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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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改卷名了,嘿嘿嘿~~~塞北早就开始下雪了,而且还下得很大。

    同样的月下,长安的某座深宅大院里,正有一名劲装武士在恭声报告。

    “今年塞外的雪不但下得早,而且下得大。就在属下回来之前,刚又下了一场大暴雪,冻伤的人为数不少,牲畜战马等更是灾情严重,新军的进程,只怕又不得不后延一段时间了……”

    这武士的形相正给他的话做了生动的注解:满身风霜,双手皲裂,多处冻疮甚至都已经破了,看起来触目惊心。但这人气度沉稳,口齿明晰,一条一条从他的口中叙述出来,详尽精细,有条不紊。他每说一条,厅堂左侧桌案边的人就挥毫泼墨,在纸册上做下记录;右侧桌案边的人则是翻阅着一叠信件,参照对比。

    厅堂正中的绣帘后,却是平静如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全部汇报完毕,才慢慢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都知道了。暴雪属天灾,这事怪不得你们。新的一批辎重物资倒是已经打点好了,很快就会上路……”

    这声音清丽娇柔,听起来年纪极轻,但气度却也很沉稳,口齿更明晰,一条一条的指示从帘后发出来,调度得当,无懈可击。她说话的时候,整座厅堂中的人都屏息静气。

    直到指示完毕,武士和前厅人员全部退下之后,后堂才又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些只是小事而已,你何必亲自过问呢。”

    “你以为我愿意过问吗?可为什么你们总能把小事也变成大事呢?当初不过是要将剩余的珍珠脱手,可你们居然把封条也私了别人手上。再看看最近江南的那件事,亏你们闹得出那么大的乱子!”

    “这……,关于江南那件事,绝杀令是上面颁布的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知道绝杀令是上面颁布的,但是你们既然做了,难道就不能做得周密点吗?为什么要让燕草秦桑和蜀僧亲自下手呢!”

    “,我们正是想要做得周密点,才让他们三个亲自下手的呀!他们本来就守在那里,行动起儡方便,而且武功又那么高强,杀人后府一定查不出死因的。”

    “梁妈,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盖弥彰啊?神龙帮本是个江湖帮派,平素也没有什名在外,你们若只派些普通武人下手,再制造出仇家争斗的假象,那府就抓不到把柄了,毕竟江湖上黑吃黑的事件太多。可是你们偏偏出动了这样的高手,使用了如此惊人的手段,简直是生怕别人炕出异常之处来!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上百条人命的大案,若是闹了出来,你们以为大帅脸上好看?!”

    “这……,不会吧?江南府不是已经压下了消息,公告说只是恶鬼索命吗?他们想必是没有发现的。”

    “没有发现?苏州员我不好说,但镇南王本身就是个大高手,你们居然认为能瞒得过他的眼去?其实我怀疑他恐怕早就盯上你们了,要不怎么会突然开办那场擂台。他打的虽然是招婿的名义,但另一大原因只怕就是对大帅起了疑虑,所以才要紧急招揽人才。”

    “这……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太多虑了……”

    “我多虑了?这是梅老先生刚送回来的飞鸽传书,你自己看看吧!”

    一卷纸页抛落在桌上,一道人影却站了起来,走出后门,走进院子。院里的月光如银如霜,这人身上的白衣更胜月光,眉心有一朵小小雪莲在盈盈绽放。她眉目中本满结着烦乱与抑郁,但看到院中零落的残叶后,眼波慢慢变翟蒙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伤魂断之意。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怜楼一别之后,我居然始终没能向他送出一个消息!”

    “呃……不对,那还是不告而别……这些天来,真不知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她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指,轻轻抚过那片孤零零的叶子。梁妈看完纸页本来正满头大汗地奔出来,见到这情景后脸上却掠过了一片阴影,反而是犹豫了好一阵才出声。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镇南王竟然要派出高手密探前赴边疆!看来他对咱们是真的起了疑心了。”

    “这还用说?一听你们干出了那桩大案,我就知道会引来麻烦,所以才请梅老先生亲自去江南。现在你们知道惹了吧,做事情之前为什么就不多想想!”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再多调些高手到大帅的营中去?镇南王本身就是个大高手了,他精选出来的人物可不容小觑啊!”

    “调派高手过去有什么用?镇南王派人赴边疆,目的只是为了刺探,而不是刺杀。眼下的问题是,咱们新军组建的时间尚短,又没有可领军的人物,现在都还同在大帅的营地内。这么大一支军队,镇南王的密探若探不出来那才怪呢。若被他们拿到了把柄,往朝廷上参一本,那就麻烦大了。”

    梁妈听了这话后,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

    “!那……那你过去不是正好吗,咱们在塞外毕竟另有优势!你若过去的话,一方面可以替大帅把新军领走,给眼下的状况解围;另一方面又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亲自接手军务!以前学那么多兵法阵术,现在终于等来磨练的机会了……”

    赫连抚雪却是疲倦地摆了摆手,一口就回绝了。

    “不,我不去。”

    “,为什么?!这对咱们真的是个绝好的机会呀!若是平时,大帅也绝不可能真把军权分给你的……”

    “我知道是天赐良机,但是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梁妈顿住了,看着她手心的叶子,再看了她一会,终于又慢慢开口。

    “,你别怪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次回来,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赫连抚雪震了震,握紧手心的叶子,勉强舒缓了一下面容。

    “没有吧?以前只是还没到这计划的第二步,所以我没必要提而已。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断日我会尽全力,其余的流血杀伐然愿涉及。”

    梁妈慌忙打断了她的话,还不由自主地向左右看了一眼。

    “!你怎么还说断日!那是十年前的说法,现在在这里,要说‘换日’的。你……你可一定要记住呀……”

    赫连抚雪微微的撇了撇嘴角:“在别人面前,我自然会记住的。”她脸上掠过了一抹厌倦之,双手却情不自的又抚弄起那片叶子。

    梁妈凝视着她,暗暗叹了口气。陷入情网的少年男,自己或许不觉得自己有变化,但在别人看来却实在是太明显了。赫连抚雪回来的时候,那种不甘不舍简直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回来之后,相思的症状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神情时时恍惚,脾气日益见长,和她从前简直是变了两个人。梁妈眼看着这御星还没“断日”或“换日”却先自己偏离了轨道,心里真是急得死去活来。

    再这样下去,十年大计只怕就要付诸东流了。不行,无论如何必须把她的那个念想斩断。梁妈在心里反复思量,终于咬了咬牙,对赫连抚雪抛出了一句她本来也不忍心说的话。

    “,咱们派去江南的另一位密使也回来了,你见见他吧。“

    “他也回来了?”赫连抚雪皱了皱眉,“亏他还有脸回来。好罢,我本愧不赞成那个主意的,但现在倒想去问问他了,这样的任务他怎么还能失败?”

    她转身向屋子里走去,重新在后堂坐好。隔着厚厚的绣帘,前厅里伫立等待的人影仍然隐约可辨,那人虽然垂着手诚惶诚恐,却也还是一表堂堂的金环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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