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道伏击


本站公告

    大概是那地心泉确实能消除疲乏,助益身体,第二天上路的时候,连守守了最长时间的沈落雷雷都丝毫不觉困倦,如冰如雨她们也是容光焕发。

    这么多人里面最开心的还是非萧怜叶莫属。昨晚洗澡后他里睡觉都忍不住发笑,这时心情奇好,神采飞扬。荒山野岭在他眼里似乎都变成了人间胜景,一路笑个不停。

    赫连抚雪却板着脸,一路都不跟他说话。

    其实她倒不是计较萧怜叶的赖皮,而是在想着那个黑衣老人的身份。她从得知那黑衣老人要找七点胎记后就十分不安,只是看出了萧怜叶不愿接触那人,舍不点强他,昨晚就没再坚持去找。但她心里却放不下这事,暗自揣测,越想越多;又不愿意让萧怜叶为难,索装作是为那件事生气的样子,遮掩愁容。

    萧怜叶嬉皮笑脸的认错求饶了半天之后,终于慢慢察觉了赫连抚雪另有心事,拥紧她问道:“小雪,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赫连抚雪道:“没想什么。”

    萧怜叶道:“一定有!今天到现在你都没展开过眉头。”

    他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又拿过那把折扇合起来托住了她的下巴,迷迷的发出了一声“□”,摆出一副街头调戏的架势来:“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

    赫连抚雪还没笑,沈落雷雷他们都已经笑出声来。

    萧怜叶斜睨他们一眼,故意再把扇子打开来极矫情的摇了摇,那模样要多浪荡就有多浪荡,要多轻佻就有多轻佻。

    赫连抚雪哭笑不得,横了他一眼:“你的正经相难得一遇,这种轻薄样儿倒真是娴熟至极。”

    萧怜叶叫道:“什么啊!我很少做出这副样子的!我一向觉得折扇这东西真是被那些做作的人害滥了,江湖中的无赖要装翩翩公子,必备道具往往就是一把折扇,大冬天穿皮袄也在那里摇啊摇,真恶心!若不是为了逗你笑,我才不摇呢!咳,我都这么丢人了,你不但不笑,还训我……”

    他边说脸上边露出了委屈之。赫连抚雪最受不得他这种孩子似的可怜兮兮样子,一见就心疼得要死。当下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波温柔似水,笑靥灿烂如,摸了摸他的脸庞。

    萧怜叶也已经发现了她的这个弱点,知道装可怜可以作为自己的杀手锏。此刻果然奏效,得意中也实在觉得幸福洋溢。他拿住赫连抚雪的手,心满意足的叹道:“只要你开心了就好。只要你别再多想就好。我再丢人也无所谓的。”他千伶百俐善解人意,还是猜出了赫连抚雪的心事。

    赫连抚雪然愿让他过意不去,赶紧温颜笑语道:“我哪有不开心。只是……只是这一路太僻静荒凉,提不起精神而已了。”

    萧怜叶微笑道:“是吗?嗯,天宗确实有毛病,秦岭中鸟语的景到处都是,他们却偏偏选了这么荒僻的地方。但是嘛,只要有我在……”

    如霜虽然在他们前面,但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这时冷笑道:“有你在怎么样?你本事再大,难道还能把这片荒山野岭弄得遍地鸟语不成。”

    萧怜叶勾起唇角一笑,傲然道:“难以遍地,鸟语却还真难不倒我。”

    他解开水袋喝了口清水,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挡住了嘴。

    扇子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先是像一两只小鸟在叫,接着声音越来越繁多,越来越热闹,吱吱喳喳响成了一片。

    这片鸟鸣逼真无比,繁复错杂,真让人难以相信是从一个人的一张嘴里发出来的。萧怜叶慢运内力,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渐渐的像是贷个山谷的四面八方一起鸣响,交织成趣,声传及里。

    远处先是有几只麻雀循声飞来,接着又来了黄莺、喜鹊、燕子……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鸟。空中振翼之声大作,无数鸟雀或停歇树巅,或上下翱翔,毛羽缤纷,齐声鸣叫,整个山谷竟像是笼罩在了一片鸟云之中,蔚为奇观,众人不纷纷喝彩。

    当时口技是民间艺人的杂技,赫连抚雪听都没听说过这种技能,简直难以置信。她把那扇子挪开瞧着萧怜叶双唇,目瞪口呆。萧怜叶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声音停了下来。

    赫连抚雪还是难以置信,惊道:“你一张嘴怎么能发出那么多声音?”

    萧怜叶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好玩的呢!你想听什么声音,我都能给你模仿出来。”

    其实口技那时并不登大雅之堂,他只是钻研易容术变声时顺带学着玩的,自己也并不觉得有多了不起。但赫连抚雪诸般杂技把戏从未见过,深以为异,佩服之极,惊叹道:“我只知道你那双手妙绝天下,没想到你这张嘴……更厉害啊。”

    萧怜叶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了吧?嘿嘿,你夫君全身上下都是宝……”

    他又喝了一口清水寻思着接下来显摆个什么把戏,却听沈落叫道:“快看!那不是天宗红鹰堂主的那只鹰吗?”

    萧怜叶的口技刚停,百鸟还在飞翔盘旋,一时并没散去。但这时却纷纷躲避,仓皇逃命,原来前方的一个峡谷处,飞出了一只巨鹰。

    萧怜叶大喜道:“哈哈!没想到把它也引来了!这次再让它逃去,我就不姓萧!”

    他像上次那样撮唇呼哨了一声。那鹰习惯的就要往下俯冲,但突然又向上飞去,打了个盘旋。原来那红鹰记甚好,上次差点丧命在他手下,知道这人厉害,不敢再下来攻击他。

    但那红鹰打了个盘旋之后,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竟一头向如雪俯冲了下来。

    如雪在马上纵身跃起,出手快如闪电,剑光凌厉无匹。那鹰还没扑到她面前就被一剑剖成了两半,鲜血飞溅如火,尸体落到地上。

    雷雷赞道:“好剑法!”

    沈落也说:“再过几年,说不定你都能赶上师父了。”

    萧怜叶却奇道:“这红鹰怎么会自行袭击你?它久经训练,没听到口令是不会随便攻击人的呀!”

    如雪道:“伏击暗算我和师父的高手里就有红鹰堂主,那时她招呼过这鹰挖我眼珠子,被我打伤了。想必是记着这个仇,所以见到我就攻击吧。”

    萧怜叶道:“可是它也曾经伤在我手下,刚才然敢再攻击我了。而且我还杀了它主人,仇不更深?”

    如雪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了。可能是这鹰看得出你比我厉害,欺软怕硬吧。”

    萧怜叶一听别人夸他就乐,笑道:“嘿嘿,那这只鹰还蛮有眼光的嘛。我……”

    如冰连忙打断了他问道:“红鹰堂主的武功你觉得如何?是不是真的非常厉害?下山时师父特意叮嘱遇上这人要小心的,谁知她竟已经死在你手下了。”

    萧怜叶道:“她啊……那鞭法确实厉害得很,一个姑娘家有那样的功夫也算很难得了。我本想留她一条命的,只可惜她非要自己找死。”

    如霜道:“红鹰堂主是使鞭的吗?不是吧?我师父说她是使鹰爪功的啊。”

    萧怜叶皱眉道:“不会吧?她也对我使过鹰爪功擒拿手,可我看她最厉害的绝技还是那手‘圆环套圆环’的鞭法。她对付你们师父又怎会舍长取短?”

    如冰问道:“你没弄错?她鞭法果然比鹰爪功擒拿手还厉害?”

    萧怜叶淡淡道:“我怎么会认错?我这辈子和人打架,最恨的就是使鞭子的对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若是几年前,只要对方敢用鞭子向我抽过来,我二话不说就会给他好看。”

    四如听他声音突然变得怪异,都莫名其妙,互相看了炕说话了。赫连抚雪刚才盯住了前方红鹰飞出的那个峡谷口不知在想什么,听了关于鞭子的这番话后却是眼眶一红,拧过身去极怜惜的怔怔看着他,双掌也握住了他的手。

    她自然知道萧怜叶为什么娃别人用鞭子抽他——他小时候三天两头挨母亲鞭打,那是他一生的惨痛记忆。

    萧怜叶似乎想对她笑一下表示没事,但嘴角动了动还是没笑出来。赫连抚雪摩挲着他的手,柔声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把那些全忘了吧,好不好?”

    萧怜叶总算挤出了笑容,但却勉强得很:“放心吧,我没想啊。我早就忘了。”

    其实他自己更不愿意回想的,这时真是十分懊丧。

    赫连抚雪板起了脸:“你忘了还能是这副模样?笑得比哭还难看。”

    萧怜叶擦了擦脸,苦笑道:“是吗?不会吧……”

    赫连抚雪仍然板着脸,道:“什没会?”

    用手托起了他的下巴,一本正经的道:“来!大爷!给小妞笑一个!”

    这话一出,前面的沈落他们笑得差点跌下马来。

    萧怜叶也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之前被勾起的种种情绪总算都抛开了。赫连抚雪也笑了,拍了拍他的手,嫣然道:“嗯,真乖!笑得不错。”

    萧怜叶大笑道:“这是什么年头?淑都敢调戏了……”

    赫连抚雪抿嘴笑道:“还不是跟你学的,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怜叶却斜睨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要胜于蓝,还差得远哪!合格的的台词不是那样的,应该是‘真乖!一个……’然后就是强吻……通常情况下小妞会挣扎一番,不过你放心,我会很配合的……嘿嘿……”一边说一边把嘴凑了过去。

    赫连抚雪这倒吓了一大跳,红着脸惊道:“不!不!不行……”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急忙回过身去。

    但她刚回过身,飞红的俏脸上却立即变了。

    原来她刚才一直拧着身面对萧怜叶,背对着前方,没注意到这时他们已走进了刚才红鹰飞出的那个峡谷口。这峡道十分狭窄,几乎都不能两骑并行,两边老木参天,简直阴暗得难以视物。

    萧怜叶哪能那么容易放过,刚又要调笑,却听赫连抚雪大叫道:“停下!都停下!别再往前走!”

    但这峡谷不但狭窄,而且曲折,最前头的如雪和如雨身影都已经炕见了。如冰也刚刚转过一个弯大概没听见,只有如霜、沈落和雷雷吃惊的回过头来。但这峡道如此狭窄,马要转身都很不容易,因此一时也都没勒住马,还是在向前行。

    萧怜叶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了?”

    赫连抚雪脸郑重,急道:“快往回走!这峡谷中只怕有埋伏!”

    如霜刚才听着他们的亲热言语十分没好气,这时冷笑道:“你怎么知道?”

    赫连抚雪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懂打仗。这峡谷地势险恶,两边阴暗易藏人,是绝佳的伏击之处。天宗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们若不懂利用这峡谷,那真是傻子了。”

    沈落失惊道:“这话倒不错!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咱们的行踪想必早已落入天宗眼里,岂有让咱们顺利进入总坛之理。必有伏击。”

    雷雷道:“可是……这峡谷是必经之路,即使有埋伏咱们也得走的啊。”

    赫连抚雪道:“这条路是得走,但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

    刚说到这里,就听前方传来了惨呼声。紧接着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尘沙弥漫,碎石横飞,一块巨岩轰然落下将峡谷口堵了个结实,后面的那几匹载驮行李的马刚刚到峡谷口,正好全被压成了肉饼,发出长声悲嘶。

    那巨岩落下砸得地面都震了几震,每个人也都不由得颤了一颤,又被尘沙扑得一时睁不开眼。他们乘坐的马更是既被那巨响震动吓破了胆,又被同类的悲鸣引得发了狂,都在狭窄的峡道内狂奔乱跃起来,差点把他们都甩了出去。正一片混乱,紧接着峡谷顶上的两壁传来嗖嗖破空响,一片乱箭如飞蝗急雨般射来。

    这一下更是人人变。他们武功虽高,但乱箭齐发威力无穷,这峡道又如此狭窄,坐骑还在狂奔乱颠,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

    但坐骑的问题倒是很快就被敌人帮忙解决了,每匹马都或多或少的都被劲箭射中,顷刻倒毙。还好除了赫连抚雪之外没一个人不是高手,或挥起掌风挡住周身,或用指力急抓来箭,没有人被那一阵箭雨射中。落地后雷雷和如霜都赶紧抽刀拔剑狂砍抵御,但萧怜叶和沈落都是空手,尤其萧怜叶还要护着赫连抚雪,一时手忙脚乱,左支右绌。

    赫连抚雪倒是虽惊不乱,还动念极快,大叫道:“快,把衣服脱了!用衣服抵挡!”

    萧怜叶和沈落一想不错,赶紧脱下身上长衫,呼呼舞了起来。衣衫虽柔软,但他们内功深厚,真力灌注其中后抖得笔直,活像一面盾牌。而且衣衫面积比盾牌还大,可软可硬,对付起弩箭来一扫一片,倒真是十分趁手,远比刀剑还管用。

    萧怜叶和赫连抚雪骑马的时候就一直是在最后的,这时跳马后也还是在最后,最接近峡谷口。他带着赫连抚雪边挡箭边往回退,一看那巨岩虽像座小山似的把峡谷口牢牢堵死,但高度也不到几丈,对他们的轻功来说不成问题。他右手挥舞长衫用力一扫,将敌人刚射来的十几支长箭一齐扫落;接着左手抱起赫连抚雪,深吸了一口气,双足一蹬跃上了巨岩中部的一个棱角上,接着再一跃上了岩顶,然后就向峡谷口外跃下。

    谁知就在下落的同时,却有一张白半透明的巨网从天而降,像捞鱼似的向他们罩来。萧怜叶轻功虽高,但这时左手抱着个人右手挥着长衫正全神防备弓箭,身在半空下坠之力又大,哪里闪避得开?被人家一网捞了个正着。

    峡谷壁边跃下了一人,手握绳索,用力拉扯,收紧渔网。萧怜叶右手抛开长衫急扯那网,但一扯之下反而更紧了。他吃过这种天蚕丝的大苦头,当下苦笑一声,不敢再扯,和赫连抚雪贴在一起就像两条大鱼似的,给裹缠在那网里,迅速就被裹得动弹不得,跌落在地。

    那持网人哈哈大笑,得意道:“几个堂主都死于非命,想不到却是我立下了这个大功劳。”

    他飞身向前,左手拉住渔网绳索,右手两指向萧怜叶腰背要穴点去。听这持网人说的话,显然在天宗中地位不算高,至少没混到堂主的级别。但这人笑声震动山林,伸指戳来也嗤嗤有声,实在已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萧怜叶怕赫连抚雪摔伤,在下落的时候抱住了她以自己的脊背着地。但又怕敌人用暗器之类的东西袭击,因此一落地就翻过身来将赫连抚雪护在下面了。他背心要害整个暴露在外,渔网的绳索又被那人提在手中,要翻滚闪躲都不容易。

    但那持网人伸指点来时,赫连抚雪却突然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下面。

    情侣间情深意重,愿意以己身挡护对方,那是常事。那赫连抚雪的目的娶不止如此,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动弹可以说是没什么关系。但萧怜叶就不同了,只要他还能动,就还有希望。他若被点了穴,那就大势去矣,他二人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持网人刚伸指点中了赫连抚雪背心的几处大穴,网孔中果然伸出一只手来,闪电般扣住了他的脉门。——萧怜叶千伶百俐,哪能猜不出赫连抚雪的用意。这渔网的网孔虽小,但他缩骨功高,还是能把手伸出来。而且这持网人自己伸手过来点赫连抚雪的穴道,相隔极近,他若捉不住这人的手,那真是见鬼了。

    那持网人年纪已有四十开外,功力其实十分深厚,因此渔网捉人得手后就自以为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此时右手一被这少年扣住就半身酸麻,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对方厉害。他左手仍然抓着绳索,握拳向萧怜叶头顶百会穴击落,同时向后大呼道:“这小子厉害得很!你们快过来帮忙!”

    刚才这持网人撒网落下时,两边崖壁上还跳下了二十来个人,但并不是来对付赫连抚雪和萧怜叶的,而是站到了那块堵住峡谷口的巨岩上,持机弩守住了峡谷口,向还被困在峡道内的沈落他们射击。这时听到呼声,五六个人往这边奔来。

    萧怜叶抓着持网人的右手用力一拧,喀喇一声那人右臂整条被他卸下,痛得长声惨呼倒地,左拳哪还有力气击落。萧怜叶夺过他手中绳索,刚要去解那绳结,但这时那五六个人却已奔到了面前。

    他虽被赫连抚雪压在下面炕清来人的情况,但内功深湛,耳目鼻都十分灵敏,那几人刚奔过来他便已嗅到一阵腥风,不由暗吃一惊:“这些人身上带着的是能腐肉烂骨的剧毒之物!万一打在了小雪身上,那可不得了。”当下阑及去解那绳结,手掌在地上一撑,连人带网像条大鱼似的贴着地面平平向后滑出了几丈有余,随即滚到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后。

    他身上还伏着个人,全身都被缚在网中动弹不便,只有两只手能从网眼中穿出来。这样还能迅疾无伦的在地上滑出几丈,这份轻功实在足以震惊天下了,那几人不都是一愣。再追上去的时候,萧怜叶已解开了那绳结,从网中钻了出来。

    他一出网,那相当于猛虎出笼,拳打脚踢,赶过来的五六个人武器都还没来得及对准他就已尸横矩。萧怜叶把赫连抚雪从网中抱了出来,拍开她的穴道,道:“小雪,你在这等着。我去把沈落他们接应出来。”

    赫连抚雪呻吟一声道:“带上长衫。千万别被毒水溅到了。”她已看见死在当地的那几个人手中持的是水筒状的机弩,不用猜就知道里面必定是毒水。这也幸亏刚才是她压在上面,天宗的人知道要活捉这姑娘,不敢用毒水向她身上招呼。要不毒水刚才若射了来,实在也是危险万分。

    萧怜叶道:“我知道。”从网中抓起长衫,心念一转,又将那几个死尸手中的水筒拿了过来,向峡谷口奔了过去。

    沈落他们刚才在那峡道内边奋力挡箭边向峡谷口退去,本来是准备继萧怜叶之后退出谷口的。但眼看萧怜叶带着赫连抚雪刚跃下那巨岩就听到他俩在外边传来惊呼,不用说就知道是谷口也有埋伏。他们刚一犹豫是否也该跃上那巨岩,却已经阑及了。二十来个人从两壁跳到了那巨岩上,手持机弩向他们射来。

    这次射出的却是水箭,颜乌黑,腥臭扑鼻,像是腐烂的尸体,又像是大堆死鱼烂虾,令人闻之作呕。沈落手中的长衫运气挥去,将水箭雨点般洒开了。只听滋啦声响,如水进油锅,被毒水溅到的石壁贺上都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小点。

    这下雷雷和如霜都魂不附体暗呼侥幸,幸亏最靠近峡谷口的是沈落,又幸亏沈落手中的武器是长衫。若是他们手里的刀剑,那虽能挡住羽箭,溶难挡住毒水。何况这些毒水如此厉害,只要身上沾了一点,只怕马上就腐烂至骨。敌人用这些水筒堵住了峡谷口,他们实在难以闯出去,只得赶紧往里躲。但整个峡道内又是乱箭齐发,也不知能抵挡多久。

    这时前面的如冰也退了过来,惊叫道:“后面也被堵住了吗?这……”

    沈落道:“如雨和如雪呢?快叫她们过来,咱们合在一起总安全些。”

    如冰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她们走得太快,已经从另一边出去了!但是也遇上了埋伏,她们刚出去我就听到了惨叫。紧接着也有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我就往回跑过来了。这……这怎么办……”

    沈落道:“你们快也脱下身上外衣当盾牌。弩箭还好说,怕的是毒水……”

    他心里实在也万分担心起来,万一山崖两壁的敌人也有毒水筒,那就难逃大劫了。毒水从峡谷口射来,他们往里退正好有这么个拐弯,能退出射程之外。但如果两壁敌人用的也是这种武器,从头顶降下毒雨,那可万难抵挡。这峡道如此狭窄,若每个人都拼命挥舞长衫运气将毒水扫开,那只怕又会溅到自己人身上。

    不幸中的大幸是这种最可怕的局面没有出现。大概是因为毒水不像羽箭般容易携带,腐蚀如此猛烈的毒水也不容易调配,装载的器具更需要特殊的材质,因此敌人的计划是珍贵的毒水筒只哟封堵峡口,在峡道中以羽箭就能将他们射死。这计划确实也已经够毒辣,他们武功再高,在这一片乱箭中又能抵挡多久?而且现在除了羽箭之外,两壁的人还不时用石块向下砸来,在狭窄的峡道内着实难以闪避。

    沈落和雷雷是绝顶高手,男子汉力气又大,他俩怕的只是毒水,乱箭石块抵挡起来倒并不太为难。但如冰如霜的武功和力气却比他俩逊得多,下山又少遇到剧变惊慌失措,还担心着另外两个,很快的就开始气力不济。

    几乎是同时惊叫声起,如霜被一个石头擦过右臂,还好那是石块砸到山壁上以后飞溅出来的碎石,并没受伤。如冰却是吓得满脸惨白,原来一根羽箭射中了她发髻,差一点就穿脑而过。她拔下羽箭后不但双手发颤,全身都不停的抖了起来。

    沈落一眼看去发现箭头乌黑,不由大惊失:“原来这些羽箭上也有剧毒!若不迅速冲出去,这两位姑娘只怕命难保。”

    情势既已万分危急,也只有冒死一搏了,他叫道:“雷雷,你护住这两位姑娘!我去把峡谷口闯开。”

    他把长衫一撕两半,双手各持一幅,双臂展开如一只大蝙蝠般向峡谷口飞身冲去。但还没接近谷口,突然听巨岩上的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呼,至少七八个倒了下去。萧怜叶的声音在谷口外大笑道:“还给你们!自己酿的毒水还是你们自己喝吧!”

    原来萧怜叶刚才奔过荔,想起那个持网人戴着人皮面具,必定是成名高手,而铅力也很深。自己只卸下了他的右臂,万一过去加害赫连抚雪可就糟了,因此又赶回去补了一顿拳脚,将那人毙了。

    他拿了那五六个水筒,想想自己只有一双手,一次射不死许多人,若那十几个人一齐回身用毒水对付自己,那可危险得很。于是心念一转,冒出个好主意。他双手之鬼斧神工不输给当世的能工巧匠,区区水筒机弩何足道哉?当下迅速拆开一把看了看,再把那五六个人手中的毒水都集中起来;然后略微改了改,变为像弓箭那样能同时发出三四股水箭,这才兴冲冲赶了过来。

    他双手扣两支水筒,同时发出了七八股水箭,果然一下就射死了十来个人,当下纵声大笑,得意洋洋。沈落本担心他俩遭了毒手或已被擒去,这时见他无恙还成了强援,不由得精神大振,趁那些人惊慌失措,赶紧扑上巨岩。萧怜叶在另一面赶上,两人里外夹击,边挥舞长衫边掌劈足踢,顷刻间将峡口剩下的人全料理了。

    峡道里如冰如霜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手脚都发麻了。这时见峡谷口的封堵已去,总算松了口气。雷雷掩护着她俩边抵挡两壁的羽箭石块边跃上巨岩,三人终于跳出了峡谷口。

    脱离险境后,大家检视一番,发现虽然吃了一顿大惊恐,但倒也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如霜右臂虽被石块擦伤了一点,但并不碍事。他们的大部分行李物品随着被压成肉饼的马落在巨岩下了,还好萧怜叶的药囊始终是随身带着的,当下掏出药瓶让她敷了。

    但如雨和如雪已经出了那一头去,现在却是生死不明,让人担心。雷雷休息了一会后觉得气力已恢复,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再闯进去到那一头看看吧。”

    萧怜叶摇头道:“不行的,这么再闯进去可危险得很!那些人射箭射了那么久,显然做了极充分的准备,光带的这么多支毒箭就很惊人了。这些人虽是小喽啰,但人数众多,得把他们逼走才能进去。”

    沈落道:“这峡谷是通往天云峰的必经之道,他们只怕是要死守在此地,拼死也不让咱们过去的。这两壁山崖又高又陡峭,咱们若往上爬,他们就能向下射,这……只怕没法把他们赶走啊。”

    赫连抚雪刚才就一直在观望峡谷周围地势,这时断然道:“放火!这两壁都是茂密的老林草木,极易燃烧。只要一烧起来,光烟就能熏死人,他们在顶部又没有水,哪还能不逃。这峡谷两边小溪环绕,也不至于造成大片的火灾。”

    雷雷一拍萧怜叶的肩膀:“小萧,你老婆太聪明了!”

    萧怜叶一听别人夸赫连抚雪,比听见夸自己还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那还用说?以后我俩的孩子,一定是不世出的天才……”

    赫连抚雪刚满脸通红,这时却听见峡谷两壁上天宗的人开始大声喊话。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