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徐宇凡和徐爷爷已经离开,走的很匆忙。
主角都不在了,许锋的“伤人事件”就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在楚国辉平静的表情下不了了之。
后来从许姨口中得知,徐宇凡是籍华侨,这次来中国是随同徐爷爷参加一个宴会的。
宴会的的主办人是楚国辉,具体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与我无关。
这种宴会楚国辉办过好几次了,我几乎一无所知。
宴会的前一天,唐禹生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递给我一张信用卡,吩咐我一定的参加这个宴会。
一阵措手不及里,许姨拉着我买礼服,做SPA,我在一阵浑浑噩噩里体会到,做人真得很辛苦。
宴会是傍晚七点开始的。
我从上午十点开始便不断试礼服,不断的重复脱与穿的程序。
许姨和许锋用买菜似的眼神上下打量我,要么点头,要么摇首。我几乎快要实行把许锋那双老是把视线停在我露在礼服外面的皮肤上的眼珠给挖下来。
两个小时后,许姨终于满意的点头,不断的用软软的手掌抚摸的露在礼服外面的背,不住的说:“小珊,果然还是紫最适合你。
鸡皮疙瘩在肌肤上密密麻麻的排列起来,我不着痕迹的向旁挪了两步,撞上一旁的许锋。
许锋穿着姨件白的西装,高高瘦瘦的身体在西装下看起来很挺拔,许锋扶我一把,右手中指在我腰间来回的磨蹭,表情自如,“小心点。”
“谢谢!”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斜着眼睛看许锋分明的下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
我有些咬牙切齿的推开他,倚着许姨往前走,听着她有些言不由衷的话语。
许姨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穿着礼服吃饭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好像所有入口的东西都停留在食道,悬在胃口的上方,迟迟不肯进去。明明那么饿,却怎么也撑不进去。
下午一点,开始化妆.
一切准备就绪时,时针指向六点。
我头一次觉得化妆原来是一个庞大而艰巨的任务。“好了。”
化妆师一声令下,我缓缓站起身,看着镜子里全然陌生的人像,原来人靠衣装是表现在这里的。
许姨惊讶的围着我打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小珊,好看……”张张合合的嘴里反复这么几个字,“好看,好看。”
打火机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那一声闷响太过于沉闷,以致于在耳膜里慢慢沉淀,挥之不去。
楚国辉站在门外,隔了三四米的距离看我,眼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碎片落了一地,插入心脏,鲜血淋漓。
幕拉下了最后一抹余辉,宴会里飘荡着轻扬的钢琴叮咚,在每一个角落都留下痕迹。
钢琴师在一片穿着西装礼服的人群里突兀的坐在钢琴前,穿着宽大的T恤与牛仔裤,修长的手指游走在黑白键上,银白的长发遮住了眼睛。
即使是面无表情,身旁也总会有两三个身穿礼服的靓丽身影。
我靠在钢琴边看周围的人群,这时才懂什么叫衣冠华丽,每个人都在笑,可是真心的,又有几个?
一杯鸡尾酒出现在面前,一个身穿西装,带着无框眼镜,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我面前,嘴角挂起无害的笑,“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您喝一杯吗?”
他微笑的样子让我想起网络里的一句话:不穿衣服我是,穿了衣服我是衣冠,不戴眼镜我是败类,戴了眼镜我是斯文败类。
“当然,谢谢。”
强忍住笑意,我接过杯子,酒又三层,乳白居顶,血红在中,鲜红垫底,我嗅了一下。
“Angelskiss。”
“对,是Angelskiss,听说这时士最喜爱的鸡尾酒之一。”
男人笑笑,举起自己手中的杯子,可乐的液体在杯子里摇晃,“就像我比较偏爱这个一样。”
“BlackRussian。”
我接口,抿了一口Angelskiss,“不过这种酒最好在餐后饮用,虽然容易入口,但是酒度还是很高的。”
男人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睛,笑开。
“原来我遇上了一个行手。”
伸过手来,“你好,我叫顾磊。”
手心微微向下,这种男人大多强势。
“你好,我叫楚小珊。”
“楚小珊……啊,是楚董的儿,久仰大名,听说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啊。”
久仰大名?我知道楚国辉是从来不提我的,久仰大名?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笑笑。
“好玩吗?宴会。”
声音从顾磊身后传来,那个身高只到我耳朵的男生走过来,琥珀的眼睛看着我。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单薄的身体在礼服里更显单薄,双手插袋,目不转睛的看我。
“你好。”
顾磊侧头看着徐宇凡额头的纱布,礼貌的微笑。
“关你屁事!我又没跟你说话。”
徐宇凡瞥了他一眼,实现停留不到三秒,转回到我的脸上,锲而不舍的继续问;“好玩吗?宴会。”
顾磊站在他身后,尴尬的冲我笑,“你朋友吗?”
“是徐董的孙子。”
我微微点头,不看徐宇凡步步逼近的脸。
顾磊的表情有点僵硬,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喂,问你话呢,宴会好玩吗?”
徐宇凡不高兴的伸手拉我晚礼服的腰带。
“不好玩!”
将Angelskiss递给徐宇凡,“要不要喝点?”
“不要!”
绯红爬上徐宇凡的脸,瞪了我一眼,面带不甘,微微扬起头看着我。
“为什么不好玩?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吗?”
“你说的所有人是谁?”
收回手,又抿一口Angelskiss,Angelskiss也是属于餐后饮用的饮品,空旷已久的肚子在Angelskiss的“洗礼”下泛起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
“就是……”
干净的眸子里忽然涌现大把的落寞,顿了顿才开口,“所有人就是所有的人啊!”
“那一定不包括我!”
放下酒杯,我看着徐宇凡落寞的表情,去牵他的手,“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吧。”
“放手!”
徐宇凡瞪着我的手,挣扎了两下,“你放手,男授受不爱。”
“……是男授受不亲吧?”
更加用力的握住,徐宇凡的手还有一点婴儿肥,肉肉的感觉,有点润。
“别动,我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走不稳的,你一放手我就会倒。”
“谁管你!”
徐宇凡继续用眼神表达对我的不满,却没有再挣扎,跟着我在室外的露天游泳池旁坐下。
宴会是在一家大型饭店进行的,室外的露天游泳池旁栽着几棵人工树,偶尔会传来一两声蝉鸣。
大多数的来宾都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周旋,偶尔会在游泳池畔看见一两对类似于恋人的身影。
在池畔的藤椅上坐下,我伸手去脱折磨我整整三个小时的高跟鞋,鞋与礼服是配成一套的,深紫的鞋是以丝带加以固定在脚踝上的。
了一分多钟我才顺利的把鞋脱下来,丝带已经在脚踝勒起了血痕。
“为什么不好玩?”
徐宇凡继续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拉过一旁的藤椅在我身旁坐下,眼巴巴的看我。
“看这。”
指指布满勒痕的脚踝,我一瘸一拐的在游泳池畔坐下,伸脚进池里,有些破皮的伤口在冰冷的池水里隐隐作痛。
“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看这里,就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漂亮的一面就让自己受这种罪,是你你愿意?”
“让你变漂亮不好么?”
“不漂亮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要那么漂亮干什么?吸引过来的也只是贪图你貌的而已,那种人也不可靠啊。”
“可是她就不觉得痛苦,为什么每次……”
闭了嘴,也在我身旁坐下,冰凉的寒冷透过地板在手指尖蔓延开来,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可是她一定是徐宇凡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只有重要的人才可以在心里留下那么大的伤痕,只有重要的人才会让那种疼痛感那么强烈的存在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只有重要的人才会在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睛里写下那么深的伤痛。
“或许是价值观不一样吧。”
脚踝的炙热在池水里渐渐冷却下来,“价值观不一样,人生也会不一样的。”
徐宇凡没有说话,我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在我耳畔响起。
“对了,说起这个,你对人说话的态度得改变一下了。”
“谁?你说刚才那个人?”
徐宇凡重重的哼了一声,故作深沉,稚气未脱的脸庞背着灯光看我,“他对你心怀不好。”
“……是心怀不轨吧?”
我翻了翻白眼看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了点一一的影子,“他至少得三十了,大的都可以当我叔叔了。”
“三十怎么了?四五十岁的都可以有十七八岁的。”
“……喂,你多大了?”
“十五,怎么啦?”
“小鬼,还小我两岁,怎么年纪轻轻的那么事故啊你。”
“你叫谁小鬼呢?你心智比你成熟多了。”
“光听你这句话就知道,小鬼。”
“……喂……”
偶尔响起的蝉鸣里,我头一次觉得那么轻松,那一刻脑子里没有任何人,楚国辉,小姨,唐禹生,王伯,许姨,许锋,校长,教导主任。
脑子一片空白原来也是一件幸福的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