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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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说的没错,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窘了那地心泉。

    这股泉水涌在一个鸡心形状的大池子里,热气腾腾。如雪说的也没错,周围果然地形平坦,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隐身埋伏之处。一路上本来大家都在凝神戒备着,这时才终于放松下来。再看景当前,不由得都是心神为之一爽。

    他们在和那些山民打斗的时候月亮就早已升起,只是那一带老树参天,繁密阴森,透不下几寸光亮。这地心泉却是完全袒露在月光下,池中有淡淡的白气漂浮缭绕,仿佛仙境。

    池水平滑如镜,倒映着天上明月,泛出一片银光,绮丽动人。

    萧怜叶展颜笑道:“好地方!如此好水,怎能浪费,大家一起洗个澡。”

    几个孩子脸全都红了,每人都横了他一眼。

    萧怜叶莫名其妙道:“怎么了?这山里凉,洗个热水澡后睡觉再舒服不过……哦,哈哈哈,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真是思想猥亵……我说一起洗澡,又没说同时下去。几位姑娘先下吧,我们仨押后。”

    虽然大家心里都暗忖“不知是谁思想猥亵”,但四如看着这一池好水,却也不心动。今天赶了一天路风尘仆仆,她们刚才打那一架还出了不少汗,洗个澡确实会舒服很多。

    沈落还是比较谨慎,对萧怜叶道:“你先去看看那池水有没有问题。”

    萧怜叶失笑道:“这你可以放心,温泉是活水,活水可没那么容易下毒。”

    草似乎很委屈的大声道:“这泉水是可以治病的,怎么会有毒呢!你们难道是怕我害你们吗?这样吧,这几位姑娘洗的时候我跟着下去,这样你们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

    萧怜叶听了这话,却是突然一惊,转眼向赫连抚雪眉心的那朵雪莲看了看,想起小蝶来了。他不动声的笑道:“好,小姑娘,你和你那个‘乌龟精’爹不同,倒是挺好心的。给我们带了这么长一段路,真该好好谢谢你。”

    他从怀里摸出锭银子向草掷了过去,这一掷却是贯注了真力,破空发出声响,去势极其凶猛。

    草“啊”的一声大叫,吓得差点跌下马来。她见过萧怜叶一掌就将她父亲打掉了几颗牙齿,这掷出银子的手力却比那一掌还厉害,眼看是要把自己的胸口打穿个透明窟窿。

    但那银子掷到她身前,却是轻轻坠了下去,正落到她怀里。

    草拍着胸口惊道:“这位公子,你吓死我了!这是什么法术?比那老神仙还厉害。”

    萧怜叶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心中暗忖:“这草倒确实不会武功。我刚才那一掷既快且猛,若是学过武功的人,情不自的会生出反应来。她既然不会武功,那想必不是为了进池子去害小雪了。但是……让她进去?似乎还是有点不妥。”

    赫连抚雪看着草,也是微微一笑。她本是个害羞的人,虽然对方也是子,一起洗澡想必还是不太愿意的。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却答应得很爽快:“好啊,你就和我们一起下去吧。”

    他们在池子边生起火堆,搭好帐篷,拉起帘幕。赫连抚雪和四如、草一起下水去了,沈落他们三个在外面守着。

    沈落叹道:“今天的事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炕透。”

    雷雷道:“你们是担心那草有问题?不用担心的,赫连姑娘虽不会武功,但四如都是一流好手。有她们四位在里面,那草能翻起什么大浪?”

    萧怜叶道:“我刚才试过了,她确实不会武功。但是……咳,反正还是有点不对劲儿。”

    正说着,就见草独自出来了。她明明刚洗了个神清气爽的热水澡,不知为什么脸上却是大有失望之,没精打采的道:“我厦了。今晚我爹给各位闹了个大麻烦,多有得罪。现在我也该回去了。”

    沈落看她第一个出来又急着要走,却是暗吃一惊:“四如可别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么个小丫头手上。”连忙扬声道:“喂喂!里面的几位姑娘,人家草都要走了,你们怎么还没厦?没事吧?”

    如雪的声音在里面应道:“怎么了?没事啊?”

    草勉强笑了一下,道:“那几位姑娘都是斯文人,当然要慢一点了。”她整了整衣物,就动身准备离去。

    萧怜叶看到她收起的一块东西,却是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了。他一个箭步挡在草面前,厉声道:“到底谁叫你来的?说!”

    草全身一震,颤声道:“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萧怜叶沉下了脸,冷冷道:“你那块胰子,是自己带来的吧?你无缘无故,出门前怎么就带上了胰子?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出来洗澡?”

    原来萧怜叶跟随他的母亲长大,在生活细节上被熏陶出了一些独特的习惯,而且也有点洁癖。他出门在外从不肯用客栈里的胰子皂角,而会带着自配的澡豆,按《千金方》里“丁、沉、青木、、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木瓜各三两,奈、梨、红莲、李、樱、白蜀葵、旋覆各四两,麝一铢。上一十七味,捣诸,别捣诸,真珠、玉屑别研作粉,研之千遍”才制成的,味清新,效果极好,孩子特别喜欢。四如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碰上他了就会问他索要这一类的东西,赫连抚雪跟他在一块用的自然也是这种。而草现在呢,身上也发出了这种优雅的气,想必是下水时别的姑娘也分给她了的,可她手里却还拿着块脏乎乎的胰子,一看就知道是山村鄙陋之物。

    草张口结舌,呐呐道:“我……我……我今晚本来就是在家里准备洗澡的,听说我爹他们打错了人,我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放下胰子就出门了。”

    萧怜叶冷笑道:“你可比神仙还神哪,家里离打架的地方有几十里地,在家就知道你爹他们打错人啦?再说要不是早商量好的,你爹又怎能放心你里独自回去?”

    草急道:“我……我在这山里土生土长的,走路也走惯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怜叶大怒,右足在地上发力一抬,立即把脚边的一块大石头踢飞了三丈有余。他两眼瞪在草脸上,厉声道:“还想狡辩?再不说老实话,信不信我一脚踢在你身上。”

    草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这位公子,千万别踢……我……我……”惊慌过度,一时结结巴澳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怜叶冷笑道:“你们这计划不错啊,你爹那乌龟精装疯卖傻,给小雪泼了一身黑狗血,再由你出面把我们引来地心泉。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说!”

    草战战兢兢道:“没干什么,这不是我们的意思,是一位老神仙指示我们干的……”

    萧怜叶突然一凛:“老……老头?是不是穿黑衣服的?他长得什么模样?”

    草描述以后,他一听果然正是昨晚那窥的老人,不由怔了一怔:“真是他?他安排这诡计,就是为了要小雪洗个澡?”

    草点头:“是啊。”

    萧怜叶失声道:“不好!莫非这老鬼早就做好了准备,躲在什么地方看。”他以己度人,先想到了这方面去,连忙移目向四处巡梭,但又实在炕出周围有什么可隐匿的地方。帘幕更是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炕见里面。

    草却忍不住笑了:“不是啊,那老神仙不是鬼……他只是要知道最漂亮的那位姑娘身上有没有一个胎记。”

    萧怜叶瞪眼道:“借口而已!她身上哪有什么……”说到这里总算及时住嘴,没在沈落和雷雷面前泄露出他曾经干过的坏事来。他虽然只看过那么一次,可是对自己的眼力很有把握,心想如果有胎记自己绝不会炕到。刚又想斥责两句,却随即记起了那时赫连抚雪只是换了外衣,重要的部位自己可没得看到。莫非……是在什么隐秘的部位?那倒也很有情趣,嘻嘻……

    他不自觉的发出了几声奸笑,兴致勃勃问道:“什么胎记?”

    草道:“他说是天生的一组七个红点,很清晰,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要我在她身上仔细查找,如果找出来了,回去向他报告,有重赏。”

    萧怜叶半信半疑,又问道:“那你找出来了没有?”

    草摇头道:“没有。我刚才一直挨在她身边仔细看了个遍,从头到脚每一寸都看过了,还是没找到。”

    萧怜叶一听却是满脸羡,垂涎三尺,笑骂道:“你个死丫头眼福不浅哪!早知道是这么个差,我就该易容成你的样子去替你做了。”

    雷雷忍不住笑道:“得了吧你!你易容术再精,脱了衣服下水以后你还能装得出来?真是的。”

    萧怜叶笑道:“我可以不下水,易容成她的模样坐在池边看啊。”

    沈落却向草问道:“那你看到她身上有什么接近北斗七星形状的疤痕没有?”他想那红点胎记即使能用药物除去,难免也会留下点痕迹。

    草摇头道:“没有。另外那四位姑娘虽然也雪白粉嫩,但身上都有点伤痕,手脚也有点粗糙。可那位最漂亮的姑娘身上却是一点点老皮都没有,更别说伤疤了。我看刚出生的婴儿简直都没有她那么嫩。”

    萧怜叶沉吟道:“不错。凡是练过武的子,即使保养得再好,也能找出点毛病的。常握刀剑或练过暗器,手就难免留下痕迹;练过轻功,脚踝就难免变粗;若受过外伤,那疤痕就更难以完全去掉……只有从未学武又养尊处优的孩子,才能做到毫无瑕疵。”

    沈落点头道:“现在可明白了。昨晚那老人窥,想来就是为了查看那胎记的。”

    萧怜叶皱眉道:“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莫非是碧雪山庄里那老人的师兄弟,小雪失踪后,他们召集同门四处寻找,这老家伙以前没见过小雪,只看过画像之类,所以想通过胎记来确认。”

    沈落道:“不会。若是那老人找来的人,他必然知道是咱三人把赫连姑娘掳走的,一见到咱们四个人的形貌,哪还能认不出来?再说赫连姑娘身上又没有那个胎记。”

    雷雷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跟着草去找那老头?”他一心想打架,只要对方是高手,就感兴趣。

    沈落摇头道:“我想还是不要了。既然赫连姑娘不是他要找的人,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怜叶道:“不错。除掉了一个大麻烦,再好不过。”走过去对草道:“你回去对他实话实说,那位姑娘身上没那个胎记。至于我们审问你的事,就不要说了。若是敢多嘴……哼哼,信不信我杀你全家!”手掌虚劈,做了个威吓的手势。

    草磕头如捣蒜,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他们仨刚回过身就都是眼前一亮,原勒连抚雪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袭淡绿的软罗袍裳,映着白里透红的面庞,看着就像朵迎风出水亭亭玉立的新绽芙蓉。佳人出肤光胜雪,秀发滴水更衬出眉目如画,当真是得不像尘世中人。

    赫连抚雪向沈落和雷雷都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一双似水明眸却只在萧怜叶脸上流转:“小叶,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怜叶乖乖的跟着她走到远处,找了块大石并肩坐下。雾绕山岗,月映澄塘,风送幽,露湿罗裳……在这样的晚里和伊人相偎相倚,可真是魂飞九天,心醉神茫

    赫连抚雪脸上神似乎还在思索什么想不通的事,话却说得很肯定:“草是昨晚那黑衣老人派来的。”

    萧怜叶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赫连抚雪微笑了一下,慢慢道:“她坚持要跟来,千方百计要一起洗澡,让我想起了昨晚那老人窥视的事……所以问意让她和我们一起下水了。刚才一进池子她果然就挨在我身边到处查看,我若再猜不出来,那岂不是傻子了。只是……这些话我不好意思对着沈落雷雷说,所以只把你叫过来。”

    萧怜叶舔了舔嘴唇:“是吗?到处查看?她都看哪儿了。”一边说一边斜眼向赫连抚雪看去,只见她雪白的嫩脸腮被热气蒸过后透出了粉粉的娇红,身上凝脂雪肤在淡绿罗衣的掩映下却越发白得耀眼,白得让人心跳。漆黑的秀发披散垂落,还在往下滴着水珠,在身上打湿了一点一点,贴着肌肤变成了半透明状态,若隐若现,引人遐想。他只看得口干舌燥,心里直埋怨自己好蠢,在城里买东西的时候怎没给她买更薄点儿的睡袍?

    赫连抚雪并没注意到他那迷迷的眼光。她用雪白的纤指理了理漆黑的湿发,蹙眉道:“我想那黑衣老人昨晚窥探,和今天派这草来都是出于同一个目的,他想查看我身上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东西。”说到这里她神变得十分凝重,似乎又是惊疑又是不安。

    萧怜叶还在拼命施展“透视神功”,心不在焉道:“嗯。我们审问她了,那老头要找天生的七个红点。咳!这不是开玩笑吗,他以为是瓢虫啊?还是梅鹿?还北斗七星的形状呢……谁身上会有那么神奇的胎记。”

    赫连抚雪全身一震,惊道:“他要找北斗七星?果然……”她突然停住,急道:“快,跟上那草,我要见一见这个老人。”

    萧怜叶犹豫道:“见他干什么?”那老人的武功路数实在让他不放心,不愿和那人打交道。

    赫连抚雪央求的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焦灼:“你就带我去吧!我……我……我要见一见这人。”

    萧怜叶不起了疑心:“莫非小雪身上真有这个胎记,那草眼神不好使?唉,如果是我去看的就好了。”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莫非那老头真和她的山庄有关。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小雪跟他们接触。”

    他沉吟一会后推托道:“那老头武功很高,还不知有没有同伙。这是在天宗的地盘内,咱们贸然过去很危险的。”

    赫连抚雪摇头道:“不会啊,我又不是要你跟他打架。我只是想问他间话。”

    萧怜叶道:“你问他他会告诉你么?你身上又没有那胎记,不是他要找的人。”

    赫连抚雪道:“你怎知道我身上没有?”话声未落突然满脸飞霞,跺着脚羞急道:“你……你是不是又看了?”

    萧怜叶委屈得要命,大声僵道:“哪有!我一直规规矩矩守在外面,不信你问沈落和雷雷!我发誓,要是我刚才看了,叫我不得好死!”

    他此言一出却又目瞪口呆,心里直叫苦:“不好!这誓发得不叮她洗的时候我是没看,可刚才……刚才那算不算看?老天爷不会跟我较真吧?这……”

    赫连抚雪却是立即捂住了他的嘴:“不要乱说不吉利的话。”

    萧怜叶双唇摩擦着她温软腻滑的掌心,心里飘飘荡荡。一边揩油还一边做余怒未消状:“谁叫你冤枉好人。”

    赫连抚雪却抽回了手,嗔道:“你是好人吗?自己干过的坏事自己知道。”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横了他一眼后却低下了头,脸也变红了。

    萧怜叶听了那话,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也低下头去。但他的脸却是越来越苍白,眼神也慢慢变得悲伤,痴痴发了一会怔后,忽然道:“小雪,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赫连抚雪抬头看见他这模样,不由得也怔了怔,犹豫着道:“什么事啊?你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却掠过了一丝紧张和不安。萧怜叶从未追问过她的任何秘密,今天却是怎么了?他要问什么?

    只听萧怜叶低声问道:“那次我差点出卖了你,你真的不介意吗?”

    赫连抚雪松了口气,失笑道:“小叶,你真傻……我若是介意,又怎会这么喜……怎会这么对你。”

    “喜欢你”三个字差点出口,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萧怜叶却还是听了出来,痴痴道:“这我也想问你……我这么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赫连抚雪又是一怔,但接着就笑了,嫣然道:“你不坏,你很梗”像大人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眼波里爱怜横溢。

    萧怜叶黯然道:“不,我真的很坏的,天生就是个坏种……小雪,我知道你不介意我的父母,可我自己以前也做过很多坏事啊。”

    赫连抚雪微笑道:“父母是没得选择的,我怎么会介意……至于你自己,真的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坏。真正坏的人,做了坏事之后哪会放在心上?通常还会强词夺理的给自己开脱。而你却正相反,即使以前那些事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但你还是始终为此自苦。其实你的罪孽真有那么严重吗?我炕见得,大多数行为都只能算是黑吃黑,并没有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去问问沈落和雷雷就知道了,如果你当年真的罪大恶极,他们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又怎么会和你交朋友呢?再说,那些事都过去三年了,现在大家都原谅了你,却是你不能原谅你自己……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这些话,其实也是沈落和雷雷一直想对萧怜叶说的,只是他们不好向他提起。赫连抚雪年纪虽小,看人视事的眼光溶独到,这话说得一针见血。

    萧怜叶定定凝望着她,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澈得就像湖水,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有这样眼神的人会是个坏人。但他却还是喃喃问道:“真的?……你真的觉得我不是坏人?可在那桃林里时……”

    赫连抚雪打断了他,柔声道:“在那桃林里,吴看你见到我时那种羞愧的眼神,也知道你必定是个本纯良的人。”

    萧怜叶现在想起来,却还是觉得很羞愧。他红着脸,低着头,半天后才终于呜呜道:“小雪,你真好!我长到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好人。”

    赫连抚雪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明亮,在静里如风铃奏响。萧怜叶也笑了,眼睛却认认真真的凝视着她,那表情傻乎乎的:“你不知道啊,我其实也一直很相信好有好报,恶有恶报的。可我三年前明明干了坏事,却没有报应,反而还得到了两个好朋友。上次又干了坏事,却又得到了对我这的一个姑娘。怎么我越坏越有好报的?这还有天理吗?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所以我老是忍不住担心,老天爷会不会是在玩我啊?说不定他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这是在骗我上当,以后再慢慢的把我整得很惨!”

    他平时爱说爱笑,整日里一派逍遥快活,赫连抚雪从不知道他私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幼稚得杞人忧天似的一番心病、一副愁肠,当下只觉得又怜又爱,但对他那因果的错乱颠倒又不啼笑皆非。她轻拍着他的手,想对他做出劝导:“你既然知道恶有恶报,那就对了,以后只要不再做坏事,就不会有什么的。但是,你那想法可弄错了,我们可不是因为你干了坏事所以对你好,而正是因为从坏事背后看出你本质还好,所以才对你好,希望你能改好……”但这番话有点七缠八绕,她一时还没想好该怎门能表达得清楚一点,微微沉吟。

    谁知萧怜叶却已经很幸福的闭上了眼睛,还拿起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自言自语,理直气壮:“原来我其实一直都是个好人,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而已!那就好了,不用担心了!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好人有好报!哈哈哈……”

    赫连抚雪一下子目瞪口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的手还被他按在脸上,这时忍不住狠狠地拧了拧那张厚脸皮:“喂!好人有你这么自封的吗?!”

    萧怜叶从自我陶醉中被拧醒,睁开眼睛来,表情还很无辜:“呃?什么自封,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赫连抚雪板起了脸:“我只说了你不算坏人,可也没说你是好人啊!”

    萧怜叶急道:“怎没是好人?那两次的事不是都说开了吗?我没干过别的坏事了啊。”

    赫连抚雪的脸板得更厉害:“没有了吗?哼!”

    萧怜叶委屈万分:“没有了啊!还有什么啊?”

    赫连抚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一件事,我也一直想问你。”

    萧怜叶愕然道:“什么事?你问吧。”

    他琢磨了一下,倒真觉得问心无愧,怎么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坏事了,但空连抚雪冷冰冰的样子,却也不像是装出来逗他的。他已经很净见到她再露出过这种表情,不由得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只听赫连抚雪闷声道:“就是在江城杨柳岸那个晚上的事!哼!人家换衣服,你怎意思看的?这样的事也亏你干得出来……”

    原来她一直还记着这个仇!萧怜叶一怔之后,却忍不住大笑起来了。

    赫连抚雪的眼睛瞪圆了:“你……你还笑?……”她确实是一直都记着这个哑巴亏,只不过不好意思提起而已。今天终于翻了出来,没想到罪魁首却是这个反应,当下不真气起来了,伸手在他身上重重的扭了一把。

    萧怜叶笑得喘不过气:“哈……呼……呵呵,小雪,我不笑,我不笑了……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看的!但我本来只是看你写信而已,也没想到你写完信后会换衣服啊,你脱得还那么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

    赫连抚雪先听他认错求饶,总算消了点气,但听到后面,又不羞得无地自容了。她红着脸刚一跺脚,谁知却看见萧怜叶的手移向了衣带。

    “小雪,我错了,我不该看的,我抵补你的损失!来,我现在就脱了给你也看看,作为补偿……”

    他说话间已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把外衫脱了下来。赫连抚雪的脸在刹那间从通红变成了煞白,只惊得连声大叫。

    “不!不!不用!我不要你补偿……”

    萧怜叶笑吟吟:“那怎么行!我既然做了坏事,那就非补偿不可啊!这样吧,那次你只不过脱了一半而已,但今天我连本带利奉还……”一边说一边作势解里面的内衣:“今晚给你看个尽兴怎么样?不脱光我就誓不为人……”

    赫连抚雪这次真是吓得像一只被踩到尾澳猫,一跳老高:“不!不!不行!你要是脱光了,那我才没法做人了……”

    她知道以萧怜叶脸皮之厚,说得出来只怕还真的做得出来,当下急得连耳根都烧红了。赶紧转身掩面,跌跌撞撞的朝着帐篷落荒而逃。

    萧怜叶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一边追一边大喊大叫:“小心别摔着!哎,小雪,不要跑那么快啊,我脱光了是要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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