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客从远来心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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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云澜看着我冷然的样子,小心翼翼问着,“您是要回宫,还是……”

    “回宫吧。”

    “是。”

    车辙在青石碎路上碌碌轻响,我斜靠在车厢内壁,眼前竟又出现了夜天钊那张脸,还有幽,渐渐重合,然后隐而不见。我心里抗拒着他是皇子的事实,我宁愿他是潦倒落魄的贵族,亦不愿他是那可能成为君王的帝胄之后。

    “云澜,”我探身吩咐,“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行驶的方向没有变化,只是路程与时间明显的缩短。云澜驾车将我重新带回那个我唯恐避之不及的不像家却又偏偏是我的家的地方。

    父亲和大哥已经回来了,马车停在门口,看样子过会子还是要出门的。

    见我归来,父亲笑眯眯的走上前来:“歌儿回来了啊,去哪里了呢?万岁跟为父说今儿个放你一天假,为父……”

    未等他说完,我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父亲,我就是回来看看,马上就走。大哥呢?”

    他有些讪讪的嗔怪,“这孩子,什么时候跟云儿这么要好了。”我冷笑,要不是我成为御前一级女侍,你会如此待我?这人情冷暖,我早已看的通透!

    我径直向花园走去,一路上丫头婆子小厮们都有礼有佳,就是大夫人苏蓉,虽是满面的忌恨,可是仍旧对我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颜。

    “大哥。”果不出所料,他半倚着一株早已无花的树,出神的望着停驻在身旁可爱的鸟雀,不知在想什么,连我走过去竟都没有发觉。

    “大哥,在想什么?”我挨着他坐了下来,鸟雀受惊似的扑啦啦的飞走了。

    “哦,”他回神过来,“没什么,歌儿回来了啊。”他望着我,有些许的峥痴。

    “大哥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我笑了笑,抬手抚上他的眉心,“都皱成小老头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歌儿,你……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不开心。”

    “歌儿……”

    “大哥,不用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知道。”我明白,他愿意倾尽所有来换取我展颜一笑,可是如今的我,已然卷入了那深不可测的漩涡,这就是命,是生为王宫贵胄子弟无法摆脱的命。虽然,我极力的成为这命运的主宰,然而有些事情,并非我等之力能够控制的。

    “大哥,带我去天醉坊吧,那里的蜜汁乳鸽很不错呢。”

    “好。”他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发,拉着我站了起来。

    刚要踏出那精雕的门槛,远远的便见人绝尘而来,我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打牙祭的机会终是要错过的。

    “姑娘,不好意思,万岁着奴才请姑娘回宫,四王爷他们已经到了,岐北的使者也来了,万岁说让姑娘回去帮着礼部准备一下今日的晚宴。”顺喜公公从马上翻身下来,有些气喘,有些祈求。

    点了点头,复而对镜云说道:“大哥,我要走了。改天得空再去天醉坊吧。”

    “好。路上小心。”不知为何,我竟会从镜云的眼中,看到失落与一种别样的疼惜。

    “凤少爷,奴才告辞。”顺喜打千后,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我沉吟了一阵后,顺手捞过门前拴着的一匹马的缰绳,在镜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跃而上。

    “歌儿,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他惊诧的表情仿佛不是我一般。

    我笑笑,“驾!”亦尾随顺喜扬鞭远去。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得得”声,渐行渐远。

    太和殿。

    “奴婢凤朝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我余光瞥见了立于朝堂一侧的夜天铉、夜天钊,他们看到我,身子也是明显一震。假装并没有认出他们,我毕恭毕敬的下跪、行礼。

    “起吧。”

    “父皇,这是?”铉一脸的不解。

    “哦,她啊,她是凤相的女儿,现在时朕的御前女侍。”

    “御前女侍?”铉错愕的看着我,我连忙把头低下。而他仍旧皱着眉打量着我,至于说夜天钊,呵,还真是个冰人,淡淡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我看向他时,他若有若无的对我笑笑。

    “朝歌,你先去找礼部侍郎穆惟光,跟他一起商量着安排今天的晚宴。”

    “奴婢遵旨。”说罢我便躬身退了出去。

    着人寻来了穆大人,他见是我,忙恭敬地叫了一声“姑娘”,我还之以礼,便讨论起了晚宴事宜,不在话下。

    且说半天时间耗在了准备上,待晚宴正式开始时,我不禁有些疲惫。

    岐北使者盛装出席,只是使节中怎么还有女人?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亚麻色的发,并不是十分柔白的肌肤,面纱遮住了大半个脸,露在外面的琥珀色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深沉的、森寒的,还有不甘的。使节中有一人的身影在脑海一闪而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人好像也发现了我,冲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齿,有些意外,还有些玩味。

    坐定后,皇帝笑着发话了,只是这笑容中,有几分真诚?

    “岐北使者远道而来,是我空曌的荣幸啊。今儿个各位尽情欢乐,朕要好好尽一次地主之谊,以示我空曌友善之心。”

    群臣负荷,只是那为首的岐北使者,淡淡一笑。我心里一沉,看来被太后说准了,他们,不是好想与的主儿!

    “感谢皇帝陛下,”为首的男子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深深鞠了一躬,“邬桑今日来,即是仰仗空曌天威,我岐北愿向尔等称臣,为表示我方诚意,邬桑之王姐邬朵拉愿远嫁空曌,望皇帝陛下成全。”

    那女子缓缓站起,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好一张异国情调的脸!我听到周围的人暗暗地“啧啧”赞叹声。

    “不过,”邬桑话锋一转,“我岐北素来佩服强者,今尔等之胜只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若要这番便臣服,恐我空曌子民多半不愿。”

    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皇上有些讶异,大臣有的愤怒,有的暗自嗤笑,只有岐北的使者们,面色如常。而坐在侧上方的夜天钊冷目扫过,嘈杂声立刻消失。

    “那不知王子想要如何?”夜天铉冷笑道。

    “很容易,只要有人能解了邬桑以下三道问题,邬桑定死心塌地归顺空曌。”

    “好!”皇上一听便舒了一口气,“朕答应你。王子请说。”

    邬桑拍手,随侍呈上一个精致的盒子,他打开来,取出个中物品,我定睛一看,九连环?环环相扣,互相辅正,但要拆开却非易事。

    “只要有人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开它,就算过关。”

    原来如此!但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笑了笑走上前来,“皇上,不妨让朝歌一试。”

    “准。”

    我慢慢的从皇帝身边走了下来,径直走到夜天铉面前。

    “十王爷可愿借你腰间佩剑一用?”

    铉对我展开一个迷人的笑容,解下腰间的佩剑,潇洒的扔给了我,“拿去。”

    “多谢。”我接过剑,刷的一声将其拔出,寒光闪闪,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我手握长剑,接过那纠缠在一起叮当作响的九连环,轻轻放在地上后,宁神运气,手起剑落,“当啷”一声,九连环碎成好几节,我弯腰拾起那些碎片后,“不知王子可还满意?”

    “你……”他脸色微红,“这怎么能算?”

    “怎么不算?王子只要求将其解开,但并未说不许损坏啊。”我状似无辜的望着他。

    “好!”邬桑咬牙切齿,“那请问姑娘,空曌信奉神佛,不知姑娘可否告之在下,这神佛与人,究竟有何差别?”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很简单,神佛便是醒悟超然,不再贪恋红尘的人,而人则是仍在沉迷的佛。”

    鸦雀无声,而目光则是都集中在我身上,夜天钊的眼中亦闪过一丝难以扑捉的喜悦与怜爱。邬桑黑着脸,却又狡黠的笑着,“第三,不知姑娘可将自己送于我,以示你空曌的诚意?”

    什么?我登时楞在哪里,不知该如何作答,我看向皇帝,他亦皱眉沉思,而夜天铉已暴跳拍桌而起。

    “大胆!她一介女流,又不是玩物,什么送不送的,妄想!如此,你岐北也并不是那么诚恳,那还说什么?!”

    “铉,住口,”夜天钊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邬桑王子,凤朝歌乃是朕刚封的女侍,王子若要女子,朕给你找便是。空曌貌美的女子多得是,要不这样,她的妹妹也是才貌兼备,明日朕就将其宣入宫中,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凤展天早已脸色发白,而九王爷夜天锦却狠狠的盯着另外一个男子,双拳紧攥。

    “既然他是陛下的女人,那我就不好夺人之美了,好,既娶不到姐姐,妹妹若是也如这般风情万种,也是不错的,哈哈。”

    “王子此言差异,朝歌并非皇上的女人,朝歌只是女侍,承蒙王子抬爱,不过朝歌还是比较喜欢空曌这个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恐不适合岐北的风情。”

    “那这么说,王姐就愿离开她生长的地方?”邬桑眉峰微挑。

    “王子,令王姐是自愿来的,而我,”我冷笑,“是被你逼的!我素不喜人威胁,若王子执意而行,那就劳烦王子准备棺椁将朝歌运回吧。”话音一落,周遭一片寂然,须臾后,有人打破沉默。

    “王兄,何苦?陛下不是说了吗,若要女人,他会满足我们的,是吧,皇帝陛下!”

    “是,是,”皇上嘴角抽搐着,“先不说了,就座。来人呐,传膳!”

    片刻后,丝竹声声,歌舞悠悠,觥筹交错间仿佛化解了刚刚的争执。然而——

    邬桑时不时盯着我,而夜天铉、夜天锦的脸色很是不善,甚至夜天钊的冰山脸也愈加森冷。我的眼若无其事的扫过邬桑,眸中的淡然与嘲弄,让他呆愣。而那邬朵拉公主,只是状似娇羞的低着头,唇角却是邪魅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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