皇二子,心下一愣,抬头望着夏忆芸。
“去见你父皇最后一面吧!你父皇一直支撑着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水逐年心中动容,“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水逐年心中翻涌的便是这几个字。为何?自己才刚找到这个可以称为父皇的人,他便要永远离开了!他欠自己这么多,难道就要这样离开吗?不行!水逐年的眼睛更加朦胧了。
月西楼心疼的看着水逐年,慢慢靠近水逐年,伸出手轻轻握住水逐年颤抖的手:“逐年,去吧!西楼陪你一起去面对。”
水逐年转过头来静静的望着月西楼,眼中盛满感动,良久,轻轻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