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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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章说到,斯田福驾直升机飞抵水坝,接上余靛荷即全速向别墅飞去,谁知余靛荷却突然打开仓门跳下去,并且大半个身子,已然跃出半空!

  但命运却注定她不该绝!虽然斯田福全神贯注驾驶直升机,但他的正目余光,还是发觉了她这一自杀举动,在她将要粉身碎骨的千钧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大惊失色的斯田福“闪电”伸出左手,一把扯住她的小腿,将她从半空中硬扯了回来,成功阻止了这次自杀灾难的发生。

  但余靛荷的情绪依然极不稳定,由水坝飞去别墅的航程中,余靛荷一直没有停止哭泣,自杀举动也不止一次,而是三番五次跃出仓门跳机寻死,都是斯田福手急眼快才将她扯回来。

  或者,每当她回忆起,刚才在大学那一幕幕恐惧的情景,她就决定自杀,她就决定以死来逃避社会排斥的现实恐惧!

  斯田福左手搂着随时会突然跳机寻死的她,腾出右手来驾驶直升机。但飞了一阵他心想:“这终究不是办法,因为她每次寻死的决心,不但坚定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挣扎起来的蛮力非常大,大到将近‘发癫’了;搞得不好,比如万一来个措手不及或乱中出错,恐怕就变成机毁人亡的‘大锅熟’,由救她变成了害她和害己!”

  于是,他不得不改用另一种方法,就是干脆用一根绳子,一头绑在余靛荷的腰打一个死结,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又打一个死结,将二人用绳子连在一起,这样她就无法跳机了,并对她大发雷霆道:“要死,我与你一起死!”

  这一招果有奇效,她不再挣扎跳机寻死了,只坐在副驾座低声哭泣。斯田福见她不再“发癫”,就对她和颜悦色说道:“余靛荷,你何苦呢?虽然你是复活之身,但也不应如此糟蹋这得来不易的身体呀!”

  他是想逗她说话,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希望她尽快抽离那些焦虑和恐惧的记忆,但她只哭不答,搞得斯田福也无符。于是他不再逗她说话,而是加速飞行。因为,他明白到现在唯一可以救她的,是农场那些克隆动物而不是人!

  他父女俩,就是这样一哭一静并被绳绑相连下,经20多分钟航程,才安全飞抵别墅。

  飞抵别墅,一直忧心如焚的刘丽匆忙上机,为防余靛荷再做傻事,斯田福同样要求刘丽“照板煮糊”。他将自己那头的绑腰绳结剪断,然后绑在刘丽的腰上并打上死结,将刘丽和余靛荷用绳连在一起,还要刘丽将余靛荷紧紧抱于怀里,然后才起飞直奔农场。在飞往农场的航程中,刘丽才为余靛荷清洗消毒和包扎伤口。

  此趟大学之行,排斥的恐惧和言行的羞辱,对余靛荷的心灵创伤宛如万箭穿心,她简直丧失了生存的意志!从博士毕业那刻----最崇高荣誉激励,到这次回母校那刻----最严厉羞辱惩罚,这激励与惩罚的翻云覆雨,竟然都出自她最尊敬的母校之手。

  仿佛人和神都在捉弄她:她先被人带上兴奋和愉悦的——“山顶”,突然又被人推落焦虑和恐惧的——“深渊”;她先被神带上“天堂”的——永爱,突然又被神推落“地狱”的——永恨!

  只有没思想和自尊的人,才能承受得起“兴奋——焦虑”、“愉悦——恐惧”、“山顶——深渊”和“天堂——地狱”这种上下翻腾的突然刺激!凡有思想和自尊的人都是无法承受的,更何况有两世思想和自尊的余靛荷,可以说她根本是无法承受!况且,人与克隆人的差异根本无法改变,人们如不觉悟地改变态度,克隆人必被社会一直排斥下去和恨下去,永远无法摆脱“焦虑、恐惧、深渊和地狱”的生活。

  由别墅飞农场要15分钟,不过这一趟斯田福就轻松多了,起码不用担心再出现刚才那些惊险场面,毕竟多了一位刘丽去应付她的“发癫”。

  飞抵农场后,刘丽为了分散余靛荷的注意力,让她早一些忘掉或冲淡、先前在大学里被排斥侮辱的“焦虑、恐惧、深渊和地狱”记忆;于是一下机,她就马上抱着仍然哭哭啼啼的余靛荷,跑去与动物们会面,连绑在双方腰上连着的绳索也顾不得剪断。

  刘丽首先抱她跑到水池边,与牛蛙会面。因为,牛蛙含有余靛荷最多相同基因,余靛荷出世也是牛蛙叫出来的。

  刘丽右手怀抱余靛荷,腾出左手,将牛蛙抱出水池并怀抱在自己左边,让余靛荷与牛蛙有一个亲密无间的近距离接触。

  说也奇怪,余靛荷一见牛蛙,情绪就马上安祥恭敬起来,起码已不再哭啼了。仙姿玉貌的余靛荷,伸出羊脂白嫩的小手,主动抚摸丑八怪的牛蛙,牛蛙则发出低吟的“哇哗……哇哗”叫声,仿佛在安慰余靛荷。

  刘丽见此奇景,不禁浮想联翩,她如释重负地深深嘘了一口气,温柔地对余靛荷和牛蛙说道:“其实,你们两位都是我的好‘妈妈’!”

  而余靛荷和牛蛙,只顾着对望和抚摸,并没有回答刘丽。

  这时,斯田福也走过来了。他见余靛荷的情绪已转为泰然自若,眼睛忽闪忽闪地射出力量的光芒,显得神采奕奕和容光焕发!完全不像刚才那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变得好像有希望和自信了!

  斯田福对刘丽相视而笑,他努了努嘴,示意刘丽不要作声,好让余靛荷和牛蛙继续保持这种沁人心脾,如胶似漆的温存交流状态。

  过了10多分钟,斯田福见余靛荷的情绪,越来越怡然自乐了,就取出剪刀,轻轻将捆绑着余靛荷腰部的绳结剪断,然后将余靛荷从刘丽的怀抱中抱落地上;与此同时,刘丽也轻轻将牛蛙,放落在余靛荷面前的地上。

  然后,斯田福打了个手势,示意刘丽一起离开,让余靛荷与牛蛙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斯田福和刘丽缓步走回大客厅,两人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筋疲力尽和心力交瘁。他俩颓然瘫坐于双人沙发上,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一直崩紧的神经这时才稍为松驰下来。斯田福看到刘丽腰上还绑着那根绳子,忙用剪刀剪断,将绳子扔在地上。

  周文这时递上茶水,轻轻拾起地上那根断绳,然后肃立在沙发旁默然不敢作声,深怕声音会影响远处的余靛荷情绪。

  自从刘丽搬出后,农场就一直交由周文和二位雇工打理。斯田福飞来之前,与周文通过电话,将情形简单介绍过。现在,周文眼见余靛荷与牛蛙亲昵无间、同病相怜的样子,心头也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也被眼前神奇的一幕幕激动情景所感动!

  余靛荷与牛蛙,相依相偎了好一阵子,好像都懂得对方的心声。有时牛蛙低声“哇哗……哇哗”地叫,余靛荷也会“哇哗……哇哗”地回应,仿佛在窃窃蜜语一样。余靛荷有时还会发出会心的微笑,牛蛙有时也会高声大叫几声,总之余靛荷与牛蛙,都显得满面含春和心安神泰的样子。

  而在大客厅沙发就坐的斯田福和刘丽,每当听到她俩的叫声,都会回头望一望远处的余靛荷和牛蛙。每当见到余靛荷面上露出好久未见的灿烂笑容,斯田福和刘丽就会紧握住对方的手,微笑点头互勉一番。

  “丽妹,”斯田福边呷茶,边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道:“看来这个环境,更适合余靛荷!你看余靛荷与牛蛙在一起,是多么的皆大欢喜!而且是发自内心!”

  刘丽当着周文的面,倚傍上斯田福胸前,右手搂着他的脖子说道:“福哥,我与你的看法一样。我看到余靛荷找到自己归属的朋友,她的那一份欣欣自得深深感染了我。虽然,她的朋友只是一些克隆动物,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与人在一起不开心,与动物在一起开心也无妨呀!总比被人排斥的恐惧强呀!”

  斯田福吻了她的面珠一下,百感丛生地说道:“我至今不明,为什么人会排斥人孤立人?而有些动物,就不会排斥人孤立人?比如狗,狗就从来不会排斥和孤立自己的主人,它总是千方百计地亲近自己的主人,寸步也不愿离开!”

  刘丽转头凝望着斯田福的眼,兴致勃勃地说道:“你讲开排斥、孤立这些字眼,我发觉在人类社会中,这是很普遍存在的现象。本来父母养大子女,父母就应大过主人,但现实中,子女排斥和孤立父母的现象比比皆是。人有时确不如狗,狗起码不会排斥和孤立自己的主人,但人反而会排斥和孤立自己的主人,包括一家之主的父母!”

  斯田福膘了呆立在旁、正贪婪地盯住刘丽胸部的周文一眼,然后长叹一声说道:“唉!看来狗是人类的最好朋友,一点也不假!”他说完后,连忙将刘丽的低胸衣领拉上一些,以防被周文看见她的乳房走光。

  刘丽这时正遥望着水池边的余靛荷,听后转过头,微微一笑答道:“同样道理,看来牛蛙和这些动物们,是余靛荷的最好朋友,也一样不会假!你看余靛荷那个喜眉笑眼的开心样,我可是从没见过呀!”

  斯田福举目望去,余靛荷与牛蛙的缠绵情景,确也让他赏心悦目,他审时度势想了一想,就当机立断道:“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安排余靛荷在这里长住!这里才是她的‘天堂’,那些克隆动物才是她的大救星!反观我们,只能帮她复活却不能救她!明天,我就安排人手,在这里建一个最先进的克隆实验室,供余靛荷单独使用,让她远离白眼。虽然是迟了,但总比不做好。”

  斯田福这个决定,与刘丽心里想的不谋而合,刘丽眼放乐光,当即赞同道:“对!就这么办!而且,我也要搬回来与余靛荷和动物们一起住!其实,我也舍不得与动物们分开,毕竟我与它们相处了甚长的日子,是它们陪伴我,由12岁一直长大到成人;我与你,也是在这里邂逅相遇和相爱的;而余靛荷、它们和我,更同样是密不可分的,因为我们都有某些相同的基因。”

  刘丽说完后,拖着斯田福的手,双双从沙发上站起,一起走到水池边余靛荷和牛蛙的身旁。

  刘丽弯下腰,伸出双手,将余靛荷和牛蛙双双抱起,然后温柔地对余靛荷问道:“你愿意与这些好朋友们朝夕相处,在这里长期生活和工作吗?”

  牛蛙好像也听明了,它望着余靛荷点了点头,余靛荷于是答道:“我愿意!妈妈,我宁愿在这里面对这些动物们,也不愿面对外边那些白眼人,他们对我比这些动物对我还不友善!”

  刘丽见余靛荷已重拾希望,心想她将不会再寻短见,心中的沉重巨石总算放了下来,嫣然一笑说道:“这样就好!你喜次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做你喜欢做的事,我也可以回这里陪伴你。你爸爸马上就会在这兴建一个最好的实验室,供你实验之用。你的智力超凡,应好好把握和利用,做出一番奇迹让那些白眼人看看。他们嫉妒也好、说你是欺世盗名的骗子也好,这些都会不攻自破,他们在你的奇迹面前,只有改变排斥的态度!否则,只会自我孤立而深陷被反排斥的命运!”

  刘丽说完后,将牛蛙轻轻放回水池,然后抱着余靛荷,走入了群兽中,与它们一一见面。

  这里的动物们,都含有余靛荷的某些基因,而余靛荷也含有它们的某些基因,因而都对余靛荷有强烈的亲和感。余靛荷一走到动物们面前,动物们都会肃然起敬,并会兴奋得马上围过来,就算是最凶猛的狮子老虎,以及一些史前杂交动物,都会围过来与余靛荷亲昵一番。

  至于红巨蟒,就更不用说了,余靛荷从父母的口中,早已听说过红巨蟒的惊人事迹,心中早已存有尊敬的仰慕之情,这次会面,见到红巨蟒庞大的身躯和疾步如飞的骄健身手,不禁叹为观止,还要求试骑一下红巨蟒,学一学刘丽当年的巾帼英雄气派。“我现在要骑红巨蟒!”她望着刘丽恳求道。

  “好!只要你不再自寻短见,什么都可以应承你!”刘丽说完后,就一把将余靛荷抱上近一米高的红巨蟒身上,让红巨蟒搭载她出外游玩一番。

  说也奇怪,余靛荷根本无力抱紧红巨蟒,她只能伸开四肢趴在红巨蟒的背上,但红巨蟒搭着她跑出大屋,在崎岖不平的山峦中高速转了一圈回来,余靛荷竟然没有被摔出蟒背,安然返回大屋。余靛荷回来后,还闹着要玩多几次而不肯下来。

  刘丽见她骑蟒玩得其乐无穷,爱不释手,回想起当年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于是走上前劝说道:“现在天色将暗,明天再玩吧!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我们先洗个澡,然后吃饭;今晚就在这过夜,以后都在这长住,你每天都可骑着红巨蟒,出外上山游玩,好吗?余靛荷。”

  余靛荷虽然意尤未尽,但听劝后,亦只好应道:“好吧!我明天再玩吧!”刘丽于是用手拍拍站在身边,两眼发呆的斯田福喝道:“还不快走上前,将余靛荷抱下红巨蟒!”

  斯田福为何两眼发呆?原来是他看见余靛荷刚才骑蟒回来的身姿,仿佛又回到与刘丽邂逅的那一幕,当时这位美少女就是骑着红巨蟒,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回忆起那一次奇遇就两眼发呆,被刘丽这一拍才回过神来,立时一个箭步冲前,马上将余靛荷抱了下来,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一语相关地说道:“余靛荷,只要你觉得开心,你怎么玩都可以,这里是一个自由的空间,也是一个自然的空间!更是一个奇遇的空间!”

  他们有讲有笑步回大客厅,之后刘丽带余靛荷去澡房洗澡,斯田福则下厨准备晚餐。由于周文和两位雇工,是吃住都在另外一个套间,所以斯田福必须亲自动手,才能解决一家仨的饱腹问题。

  斯田福一个人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这时,夕阳已西沉,昏暗夜色吹来袭袭的凉风,将外面松林里散发出的、让人心旷神怡的阵阵松香味,送入了厨房。

  但斯田福无心欣赏这大自然的气息,因为,他的另一个誓言被打破了,不想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