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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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人不但双手尖利得像饿狼的爪子,扑击的姿态也有几分狼捕食的样子。更出奇的是,跳跃起荔手足四肢都还能反转,让人眼缭乱,根本猜估不出她要攻击的是什么地方。

    招式已经如此奇诡,速度还快得惊人。雷雷心中不暗叹,难怪这老人敢如此托大,独自一人陪着赫连抚雪进入后院园。她看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实力可比江湖上的许多成名的高手强出太多了。

    但他这次已早有准备,又怎会让对方得手。老人的手爪刚动时,他已经抢先纵身跃起了,转眼间就向那老人还了三招。他的成名绝技既叫“暴风惊雷”,使出来真像挟带了风雷之势一般,挥拳的时候呼呼作响,如惊涛骇浪。

    那老人在刚才赫连抚雪说出他们的名号的时候脸上满是不信又不屑之,她显然也听说过他三人的名头,但不相信眼前这几个少年能有多高深的武功,敢称“汁武林的第一流角”。这时看拳风如此雄厚沉猛,然由得大吃了一惊,鄙薄倨傲之尽数收起,再也不敢大意。两人一个爪如饿狼,一个拳如猛虎,你来我往斗在了一起。

    萧怜叶含笑道:“雷雷的功夫如此刚猛,对付起这种阴诡的招式来倒正是克星。也只有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才不怕她的各种怪异招。”

    沈落对雷雷还更有信心,已经在很有礼貌地“宽慰”起赫连抚雪了:“赫连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兄弟不会打伤这位前辈的,只不过是有些事想问问她罢了。”

    赫连抚雪沉着脸,却也并没有出声。深沉如海的眼波中光芒闪烁不定,谁也炕出她在想什么。

    那老人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里,气恼万分,但是在雷雷的拳底下确实也已经渐呈败象,何况对方还有两个人。再过了数十招后,她不由得又是后悔,又是发慌,对着赫连抚雪急叫道:“,你怎么还一动不动?快摇铃呀,这当儿还管什皿院的规矩……”

    她一叫之下更是分心,雷雷趁机得手,点中了对方身上的四处穴道。他怕这老人大叫招来前院高手那就糟了,第一个点的就是她哑穴。

    沈落听到那叫声却吓了一跳,一空连抚雪身边不远处果然有一根铃索,但不知为什么她刚才却没摇动。他赶紧不动声的飘了过去,挡在那铃索前。

    赫连抚雪瞟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却也还是一动不动。她听了老人的话后,目光闪烁了一下,干咳了一声,问道:“我请三位入我山庄来做客,礼数可有轻慢?”

    沈落也不愣了一愣,只得道:“没有。赫连姑娘盛情款待,厚礼相赠,我等好生过意不去。”

    赫连抚雪道:“那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在我面前打倒我手下的人?”

    雷雷道:“我们没那意思……只是……赫连姑娘只怕不知道,你手下的人背着你在外面做了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如此款待他们,还送了重礼,他们实在也不好意思直接向人家问罪,只好这么说了。

    赫连抚雪却冷冷道:“哦?这山庄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你们要问什么,问我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终于,沈落干咳了一声,呐呐道:“赫连姑娘,你可知道,你山庄的人前几个月在外面卖出了一大批珍珠。”

    赫连抚雪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沈落叹道:“若是普通的珍珠生意,当然没什么奇怪。可是却有人认出来,那批珍珠里有一部分是来自大内。不知大内的珠宝怎会落到了贵府的人手上?”

    赫连抚雪先是微微一怔,但面上毫无惊慌之,反而是掠过了一丝似乎觉得好笑的表情,嘴角也勾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们原来是把我山庄的人当作了贼,认为那珍珠是我们去大内盗来的?”

    沈落道:“贵山庄的前院高手如云,若非有重大原因,也不会有那么多高人异士聚集到一起。”

    赫连抚雪似乎觉得更好笑了,嘴角又勾了勾:“哦,原来你们认为,我山庄的人招来这许多高手,是为了一起去做贼的?”

    雷雷笑道:“这话我们可没说。”

    赫连抚雪抬眼望天,冷冷道:“我本以为三位都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谁知道竟是这样的脑子。”

    他们三人都被噎了一下,就听她接着道:“你们怎么也不想想,我山庄前院多的是能人异士,若是为了图财,那为何不去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拦路劫镖,收入想必也会很不错的。我们又何苦冒天大的风险,非进大内宝库去盗几斛珍珠?”

    雷雷道:“可那珍珠确实是……”

    赫连抚雪道:“你们亲眼看见那珍珠是从大内盗出来的么?你们拿出证据来我看看。”

    这下连沈落都答不上来了,他们来得急,也没有和林铃去正那神龙帮的老掌柜,更没看过那封条。

    赫连抚雪瞥了他们一眼,又道:“况且,你们听说大内失窃了么?若是真失窃了,那是何等大事,会一点风声也没有?你们道听途说一番就欺上我门来兴师问罪,这是什么道理?”

    她容颜虽娇嫩,体态虽柔弱,但却有一股难言的雍容高华之气。现在去掉了刚见面时的礼节和客气,这种感觉就更明希质问起来更是还隐隐散发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度,完全可以用威严来形容。

    雷雷张口结舌,一时也实在拿不出什么话来返,只得道:“那……你们山庄却为何如此霸道,杀了那么多人呢?”

    赫连抚雪问道:“杀了什么人?”

    雷雷道:“神龙帮派篱看的三批人,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他们帮主日前找来了七个高手,还没出发就被你山庄的人赶去杀了。”

    赫连抚雪冷笑道:“雷少侠这话可真是可笑了,我山庄内虽无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也不是任人来去自如之地……他们不怀好意来窥探,我的人为何不能杀他们?他们不知好歹,还要找人来对付我们,我的人先下手为强,又有什没对?”

    雷雷说不出话了,赫连抚雪虽然有点护短,但她说的委实没什么可指摘之处。江湖上本来就是这样的,哪怕是少林寺那样的佛门慈悲之地,去窥探的人也往往有杀身之。保护自己的领地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沈落沉吟半晌,却正道:“赫连姑娘,请恕在下无礼,只因这事实在是事关重大,我们非弄清楚不可。”

    赫连抚雪道:“哦?”

    沈落叹道:“姑娘想必也知道,自从十年前塞外太阳王灭了雪莲王朝后,就一统草原大漠,隐隐有称霸天下之势。”

    赫连抚雪道:“我自然知道,但这关我山庄什么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向那老人瞟了一眼。

    沈落道:“太阳王野心勃勃,其志绝不止塞外。但我中土却贪图安逸,君臣畏战,这些年来一直靠岁贡来维持和平。”

    他又叹息了一声,道:“交了这么多年的岁贡,百姓固然不堪重负,国库却也已空虚,怕是撑不了几年了。一旦我们交不出岁贡,太阳王的铁蹄只怕会立刻南下。”

    赫连抚雪淡淡道:“他本人的武功就天下第一,军队实力也雄厚已极,这些年一直不出兵,只不过是为了将中土财富榨得差不多后再一举拿下而已。”

    沈落道:“不错。姑娘能有这样的见识,当真是中丈夫。只可惜我中土君臣昏庸,却一直在割肉饲鹰,饮鸩止渴,维持这摇摇坠的和平。”

    赫连抚雪忽然笑了笑。不知怎么的,她露出的这第一个笑容竟是笑得充满了悲凉和沧桑,声音也不自觉的突然抬高,还透出了一抹极尖锐的讥诮之意。

    “天意岂是你我能测的!皇上自然有定国妙法,沈少侠你又何苦去操这份闲心。”

    沈落正道:“这怎么能叫做闲心?天下兴亡,匹夫羽。一己之力即使再微小,也总要为贱做出些能做的事。”

    赫连抚雪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此来,主要就是为了查探我山庄到底是不是盗了大内国库。你们认为,在国家这种情势下还去盗国库、给国家增加负担的贼,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得不管,对不对?”

    沈落沉声道:“不错。纵是多有得罪,我们也非弄个清楚。最后若查出来是冤枉了赫连姑娘,我等自当给姑娘赔罪。”

    赫连抚雪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却没了讥嘲之意,语声也很尊重:“沈少侠果然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好,你们想怎瞄?”

    沈落沉吟道:“神龙帮的林姑娘说,他们珠宝铺里的老掌柜能确认那珍珠中有一部分是前几年进贡到大内去的。而求山庄卖出的珍珠数目极大,只有国库才有那么多。赫连姑娘不妨去说明一下,贵山庄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正当渠道。”

    赫连抚雪哂道:“何必如此麻烦。不如直接去寻访御卫库管,就知道国库有没有失窃了。”

    沈落道:“我们担心的正是这一点。纵然有如云好手,要盗国库也不是件容易事。怕的就是奸臣勾结外莽,共同图谋国库。若真是这样,我中土真是内忧外患,危如累卵了。”

    赫连抚雪的嘴角又勾起来了:“哦,原来你们怀疑我山庄不但做贼,还是勾结库管高一起做的案。”

    沈落道:“贵府庄内布置,不似寻常江湖草莽,隐隐有王府气象,想必有权贵撑腰。”

    赫连抚雪叹了口气:“这黑之中匆匆走过,你们居然能看得如此清楚,佩服佩服。”

    她顿了顿,又道:“我说的话你们既然不信,我出的主意你们又不放心,那你们想要怎么证明呢?”

    雷雷道:“这个倒也容易,赫连姑娘不妨直接透露一下,你这山庄的巨额珍珠到底是哪里来的,不就清楚了吗?”

    赫连抚雪却沉下了脸,冷冷道:“我这山庄既然如此庞大,养了那么多奇人异士,自然有榔之道。但我们的钱财来自何处,你们没有权力逼问我。”

    沈落道:“赫连姑娘既然不愿意说,我们自然也不能勉强。但神龙帮的老掌柜却能证明那批珍珠来自大内,而且上面封条犹在。”

    赫连抚雪皱眉道:“哦?真的?”

    她眼光有意无意,又向那老人瞟了一眼,但这次眼光中却满是严厉责备之意,那老人一脸汗珠。

    沈落一直在留意她的神情,这时不由笑道:“自然是真的。”

    赫连抚雪淡淡道:“那就把那位老掌柜请来当面对个证,封条拇我看。”

    沈落笑道:“正是想请姑娘和我们一起去找他。”

    赫连抚雪道:“哦?”

    沈落笑道:“我等此去,只怕就再也进不来这个山庄了……再说贵府高手如云,万一抢先去杀人灭口,销毁证据,那……”

    赫连抚雪打断了他,神情有些奇异:“这么说,你们是打算挟持我,让我手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沈落正道:“事急从权,不得不如此。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恕罪。”

    赫连抚雪道:“你们有把握挟持得了我?我属下既然高手如云,我自己说不定就是第一高手。”

    萧怜叶一直在旁边默然听着,这时却忍不住笑了:“姑娘你手无缚鸡之力,明知我们要挟持你,还能如此镇定,倒也当真难得……姑娘你要是学了武功,前院看来就用不着请那么多高手了。”

    赫连抚雪幽幽道:“你们看得出我不会武功,眼力倒也真不错。”

    她嘴里叹着气,不经意似的挽了挽发丝。

    萧怜叶又忍不住笑了,也不经意似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好姑娘,你既然不会武功,我们也不想点你的穴道,那也请你就莫要打别的主意了吧。“

    赫连抚雪道:“我既然不会武功,你们三位都是顶尖儿的高手,我能打什么主意?”

    萧怜叶从她凝脂白玉般的手上拿过了一支黄澄澄的金钗,看了看笑道:“好精巧的机簧……这小小一根钗子里所藏的毒,只怕可以毒倒一头大象了吧。哈哈哈,姑娘你可知他们为什么邀我一起来?就因为担心贵府的迷毒药。”

    赫连抚雪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好,好!原来我这唯一的一次请客,竟然是引狼入室。”

    萧怜叶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不愿意管这样的事的。老百姓养着朝廷员是干什么的啊?他们居庙堂之高,然能安民,我们处江湖之远,反而还得忧君,这是什么道理?……咳,只是欠了他俩的人情,不得不帮这个忙。”

    赫连抚雪看看他,又看看沈落和雷雷,一双眼睛光芒闪动。她像是有点气恼,像是有点忧惧,像是有点矛盾,像是有点犹豫。但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看错了,这种种情绪中竟又像是有点窃喜向往之意。

    这双海般的眼睛本来就深沉难测,此刻更是暗潮汹涌,变幻无穷。这个仙子般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姑娘,也终于流露出了一些俗世常人的情感。

    但又谁都炕出她在想什么。

    沉默半晌后,她叹出口气,慢慢道:“我们的珍珠,确实不是盗来的。也罢,就跟着你们走一遭吧。”

    说完又看了那老人一眼,干咳了一声道:“他们三位都不是坏人,我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不必多事,我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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