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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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笼罩大地,一切生命仿佛都已沉睡。万籁俱寂,灯火已熄,的都市忽然失去了光明中的繁盛,变得无比冷落与萧条。城内一座座漆黑的建筑,城外一座座荒凉坟塚。在这一时刻,生与死的边界模糊了。生命依赖光明才能兴盛,失去光明的时候,生命也便失去了活力。黑暗中的生灵,眼睛再也看不到光鲜夺目的粉饰,一切都恢复了本来面目。

  城外一片黑黝黝的松林中,隐隐闪出一点灯火。那是一座破败的小庙,久无人烟,庙门上方斑驳的木匾依稀可辨三个大字:慈悲庵。

  庵堂内一片狼藉,莲座上的观音菩萨早已不知去向。周围散落着几堆稻草,天寒时,这里就是叫子们的临时旅店。

  南宫傲静静地坐在莲台下的稻草堆上,垂首看着怀里的玉冰。他已经这么坐了好几个时辰了,眼里的神情越来越显得绝望。

  她细瘦的身躯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轻飘飘的像个布玩具,尖削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身上穿着南宫傲的长衫,头发已被精心的梳理过,柔顺地披在肩上。除去了郡主的盛装,南宫傲发现,原来她竟是这么一个病弱的、无依无助的孩子。一种同命相怜的亲近感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忽然,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南宫傲急切地俯下身子,焦灼地呼唤:“玉冰!”

  她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南宫傲喜极而泣:“你醒了?谢天谢地!这太好了!太好了……”

  耳畔听到一声声悲切的呼唤,胸前是灼烧般的剧痛。玉冰奋力挣扎着睁大眼睛,可眼前望出来是一片模糊,头昏沉沉的,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几滴水珠落到了她的唇上,咸咸的。她舔舔嘴唇,觉到了干渴。接着,她的头被微微地抬起,一碗水送到了唇边。

  嗅到了清凉的气息,她急忙把头往前送了送,张口要喝,胸口突然一下剧烈的疼痛,她“啊”的一声痛呼,灌进口里的水全流了出来,又昏了过去……

  再次从晕迷中苏醒,她的胸口已不那么疼得厉害,口中润润的,没有了干渴的感觉,头也不那么昏了。玉冰无力睁眼,半睡半醒着,忽觉唇上被温软的什么东西贴住,随即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捏开,一股清水送进口里。她心中纳闷,不由得睁开眼睛,却见一张陌生的脸正俯向自己,那嘴唇贴在自己唇上,又是一口水灌了进来。玉冰陡然一惊,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

  南宫傲抬起身子,突然发现玉冰圆睁着无比惊愕的眼睛望着自己,吓了一大跳,脸腾地红了,狼狈万状地呆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玉冰却稍稍放了心,眼前原来是个少。心里不有些疑惑,怎么感觉里会一直以为身边是个男的呢?定睛细看,这少一身粗布衣裙,极洁净,长长的秀发乌云般披垂在身后,容貌得惊人,而那难以言表的独特的气质,更是卓尔不群。玉冰不觉看呆了。

  两个人就这么脸对脸地呆望着。南宫傲有些紧张起来,手指轻轻触了触玉冰的脸颊,小心地探问:“你醒了吗?”

  玉冰回过神来,唇边牵起一丝笑容。

  南宫傲眼里顿时发出光彩,泪珠却像断线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

  玉冰困惑地打量着“她”,心中一片茫然:“她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我是在做梦吗?”她费力地转头,想看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被这个陌生子抱在怀里。她于是更迷糊了,“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抱着我哭?”

  她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希望能从记忆中找到答案。

  ……盛大的庆典……中途回家……轿子……

  轿子?

  她心里微微一惊,一切记忆重回脑海:不错,那顶轿子!它就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

  为什么会有那顶轿子?

  循着记忆往前追索:盛典之前……和玉鸾离家……大门口的人群……马车……然后,她的纱巾掉了……

  她的心蓦然一震,倏地张开了眼睛。

  这个人!这看着她的眼神……是的,是一样的!

  南宫傲发现了玉冰神情的异样,忙问:“怎么了?”

  “纱……巾……”

  “什么?”南宫傲没有听清,“你要什么?”

  玉冰歇了一会儿,积蓄了一些力量,同时在考虑:该不该说?这是她的预谋吗?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细细地观察这个陌生的子,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曾经认识过“她”。但她的确从未见过这张脸。这么的一张脸,任何人只要见过一次都会永生难忘的。

  “她”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满眼深沉的关切和爱怜,让玉冰几乎以为“她们”早已是很熟悉的朋友,甚至比朋友还要亲近。

  玉冰更加迷惑不解了,“她究竟是谁?”不过有一点她倒可以确定,不管这子是什么人,不管“她”做过什么,至少“她”对她本人没有什么恶意。

  “是你吗?”她问。

  南宫傲终于听清了,却不懂她的意思,含糊答应了一声:“嗯?”心里有点儿紧张。

  “纱巾……”

  “纱巾?”南宫傲一怔,恍然想起平南王府门口那一幕,心头剧震,骇然脱口:“你怎知那是我?”当时他为了不引人注目,脸上是戴了面具的。想不到玉冰竟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么,她是不是也能认出,他就是那个曾经被她救了一命的刺客?

  玉冰的大脑这时已完全恢复了活动能力,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

  “她”就是那个替她拾起纱巾的少,“她”到她家门口不是偶然的。那顶轿子……那是“她”的安排吗?能在皇宫的门外动手脚,瞒过守门的御林军,勾结王府的下人,还有,那些神秘的轿夫……这绝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在这种种缜密部署的大手笔之后……我被弄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抱着我哭?

  “不对!这中间一定出了差错,才使一个重大阴谋有了个荒谬的结尾!结尾?只怕这才是开始!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她’吗?如果是的话,‘她’又为什么会成为这个周密计划中的大漏洞?这不合理!

  “或者,‘她’根本就是一个意外的、不可控的因素?也就是说,‘她’跟那个策划阴谋的人既非一路,也没有同样的目的……

  “而且,‘她’的目标不是我……可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会那么奇怪?

  “‘她’为什么会成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玉冰久久地凝视着南宫傲的脸,思考着自己的问题。南宫傲却被看得痴了,沉浸在她专注的目光中,神魂飘荡,几不知身之所在。

  “你……要杀谁?”她突然问。

  “什……什么……”南宫傲蓦然惊醒,如兜头遭了一记重锤,好幻梦立时化作泡影。

  “他是谁?”玉冰毫不放松。

  南宫傲额上冷汗涔涔,惊恐地瞪着玉冰的脸:“你……你怎知……”

  玉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人,的确是个被人利用了的杀手。

  “只要知道了‘她’刺杀的对象,就可以找到这个阴谋的策划者。”她想。打量着南宫傲痛悔惊惧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她”在怕什么?就算是错伤了人,又何至于此?怕我报?可我明明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啊!

  她不想看到“她”过度紧张,安慰地对“她”笑笑。

  然而,这安慰显然是太轻、也太迟了。

  在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南宫傲彻底崩溃了。

  “你杀了我吧!”他颤抖着抽出自己的佩剑,塞进玉冰手里,“我就是用这把剑伤的你,你……给自己报仇吧!”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完结。

  早就该结束了,不是吗?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拙劣的玩笑,能够死在她的手里,应该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格外恩惠了。

  东方渐渐发白,寂静的树林里,早起的雀鸟唧唧喳喳的开始觅食了。一道微光透过破败的窗棱照射进来,仿佛重启的生命的辉芒。

  玉冰看看手里的剑,再看看“她”。

  “她”闭目垂首,淡白的天光给“她”的身围发际镶上了一圈荧洁的光晕,如梦似幻,凄绝尘。

  南宫傲等待了很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注视着他,目光中满含着温暖祥和,就如在水晶宫里,她为他疗伤换药、照料他饮食起居时一模一样。

  南宫傲心头一热,“你不杀我?”

  玉冰摇摇头,一抹温柔的笑容在她唇边慢慢漾开。

  金灿灿的阳光突然撕破灰暗的天幕倾泻在大地上,万物复苏,林间的断井颓垣也被这神奇的光芒注入了生命的活力,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小的庵堂立刻变得明媚而温暖了。南宫傲心底的坚冰化作泪水悄悄融落,滴在玉冰的脸上。

  她抬起手,想替“她”拭泪,半途,又无力垂下。他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口上。

  那温软的、微颤的旋律通过她的手心传入心底,在她的血液里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她忽然觉得,“她们”已认识了几百年,前生、今世和未来,“她们”都是这样紧紧地挨在一起,共同度过……

  “你是谁?”

  “她”究竟是谁?此时此刻,这个问题在玉冰心里似乎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南宫傲语塞了。他是谁?他应该是谁?

  远远地,人声、马蹄声夹杂着犬吠,向这边急奔而来。

  两个人都是一惊。

  幻境打破,他们重被拉回现实。

  平南王府的人找来了。南宫傲知道,他们将把她带走,他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

  庙门“咣啷”一声被撞开,夏雨卿当先闯了进来。

  看到这个曾经随侍在玉冰身侧的英俊青年,南宫傲的心突然一阵强烈的刺痛。

  夏雨卿一眼就看到了玉冰,失声惊呼:“!”急冲了过来。

  南宫傲抽剑在手,剑尖“唰”地点向夏雨卿前心:“站住!”

  夏雨卿眼中冒火:“你是什么人?”

  一群家丁护卫冲进来,将南宫傲和玉冰重重包围。

  “雨卿……”玉冰挣扎着抬起头,“别伤她……”

  “!”夏雨卿焦急地要冲过来,那剑锋却不离他的心口,不怒发如狂,霍地从背后拔出青铜古刀,挥刀就格,“让开!”

  不料对方剑只微微一抖,便轻灵地让过刀锋,剑尖依旧直指他的前心。夏雨卿不由得一惊。

  玉冰扯住南宫傲的衣袖,眼里带着求恳:“他是雨卿……”

  “雨卿?”南宫傲想起当初在水晶宫里,玉冰提到这个名字时那温柔喜悦的表情。这名字立刻在他心上灼出一道深深的伤痕,疼痛入骨,手中剑几乎本能地就要刺入夏雨卿的心脏。

  “!”随着这声喊,玉麟带着一群人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南宫傲,“咦”的一声,呆在原地不动了,口中喃喃:“我的天!神下凡啦!”

  南宫傲面红耳赤,狠狠地瞪了玉麟一眼。

  玉冰唤了一声:“哥哥!”

  玉麟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依旧呆呆地望着南宫傲。

  不只玉麟,所有那些跟进庙里来的家丁护卫全都在望着南宫傲痴痴发愣。

  玉冰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再看夏雨卿,就连他看着少的眼神中都失去了刚才的锋芒,尽管表情还是愤怒的样子。玉冰更觉得不是滋味了,即便是跟号称“京城第一人”的玉鸾在一起时,她也不曾受过这般冷落啊!何况这些人还是特意来找她的!更何况她此时还身负重伤!

  这时,又有一群人从庙门外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黄面鹰鼻,双目深陷,两道浓眉几乎连在一起,薄嘴唇像刀锋割出的切口。除了南宫傲,在场的人都认识,他就是符王钟山的长子钟继宪,现在兵部任职。

  玉冰心中一动:“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到南宫傲,钟继宪的眼睛陡然一亮,向后一挥手:“拿下!”众扈从立刻一拥而上,却被夏雨卿率众拦住。

  钟继宪干笑了两声:“贤弟该不会是要包庇刺客吧?”

  夏雨卿淡淡一笑:“贤兄何出此言?事情尚未弄清,贤兄就贸然抓人,不嫌太莽撞了吗?”

  “这人手持利刃胁迫郡主,岂不该抓?”

  玉冰突然抓住了南宫傲持剑的手:“是……这位……救了我。”而后转向南宫傲,“……自己人……放心……”

  望着她焦虑哀恳的眼神,南宫傲心软了,慢慢放下了手中剑。夏雨卿也收刀入鞘,淡淡道:“误会而已,继宪兄不必多虑。”

  钟继宪雪亮的目光转移到南宫傲脸上,冷笑:“原来如此!能在那般穷凶极恶的刺客手中把人救下来,这位姑娘的功夫真是不同凡响啊!”

  夏雨卿笑了笑:“世兄一口咬定郡主是遭遇刺客,言出凿凿,倒像是深知内情。若真如此,务请赐告详实,以解疑惑。”

  玉麟插嘴:“是啊,继宪兄知道内情,真再好不过了!从昨晚出事到现在,咱们就只顾乱着找人,好容易这才刚找到,究竟是怎么个缘故,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呢!”

  钟继宪暗自一惊,忙道:“郡主若非遇上了刺客,又怎会身负重伤?”

  “重伤?”夏雨卿向玉冰瞥了一眼,“贤兄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看出郡主受了重伤。”

  玉麟大吃一惊:“,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钟继宪急忙打岔:“愚兄见郡主形容憔悴精神萎靡,才作此推论。昨晚舍听说郡主失踪,万分焦急,深恐郡主遭遇不测,这才回家报信,恳请家父帮助寻找。如今皇上已然获知此事,十分震怒,下旨令锦衣卫全权彻查,务必缉拿凶徒,将其绳之以法。这人来路不明,形迹可疑,理应将之逮捕,送交镇抚司详加审问,相信必能将真相查明,使真凶伏法。贤弟乃深明大义之人,想必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袒护凶手吧?”

  夏雨卿勃然变:“钟大人所言着实令人费解,什么叫‘为一己之私’?难道大人认为我与这人有私?还是怀疑夏某人唆使杀手刺杀义?”

  玉麟急忙打圆场:“唉,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就翻脸了?雨卿,世兄也是一番好意嘛,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咱们还是先把送回家去要紧。”

  钟继宪赔笑道:“是呀,贤弟误会愚兄的意思了。我也是希望能早日拿到凶手,还郡主一个公道嘛!”

  夏雨卿冷冷一笑:“多谢了!我平南王府必会不遗余力,追查幕后真凶!”接着转向南宫傲,“烦请这位姑娘随我们回府一趟,倘若姑娘真是郡主的救命恩人,敝府上下同感大德,必有重谢。姑娘若执意不去,我们自也不便勉强,只是这镇抚司的大门易进难出,姑娘只有自求多福了!”说着向钟继宪瞟了一眼。

  南宫傲眼瞧着这些人勾心斗角,把玉冰晾在一边,心中既鄙夷又难过,觉得还是趁早离开这里的好,抱起玉冰,拔脚就往外走。

  “站住!”钟继宪和夏雨卿同声断喝。

  南宫傲瞥了一眼夏雨卿:“不是要走吗,磨蹭什么?”

  玉麟如梦初醒:“对,对,赶快回家去要紧,我这就去备车!”掉头冲了出去。

  钟继宪急思对策,目光忽落在玉冰身上,登时眼前一亮:“慢着!郡主身穿的这件衣服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自己的吧?”

  夏雨卿其实早看见玉冰换了一件男人的长衫,心里一直有所怀疑,现在钟继宪问了出来,便没吱声,要看看这子如何作答。

  玉冰这时才发现自己穿了一件男装,而这衣服又全身雪白,乍一看倒像件孝袍子,细察才见做工精致,一尘不染,不大为诧异,疑问地看着南宫傲。

  南宫傲早知这件衣服会惹麻烦,心中冷笑,不慌不忙地道:“这衣服是个男人留在这儿的,他说他叫千手观音。”

  如同扔了一颗炸弹,巨响过后,一片鸦雀无声。

  钟继宪呆了片刻,才道:“这么说,你认识千手观音?”目光咄咄逼人。

  南宫傲漫不经心地道:“我怎么会认识他?我带郡主来的时候,他正好在这莲台上打坐,他说郡主是受他连累,于心不安,给了我一瓶伤药,还有这件衣服,叫我好好照顾郡主,然后他就走了。”

  这一回答大出众人意料,玉冰更是吃惊,心想:“千手观音?就是上次我救的那个刺客吗?这么说这次还是他?不,这位明明说是她自己伤的我。难道是巧遇,他要报恩?可又为什么说受他连累?他有什么事可以连累到我?因为我救活了他,所以那个被他刺杀的对象要报复?他要杀的人是……”她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把恐惧的目光投向了钟继宪。

  钟继宪丝毫没有觉察到玉冰神情的异样,只紧紧盯着南宫傲,猜测他的话是真是假。南宫傲却始终全神贯注在玉冰身上,立刻就发现了她眼里的惊恐,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便遇到了钟继宪那毒蛇一样冰冷阴森的眼睛,留意打量一番,心中冷笑:“不过如此!”

  玉麟备好马车,夏雨卿率众护卫玉冰出门,回头向钟继宪道:“烦劳世兄转告指挥使大人,人我们带走了,若一定要抓,平南王府开门恭候!”

  钟继宪眼睁睁看着夏雨卿带着“嫌犯”扬长而去,虽心有不甘,却也不便公然抢人,只有暗暗咬牙,再想对策。

  马车缓慢而平稳地驶向平南王府。

  车内,玉冰依旧躺在南宫傲怀里,昏昏睡。自始至终,他都不许任何人靠近她,执拗地把她独揽在自己怀里。夏雨卿唯恐再生枝节,不敢强逼南宫傲放下玉冰,只有令众护卫在马车四周紧紧跟随,严密监视。

  迷迷糊糊地,玉冰总能感到“她”在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越加觉得“她”不同寻常。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问:“你是谁?”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南宫傲轻轻一声叹息:“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你只要明白,我这条命是属于你的,可以为你出生入死,可以陪你上九霄,下黄泉,只要你想要,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

  玉冰呆住了,良久,才吃吃地道:“你……你到底是谁?”

  南宫傲把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温柔低语:“睡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