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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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看来也并不全是萧怜叶说的小喽啰,还是有高手的,因为喊话的这人声音很大,内力浑厚,震得山谷鸣响。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的两个同伴落在我们手里了!若不想她们丧命,就别轻举妄动!”

    雷雷大喝道:“你们想怎样?”

    那人大声道:“我们现在要往峡谷后面退,大概要太阳下山后才能全部爬下去,这段时间里你们不能上来进击!若过来了,我们就杀了那两个姑娘!”

    众人不都哑然失笑,这人说话也太幼稚了,而且还把己方的行动自己说出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沈落失笑道:“看来他们的箭也已经不剩多少了,生怕咱们过去反击。这……咱们要不要过去呢?”

    如霜急道:“不能过去啊!你没听到他说吗?如雪和如雨落到他们手里了。”

    赫连抚雪对她摇头道:“这其中有诈。看他们刚才的行动,除了用渔网捉住我俩外,在峡道里毒箭毒水和石块一起上,明摆着是决心将你们全置于死地。如雪和如雨两位姑娘在最前头,绝无幸理。”

    如霜惊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俩都已经遭了毒手了?”

    赫连抚雪犹豫了一会,但想想沈落和萧怜叶跟她们都是老朋友,只有自己关系疏远,伤人心的话还是由自己说吧。于是直言道:“他们对你们二位毫不留情,又怎么会放过那两位姑娘?峡谷的那一头早有埋伏,在谷口无论是毒箭、毒水还是巨岩,都能要了她俩的命。他们并没料到咱们能逃过这一劫,又怎会多费手脚去生擒那两位姑娘做人质呢。”

    如霜对的感情倒还真是非常深挚,听了这话难以接受,涨红了脸叫道:“不会的!你胡说八道!她俩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早上大家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中午就人没了两个……”

    但如冰却已经落下泪来,拉住她道:“我……我在前面时,听到她们在谷口外发出了惨叫,确实是凶多吉少……”

    沈落他们也不十分伤感,眼圈都有点发红。青年少如似玉的两个少转眼间就这么消玉殒,着实太让人扼腕痛惜。

    雷雷黯然道:“不该让她俩走在最前面的……若是我和沈落打头……”

    赫连抚雪道:“谁打头都没有用。天宗若是早用巨岩堵住了另一边,几十个人在上面手持毒水筒伏击,什么高手能冲出去?他们等那两位姑娘出了峡谷口才在那边落下巨岩,已经算是有点托大了……”

    这时那山崖上的人又叫了起来:“你们听到了没有?答不答应?这两位姑娘现在还没死,但你们若庚来,她俩就死定了!”

    雷雷怒喝道:“还想诈我们?!我们现在就过去,给她俩报仇……”

    谁知刚说到这里,却听如雪的声音在那边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这下这边的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如霜惊喜交集,大叫道:“如雪!你们没事吗?”

    如雪叫道:“你们没事吗?我俩被他们逮住了……我还好,但如雨受了重伤……”

    她话还没说完又被天宗的人截断了,大喝道:“听到了吧?她俩现在还好,但你们若敢轻举妄动,她们就死定了!”

    沈落连忙叫道:“你们只管下去吧!太阳下山之前,我们绝不过去一步。”

    那边的人似乎放下了心,不一会就看到山壁林木内有鸟泉起,隐约有人影闪动,在往峡谷另一头撤退。

    沈落他们和四如的交情很深,听着那俩姑娘无恙都庆幸不已,刚才的沉重心情一扫而空。如霜松了口气后,却又怒气勃发起来,对着赫连抚雪咬牙切齿道:“幸亏没听你的胡说八道!差点害死她俩!你是不是巴不得……”

    如冰赶紧打断了她,道:“你别这么说……赫连姑娘没有恶意。刚才若不是她脑子转得快叫用衣服抵挡,只怕咱们都死在那峡道里了。”

    沈落他们也赶紧打圆场。既然答应了对方太阳下山之前不能过去追击,大家就找了个树荫下的山岩坐下来休息。这时早已过了正午,每个人都饿了。但萧怜叶准备的活物味却都随着马被压成了肉饼,只剩下如冰如霜以前的干粮袋子里还有食物,大家只能将就着吃了一点。

    如霜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时站起来看看日影,骂道:“那些人是乌龟吗?怎么这么慢!爬下山都要爬那么久!他们若不给如雨治伤,那可危险得很。咱们得赶紧追上去救人。”

    沈落摇头道:“他们要这么长的时间,绝不是只为了爬下山的。过了这峡谷天云峰就已经在望了,他们怎能让咱们进入总坛?既然没能在峡道内把咱们截杀,必定要在那边准备新的陷阱。”

    如霜瞪眼道:“有陷阱也得去啊!难道能扔下她俩不管?”

    赫连抚雪坐下后脸就变得很奇怪,不知在想什么。这时她笑了一下,向如霜搭讪道:“你们四位感情真的很好啊……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如霜瞪了她一眼,毫不理睬。如冰接道:“是啊。我们四个都是孤儿,从小就投入了峨嵋门下。一起长大,一起学艺,感情比亲还亲。”

    赫连抚雪点头道:“你们一起学艺……但我听小叶说,两三年前你们四人武功差不多啊。如雪姑娘是最小的一个,而且她下山还最多,这两年间怎么却变成了武功最高的呢?”

    如霜怒道:“你想挑拨离间还是怎么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说这话,刚才听到如雪没死,不高兴了是吧?哼!你知不知道她练武有多刻苦?你知不知道她这三年来为什么那么拼命练?还不是因为他……”一边说一边向萧怜叶指了指。

    萧怜叶愕然道:“这关我什么事?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

    如霜怒道:“你自己三年前说的话你忘记了?你那时说我们峨嵋的武功太差,说你立志要娶个武功比你还高的老婆……我知道你嘴上说话半真半假的,也没把这一句放在心上,但告诉如雪以后她却记住了,这三年来练功不知道练得多卖命……结果你倒好,找了个完全不会武功的……”

    萧怜叶失笑道:“我说过那样的话吗?哦,怪不得她听到我要娶的时候那么吃惊了……咳,我那话明摆着就是开玩笑的嘛,那都能放在心上?天下男人里都没几个是我对手,上哪找武功比我还高的老婆去?那不是只能娶我妈了……”

    如霜不知他妈妈的底细,以为他又在随口胡说八道,只气得直翻白眼。赫连抚雪本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听了这番话后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红日终于缓缓落了下去,在他们坐的这地方看来,已经算是下山了。

    如霜一跃而起,叫道:“快!咱们快赶过去!”

    沈落摇头道:“这次得吸取教训,不能再大意了,咱们分批过去。这样即使有陷阱,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我和雷雷去打头阵吧。”

    如霜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落想了想,应道:“也好。”他看如霜对赫连抚雪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还是把她们分开的好。

    如冰问道:“那我们三个什么时候过去?”

    萧怜叶对雷雷道:“你们平安过去后,你在那边发一声狮子吼招呼我们过去。这荒山野岭传声极远,天云峰里的虎啸熊吼既然在天聆寺都能听到,你那狮子吼我们肯定也能听到。”

    大家同意。商议已定后,沈落雷雷带着如霜,小心地翻过巨岩又进入了峡道。

    但他们这么一去,直到天全黑了,还没听见狮子吼传来。

    这边剩下的三个人不都担心起来。如冰跺脚道:“天宗准备的陷阱不会那么厉害吧?难道……他们……”

    萧怜叶摆手道:“不会的,有沈落呢。我对沈落绝对有信心……”

    他这话其实也是自我安慰,天越黑就不由得越担心。紧接着又想起了一事,叫苦道:“不好!”

    赫连抚雪和如冰齐声道:“怎么了?”

    萧怜叶变道:“沈落和雷雷的武功,那是不用说的。但是……但是……他俩的弱点就是怕毒。天宗的人用毒如此高明,万一……万一……”

    如冰道:“咱们这些人里就你能对付毒物。顾不了那么多了,咱们过去吧!”

    赫连抚雪似乎又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如冰后,迟疑了一会还是没说,只道:“过去吧。咱们小心点就是了。”

    三人来到峡谷口的巨岩前,萧怜叶挟着赫连抚雪先跃了进去,如冰跟在后面。

    这峡道内倒再没什么埋伏,另一头果然也堵了块巨岩。过这个口的时候大家全神戒备,屏息静气,如临大敌。

    但越过了这一块巨岩,倒也没什么危险出现。落地后,却看见峡谷这边是一大片平整辽阔的草地,草长及膝,风吹如浪,和一路行来的山岭大不相同。不远处搭着一座大毡帐,辉荒灯烛在中十分耀眼,帐篷前却倒卧着十几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冰一眼就看见里面有个人穿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白袍服饰,惊叫了一声就要奔过去。赫连抚雪拉住她道:“别!这帐篷处必有暗算,得万分小心。”

    萧怜叶也不紧张起来,他和沈落雷雷三人武功不相上下,那俩再加个如霜都着了道儿,他这里还得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赫连抚雪,着实十分危险。他紧紧握住赫连抚雪的手,每一根神经都绷紧起来,带着两个姑娘慢慢走了过去。

    接近之后,褥觉地上的人毫无气息,显然都是尸体。他谨慎地走了上去,在中就着帐篷透出来的灯光一看,见这些人似乎都是天宗的普通弟子,有的身上还挂着弓箭,看来就是今天在山壁上射击他们的人中的一部分。他看了看死状,道:“这十几个人是被沈落雷雷他们杀的。想必是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守在峡谷口那里埋伏,他们动起手来,追杀到这帐篷处……”

    那帐篷看起懒无异状,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厉害的陷阱?也不知沈落他们三人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都已经失陷在里面?

    如冰却突然惊叫了起来:“如雨!如雨!天哪……”

    那十歼尸体里面一个穿峨嵋白袍的姑娘,正是如雨。

    如冰扑过去刚要把她抱起,却被萧怜叶一把拉住了,厉声道:“不能碰!她身上有剧毒。”他已看清如雨胸口插着一支羽箭,满面发黑,显然是被毒箭射死的。

    但再仔细一看,他不也吃了一惊:“她身体早已僵硬,死了已经有几个时辰了!看来是在那峡道中伏的时候就已经……”

    如冰大叫道:“那如雪呢?如霜呢?”纵身跃起扑了过去,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仗剑挑开了那帐帘。

    萧怜叶大叫道:“小心!”如冰毕竟是个孩子,他急忙也跃起双袖挥舞挡在了前面。

    帐帘一开倒并没有什么暗器之类的危险迎面而来。除了灯烛火光微微摇曳之外,整个帐篷内平静如水。

    但他们往里一看,却都惊呆了。

    这帐篷看来就像草原、沙漠上游牧民族住的那种格局,但是装饰得十分华丽。金毡铺地,红绡挂壁,矮几上的灯烛灿厉亮,长榻上的枕被富丽堂皇。整个帐篷内物品整齐干净,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但地毡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几个人,正是沈落、雷雷、如霜。

    他们三人满面发灰,显然是中了剧毒。但他们的模样看起来神智却还很清醒,看见萧怜叶和如冰后,呼吸都骤然都急促粗重,目光都是又愤怒又紧张又焦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或者要骂,却苦于无法出声。

    萧怜叶对赫连抚雪和如冰沉声道:“你们俩在这等着,千万别进去。”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步步慢慢走了进去。确定他们三人身边没有机关后,才搭脉检视起来。

    但查明后然大惑不解:“他们都是手上被毒针扎了一下。这并非如雨身上那种致命的剧毒,只是发作极快,一中之后立刻倒下,什么力也使不出来了。但是……雷雷和如霜都有勇无谋,中暗算并不出奇;沈落却是非常小心的人,怎么会一起着了道儿,被人用毒针扎到手?”

    “更奇怪的是,他们中毒后,还被下了哑药,说不出话。那些人为何不点他们的哑穴,那不方便得多?哦!我明白了!必定是这帐篷中还有埋伏,天宗的人把他们摆在这里让我们心神大乱,引我们入彀,怕我一进来解开他们的哑穴说出了机关,因此下的是哑药。”

    想到这里大惊失,刚要抱起他三人急忙退出,却听见如冰突然叫了起来:“如雪!”原来这时一阵风吹来掀起了后面的一重帘幔,露出了矮几后的阴影里的一个人来,正是如雪。她虽和如雨一样遭了噩运,娶非死于毒,而是被一把长刀从小腹穿过,白袍上鲜血淋漓,惨白的脸颊上也溅着几点。

    如冰情深,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飞身闯入扑到了如雪身边。

    萧怜叶急呼道:“小心!”他脑子转得快,立即想到引沈落那么聪明的人上当可不容易,多半是以如雨如雪为饵才得他们中伏。如雨的尸体边既然没有异状,那机关想必就是在如雪这里,多半是在她身上藏了毒针。

    但如冰一把将如雪抱起后,却也没有出现什么状况。萧怜叶见自己判断失误,一时更是彷徨不解。

    如冰一抱之下却发现如雪的身体触手仍温,呼吸虽然已经极微弱但毕竟还有一缕游丝般的气息。这一下惊喜交集,对萧怜叶叫道:“你快过来看看!说不定她还有救……”

    萧怜叶急忙道:“你别乱动!这长刀透身而过,一拔会马上殒命。”眼见已回天无力,心下也不一酸。他并不怕毒,倒也不用担心毒针之类,何况已确定如雪身上并没什么机关;当下走了过去握住如雪的手给她输出一股真气,黯然道:“如雪,你还能说话吗……他们是怎忙的你?我们会给你俩报仇的……”

    但一直依言呆在外面的赫连抚雪这时却突然大叫了起来:“小叶!小心!”

    萧怜叶刚回过头不知她什么意思,握着的如雪那只手却突然一翻扣住了他脉门,另一只手闪电般极迅速极犀利地点中了他七处大穴。出手之快之狠,难以形容。

    萧怜叶做梦都想不到如雪本人竟会来对他下手。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后整个惊呆了,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如冰也惊呆了,叫了一声“如雪!”就僵在当地,话都说不出来。

    如雪慢慢站起,右手拔下了自前腹刺入的刀柄,左手拔出从后面刺出的刀尖。原来这竟是两截断刀,黏在她身上的。

    如冰惊道:“如雪……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她惊诧过度,还是难以置信,简直怀疑自己身处梦中。

    如雪却没答她的话,只盯着门外的赫连抚雪。她这时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眼睛里的光芒极阴鸷还带着怨毒,指着赫连抚雪冷冷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叫他小心?你看出什么来了?”

    赫连抚雪看萧怜叶倒地,也僵住了。对着如雪这样的目光更是也有点毛骨悚然,半天后才呐呐道:“我只是怀疑而已,也没敢确定。”

    如雪道:“哦?你怀疑什么?”

    赫连抚雪道:“你若和天宗无关,他们实在没有理由让你活下来做人质的。这个伏击计划,也显然很清楚我们队伍的排序,知道我和小叶押后,所以准备了渔网来生擒;另一头明明可以早就堵上将其他人全部堵住射杀,又何必等有人出去了才放下巨岩呢?这个行为,似乎是特意给打头的人也留出生路,而我们的队伍一直都是你打头。”

    如雪笑了笑,道:“哦,我倒一直小看你了……不错,我们的计划就是那样的,只给两头留出生路,其余人全部射杀在峡道里。如雨是因为紧挨着我凑巧也出去了,但刚一出峡谷口就中了暗算。”

    赫连抚雪喃喃道:“我不敢确定的就是这一点,这也太狠毒了……她们三个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好,沈落他们也是老朋友……没想到你真能下这样的毒手。”

    如雪淡淡道:“就因为是好,老朋友,所以我本阑想让他们难过的。如雨至死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倒死得平静得多……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待会我会让你们同时死同穴葬的,大家在黄泉路上也会热热闹闹。”后面这间话是对着如冰说的。

    如冰还是难以置信,目瞪口呆道:“如雪……你……你要杀我们?这……”

    如雪淡淡的笑了一笑:“我才是天宗的白鸽堂主。”

    萧怜叶倒地后已明白过来,但这话还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失声道:“你说什么?你是白鸽堂主?那何宇呢?”

    如雪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以为何宇是白鸽堂主的?他非但不是天宗的人,还是我们的大敌,黄犬堂主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如冰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叫道:“你……你……你是天宗的白鸽堂主?!那我明白了!怪不得天宗能了解朱师的行踪将她抓获,原来是你在搞鬼!师父去救人遇到的伏击,也是你接应策划的!”

    如雪颔首道:“不错。”

    如冰气得全身发抖:“师父对咱们恩重如山,你……你居然干得出这样的事……”极度愤怒之下,话都说不出来了,手中软剑抖得笔直,对准了她。

    如雪淡淡道:“咱俩还是不必打了吧。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如冰不再说话,仗剑扑了过去。她用的正是最正宗的峨嵋剑法,着实也已经得了真传。虽然在怒极之下,剑势也仍然轻灵飘逸,身法大气端凝。

    如雪的剑法却完全不同,奇诡无比。她那软剑一抖之后,卷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子,大大小小,千奇百怪。有的圈子套头,有的圈子套臂,有的圈子套腰,有的圈子套手。谁都分不清哪些圈子是虚的,哪些圈子是实的。

    这满天圈子卷出来,整个帐篷内银光闪烁,让人眼缭乱。

    萧怜叶这时简直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该死!该死!我早该认出来的!看你改创的那四环八卦阵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但一直没细想……这是红鹰堂主的武功!她把那手鞭法传给了你,你改用到了软剑上!”

    如雪的武功显然是比如冰确实高出了许多,打斗中仍是十分轻松,慢慢道:“不错。宗主传我武功的时候,看峨嵋的软剑极长,和鞭子有点像,就让红鹰堂主教我飞环千套。她是我们三个堂主里面武功最高的,对我和紫燕好得不得了,教起来一点都不藏私。这套武功上手可比峨嵋剑法快得太多了,我才学了两年就比以前的十年进展都大。”

    萧怜叶恍然道:“怪不得红鹰堂主跟你们师父打斗的时候舍弃了鞭法不用,就是怕被看出来你那些剑环是和她一路的吧?我知道了,今天那只红鹰死得真冤枉,它可不是去扑击你的,只是认得你是它主人的好朋友,想停在你肩头之类。但你怕被我们看出来蹊跷,就把它一剑杀了。”

    如雪道:“不错。我们那伏击并没打算弑师,自然不能被师父看出我武功有异。那鹰……唉,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怪它自己命苦。那时你们都已经接近峡谷了,谁知道它会在那时候飞来。”

    萧怜叶冷笑道:“你没打算弑师,但是能对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下手,这份心肠也算得上是骇人听闻了。我以前只觉得你没义气,没想到歹毒至此。亏你们宗主怎么找齐的这几个堂主?当真没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徒。”

    如雪道:“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可也成就了贞观雄风。我只要以后光大峨嵋一派,想必祖师也不会怪我。”

    如冰在打斗中明显落于下风,被那些圈子迫得手忙脚乱,无暇他顾。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怒道:“你……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如雪淡淡道:“我说的难道不对?你自己看看吧,我现在的武功难道不是比你们强得多?”

    她说到“你自己看看吧”的时候,手中的剑圈子果然一卷就将如冰的长剑套住了,“当”的一声脱手飞出。问出问题来的时候,那软剑早已弹直抵住了如冰的咽喉。

    如冰厉声道:“这些邪门外道的诡异武功,怎么能说得上光大峨嵋派?你身为峨嵋弟子,身受师门重恩,怎能投到天宗门下,为非作歹!”

    如雪冷笑了一声:“峨嵋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自己的这个身份。”

    如冰问道:“你什么意思?”

    如雪冷冷道:“你们三人终年呆在峨嵋山上,哪知道下山的苦?师父每次给我的盘缠你知道有多可怜?一个铜板都得掰成两半使!还规定这规定那,住店必须是下房,走山野得露宿,吃饭只能买馒头,不许骑马还其名曰是可以练轻功……呸!你可知道我每次这卯寒酸酸的出门办事,别人那种鄙薄的脸有多难看?‘名门大派’的虚帽子能当饭吃吗?街头打劫的小都过得比咱们好!”

    如冰怔了怔:“这……但是……师父又不是有意要苛刻你的。她老人家以身作则,过的日子比咱们还清苦啊。”

    如雪冷笑道:“她法号‘苦水’,苦了几十年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她凭什么要求门下弟子也得过这样的生活?咱们辛辛苦苦练出来一身好本事,又是青年少的姑娘家,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凭什么非要去过那样的苦日子?”

    如冰恍然道:“原来……你……你是贪图享乐……所以才接受了天宗的收买?”在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中,钱财如粪土一般只是身外之物,她实在难以置信如雪竟是为了这样简单的理由而背叛师门的。

    如雪道:“不错。天宗收买我的时候,一出手你知道是多少银子?就拿上次绑劫朱思思的事来说吧,从她家里讹来了十万两,我就分到了一半。”

    如冰怒道:“亏你还好意思说!朱师一直把你当看,你居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如雪打断了她,大声道:“我哪有福气做她的?她那样的千金,又是俗家弟子,过的日子和咱们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在峨嵋里最恨的就是她了!人生就是这没公平,有些人生来就享尽了富贵滋味,有些人活在这世上却只是受穷受苦。”

    她说到“有些人生来就享尽了富贵滋味”的时候,向萧怜叶看了一眼。萧怜叶听她说那一番指责师父的话时心里倒是颇为意气相投,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喜欢享乐的人,从阑肯亏待自己。但这时看到如雪对富家子弟那种妒恨的眼光,然由得又有点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如雪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恨朱师,但可不恨你。在洛阳你家里待的那半个月,是我一生里最难忘的日子。我就是在那时深深体会到了富贵的好处,有钱真是幸福。”

    萧怜叶干笑道:“呵呵……其实也不是有钱就幸福的。”

    如雪道:“可是没有钱就一定痛苦。我就是在那时发的誓,这辈子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如冰厉声道:“人各有志,你有这想法也不足为奇。可你勾结奸邪,欺师灭祖,这罪绝不可恕!”

    如雪冷冷道:“我是不可恕,因为你根本没这本事来恕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右手一抖,抵在如冰咽喉上的剑闪电般晃了个剑。如冰只觉得全身一震,七处大穴已被她以内力透过剑尖点中了。如雪显然要卖弄功夫,随后软剑还像鞭子似的挥了一挥,如冰就仰天向后倒飞了出去。

    但她跌落的时候,刚才一直站在帐帘外的赫连抚雪不知道怎么的却走了进来,正好被撞倒了。两人一起摔在帐篷门边。

    萧怜叶大吃一惊,叫道:“小雪!小雪!”赫连抚雪倒地时闷哼了一声,然动了。

    如雪走过去看了一眼,淡淡道:“她倒是个有福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自己晕倒了。”

    萧怜叶听了这话,心里不一寒。“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不用说就是如雪要动手将他们全部送上西天的时候了,所以她才会说赫连抚雪“有福”,不必看到如此惨状。

    如雪这时要杀他们,实在是易如反掌。现在根本只有她一个人能站着,其他人全倒在地下无法动弹。萧怜叶刚才已经努力过一番,早已发现自己的穴道被点得极重,没一两个时辰根本不可能冲开。

    他心里暗暗叫苦,满脸却又堆起了殷勤的笑容,笑道:“白鸽堂主,恭喜你立了大功啊。”

    如雪也嫣然一笑:“谢谢。”

    萧怜叶笑道:“但是……你们天宗既然还处于发展阶段,对财力支出必定是很看重的。你这一单活儿毕竟没有油水,想必赏赐也不会有多少罢……咱们谈笔交易怎么样?”

    如雪又是嫣然一笑:“我也正是想跟你谈笔交易。”

    萧怜叶精神大振,喜道:“那太好了!你尽管说吧。”

    如雪微笑道:“还是你先说吧。”

    萧怜叶沉吟道:“只要你放过我们,要多少钱你尽管提。我身上带的虽不够,但可以给管家写下亲笔信函,着他调取金银送来。”他想如雪投入天宗既然为的是钱,也只有用这个来打动她了。

    如雪微微一笑,居然立即就从矮几下拿出了笔墨纸砚。

    萧怜叶看见她早有准备,然由得吃了一惊。刚要说话,如雪却已微笑道:“我是要你给管家写下一封亲笔信函,但然是要钱的。”

    萧怜叶奇道:“那你要什么?”

    如雪眼睛里闪出了一种奇特的光芒,悠悠笑道:“我要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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