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花落流年笑意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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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一日热甚一日,凤展天望着我为母亲布置的灵堂,很是不满。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蹙眉而问。

    “不做什么。”我并为抬眼看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母亲的衣领抚整齐。

    素白的灵堂,柳氏一袭暗红色的衣衫,刺目的仿佛雪地中盛开的一株红梅,冷傲而超然。我亲自购买了许多的冰块,码在棺椁之外,冰块融化的雾气,柳氏安静恬然的脸,仿佛已然登临极乐。

    凤展天有些无奈,“随你,不过,最多三日!”

    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跪在蒲团上,背光的阴影遮住了柳氏苍白的脸。

    “娘,”我轻轻的低语,“若是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歌儿,你会安心的走吗?”

    明显感受到了身后有一抹视线短暂的停驻与惊异,我唇边的笑意,愈加的凄艳。即使你再疼爱我,但是你依然是毁了我好容易建立起脆弱的依赖的凶手的儿子和兄长,我又怎能将这一切置若罔闻?

    “夫人,小姐说了不用您……夫人……夫人……”门外传来翠缕有些慌乱的声音,还有——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拦我娘!”鸾纤尖利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我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门旁,“呼啦”一声打开了房门,冷冷的望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小姐,奴婢……”翠缕有些紧张的看着我面色不善的脸。

    “哎呀,朝歌啊,大娘也只是想要来看柳妹妹最后几眼,毕竟也一起伺候老爷这么多年,你说是不是?”苏蓉边说,还边假意用鲛帕似模似样的轻拭着眼角。

    “滚!”我阴鹜的望着她,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

    “你说什么?!”苏蓉有些怒,而鸾纤冲了过来,手一扬,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到我脸上。我抬手一挡,顺势给了她一巴掌,“我说,滚!”

    镜云急急走过来,拦住苏蓉和鸾纤,“娘,鸾纤,你们先回去吧。”边说,边用一种悲戚的眼神望着我,“我,能留下来么?”

    “滚!”冷冷的,不容置疑的恨,转嫁到了镜云身上。

    我转身掩上房门,眼泪却不争气的扑簌簌落了下来。对不起,大哥。我只能伤害你,来让我自己好过一些,对不起……

    三日后,柳氏匆匆下葬,而我也被太后的急诏传进宫去。

    宫中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很是怪异,有嘲讽,有怜悯,有幸灾乐祸,有冷漠无衷,形形色色。

    太后阴沉着脸,见我进来,疾声厉色:“跪下!”

    我一惊,但是神色仍旧坦然。“不知奴婢做了什么让太后娘娘如此盛怒,望太后明示。”

    “丫头啊丫头,哀家白疼你了!我空曌素来重视父慈子孝,没想到,你竟然狠得下心将自己的母亲逼死,你说,你还是个人不是?”

    什么?我顿时傻愣在那,怔怔的望着太后,似是无意识的,“我逼死母亲,我逼死母亲,呵呵,哈哈……”随即便仰天大笑,“我逼死母亲!太后啊太后,在您心里,我凤朝歌竟是这般禽兽之人吗?罢罢罢,不就是岐北么,我去便是,用得着这般吗?我这就去向万岁请旨,离了这是非之地!”怒极反笑的我就那样当着太后的面,径直走了出去,留下太后怔愣在慈心宫。

    我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呢,我想,为了将我赶走,他们一个个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好,既如此,我便陪你们玩一场游戏!

    出了宫,我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天枢阁。既然要找人,南宫和应该能帮得到我吧。只是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还愿意见我。

    “请问南宫阁主在吗?”

    “姑娘,不好意思,阁主正在会客。”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凤朝歌有事相求。”

    “姑娘请稍等。”

    片刻后,那人引我进去,冷冷淡淡。

    南宫还是一袭胜雪白衣,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随意的歪在椅子里,懒懒的品着茶,而温延煦坐在他身侧,亦是一脸笑意。

    “南宫阁主,今日我前来是想托阁主帮我寻人。”

    “谁?”

    “凤非卿,我的另一个哥哥。”顿了顿,我补充道,“我母亲的遗愿。”

    “歌儿,你最近还好吗?”温延煦有些担忧。

    “多谢关心,朝歌无恙。”报以淡淡一笑,复而又说道,“南宫阁主,只要能找到非卿哥哥,价钱好说。”

    “拒绝。”南宫很干脆。

    “为何?”

    “我不愿再插手与凤家有关的事情,不利于我天枢阁的声誉。”

    “好。既如此,朝歌不强人所难,告辞。”说罢,我转身便走。呵,我还真成了洪水猛兽了呢,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难道连你们也相信我是那般狼心狗肺之人吗?有些恍惚的走出天枢阁,路口的拐角,却不经意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绫罗!她正在跟一个打扮的有些一样的男人说这些什么,我嘴角上扬,看来,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刚一进家门,鸾纤一反常态的将我抱了个满怀,满脸牲畜无害的天真笑意。我皱皱眉,轻轻推开她,“你又想干什么?”

    “哎呀姐姐,以前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现在姐姐的娘去世了,我就算是姐姐的亲人了,当然要互相关心了。姐姐,你不是常常跟镜云哥哥一起去天醉坊吗,今天纤儿请姐姐去吃好的,走吧走吧。”鸾纤不由分说的拖着我往天醉坊去,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煞是亲切自然。

    鸾纤在天醉坊定了雅间,点了一桌子的菜,还有一壶酒。我坐下,看着她殷情的夹菜斟酒,心里一阵冷笑。

    “姐姐,纤儿这杯酒就当是给姐姐赔罪了。”她递过小巧的酒盅,却在收手时宽大的袖摆掠过杯口,有些什么落了下去。我只当没有看到,接过酒之后送到唇边,鸾纤偷眼看我,一脸的得以与兴奋。

    我装作欲饮酒的样子,却在酒入口的瞬间手一抖,酒盅应声而落,“哎呀,怎么办呢,失手了,纤儿的一片诚心,就这么没了呢。”

    鸾纤讪讪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酒足饭饱后,已然黄昏。她暗暗咬了咬唇,“姐姐,纤儿在这天醉坊订了房间,今夜可否我姐妹二人谈谈心呢?”

    “好。”

    鸾纤自从进了房间,一直魂不守舍,走来走去,我冷眼看着,看着她要玩什么把戏。

    “啊,姐姐,纤儿肚子有些微恙,姐姐先睡,纤儿……”

    “用我陪你一起吗?”

    “啊,不用不用。”鸾纤连连摆手,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她走后,我吹了烛,和衣躺在床上,想着鸾纤拙劣的演技,不禁莞尔。突然,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便有数支燃着的香灼破窗纸,伸到房间中来。

    “迷香!”我暗叫不好,迅速翻身下床,抓起架子上的毛巾,就着盆中的水沾湿,捂住了口鼻,即便如此,待这些香燃尽,我的头也有些晕眩。

    “王子,应该差不多了,您自便,告辞。”女子的娇音渐渐远去,粗重的呼吸渐渐靠近。刀鞘挑开了门闩,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闪了进来。我不动声色的将头上的发钗拔了下来,紧紧攥在手里,看着那身影愈来愈进。

    来人摸到了床边,呼吸声愈加急促,猛地一扑,却扑了空,定睛一看,床上空无一人!我趁他怔愣的当儿,悄悄绕到他身后,手中的发钗抵住了他的动脉。

    “你是谁?”我冷声问着。

    “放肆!你竟敢拿着凶器对着我!我是岐北王子!”

    “王子殿下啊,”我轻笑,“原来你们的贵族,也是这般鸡鸣狗盗之徒嘛。”

    他正要转身,我手上的力道微微加深,“别动,我胆子小呢,吓到了我,这一哆嗦,万一一不小心刺穿王子的动脉,王子可就要一命呜呼了呢。”

    “你想怎样?”

    “王子殿下,我已经准备答应跟你走了,不知你这又唱的哪出啊?”

    “真的?”邬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是!明日我就去见皇上,反正这里也没人欢迎我。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

    “我只跟你有夫妻之名,而且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他沉默,半晌后,“好,小王就答应你。”然而,他心里却是在想,只要你到了岐北,还由得你?!

    “那好。那王子请回吧,不送!”

    在将我娘杀死后,你们竟要对我下手了吗?若是邬桑今夜得手,那么我便是百口莫辩,不得不嫁了吧,还这是狠呢,这个贞操胜于一切的时代,他们是想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翌日,我入宫面圣,将计就计。

    “皇上,奴婢愿意和亲岐北,嫁与邬桑王子!”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皆是惊愕,墨翎更是紧锁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既然女方也同意了,那么小王恳请皇上能将其嫁与我,以修我两国之好。”

    “凤朝歌,你可想好了?”

    “奴婢心意已决。”

    “好。朕成全你!凤朝歌接旨——今凤家长女朝歌,以国为重,敕封清远郡主,嫁与岐北邬桑王子,以示我空曌修好之心!”

    “谢皇上。”

    “皇上,那么小王就先行一步。一月后,小王在岐北准备迎娶美丽的新娘!”

    此时,九殿下阴鹜的瞪着邬桑,而四殿下淡淡瞥了我一眼便转开了脸,而铉,却剑眉紧锁,十指紧紧握成了拳。

    “孤凤悲啼声声哀,声声哀鸣泪带彩。泪带彩痕心中怨,心中怨恨别家园。”若我有朝一日回来,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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