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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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一亮。

    萧怜叶的母亲当年盖汁,他从小面对着天姿国,看的眼光自然就很挑剔。但是现在就像是初见赫连抚雪时似的,眼前这少真算得上是第二个让他不得不惊的人了。

    她长相虽然还不及赫连抚雪那么完无瑕,但看来却更俏丽可爱。也可以这么说——赫连抚雪得像一株雪莲,这少则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她的面颊正好像玫瑰瓣一般嫣红,水灵灵的一双明眸融得像点漆,朱唇皓齿巧笑倩兮间还旋起了两个小小的梨涡,整张面庞灿烂得在里看来也像是阳光。其身形也不同于赫连抚雪的纤秀娇柔,而是健康利落,灵活有力,双腿尤其修长,在敏捷的行动间洋溢出一股青活泼的气息,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苦闷孤寂的时候能遇到这么讨人喜欢的一个,本来应该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但萧怜叶对着这少,然自觉的净在拿她跟赫连抚雪对比,心头又是一酸。他喉咙像是有物哽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恍恍惚惚的只管失神。

    那少也在打量着他,似乎也大有“惊”之意,啧啧笑道:“哎,小贼,没想到你不但身材好好,脸长得也人模人样的嘛……”

    萧怜叶惊醒过来,顿时怒气又生。

    “什么贼不贼的!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那少挑起眉,声音比他还大多了。

    “怎么难听啦?说你身材好、人模人样你不高兴,是不是想我说你身材很烂、人模狗样啊?”

    萧怜叶怒道:“我身材长相怎么样,用得着你评判吗?一个大男人在洗澡,你作为姑娘家也好意思看的?懂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

    那少不屑道:“什么看?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在看的好不好!再说看个上半身有什么非礼了,你浸在湖水里我又炕到下面。”

    萧怜叶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奔放的少,被噎得一时竟不知该说什,心里立即又想道:“如果是小雪偶然看到我在洗澡,早就连脖子都红了,哪像这样的野丫头,不知羞耻为何物。”当下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那少却一步就闪到了他面前:“小贼,站住!你上哪儿去?”

    萧怜叶怒目而视道:“你听好了,我不是来这里做贼的!今日不请自来,算是我冒昧了,这就去取银子赔你,下山另找住处去。”

    那少也瞪着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打了好几次转,说话的声音却有点放缓了。

    “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你上哪找住处去?”

    萧怜叶冷然道:“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在山林野宿,也好过被人家当贼。”说完绕过了她,抬脚又要向屋子里走。

    那少却拉住了他:“哎,你别走!”她停了一会,才犹豫着道:“呃,刚才算是我说错了。你来这里又没东西,还帮我打扫了屋子,算起来真该我赔你钱才叮”

    萧怜叶这倒怔了怔,也停了一会,然后闷声道:“不敢。在下翻墙入室,无礼之至。能得姑娘见谅,已经心满意足。”人家已经主动赔不是了,他自己毕竟又有错在先,也只得客气了间。但他嘴里虽然说着“心满意足”,脸上也还是一副悻悻之,边说边想挣开那少的手。

    那少却仍拉住他衣袖不放,笑道:“翰,钱的事就算烬了,谁也不用赔谁。你就在这儿住下吧!这样我以后来玩,就有个说话解闷的人了。”

    萧怜叶还是挣开了她:“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但还是不必了。”

    那少的眉毛又挑起来了,这次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么小心眼!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生什么气。”

    萧怜叶闷了闷,只得道:“没有。只是我不是个会说话解闷的人,而且本来也在杭州呆不了几天。”

    那少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之意,问道:“哦?你呆不了几天?那……那就更不用走了呀,这几天就凑合在这里住吧。”她想了一想,反而还进行起“房屋推销”来了,放开他的胳膊,指着园热情的介绍道:“这个地方很不错的呢,又清静又幽雅,位置更是没得说。我苦闷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来这里散心,坐在这个蘑菇凉亭里,远远看着西湖,心胸就一下子开阔了,心情也慢慢好起来,什没开心的事都会忘得干干净净。”

    萧怜叶听着这话,嘴角却忍不住泛出了苦笑。他的心事有那么容易忘得干干净净吗?不可能的。哪怕这地方是仙境,他也不可能有什心情。除非……除非身边的人是赫连抚雪。

    他眼光对着那少,其实根本没看见她,神思早不知飞到了千万里之外。直到那少的手在他眼前直晃,“喂喂”的大叫了几声,他才醒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在发什么呆?到底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啊?”

    萧怜叶哼了一声,淡淡道:“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

    那少道:“那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刚才说的不对吗?这地方难道还不够好?”

    萧怜叶微哂道:“很叮很好。只可惜……不是什么烦恼都能看看风景就消除掉的。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有几个能像姑娘那么简简单单。”

    他这话其实含有点讽刺意味,谁知道那少听后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用的这词倒好,说我简简单单!呃,告诉你罢,我娘给我起的小名就叫简简。”

    萧怜叶怔了怔:“简简……你姓简,叫简简?那还好,幸亏你不姓苏。”

    那少这次直拍起手来了,笑声中满是惊奇又兴奋之意。

    “你说话怎么总说得这么巧!我娘还偏偏就是姓苏,她让我的这个名字跟着她姓,还说是出自一首诗里面的呢。”

    萧怜叶差点忍不住要翻个大白眼。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诗,唐代白居易的《简简吟》!“苏家小名简简,芙蓉腮柳叶眼。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玲珑云髻生菜样,飘摇风袖蔷薇。殊姿异态不可状,忽忽转动如有光。”描绘赞叹了一位丽可爱的小姑娘。

    但是……这么丽的诗,这么丽的主人公,为什皿世却没有人借用这个名字呢?要知道,诗里的那位苏简简实在是红颜命薄,小小年纪便已经夭折了。“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白居易最后还发出了两句流传千古的感慨:“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眼前这少确实也是芙蓉腮柳叶眼,丽可爱如天仙,但是怎么能安上这没吉利的一个名字呢!他忍不住喃喃道:“你确定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吗?不会是抱养的吧?”

    这位苏简简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呀!我当然是我娘亲生的了,她还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在世的时候疼我疼得不得了……”

    萧怜叶忍不住更想翻白眼。“既然是亲生的,又很疼,那么多半就是无知无识了,只知道有这么首诗,然知其中典故,附庸风雅的给儿起了这么个名字。哼!摊上个这样的买家主母,真是糟蹋了我娘的这个园子。”他对他母亲的感情很复杂,曾经有恨,但也有爱,在才艺知识等方面,敬意更是从未改变过。因为他的母亲实在是极有才华,从小就是他琴棋书画等技能的启蒙导师,他到现在也没能再见过第二个能达到那个高度的子。母亲去世已有三年,和赫连抚雪在一起后他对前尘惨事又慢慢抛下,对母亲的怀念思慕之意自然也就上涌了。现在看到这么强烈的对比,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对这位苏简简的脸也连带着变得难看起来。

    苏简简对他溶热情:“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呢?我刚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怎么也得把你的告诉我吧。”

    萧怜叶不愿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名,但人家提出了礼尚往来,他又不好拒绝。本来想把名字倒过来念的,但话出口时,却情不自的变了。

    “我姓叶,叫叶怜……呃,叫……叫叶恋雪。”

    “叶恋雪?”苏简简反复念了几遍,笑道:“你这名字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你很喜欢雪?”

    听到这个问题,萧怜叶的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颤抖。

    “喜欢。喜欢得要死。”

    苏简简听出他语声有异,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再看到他脸上的痛苦之,怔了好一会儿才叹道:“看来你的心情确实比我还要坏得多。”

    萧怜叶沉下了脸:“不错。我是个翻墙入室的贼,心情还很坏,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他实在没心情再多搭理这少,只想做出凶相来,赶快摆脱她,自认是贼都不在乎了。谁知他那不争气的肚子竟在这时咕咕叫了起来,一下子把辛苦经营的凶恶形象破坏了个干净。

    苏简简笑得弯了腰:“嗯,你都饿成这样了,难怪要做贼,难怪心情很坏。”

    萧怜叶拖到现在还没吃饭,确实很饿。他狼狈的哼了一声,往山下看了一眼,见附近的灯火还差不多都黑了,下去都不一定找得到馆子了,更添烦恼。

    苏简简笑得更厉害:“怎么,饿得受不了啦?哈哈哈,我就说吧,你以后给我看园子,我就对你管吃管住,怎么样?”

    萧怜叶嗤之以鼻,冷笑一声。

    苏简简止住了笑,瞪他道:“喂,别不识抬举!我告诉你,我爹爹是不许任何人进这个园子的,他自己也每年才过廊一回酒,其余时间都只锁着。我是忍不住好奇,有一次跟着他才发现了这个地方。若是让你住了进来,他知道了的话说不定还会罚我呢!这么看得起你,你还……”

    萧怜叶别的都没听到,就注意到了一个词:“哦?喝酒?你父亲每年来这里喝一回酒?这里有酒?”

    苏简简道:“当然啦。那些酒大概都有二十多年了,他没喝完一坛就会大醉的。”

    萧怜叶栋管吃管住”才不瞧在眼里,但现在心比胃还难受,一听二十年以上的好酒就忍不住被打动了:“酒在哪里?你管酒的话,我就给你看几天园子……呃,不是,我就勉为其难的在这里住上几天。”

    苏简简撇着嘴道:“原来是个酒鬼,怪不得混得这么凄惨。”

    萧怜叶怒气刚又起来,就见苏简简还是领路向前走去了,走到园墙角边,指着一溜桂树道:“这些树,每棵下面都埋有酒坛子。”

    萧怜叶刚找来一把铁锹要挖,忽然想起了江南儿红的风俗,迟疑道:“这些酒不是令尊给你准备的吧?在你出生的时候埋下,准备出嫁的时候用的?”

    苏简简的脚在地上重重一顿,喝道:“去你的,我看着有二十多岁了吗?我今年才十八!再说如果是留着让我出嫁的时候的酒,我爹会每年廊吗?”

    萧怜叶冷笑道:“哼哼,是啊,我看令尊根本用不着给你准备出嫁时的酒了,这样的姑娘只怕到八十了也没人肯要。”但他嘴里虽然损着人家,手却执着铁锹毫不客气的开始挖起人家的酒来。

    苏简简听了他那话,先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怒竟又退下去了,慢慢的连那股活力都消失无踪,变得十分黯然神伤。怔了一会后,她有点茫然地看了他几眼,恹恹的道:“很晚了,我现在得回家去了。明天再来看你吧。”

    萧怜叶巴不得她快走,马上挥舞着铁锹热烈欢送,对人家那想抢过铁锹来把他拍扁的表情根本没看见。苏简简离开之后,他终于挖出了一个酒坛子,确实不是儿红,而是已经有二十年以上的桂酒。

    桂酒容养颜,尤其适合子饮用,萧怜叶的母亲生前倒是很喜欢,但他却没什感。他本来已猜想这苏简简多半是出身于暴发户家庭(从她家买得起这的宅子还废弃,就可看出财力相当雄厚;她子又这么野气,家庭教育似乎比较欠缺),这时更确认了这种判断:“真是的!她母亲懵懂无知,给儿起那样的名字;父亲也这么没有格调,不知什么酒适合男子。”但现在有酒总比没有好,他还是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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