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他另一个誓言?什么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呢?原来,就是他曾发誓不再回这深山过夜!
斯田福这次旧夜重回,不禁感慨万千!自从与刘丽结婚离开这深山后,他俩曾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回深山过夜,但人算不如天算,今晚或不知多少晚,他俩还是要继续在这深山野岭安身立命。难道克隆人、克隆事业,真的难容于社会?
本来,他想着只要克隆出余靛荷,就能解放刘丽,让她脱离这深山野岭的困局,重新融入到社会之中,补偿她那几年失去的欢乐。
谁知,克隆出余靛荷了,反而让刘丽得不到解放,她现在又重新被困在这深山野岭中。
虽然,这被困不关刘丽事,而关余靛荷事,是刘丽陪她才被困的。但刘丽确实是被困了,而且连斯田福也一起被陪困在这深山野岭中。
斯田福一边煮饭烧菜,一边在想:
“自己是否做错了呢?余靛荷是否不该被克隆出来呢?看见她最近如此痛苦,他内心就如刀割一样!但凭他一人之力,却无法改变余靛荷被社会排斥的命运,最后还是不得不,龟缩于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逃避。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宿命论?
“还好,余靛荷终于在这一小片山林野地,找回自己、找回快乐、找回安宁和找回包容之爱!自己和刘丽的陪困,虽然是违反誓言,也算物有所值了!
“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可能一个高智商的天才,就此被扼杀,一切的实验都成为‘竹篮打水’。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愚蠢处。一个最年轻的女婴博士,怎会变成了人们的负累或威协?誓要拆皮剥骨呢?誓要孤立让她郁郁而终呢?谁能保护她呢?应否保护她呢?保护她是否违反社会公义呢?
“这是不是人的幸灾乐祸心理使然呢?究竟是谁错了呢?余靛荷可说是一点错也没有,但却被逼到要自杀寻死,这实在太不公平了!这当中必定是有人错了,但错的核心在哪里呢?
“如果,人们更理性一些,用理性的思维来冷静思考一下,或者余靛荷不会被如此排斥。因为,余靛荷这个克隆实验人,如果成功了,对每一个人来讲都有好处,起码寿命就能延长,人们不是想长生不老吗?
“但为什么,人们会不理性而感情用事呢?如此害怕和讨厌余靛荷,誓要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呢?少少的瑕疵、只是成绩出来稍慢,就抓住不放呢?
“可能,人们的期望值太高了,在开始的时候,媒体又将余靛荷吹捧得太过神乎其神了。
“当人们发现,她并没有如媒体吹捧的那么神乎其神时,失望感、被骗感和嫉妒感,等等情感交织引致感情冲动。强烈的感情冲动,使人们的感性卒之压倒理性,由“黑眼”变成了“红眼”再变成了“白眼”,并如火山爆发一样,全倾泻于余靛荷一人身上。之所谓,没有那么大的头,就不要戴那么大的帽;做人,要谦逊卑屈的道理,可能就在于此!
“或者,开头我们也给胜利冲昏了头脑,我们自己首先就失去了理性,将克隆的复杂性简单化了,将克隆的艰巨性轻描淡写了,以致误导了媒体;媒体再误导了公众,使公众的感情大起大落以至出现混乱,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
“当务之急,就是冷静!要过冷河,要降温,让大家重拾理性,重拾艰巨性!
“值得欣慰的是,余靛荷拾回一命!在这深山野岭中,找到包容她的动物们,找到一块耳根清净、得其所哉的立锥之地!
“将余靛荷与普罗大众分隔开,让大家有一个冷静时空,让余靛荷不受干扰地做她喜欢做的克隆实验,或者将来终有一天,公众会重新包容她、重新爱她。到那时候,我们才会真正获得解放!”
斯田福想到这里,自己与自己对话到这里,心境豁然开朗,在纷乱繁挠的一团乱麻中,终于找到了绳头——将余靛荷与普罗大众分隔。只要抓紧这根绳头,一团乱麻终会被解开!
斯田福煮好饭,烧好菜,端出厨房,摆上大客厅的饭桌上。这时,刘丽与余靛荷也洗完澡,正走回大客厅。
斯田福见余靛荷蹦蹦跳跳、喜形于颜的样子,心里的安慰感,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心又在想:“社会可真会作弄人,上午还逼到她要寻死,到傍晚换了一个时空,却让她生气勃勃!”
余靛荷除了今早吃了一点早餐外,之后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根本没心情进饮思食,所以一整天都滴水粒米未进。她洗了一个澡后,才发觉自己枵肠辘辘,饥渴交攻。她见到饭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招呼也不打,坐上饭椅就马上狼吞虎咽起来,吃得不亦乐乎!
斯田福和刘丽,见余靛荷积极求生,吃得有滋有味,与刚先判若两人,心境更是无限的宽慰!他俩也坐上饭椅,但不是自己吃而是看着她吃。
刘丽见她吃得太急了,就关切地劝说道:“你可不要吃得太急太饱哦!当心消化不了,撑坏身子呀!”
“我实在太饿了,我恨不得,将整桌食物倒进肚里!”余靛荷边说、边大口大口地吃。
斯田福见余靛荷将一碗香喷喷的清鸡汤,一饮而尽,心里面既喜又忧:“喜的是,她终于复原了求生的本能欲望;忧的是,她将来可能还会求死!”但不管怎样,当看到余靛荷那副狼餐虎噬的求生意欲,他还是感到无限的慰藉。他压抑着忧愁,强装一笑说道:“余靛荷你慢慢吃,不用急,我们看着你吃,让你吃饱了我们才吃!你还需要汤吗?我给你再添一碗好吗?”
“好啊!给我再来两碗吧!”余靛荷说完后,用手抓起一只红烧鹅腿,又大嚼起来。看来,她实在太饥渴了。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从晚上7点,一直吃到晚上10点钟。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刘丽就去打扫睡房。
这间华丽的睡房,与刘丽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一张大床足够三个人睡,只是长久没有人住,床罩布满了灰尘。但只要将床罩除去,稍为打扫一下,就是一间干净漂亮的睡房。
斯田福与余靛荷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斯田福不敢打开电视机,因为今天的电视新闻,必定大幅报导余靛荷在大学受侮辱之事;再让她看到了,必定更深深刺痛她的心,她受不了可能又要自寻短见!
“我们出外散步好吗?”斯田福见余靛荷无所事事,于是问道。
“好啊!我还没试过,晚上在深山散步呢。”余靛荷答道。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出外走走呢?尤其在这见不到“白眼”之人的地方。
斯田福于是与刘丽打了声招呼,就带上手电筒和二条猎犬,手拖着余靛荷,沿着上山的小径,慢慢向山峰走去。
从农场大屋到山峰,起码要走一个多小时,斯田福并不打算上到山峰,因为一岁多、伤口又没痊愈的余靛荷会非常吃力。他只打算在山里走走,让余靛荷松驰一下崩紧的神经,不去想那些令人恐惧的事情。
“你闻到松香味吗?”走到密林后,斯田福问被拖着手,兴兴头头行进中的余靛荷。
余靛荷用手在自己的小鼻前扇了扇,深吸了几下,微笑着答道:“爸爸,我闻到一种怪怪的香味。”
“这就是松树林散发出来的松香味,有清心怡神的作用,你想看看小鸟吗?”斯田福陪笑着又问道。
余靛荷抬头打量了他几眼,小嘴一撇,不甚了了的反问道:“天这么黑了,还能看到小鸟?”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斯田福说完后,手拖着余靛荷,走入了一片茂密的松树林中,那二条猎犬也紧跟在后。
余靛荷只见他打着手电筒,照向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她也跟着电光在张望,还一边张望,一边天真烂漫地问道:“小鸟在地上吗?”
斯田福淡然一笑,小声在她耳边答道:“不!小鸟不在地上,但小鸟的粪便在地上,只要找到粪便,就能找到小鸟!”
斯田福照了几棵树底,不见有鸟粪,就手拖着余靛荷继续深入密林。他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照向每棵松树的地面,而两条猎犬则时前时后的紧跟在他俩身边。
“找到了!余靛荷,”斯田福突然止步低声说道:“你看地上,是不是有很多黑白色的东西?这就是鸟粪,小鸟就在上面的树上!”
斯田福将手电照向树上,只见树枝上站满密密麻麻的小鸟。余靛荷抬头望去,马上如获至宝的惊叫起来:“哎哟,真的很多小鸟呢!”
余靛荷抬头望着那些酣睡中的小鸟,脸上显出怜香惜玉的安祥样子,目光久久不愿离开它们。有些小鸟站在较矮的树枝上,伸手就可触及;斯田福将余靛荷抱起,让她近距离观察酣睡中的小鸟。
除了猫头鹰外,所有鸟类都是夜盲,在昏暗的夜色下,它们就什么都看不见。只要不受到震动惊吓,它们晚上都不会飞行,任由你打手电近距离观看。
余靛荷对这一切,感到十分新鲜和好奇。她看完一棵树、又看另一棵树,看完一种鸟、又看另一种鸟。先后看过麻雀、相思、斑鸠、画眉、鹦鹉、鹧鸪等鸟类,真是大开了眼界。
余靛荷看得眉飞色舞、流连忘返,斯田福几次说要下山了,但都被她拒绝而不肯离开。至凌晨时分,斯田福实在没有办法,就一把将她抱起,不容分说的硬将她抱了下山。
回到农场大屋,余靛荷余兴未尽,手舞足蹈地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刘丽,引得刘丽也羡慕起来,说是明晚也要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
余靛荷兴致勃勃,早已将不愉快之事抛诸脑后。回来后再洗了一个澡,伤口再涂上了一些消炎药,便上床睡觉。
这一晚,余靛荷鼾声阵阵,一觉酣睡至天大亮。
第二天一早,斯田福请来的建筑施工队,就在大屋旁的一片空地上,开始搭建新的实验室。
施工队三班倒日夜赶工,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将实验室建好。之后,再用了一个星期,安装实验设备。总共用了二周时间,一座最先进的实验室,就出现在这片深山野岭中。
当余靛荷见到这个设备一流的实验室,她素怀的风云之志,顿然泛起,还暗暗下了——要挑战精卫填海那种毅力的决心!
她闲云野鹤的休闲了二周,身心得到充分的休息和调节,伤口也已经痊愈,各种实验方案更早已了然于胸。实验室一交付使用,她就马上投入到各种科学实验之中。
在这深山野岭,没有任何人干扰,也没有任何的“白眼”,想做什么实验就做什么实验。没有压力下,更可放开思维,异想天开地创造一番击楫中流的奇迹!
那么,余靛荷究竟创造了什么奇迹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