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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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山坡。

    他们已随着那孩子走出了山城,在山岭上越登越高。灯火逐渐消失在身后脚下,变得朦胧。

    山坡上绿草如茵,草上凝结着露。乳白的雾气飘渺而淡薄,如轻纱般笼罩在身上。

    山风不时吹过,带来新鲜草叶和不知名野的清。

    赫连抚雪原本是有点反对前来的,这时不也开心起来了,觉得这真是个妙的地方,真是个好的晚。

    何况那三个人都一再给她吃定心丸,说即使是陷阱他们也不怕出不来。

    赫连抚雪那时还在犹豫:“这里已经进入了秦岭,会不会是天宗的人准备了毒计?”

    ——孩子总是比较小心的,而且她不会武功,自然比较谨慎。

    但萧怜叶和雷雷都拍着胸脯说不用怕!以他们的身手,即使是天宗剩下的五个堂主齐至,他们仨也能手到擒来。

    ——这两人今晚都已有点半醉。人的酒意一上来,那真是没事都想惹事的,怎么会怕?而且这酒宴又正投其所好——雷雷是对好酒垂涎三尺,萧怜叶是陶醉于自己的歌喉。

    沈落也忍不住好奇,想了想后对赫连抚雪道:“咱们本来就没法找到天宗的总坛,若真是他们的人来了,正好拿下。”

    也是。他们本来就是要去挑了人家的总坛,难道还怕人家找上门来?

    于是,赫连抚雪终于同意,大家就这么跟着那小孩出来了。

    现在一直走到这里,不但没有危险,还是如此丽的山坡,如此丽的,大家都心情大好,萧怜叶几乎又想唱起来了。

    这时那孩子却停下了脚步:“那个叔叔说叫我把你们带到这里。”

    雷雷失笑道:“这里?这里除了一棵大树什么也没有,难道他躲在树上请我们喝酒不成?”

    那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怎么知道?那个叔叔说了,就是要请你们上树去喝酒。”

    山坡顶上,只有一棵大树。很大很大,很粗很粗的大树,只怕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

    而且这树很高很高,枝叶非常非常茂密。

    那孩子细声道:“那叔叔说了,你们如果能上得去这树上,才配喝他的酒。如果上不去,那就对不起了,白跑一趟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像有点抱歉让他们白跑了一趟。在孩子的心里,这树看来只有鸟才飞得上去,人怎么爬呢?

    但他话声一落,雷雷已展开身形,脚踩着树干走了上去。

    他整个人贺面是平行的,从那大树上笔直这么走上去,就像走道木桥,但这木桥是竖在空中的。

    而且他还走得并不急,居然是能不紧不慢的这么走上去,完全不会掉下来。

    这个场面,当世的哪个轻功高手见了也是要叫好的,有这样的轻功的人天下实在并不多。

    那孩着大了嘴合不拢来,简直以为见到了神仙。

    这时雷雷已走进了那茂密的枝叶里,那些枝叶繁密得像个大绿球,他们已炕见他的身影。

    却听雷雷传来一声惊呼!

    这惊呼不是遇险的那种惊,而是发现了宝藏似的惊喜:“你们快上来!快来看呀!”

    沈落轻巧地沿着树干一跃一跃攀了上去,身法之敏捷赛过灵猿。

    萧怜叶托起赫连抚雪,身形如大鹏展翅,带着一人速度也不比沈落慢多少。

    紧接着他们都呆住了。

    树上枝叶最浓密的大枝桠处,搭了一个精精致致的小屋子。

    这小屋子的形状就像个玲珑剔透的鸟巢,但当然比鸟的巢要大得多,十个人坐在里面喝酒都没有问题。

    小屋子里满铺着最柔软、最华丽的皮毛,还摆着四个最温暖、最可爱的靠垫。

    中间立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有青瓷坛,老藤杯,盛着最好的酒,还摆着十几样下酒菜。松子鸡米,酱爆青蟹,白灼螺片,干蒸火方……每一样都精致妙,让人馋涎滴。

    除此之外屋角还有一张小几,上面摆着一张琴,给这本就已极迷人的小树屋,更增添了一抹清幽雅致。

    小屋子既然像鸟巢,当然是没有顶的。满天星光在头顶对着他们眨眼,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几颗来。

    四壁枝叶茂密清,风吹过时传烂听的沙沙声响。他们坐在其中,感觉像是被拥在了这丽的大树的怀抱。

    往远处望去是那山城,满城灯火在脚下闪烁。小城在雾里朦朦胧胧,只看得见一片灯海。

    头上的星海和脚下的灯海互相辉映,人停泊在半空绿树中。

    此情此景,即使没有酒,也足以醉人了。何况这还有最好的琼浆玉液。

    四个人不开怀畅饮,一杯接着一杯,谁都没有说话——如此良辰景,若不静静享受,实在是辜负这苍穹繁星,树屋灯海。

    但雷雷还是忍不住煞了风景,他大着舌头叹道:“这请磕人到底是谁?他若出来,我一定要敬他三百杯。”

    沈落也笑道:“不管他到底是好意还是歹意,这个地方确实是值得咱们冒险的。”

    雷雷道:“歹意?这样的请客若还是歹意,那我情愿每天都有人捆我。”

    赫连抚雪微笑道:“只是咱们这样白喝了人家那么多酒,然知道主人是谁,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呢。”

    萧怜叶嘻嘻笑道:“人家请客是因为我唱得好。”

    雷雷又一拍他肩膀,大笑道:“小萧,以后咱们就指着你卖唱过活了。”

    赫连抚雪扑嗤笑了一声,笑过以后却沉吟道:“说不定这主人确实是因为喜欢音乐,要不这里怎会有琴?”

    她本来就喜欢弹琴,今晚更是兴致极好,于是移坐到那琴边,笑道:“承蒙招待,无以为报。献奏一曲,有污清听。”

    纤指弄弦,轻轻弹奏了起来。

    琴声幽幽,在青山绿树、月光淡雾中袅袅荡漾,融着酒意,动人无比。

    萧怜叶和着琴声,纵声又开始高歌:

    “共喜年华好,来游水石间。

    烟容开远树,翠满幽山。

    壶酒朋情洽,琴歌野兴闲。

    莫愁归路瞑,章伴人还。”

    他饱读诗书,精熟乐曲,孟浩然的这首诗在此情此景下唱来真是再妙不过。沈落和雷雷都一齐拍掌喝彩:“唱得好!”

    萧怜叶长笑一声,意犹未尽,又唱起了李白《前有一樽酒其二首》的第二首:

    “琴奏龙门之绿桐,

    玉壶酒清若空。

    催弦拂柱与君饮,

    看朱成碧颜始红……”

    谁知下一句“胡姬貌如”还没出口,就听到他们身边那“貌如”然知到底是不是“胡姬”的赫连抚雪发出了一声尖叫。

    他们自相识以来,还真是从未见她如此惊慌过的。

    “有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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