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上手之后很快发现,这些武士的功夫显然是草原大漠一路,个个力大无穷,打斗也十分勇猛,算得上好手。但是他们擅长的无非是骑射、作战一类的本事,面对中土的高手就无用武之地了,招式拆解、认穴点穴都不在行。三人如蝴蝶穿,没多大工夫就将这十二武士全部点倒。
但解决得再快,还是免不了被那些武士发出了叫嚷示警声。一个黑影如一头大鸟般从洞内飞扑而出,身法彪悍无比,正是那个黑衣老人。
那十二武士武功虽如此而已,但却都是忠心耿耿。他们示警后见这黑衣老人出来,立济几个放声大呼道:“梁叔,不用管我们!”“少主现在疲累不堪,你快回去!”“你赶紧护住少主逃生,这三人厉害得很!”
萧怜叶一听这老人果然就是那梁叔,不由大喜。当下立即抢到他身后堵住了洞门,大喝道:“逃不了啦!快把天芝丹交出来!”
那黑衣老人梁叔看见是他们三个,也吃了一惊。再看这三人已对自己摆出了合围之势,知道难以抵敌。但这人临危不惧,凛然道:“那姑娘你们只管带去。但天芝丹是我们的东西,不能给你!”
萧怜叶骂道:“呸!那我老婆你们怎么抢了去?”
谁知梁叔一听不但理直气壮,还露出了满脸心痛之,怒气冲冲道:“我家少主那是为了救她!他自己身上的天芝丹都已经给她服了!我掌管的无论如何不能再给你们。”
萧怜叶也是怒气冲冲。他酒意虽消,但那一股横行霸道的土匪劲头还没过去,又是早打定了主意今不但横扫小凤村,还要大闹白云洞,于是气势汹汹大喝道:“由得了你吗?!老鬼,今晚你是不给也得给!否则公子爷打断你的狗腿。”
呼喝完后,他生怕何宇在里面听到动静又带着赫连抚雪从别的出口逃离,当下无心多说,叫道:“雷雷,交给你了!捉活的!我去找我老婆。”
他知道雷雷的暴风惊雷正是梁叔那一路武功的克星,交给他最合适不过。雷雷也摩拳擦掌,志得意满的道:“放心吧!看我的!”说完想起了什么,把腰间软剑抛了过去,叫道:“你们拿这剑对付何宇。”
梁叔本愧无意与这三个少年为敌,但见萧怜叶蛮横无礼,话语狂妄难听之至,雷雷的态度又俨然把自己看成了必败之将、囊中之物,当下气得全身发抖,手爪像饿狼般向他们扑了过去。
萧怜叶理都懒淀,只管接过剑来,和沈落并肩绕过巨岩屏风,闯入了白云洞里。
一进洞口顿时眼前一,原来四壁上点着一盏盏铜灯,照耀得亮如白昼。灯光下游目四看,只见这洞穴空间不小,几乎是天然生成了房屋的格局,洞门后一片宽阔平整之地仿佛是客厅,里面还有大大小小十几间石室。
他们正要冲进那些石室挨个搜寻,就见何宇从最里面的一间奔了出来,和他们正打了个照面。原来他在里面也已经听了个大概,怕他们伤了那梁叔,跑出来准备一起应敌。
沈落对萧怜叶道:“你去找赫连姑娘,这里交给我。”
他已经看出何宇的模样疲惫不堪,想必是给赫连抚雪服了一颗天芝丹后发现还保不住她的命,因此也用了内力真气支持。沈落不愿乘人之危,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便宜,再用兵器殊不光彩,因此连那把峨嵋软剑也不向萧怜叶要了。
萧怜叶一点头,纵身跃起。何宇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但他这时的处境就像早上的沈落,功力大打了个折扣不说,还左右为难,既不愿萧怜叶闯进去带走赫连抚雪,又担心外面的梁叔,一时进又不是,退又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犹豫间,萧怜叶已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何宇站在那甬道里,身边只剩不到半尺的空间。萧怜叶擦身掠过,居然连他的衣袂也没碰到半点。这份轻功,也实在是高绝了。
沈落和何宇都是识货之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忍不住都赞了一声。若是平时,那可够萧怜叶得意的了,但这时他无心理睬,匆匆忙忙掠过甬道,冲进了何宇出来的那间石室里。
这间石室不大,溶精致。石台铺绣布,帐缀流苏,干净整洁,灯光耀目。
上躺着一个少,虽然气奄奄一息,衣衫染满血污尘土,却还是夺去了满屋锦绣的光芒。
萧怜叶和赫连抚雪分开了其实还不到一天。但这一天内从生到死,又由死到生,感觉上像是经历了半辈子的悲欢离合似的。这时看见她,真是一颗心都像是要炸了开来。他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赫连抚雪服了一颗天芝丹后又得何宇助力,虽然还重伤垂死,却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时不时还能醒过来一会儿。他们在外面的打斗、叫嚷她也迷迷糊糊的听了一半在耳里,这时用尽全力强展星眸,气若游丝地问道:“小叶,是你吗?”
萧怜叶含泪道:“是我,是我。”紧紧抱着她身子,脸贴着她的脸,心中悲喜难言,升起了真真切切的一种感觉:抱住了这个人,自己这一辈子都万万不能放下。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条,能有几个人愿意为了你而放弃自己仅有的生命呢?
赫连抚雪气息奄奄地又拼命挣扎着问道:“你……你没事吗?”她被如雪刺中后立即昏死,不知那帐篷中后来的情形,一直牵挂着怕他还有危险。
萧怜叶哽咽道:“你自己伤成这样,还问我有没有事。”说到伤,才想起来用手掌抵住她背心,将真气源源输送了过去,接着擦了擦眼睛,含泪微笑道:“小雪,不用怕,我们这就把他们全打倒,非抢过药来救活你不可。”
赫连抚雪听说他没有事的时候,眼帘一合,头一歪。她那伤实在太重,疲倦祷有一丝力气,脑中也昏乱无比,只想沉沉睡过去。听了后来的话却又睁开了眼睛,急道:“不!不!”
这两个字说得快了一点,她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又要晕倒。但她身躯虽柔弱,意志却极坚忍顽强,硬是咬着牙控制住自己,强撑了下去,断断续续道:“别伤了他们。不要打了,叫他们都进来。”
这些话虽然不到二十个字,但此刻的她说来实在是艰难无比,吐出每一个字都得喘一口气,气息像蛛丝似的细得随时都要断掉。说完后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萧怜叶一怔,心想不打可怎么抢丹。这天芝丹是无论如何非抢不可的,但赫连抚雪熬着这么大的苦楚才说出这番话,又不能置之不理。他略一犹豫,当下抱着赫连抚雪走了出去,对外面石厅里激斗正酣的沈落和何宇道:“住手,都住手!……呃,暂时住手,待会再打。”
何宇今晚是强弩之末,委实不是沈落的对手,只是沈落不愿伤他,才斗到现在。这时一听,两人同时罢手。
沈落跃到他身边,问道:“赫连姑娘怎么样了?”
萧怜叶边加紧给怀里的赫连抚雪输入真气,边回道:“还好,这天芝丹看来果然药力如神。只要把那两颗也服下,肯定能救回来了……”
何宇却怒道:“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既然已经给她服了一颗,无论如何也会向梁叔要来那另外两颗的。你们这么一来抢,梁叔只怕是死也不肯给了……”
萧怜叶也怒道:“我老婆被你抢到这里,我难道还不能来?哼!那两颗我是要定了!他是不死也得给,死也得给。”
正说到这里,却听外面雷雷惊叫道:“住手!住手!你别动!我不动。”
听了这莫名其妙颠三倒四的话,里面几人都是一怔,接着就一齐从洞中窜出。
原来雷雷的暴风惊雷果然是梁叔那一路武功的克星,梁叔虽然比碧雪山庄里那老人强出了一截,但也还不是他的对手,渐渐的已经知道不敌。但这老人格倔强,宁死不屈,怒气起后突然使出了拼命的架势,大开大阖完全不再守门户,双掌运起了十成功力向雷雷推来。
雷雷感觉到掌力突然如排山倒海,当下也不敢硬接,身形拔地而起,避过了这一击。
谁知那梁叔正是要他闪避。他跃起的同时梁叔自己也跃了开去,一个翻身站到了悬崖边上。雷雷还以为他要寻死,吃了一惊刚要劝阻,就见梁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挖掌上向崖边晃了一晃,厉声道:“别动!这就是仅剩的两颗天芝丹,你再庚来,我就把瓶子粹里扔下去!”
雷雷吓了一大跳,这小小瓷瓶从万丈悬崖上扔了下去,哪里还找得着?于是慌忙叫出了萧怜叶他们听到的:“你别动!我不动。”
萧怜叶出荔看见这情景,也吓得脸青唇白,额头直冒冷汗,惊呼道:“别!别!你别乱动!千万别扔……”
他知道赫连抚雪的命就系在这两颗丹药上,当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像那瓷瓶似的停在了梁叔的手掌上。那手掌只要轻轻一翻,他的心也随着瓷瓶要跌落那悬崖了,赫连抚雪也死定了。
何宇出荔先忙着在解十二武士的穴道,一时没看见悬崖上的情景。这时却也脸煞白,大惊道:“梁叔,别!千万不可!你这是何必?!宁愿扔了也不匀她一命吗?”
梁叔厉声道:“不是我不匀她一命,而是这几个小子太过分了。你已经给了一颗,他们凭什么又来硬抢另外两颗?还骂我是……是老鬼……我宁可扔了,也不给他们!”
萧怜叶颤声哀求道:“你……别……别扔……我们不抢就是。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把药给我就好。”心里怦怦乱跳,身子都打抖了。
他惊恐之下掌中真气不知不觉的喷涌而出,赫连抚雪受不起,被刺激醒了。但这时萧怜叶抱着她站在外边没有灯烛的山崖上,黑里她一时炕清周围,断断续续呻吟着问道:“小叶,过……过来了吗?他过来了吗?”
萧怜叶一怔,不知她问的是何宇还是梁叔,反正现在那俩也都在这里,于是应道:“过来了。都过来了。”
赫连抚雪喘了口气,还是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脱……脱下我的……”说到这里一口气又提不上来,嘴唇颤动着却吐不出声音了。
萧怜叶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赫连抚雪身上想必真有那个胎记,这是在叫他脱衣。但那次她换外衣时自己看都没看到,必定在隐秘的部位,怎能当众展示?何况现在这里全是男子。
他一阵踌躇,心里实在是悲愤不已。但眼前这情形,除非证实赫连抚雪身上有胎记,要不那梁叔势必不肯交出天芝丹。老婆的清白和老婆的命,毕竟还是后者更重要。他终于一咬牙下了决心,伸手向赫连抚雪衣带解去。
谁知赫连抚雪见他手向自己衣带伸来,却是一阵愕然,惊叫道:“你干什么?”这话一口气叫出来,随即又昏过去了。
萧怜叶也一阵愕然,不是她自己要脱的吗?一时彷徨茫然,手拉着她的衣带解又不是,不解又不是。
之前赫连抚雪让他脱的话气息微弱,除了萧怜叶外别人都听不见。但叫的那一声“你干什么”却是大家都听见了,他的“魔爪”图谋不轨人家也看见了。
何宇大怒,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厉声道:“你干什么?她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想趁机轻薄?”
萧怜叶怒气更大,他忍痛做出那个决定,本来心里就已经十分委屈。现在课宇这样子,更是感觉极不舒服,怒道:“我老婆我轻什么薄?再说即使我真轻薄了你又管得着吗……”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那梁叔派草查找胎记未果后,已经认定小雪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何宇却为什么还对小雪这,不惜一切也要救活她?无事献殷勤,不用说是不安好心……不错,不错!在那客栈里第一次碰面时,他显然就对小雪见起意了。”
想到这里更是火冒三丈,眼射凶光道:“你轻薄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今天把我老婆掳走了一天,干什么了?还把她放在你房间的上,是不是想……”
何宇气得脸铁青,打断了他怒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为了救她!除了续气之外没碰她一根手指头!带回来以后放到上,我连鞋袜都没敢给她脱……”
萧怜叶听到这里,却是脑海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边说边握住了赫连抚雪的脚,迅速将她鞋袜脱了下来。
何宇厉声道:“你干什么?”话音未落看见了赫连抚雪的脚,猛然间如遭雷击,怔在了当地。
赫连抚雪的脚在中白得仿佛发出了淡淡的柔和光泽。形状玲珑精巧,肤质细腻莹白,丰盈而不见肉,纤秀而不露骨,脚趾像一节节新绽的小小笋尖,趾甲粉红光洁如十片瓣。
这双脚当真是比婴儿的还柔嫩,比玉琢的还莹润,完得找不出一丝缺憾。若说要被这双脚踩扁,想必有许多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他们惊在那里,然是因为惊。而是——她那足弓弯弯的足底上,映着一组鲜夺目的红点,都是珍珠般大小,左三右四。双足并拢在一起,七个红点组成了一个勺子图形,依稀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原勒连抚雪那胎记竟是在足底。难怪萧怜叶看她换衣的时候没得看到,上次在温泉里洗澡草也没找到。
何宇直直盯着那七点胎记,寒星般的眼眸迅速水气弥漫,终于泪落如雨。梁叔也怔在当地,老泪纵横,满脸皱纹扭曲。十二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一齐跪了下去。
他们对着萧怜叶臂弯里的赫连抚雪,于是乌压压的全跪在了他面前。萧怜叶刚吓了一跳,就见何宇和梁叔双双纵身跳起,同时飞扑而至,同时放声大呼。
他们的呼叫声却又让萧怜叶吓了更大的一跳——何宇叫的是:“表!表!”梁叔叫的是:“公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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