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叶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用的力反而更大。
“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快告诉我!这名字你到底在哪听说过?!”
“这名字我确实听说过,但真的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说的了。”
“你好好想想,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在哪听说的?!”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你捏碎我的骨头也没有用。”
萧怜叶这才惊觉地松开了手,但随即又用力地互握,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起了颤。苏简简看着他这模样,嘴角抽搐了一下,别过了脸。但再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还是合上眼睛,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了起来。
“江南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姑娘。对了……今年我曾经北上长安,好像就是在那里听到的。”
萧怜叶听到“长安”两字,差点忍不住又要抓住她的肩头。长安!如果苏简简是在长安听说的,那就确切无疑了,那一定就是他的小雪。他屏着呼吸紧盯着苏简简,只盼她能说出确切的情况来。
但苏简简再思索了一会后,却真想不起别的来了。
“这个名字我是在长安听说的,可是……我想不出谁会对我提起一个夷狄子呀!到底是怎么听说的,我真不记得了。”
“那你在长安接触过的都有些什么人?再向这些人问问啊!”
“你说的容易啊!你要知道我爹爹二十年来苦守在江南,所以我上长安的时候,接风宴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各房宗亲且不必说,见过的各级命眷真是数都数不过来,我哪记得起到底是在什么人那里听说的?难道我还一个个的传信问去不成?除非我再去一趟长安,宴会什么的时候问一下,那才有可能问得出来。”
“那就去长安,好不好?我求你了……”
萧怜叶心里那朵希望的小火苗终于燃成了一团熊熊的大火焰。因为在找寻赫连抚雪的这个问题上,他最忧虑的还是碧雪山庄的势力。上次把赫连抚雪劫出来,那只是非常偶然的意外,而且当时还有沈落和雷雷。经过上次的事后,碧雪山庄对于赫连抚雪的看护不用说会严密十倍的,他孤身一人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了。但苏简简的身份却大不相同,她毕竟是皇室骄,身份尊崇,还有父亲的军力在背后支撑着,真要办起什么事情来的话,连当今天子都不敢不给她个面子的。
他激动起荔,脑子反而烧坏了,忘记了这其中三角恋的微妙关系,只管苦苦的哀求了起来。
苏简简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为了另一个子而第一次求起了自己,求自己这个郡主去给他找他的蛮夷老婆,她简直忍不住想大哭或大骂一场。但看他憔悴的哀求的脸,又实在发不出脾气。银牙都几乎咬碎后,她勉强摆出了比较委婉的拒绝理由。
“不行的。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跟我爹爹已经说好了,伤好以后,我得去趟边塞,办一件很危险的任务。我真的没时间去长安。”
萧怜叶然死心,紧追不舍:“那我帮你去边塞办这个任务!办完以后,你帮我去长安找我老婆。”
苏简简听了这话,心中倒不一动。萧怜叶武功之高是不用说的,而且他最擅长的又是轻功,陪自己去办这个任务倒真是非常合适。而且走边塞的这一趟,时间长、路途远是不用说的,危险的事情又最能促进亲密的感情。说不定在办完这件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所不同了呢?那个蛮夷子毕竟都已经抛弃他了啊,自己对他又这么一片真情!
想到这里她开心起来,笑道:“好,一言为定!不过可说好了,你得先陪我办完这个任务,我才陪你上长安。我现在就找我爹爹说去。”
※※※
镇南王听说之后,却是断然拒绝了的,还把苏简简都斥责了一顿。这件任务何等机密,事关国家气运,岂同儿戏。再说萧怜叶可是大反贼王跋的儿子,谁知道会不会也天生有几根反骨,若是搞起什么鬼来那怎么得了。他本来早已经打定主意,即使留下萧怜叶一条命,他这辈子也休想走出镇南王府了。
但苏简简哪肯罢休,天天追着她父亲缠磨起来。直到有一天她拍着桌子撒娇大闹,镇南王才露出了一点动摇之。
因为那天苏简简受的那伤是他打的,他自己对自己的掌力自然非常清楚。可如今苏简简恢复的时间竟比他预估的快了几乎一倍,镇南王这才感觉到萧怜叶的医术确实不同凡响。如果这小子陪着儿去边塞的话,一路上至少能做个妙极的照护人。
起了这个想法后他留意观察起来,越观察却越觉得这小祖有用。萧怜叶是一个真正的全才,文的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武器件件精通,知天文懂地理,能医卜会匠艺,口技易容等杂学且不必说了,连烹饪这样的本事他都登峰造极。苏简简若有这样一个助手陪着上路的话,那无疑是极为便利的。而且镇南王自家人知自家事,冷眼旁观又看得清楚——这小子的江湖经验可比宝贝儿高出了太多,心智也要高出太多(萧怜叶能学成那么多的才艺,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的傻气只不过是因为陷于情网而已。现在既然要争取这个互相帮忙的陪行机会,他也就努力的重新好好表现自己了),有他罩着苏简简的话,想必会更稳妥得多。
而且镇南王还发现了,这孩子的心与他父母倒真是大不相同,没有他父亲的野心,也不像他母亲那么复杂。萧怜叶连镇南王他们要办的是什么事情都根本没兴趣了解,只是可怜兮兮的希望帮了这个忙作为交换而已,除了找回他那未婚之外,别的根本不作任何考虑。镇南王真觉得不可思议,那幂辣无情的王跋,那么爱玩弄别人感情的仙子,生出来的孩子反倒是个情种?!他有时倒也忍不住遗憾起来了,如果……如果这小子钟情的对象是自己儿的话,还真是个最最最理想的婿人选。虽然……虽然他那个身世还是有点问题……
萧怜叶自己也知道,镇南王厌恶他的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父母。父母之间后半生的爱恨纠葛,他本愧不愿提的,但看得出镇南王对他母亲也还是恨中有爱,难以释怀,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如实托出了。镇南王听说他父母后来反目成仇的消息,大为意外;再听了他母亲后半生的凄凉境况,眼角不住跳动,双手簌簌颤抖;最后听到在火窟里同归于尽那一节时,脸上血尽失,老泪潸潸而下,半晌不语,踉跄回屋。第二天出荔,灰白的鬓角变作全白,一之间像是老了十岁。但他随即把苏简简召进了书房,轻咛重嘱,打点让她动身去边塞的事宜,同时也默认了让萧怜叶陪她前去。
按镇南王的意思,本来还要安排一些得力部下陪同的,毕竟关山遥遥,儿又是金枝玉叶之身,以前哪受过跋涉之苦。但苏简简坚决拒绝了,说她这次本来就是要锻炼的,要人伺候算什么样子;再说萧怜叶十项全能,根本不必多此一举。镇南王实在拗不过她,最后也只得作罢。
出发的前夕,萧怜叶和镇南王父一起到逍遥居饮下了一坛酒,权当作别。从他在擂台晕倒后被软在王府,到现在终于能够离开,江南月已经又圆了一次。长空秋月下,人披银霜,剑振寒芒,酒尽杯空,风起蹄扬,两道绯身影同时上马,奔赴塞北而去。
而塞北,这时早就已经开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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