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九殿下。”我回身一看,见是夜天锦,淡淡的行礼便准备离开,谁知,他挡将在我面前。
“凤朝歌,你到底要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心转意?”夜天锦的话语中掩饰不住的悲戚之情,我心下一动,然而——
“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让我再恨你更多,九殿下。”说罢,我低着头,绕开了他。
“朝歌,那为何,你要戴着那串‘碧玺’?”
“‘碧玺’?”我一愣,随即了然的笑笑,“九殿下莫要误会,并非我愿意戴着它,而是,似乎它赖上了我不愿离开。”
“什么?!”夜天锦难以置信,“怎么会……怎么会……”他有些失神的看着我,眼神有一丝陌生,亦有一丝不甘。
“哎呀,姑娘你在这里啊。”远远地,紫英朝着这里跑了过来,“太后寻了姑娘有一会子了,姑娘快走吧。”待她小跑过来,看到我身后的夜天锦,也是一顿,“九殿下吉祥。”说罢,未理会夜天锦便拉着我急急往太后寝宫跑去。
待回到慈心宫,我便发现太后的脸色很是不善,似有一股怒气隐忍不发。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道:“太后急着找奴婢来,有什么吩咐吗?”
太后深深看了我一眼,“丫头,你坐。”紫英见状,识趣的退了出去。
“丫头,你可知我空曌与岐北边境之纷争?”
“略有耳闻。”
“凤丫头啊,这岐北老王刚一薨逝,他的儿子们便摩拳擦掌的觊觎着王位,索性无暇骚扰边境百姓。哀家刚得知岐北二王子邬桑带着使臣要来我空曌朝见,以示其修好之心,只是这岐北岂是那好相与的?只怕这次,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太后,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朝堂之事岂是女子能左右的了得?!有皇上还有一干大臣在,怕他边塞小国这等弹丸之地作甚?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他们来后,见招拆招便好,犯不着这会子太后在这儿劳神的。”
“哎呀,凤丫头啊,哀家是越来越对你喜欢了,只可惜你喔……”
“太后,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不如珍惜眼下的好。”
“对,对,珍惜眼下的好。丫头,你可愿给哀家唱个曲儿听听?”
“好。太后。”我微微一笑,竟给太后唱起了那首《莫失莫忘》,“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月如霜,并泪沾裳,浸湿单罗杉。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遥寄相思,远眺旧乡。伊人何方……历遍巫山沧海,看尽洞庭云雨。枫落时,姻缘散,梦回几转泪轻淌。”一遍遍的唱着,耳边似乎也听到了那一声声沁入愁肠的略略有些寂寞悲伤的铃儿轻响,而太后却在这歌声中睡去,眼角挂上了一滴晶莹的泪滴,似是,触碰到了她心底那根柔软的弦。我悄悄退了出去,宫中镜湖水波潋滟,荷风习习,月色清雅幽然,而我的心,也是那般的凄恻灵婉。
在古代呆了这么久,“若染”的记忆似乎在渐渐淡忘,那种惊心的嗜血生活远远没有现在清甜的日子那么让人心安。我愈发的开始接受我是“凤朝歌”,而非那个“暗火蓝魔”了。我在镜湖边坐了一宿,重露打湿了我的衣,我的发,我的眼,也重新濯洗了灵魂。
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清亮的色泽,我拍了拍我的脸,“又是崭新的一天……”
去太和殿的途中,碰到的小宫女们都是一脸喜色,叽叽喳喳不知在议论什么。我唇角牵起一丝微笑,不管是什么,只要喜悦了,那便是叫人快慰的啊。刚要踏进太和殿,却听得群臣一片兴奋之音,顺喜公公瞥见了我,忙迎了出来,但见我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禁愕然。
“姑娘这是打哪来啊?怎么弄成这样?”
“不碍的,顺公公挂心。”我笑笑,继续道,“只是不知今日可有何好事发生?”
“姑娘不知吗?适才万岁爷收到了四王爷的手书,说是今儿就班师回朝,岐北的邬桑王子随后便到,万岁很是高兴呢。这次与岐北的对峙,若非四爷,十爷,还有慕将军一干人等,我们哪会如此这般的顺利。不过终究还是天佑我空曌呢。”
是吗?我冷笑,这奢华繁盛之景,在这空曌帝王的统治下,应该就快日薄西山了吧。呵呵,不过他的儿子们偏偏又都如此出色,不知最后这九五帝王座,将会落于谁手。帝王家的人,没几个干净无邪的!有些嫌恶的蹙眉,看着太和殿内一片喜悦之色,不禁感到有些无力的悲哀。
“顺公公可否帮奴婢知会万岁一声,奴婢今日想要出宫。”
“可是要看四爷他们一行?”
我想了想,“是吧。”
“姑娘但去无妨,今儿万岁兴致好,奴才给姑娘说一声去。”
“有劳顺公公。”
有些急不可耐的冲出了宫门,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空,竟觉其较之宫内蔚蓝了许多。我四下张望了一下,便看到了父亲和大哥的马车,我轻快的向其中一辆走过去,偷眼一看,驾车人竟是云澜。
“云澜!”云澜应声回头。
“呀,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跟皇上告了假。云澜,带我去城门那边可好?”
“小姐去那里干什么?”云澜疑惑的看着我。
“听说今日四殿下一行班师回朝,我想去看看。”
云澜沉吟了一会,“好,反正少爷一时出不来。小街上车吧。”云澜扬鞭策马,向着城门绝尘而去。
没多久,便来到锦都的北门,四下望望,只有一座酒楼,思虑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二位客官里面请啊。”小儿喜不自胜的迎了上来,打着千问着,“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靠窗的位子还有吗?”
“哎呀,小姐也是来看我空曌军师吗?不过小姐,窗边的位子没了,您看……”
我迅速看了一下,真的,人们似乎都挤到了床边,咦?我眼前一亮,“小二哥,劳烦你去问问那边那位爷是否介意我二人与其同坐。”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小姐不可呀,”他压低了声音,“他的打扮不像我空曌人,我看像岐北的人,别是细作吧。”
“无妨,既在我空曌境内,谅其也不敢胡来。云澜,你去问问。”
“是,小姐。”云澜去了,很快回来道,“那位爷说小姐不必客气,过去同坐吧。”
我心中窃喜,忙走了过去,“感谢这位爷,叨扰了。”说罢便径直坐下,并未注意其有些别样的装束。他似乎淡淡扫了我几眼,目光有些停滞,然后便状似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眼。
刚坐下没一会,外面便有了喧闹之声。,我探身望去,远远的,便看见一队人马缓缓走来,为首的二人胯下是两匹良驹,一黑一白,而他二人则是淡然的模样,铠甲利落的穿在身上,面容平和中却带有骨子中的傲气,刀砍斧削般俊朗的脸上,一个挂着温润的笑,一个清冷的不苟言笑。我心里不禁感叹,还真是皇家贵胄的风范呢,那么颇有气势,真可谓人中龙凤呢。然而,待他们走近后,我便傻愣在那,因为我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铉,一个竟是那与幽有七分相似的钊,夜天钊!
原来,铉口中的四哥,竟然会是那个战功赫赫,文韬武略的钊王爷,而他自己,竟也是这般出众。早该想到啊,当夜天钊写出他的名字时,就应该能猜到他和九王爷的关系了。难怪铉那家伙一听到红枝的名字神色就有些不对呢,难怪他们会不辞而别。呵呵,我还真是傻呢,竟将自己淹死在自己编制的梦境中。他们,却也是那金碧辉煌囚城中的人呢,我怎会,我怎会允许,怎会甘心将自己的心不经意的陷入呢?有些难过的,看着他们从眼前从容走过,下意识的呢喃:“铉,四哥……”原来,一直未将其从脑海拔出,而且他留下的影像不是幽的倒影,而是他自己,夜天钊自己,清冷的模样,孤独的感觉,仿佛跟我一样,用冷漠去防御着伤害……
走在前的夜天钊猛地勒马回头,铉不知何事,“怎么了,四哥?”
“没事。”眉却蹙了起来,是自己听错了吗?怎会觉得是朝歌在唤我呢?自嘲的摇了摇头,许是有些乏了,听的不大真切呢。
看见夜天钊往这个方向张望,我下意识的缩回了身子,似乎不愿让他看到我。我背对着窗口,淡淡吩咐云澜:“走吧。”
“是。”云澜垂下头,跟在我身后走了出去。
而邻座的男子,却是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们的背影,粲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