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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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怜叶怎么也没想到,沈落、雷雷和朱思思现在却是正从南向北的急赶,要赶去洛阳。

    他们本来都已经进入江南地界了的。但脚还没踏上地,就听到了一桩惊人的惨。

    因为他们是绕到了淮阴,一路沿着运河坐船南下的。朱思思出身于巨富家庭,爱享乐的脾气倒是和萧怜叶很像。她认为只有坐船顺水而下,才能沿途饱览江南风光。再说了,如果走陆路的话,一路熙熙攘攘的遇见许多人,那不就把和沈落单独相处的好时光都断送了吗?好不容易才盼劳他游山玩水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珍惜。于是和萧怜叶他们分开后,她就不容分说的拉着沈落和雷雷绕到淮阴,然后掏钱雇了一条十分气派的大船。

    沈落和雷雷却甚是无奈,相对苦笑不已。他俩可不太习惯这种奢靡作风,以前若是萧怜叶要这么着,那还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爱钱,他俩也却之不恭。但现在是由一个孩子在付账,这感觉可真别扭。而且他们因为是匆匆赶到淮阴的,对于江南擂台的事只模模糊糊听到一耳朵,具体情况并没了解,本来打算一路南下一路打听的。现在可好了,这条豪华游轮上只有他们三个客人,向谁打听去?船夫们可不太清楚这些事情。

    但船夫们虽不知江南擂台的情况,却无意中透露了另外一桩大消息。

    那天傍晚,他们本来是高高兴兴在船头玩赏风景的。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人站在江中船上仿佛是站在了一副山水画里,感觉非常妙。朱思思兴奋的做出了决定:“咱们就在这甲板上吃晚饭吧!”大声下令:“船家,你们快停船靠岸买东西去,今晚别吃鱼虾了,摆一桌大宴席!”

    沈落摇头笑道:“同样是爱享乐,你的境界可比小萧得太多了。沿江而下不吃水产,那你何必要坐船?再说岸边的村舍农家顶多也就能买到些鸡鸭猪肉之类,有什么味道。”看看岸边摇曳的一丛丛菊,道:“若是小萧在这里,他一定会挑出与这时节、这景致最对应的东西来的,我猜他会说吃蟹最好。”

    朱思思大为不满,挑眉嚷道:“你怎么老提起他啊!跟我在一起难道还没有跟他在一起开心吗?哼,他再好,你能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沈落没想到她连萧怜叶的醋都吃,而且这话又提起了成亲的事,顿时吓得不敢作声了。雷雷听了沈落那话后,本来是刚想夸一番萧怜叶的手艺的,但他也不敢招惹朱思思,只得附豪:“对对对,上岸买东西吃!咳,螃蟹有什的,剥起壳来麻烦透顶,而且那么大一个壳,就那么点儿肉,吃起来一点也不痛快。”

    船夫们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早已看出朱思思才是“老大”,况且对他们来说,有钱的就是老大。于是一个老船夫立即谄笑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我们马上就停船靠岸,上岸去买东西。哎,鸡鸭猪肉,哪一样都比鱼虾蟹好啊!鱼虾蟹吃多了会吃出毛病来的,小张大概就因为昨晚吃了只蟹,今天一直闹肚子呢。”

    他说的小张是一个年轻的船夫,沈落他们听说一个船夫闹肚子,也并不在意。谁知厨租时正在旁边,听这话里隐含了他做的蟹不干净、让人吃出腹泻来了的意思,不怒道:“你别瞎说!小张闹肚子跟吃蟹有什么相干?咱们船上的人,吃的最多的不就是鱼虾蟹?平时谁吃出毛病来了?再说昨晚吃蟹的又不止他一个,别人怎么没有事?小张那明明是因为恶鬼上身。”

    雷雷听了这话,忍不住好笑:“这话说的!什么恶鬼上身?”

    厨子道:“大爷你有所不知。小张他哥哥可是神龙帮里的人,平时他跟他哥哥太亲了。所以啊,神龙帮那只恶鬼也找到他身上来啦!”

    沈落他们已经很净想起神龙帮这个名字,一听之下不一凛:“神龙帮?江神龙的神龙帮?”

    老船夫热情回应介绍道:“是啊。这神龙帮,在咱们江南算是老字号的了,他们的珠宝生意,做的可是大名鼎鼎啊。从东珠到南珠,几乎都是被他们一手包办的……”

    另外一个年轻的插口道:“大概也就是因为包办得太厉害了,断人财路,才招来那么一场大事吧。”

    雷雷问道:“什么大事?”

    老船夫答道:“大爷们不知道吗?这神龙帮的苏州总铺,最近被一场大火烧成一片白地啦!人也全烧死在里面了,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这下连朱思思都不吃惊了:“没一个活下来的?再大的火,也不可能一个人都逃不出来呀!那一定是仇家干的好事了。”

    厨子摇头道:“不是的。我听小张说,他们这些死者家属本来都怀疑是仇家下的手,报要求严查,但是府派仵作验尸以后,认定是恶鬼索命。”

    沈落问道:“什么恶鬼索命?”

    厨子道:“我听小张说,那场火虽然极大,但街坊邻居扑灭以后,有些尸体还没有被烧到,他哥哥的就是。可是仵作一验尸,发现他们都是在火起之前就已经死了的,而且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内脏却全都成了碎片。你们说,这不是恶鬼索命是什么?”

    其余的人听到后,想象了一下那血腥残忍的惨状,既觉得恐怖,又觉得恶心,还怕待会吃不下饭,于是都摇头叹气,纷纷散开了,准备停船上岸,去买东西。

    沈落、雷雷和朱思思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能把内脏全震成碎片,就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掌力。身上还不见伤痕,那更是绝顶高手才能有的修为。神龙帮不过是一个经营珠宝的帮派,帮主还已经死了,怎么会引来如此惨酷的屠戮?下手的会是什么人?

    他们的心里已经隐隐猜出了轮廓,赶紧叫了一声。

    “不要停船!抓紧赶,我们要到苏州去看一看。”

    ※※※

    苏州神龙帮的总铺真是完全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庞大的面积还能勉强昭示曾经的辉煌,但这一大片空旷的白地上满是瓦砾和焦木,看起来更是凄凉。

    沈落他们在附近找了许多人打听,但不知是因为怕“恶鬼索命”还是因为府施加了压力,反正街坊邻居们都讳莫如深,一听询问就双手齐摇脸现惧,直接给他们吃闭门羹。

    直到晚上在最近的客栈住下后,朱思思抛出一锭银子晃来晃去,才留住了一个小二。但他虽然望着银子直吞馋涎,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姑娘,那神龙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确实不知道。连府都认定是恶鬼作祟了,我们能说不是嘛。”

    沈落问道:“他们的总铺和你们就隔了一条街,那天晚上难道你们都没有人看到点什么吗?”

    小二答道:“没有。现在秋天长,晚上大家都早早上,谁没事盯着别人家看?再说他们虽然是珠宝总铺,但毕竟是个帮派,近百个大爷每天拎刀带剑的,我们也从阑敢招惹人家啊。”

    沈落想了想,又问道:“在那场大火发生前,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异常?火起之后的第二天呢?”

    小二也想了想,然后沉吟道:“倒还真有点异常……火起之后的第二天,那条街上突然少了好多摊贩乞儿啊。不过我们以为是见死了人了,才走的,所以也都没注意。”

    沈落隐约听出来了:“这些摊贩乞儿,是一直都在那条街上的吗?还是前几天才来的?”

    小二道:“不是一直都在那条街上,但也不是前几天才来的,大概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吧。从好几个月前,那条街上不知怎么的就一直在增加人,但发生那场大火以后,又全都走了。”

    沈落的脸变白了。打发走小二之后,他的双手都忍不住微微打抖,立即站起身来,收拾行装。

    “咱们不住了,趁早赶到洛阳去。”

    朱思思莫名其妙:“为什么?”

    沈落答非所问:“赫连姑娘已经回到她的山庄去了。”

    雷雷也惊诧了:“你怎么知道的?”

    沈落道:“除了碧雪山庄之外,神龙帮还有哪个仇家能如此厉害?那些人好几个月前就来了,显然是冲着咱们而来的。咱们那时把赫连姑娘带了出来,她山庄的人听说是要找神龙帮的老掌柜对质,指认封条,所以就一路追下了江南来,在这里守株待兔,要救出她。可他们没想到,咱们却带着赫连姑娘拐进秦岭深处去了。他们不能失去这条线索,因此白等了这么久,既不敢动手,又不敢走。现在他们终于离开,那说明赫连姑娘必定是已经回去了。”

    说到这里,他心里又泛起了另外一种不安。赫连抚雪的人要救回她,那也罢了;为什么却要把神龙帮杀得一干二净,还烧作白地?难道仅仅是为了泄愤而已吗?

    他脑中一闪,忽然想起了当初进碧雪山庄时对赫连抚雪说的话:“神龙帮的老掌柜,能指认那珍珠来自大内,而且上面封条犹在……”当时赫连抚雪神奇异,责备似的瞪了那老人一眼。然后他接下来说的是:“贵府高手如云,万一抢先去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可就不得了了……”他们那时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才挟持赫连抚雪的。

    现在神龙帮被毁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真因为对方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自从得知林铃是天宗的人,借他们的手去对付碧雪山庄后,他本来早对那个珍珠的大内封条的事淡忘了,认为是林铃编出来骗他们的。但这时看到如此狠厉的杀人放火事件,终于把这一茬又想了起来。

    雷雷却还是没搞清事情的严重,茫然问道:“可是赫连姑娘不是都已经决定要和小萧成亲了吗?她又怎会回山庄去?”

    沈落把关于珍珠封条的疑虑压下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颤声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小萧那里多半是出什么事了。我怕就怕……他们既然已经在神龙帮埋伏了好几个月,说不定在小萧家门也早有埋伏……咱们两个人是居无定所的,可小萧却是有家有业。”

    雷雷也惊慌起来了:“那些人若要带走赫连姑娘,小萧是绝对不放的。但他现在身上还带伤……”

    沈落站了起来,急道:“所以我说要赶紧去洛阳!希望小萧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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