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辛苦追索了一天的利息,还可以把他的食物夺过来抄…当然,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三人神奇地恢复了力气,飞一般赶了过去。但转了一个弯之后,却见眼前田地平旷,屋舍井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庄。
没看到何宇虽然有点失望,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先吃饭才是最紧要的。什么大侠不得吃饭哪?没力气怎么打架。
当下决定先吃饭再去追寻何宇。三人打量一番,只见这村庄是在个山窝里,地势颇为低矮,周围有高峰环绕,远处很难看到。只有村头的一户人家远远建在离他们最近的山坳口,房舍也最大,刚才看见的炊烟就是这一家的。
他们走到那农舍前,整了整衣衫,敲了敲柴门。里面飘出来的虽然只是普通的米饭青菜气,但饥肠辘辘之下,闻着真是馋涎滴。
只听“吱呀”一声,有人边开门边问道:“谁呀?”声音含糊不清,想来是嘴里正咀嚼着食物。
但接着却是“当啷”一响,那人看见他们后,竟然吓得把手里的饭碗都摔到了地上。
他们现在虽然没什形象,但看着也不至于像歹徒啊,怎会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只见这小姑娘抖如筛糠,张大的嘴里还看得见米饭:“三位……三位公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我……我可没有多嘴……”
三人都是一怔,紧接着异口同声恍然:“哦,是你!”
原来这开门的小姑娘,就是上次“父泼黑狗血,引地心泉”双簧戏中的主角——那个草。
草见他们找上自己家门来,想起了那时萧怜叶威胁的“杀你全家”的话,只惊得全身直打哆嗦,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我……我真的没有多嘴!上次回荔,我只对老神仙说了那位姑娘身上没有胎记,别的可什么都没说呀……”
里面又有人闻声出来了:“草,怎么了?”正是草她爹,上次领头的那个大汉。
这大汉看见他们,也是吓得目瞪口呆。他那天被萧怜叶一巴掌打掉了几颗牙,也深知沈落和雷雷的厉害。现在他们三个人找上了自己家里来,如何能抵挡?而且他上次是接受了“老神仙”的密令,以村长的身份带领被蒙蔽的村民们去打了一场大架,自己却独捞了一大笔赏钱。眼前这三个少年只要到村里去抖搂他的卑鄙行径,根本不需亲自动手,悍勇的乡里乡亲们想必就会七手八脚把他揍扁了。
想到这里也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求饶不止。什么“三位公子饶命,小人一时贪财,以后再也不敢啦”,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婆娘还怀着第三个娃娃”……
他口称的八十老母不在堂,小儿子看来也已经挺高大健壮的,但子还真是身怀六甲。草娘虽不知丈夫和儿为何对这三个少年怕成这个样子,但也知道肯定大事不妙,当下挺着大肚子也跪了下来,一起求饶。刚才还在温馨吃饭的一家子扯开了嗓子鬼哭狼嚎,一时满屋愁云惨雾。
沈落他们已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小凤村。三人也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正好进了草家来,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一时不由垫面相觑,啼笑皆非。现在哪有心情去管那破事?萧怜叶往饭桌瞄了一眼,发威道:“别嚎了!把好菜好饭全端上来!若是吃得高兴,公子爷或许饶了你们命。”
草一家听说活命有望,顿时全家齐上,端盘递碗,过年过节才舍得吃的什么腌肉、熏鸡、肠全摆了出来,鸡蛋一煮十个,打鸣的公鸡都捉来杀了。草爹大名叫吴富贵,命里还真是无富贵,上次挣来的赏钱这时几乎全赔上了不说,连窖藏的老酒都倒贴了出来,还得站在桌边点头哈腰,殷勤陪笑,只求这三位大少爷饶命就好。
萧怜叶拿出了为非作歹时的派头,作威作福,大吃大喝,俨然一个进村来打家劫舍的土匪恶埃沈落和雷雷却都忍不住觉得好笑不已,江湖上认识他们的人若看见这两位名满天下的少侠在这里跟着萧怜叶“恃武行凶”、“鱼肉百姓”,不知会是什么表情?真是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啊。
把人家的好菜吃了个精溜光,老酒也喝了个底儿掉之后,萧怜叶把桌子一拍,舌绽雷:“都给锡来!公子爷要三堂会审。”
草本来已经附体的三魂七魄又飞走了一半,两腿又开始发软,泣不成声道:“公子,我真的没有多说什么呀,我只回报了老神仙,那位姑娘没有胎记……”
萧怜叶醉眼乜斜,拍桌大喝:“谁问你这个!我问你们!何宇抱着我老婆跑到哪里去啦?”
那酒几乎都是被他喝光的,酒意已有七八分,这话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人家一听还以为是他老婆跟人私奔了呢,草爹娘在惊恐中又都露出了同情之。沈落哭笑不得,在旁边做出补充后,他们才明白过来,但是都茫然表示没看见。
萧怜叶又一拍桌子:“你们家没人看见,那就去问村里人!去!把全村人都给我叫出来!”
吴富贵为难起来,嗫嗫嚅嚅道:“公子,现在已经入了。山村睡得早,这时大半的人家都已经睡了,我怎好把他们都叫起来……”
萧怜叶又是一掌,这次把桌子拍成了碎片:“你可是嫌牙太多了,想我再给你打掉几个?去!传我的话:若有人能提供线索的,公子爷重重有赏;若是敢隐匿不报的,一把火烧了你们村庄!”
他年纪虽轻,但家大业大,作恶时还曾统领过上千个江湖豪杰,呼喝起来自有威严。心情苦闷之下喝酒又特别容易上头,眼睛瞪得血红,咬牙切齿的发起狠来真是凶神恶煞。吴富贵和他们打斗过,知道这三个少年里,这个最秀气的下手最狠。当下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立即摘下召集村民用的大锣,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梦乡中的村民们被村长敲锣执杖举火把,硬拖了出来,不免都十分不满,怨声载道。这小凤村的们更是票,对着吴富贵扯开了嗓子破口大骂。一时真是鸡飞狗跳,儿啼叫,全村一片乱七八糟。
萧怜叶被这一片混乱吵得头昏,酒意醺醺,杀气腾腾,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拳崩青石磨、掌毙大牯牛、在人家村里大展了一通神威(或者说酒疯)之后,村民们这才全吓住了,男的抖如筛糠,的噤若寒蝉,人人俯首帖耳,个个有问必答。
但连老弱孺都问了个遍之后,却都摇头说没看见过什么白衣人,更没看见重伤的丽姑娘。
萧怜叶大发雷霆,拒绝相信:“不可能的!他明明是往这个方向过来,怎么可能没人看见?是不是有人把他藏起来了?!我要挨家挨户搜查……”
雷雷啼笑皆非:“小萧,你别太胡闹了。何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躲在村民家里。”
沈落向吴富贵问道:“你们这村子附近有市镇吗?还有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吴富贵对沈落倒不害怕,想了想道:“附近?最近的市镇至少也要走三天的……落脚的地方那就多了,山上的山洞数不清,村里人以前去挖草药时,随便就能找一个来过。”
既然最近的市镇至少也要走三天,何宇又不在这村里,那他倒真很有可能是找了个山洞来过,既不受打扰,又不露行迹。但山洞既然如此之多,却上哪找他去?
萧怜叶既醉且晕,但听到个“药”字,却迷迷糊糊的立即问道:“采药?采什么药?你们这山里有什幂药?”
吴富贵一回答他就战战兢兢的:“草药很多啊,什么都有……村东头的白云崖虽然险恶,但是产的药材又多又好,府都知道的。收成不好的年头,有些人家交不出田赋,就去那里采药交上去充数。但是现在不行了,自从老神仙占了那个山头,大家知道他要清修,就不敢去打扰了……”
萧怜叶骂道:“什么老神仙,呸!那个老鬼……”
沈落却是心中一动,问道:“那个老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占那山头有多久了?”
吴富贵道:“没有多久,大概也就几个月吧。”
沈落拉了拉萧怜叶和雷雷,道:“咱们去那里走一遭吧,会一会那个老人。”
萧怜叶反对道:“现在哪有空理他?我要找小雪。”
沈落道:“何宇很有可能是去了那里。你们想想,那老人并无意与咱们为敌,只对赫连姑娘的胎记感兴趣,武功又和碧雪山庄里的老人是一路的。何宇同样是关外的武功,只怕跟他有关系。你们别忘了,何宇在山城的客栈时接到过一只鸽子的传讯,说明他在这附近一定有同伴。而且他那同伴想必已经在这一带呆了一段日子了,要不怎能给信鸽建起传讯地点?那老人既然是几个月前就已过来,那就什么都对上了。”
雷雷眼睛一亮,萧怜叶的酒也醒了几分:“不错,不错!极有可能。”
三人回过身来,打问白云崖的方位情况。
吴富贵巴不得这三个“小魔头”去和那位“老神仙”厮拼,当下屁颠屁颠地打头指路,总算像送瘟神一般将他们送走了。
※※※
白云崖果然名副其实,危崖高千仞,白云足底生。
但三人都是绝顶高手,又刚吃饱喝足,自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哪把一座山崖放在眼里?当下连火把也不拿,只借着淡淡星光,施展轻功在危崖峭壁上轻攀巧跃,向上行去。
越薪高,脚底云雾缭绕,似乎伸手就可以摘到星辰。但山崖却也越来越险,越来越陡峭,一个失足,势必就要摔下深谷。
雷雷那时只是听沈落和萧怜叶说那黑衣老人厉害,并未亲眼见到他的身手,这时边攀边赞道:“那老头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居住,看来轻功果然有两下子。”心下乐呵起来,待会可以打场痛快的大架了。而且他还带上了一把死去的如雨的峨嵋软剑,这剑虽和玄玉剑那样的神器没法比,但也很锋利,况且极长,还能以柔克刚,对付起何宇来再妙不过,嘿嘿。
萧怜叶被冷风吹后已逐渐清醒过来,这时喃喃道:“这山崖地势清奇,云封雾绕,倒真能产好药。要是能找到些灵芝、人参之类的东西就好了……”其实他明知普通的灵芝人参之类也救不了赫连抚雪,但有总好过没有,能抓住一丝希望就不肯放弃。
沈落心中却是一阵凄凉,暗忖道:“这山如此陡峭,那些不会武功的山民却还得不顾命的来这里采药充当田赋,可见府征税之严苛。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太阳王要的岁贡一年比一年多,朝廷也不堪重负,只得拼命向老百姓搜刮。唉,乱世的贫民,当真活得太苦……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大侠,在小事上虽然能解危姬,但是面对着国家的大危大难,却又能做些什么?”眼望天上星光,一时只觉得又是惆怅,又是茫然。
三人各怀心事,脚下不停,终于渐渐接近了崖顶。这山崖不同寻常,下部光秃秃的多为砂石岩块,越到了高处却景越见清幽,绿草盈盈,遍地。云雾渺渺环绕,山风猎猎低吟,更增添了几分仙气。
一块屏风般的巨岩出现在面前时,三人相顾点头,同时停下了脚步。据吴富贵的描述,那黑衣老人住的白云洞就在这巨岩后面。
正要进去,这时却听见说话声由里向外,有人走了出来。听那脚步声,至少有十来个人。
他们都暗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对望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纵身而起,跃到了巨岩上。
这巨岩又高又大又厚,伏在顶上后,下面的人炕到他们。他们却能将来人看个清楚,而且居高临下,发动突袭也会十分有利。
只见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个个英姿飒爽,步伐轻健轩昂。衣着都是清一内穿紧身劲装,外披织金斗篷,明显是弓箭手的武士打扮。胸前还都有一面护心铜镜,上面分别刻着字。他们一看刻的字样,不用数也知道必定是十二个人了,因为这些武士是按地支来排号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这十二武士里有好几个高鼻深目,一看便知不是中土人氏。但他们说的汉话却吐字发音都很标准,也很流利。而且围成了一圈后还正好站在了巨岩底下,像是有什么事要商议。
只听当前一个铜镜刻着“辰”字的武士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少主发这么大的脾气。你们说,梁叔是不是太固执了?他要就给他嘛!本来这也是赫连家的东西。”
少主……那黑衣老人当然不可能是少主,多半是“梁叔”。那么他们口中的少主莫非就是何宇?赫连……何宇和赫连家有什么关系?
沈落他们听在耳里,正暗暗诧异,就听另一个刻着“寅”字的武士驳道:“说得轻巧!你当是萝卜白菜啊,说给就给?那可是天芝丹,总共也就只有三颗!少主自己身上那一颗已经给那姑娘服了,若梁叔的这两颗也让她服下去,那就彻底没了!以后若是少主自己受了什么重伤可怎么办?”
萧怜叶听到这里,差点摔下巨岩去,心里惊喜交集:“怪不得何宇能一路抱着小雪飞驰却没怎么损耗功力,怪不得小雪中途就能醒来,原来他身上有灵药,给小雪服了一颗天芝丹……天芝!天芝!太好了!”
他熟知医药,知道这天芝像天蚕一样,是当年雪莲王朝王室里培育出来的珍奇之物,药比普通灵芝强了十倍不止,十年的天芝就能远超百年灵芝的效力。何宇身上既然有那么多天蚕丝,有天芝丹自然也不足为奇,只是他们那时都没有想到而已。
却听之前那辰号武士道:“可是只服了那一颗也救不活那姑娘,少主那一颗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索都拿出来救她一命呗。再说那姑娘也姓赫连……”
卯号武士返道:“你听少主瞎说!梁叔不是派人去查探过了么,这姑娘身上没有胎记。我猜少主是看上了这姑娘,怕梁叔不肯拿药救她,所以才信口编了个瞎话。”
闻武士摇头道:“不会!以少主的格,他不会说瞎话的。况且这姑娘若不姓赫连,哪有那么巧会长得一模一样?我猜是去查探的那个小孩看得不仔细,没找到胎记。”
萧怜叶对于那个胎记一直也心存疑惑,希望他们再说清楚些。但这帮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争只下,却没再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最后还是排在第一的子号武士出了折中之计:“不就是因为胎记难以确认吗?我炕如这样,咱们对少主和梁叔说说,把那姑娘衣衫脱了,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若是没找到,那就说明不是,就不用救她了。若是有,那就赶紧给她服药啊,只服了一颗可撑不了多久的。”
其他人一起拊掌:“不错,不错。就是这个主意!咱们这就说去。”
萧怜叶听到这里却是吓了一大跳,老婆给这帮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剥光了检查,那还了得?顾不上那么多了,大不了把这些人和那梁叔全部打倒,武力抢夺另外那两颗天芝丹就是。
他纵身跳下巨岩,伸指向当前那子号武士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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