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傲不喜欢这种乱哄哄的场面,微微皱了皱眉,打量了王几眼,问:“你是她娘?”
王惊异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抱着玉冰的是个从未见过的高个陌生子,愣愣地问:“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玉冰强打精神,对母亲道:“是这位救了我。”
王恍然大悟,感激地拉住了南宫傲的胳膊:“多亏了你!好姑娘,真是多亏你了!你不止救了冰儿,也救了我,这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真是,叫我说什么好……”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
南宫傲给王拉着,走也不是,立也不是,别别扭扭,左右为难。他平生最烦的就是别人跟他动手动脚,可眼前情形,又不好将王甩脱,看在玉冰份上,只有强自忍耐。
幸好夏雨卿及时走来给南宫傲解了围,“既已回来,娘娘也可暂放宽心了,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孩儿已经派人去传了太医,少时就来给诊治。”
王猛然醒悟:“对,对,快送回去,送回去!”
两名健壮的仆抬来一乘软轿,兰雪漪骂:“糊涂东西,没见郡主受伤了么?怎么还能坐轿?”
两仆慌忙告罪要去换,南宫傲不耐烦地道:“不必了,我送她去!”拔脚就走。
兰雪漪急忙赶上拦住,赔笑道:“怎好再劳烦姑娘,这里有的是下人,让她们抬就是了。再说这儿离郡主住的小蓬莱岛也远得很,姑娘就这么抱了人去,只怕要累坏了。”说着就去扯南宫傲的胳膊。
南宫傲陡然沉下脸,正要发作,忽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正厅台阶上传来:“雪漪,让她们去吧!”
这声音十分柔和好听,南宫傲循声望去,就见一锦袍玉带的中年男子立在阶上,俊逸潇洒,卓尔不群。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文采斐然的中年文士,看那神光内蕴的眼睛,便知是身负绝学的内家高手。
兰雪漪立刻容光焕发,三脚两步赶了过去,撒娇似地抱怨:“王爷可来迟了!”
南宫傲暗想:“原来他就是平南王……”
玉明达朝南宫傲走来,夏雨卿迎了上去,要说什么,却被制止了。
南宫傲见玉明达不住地打量自己,索先开口了:“你要审问就快些,她不能等!”
玉明达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南宫傲怀里的玉冰,伸手搭住了她的腕脉,停了一会儿,松开手,神情显得轻松了些,柔声道:“既然人是你带来的,就由你自己决定吧!你想把她留在身边?”
玉冰点点头。
玉明达笑笑:“那就去吧!”说完,对现场众人不再看一眼,竟转身走了。
夏雨卿大吃一惊,急忙追了上去,低声道:“义父,这人十分可疑,让她随回去只怕不妥。”
“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么?”
“可是,的话,孩儿觉得不大可信,其中疑点甚多!何况钟继宪也急着要把这人带走,可见内里大有文章。”
玉明达点点头:“这些我已经知道了。就算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们俩在那破庙里共度了一宿,她又给冰儿疗伤,足见并无害人之意。”
“倘若她别有用心呢?”
“那就正好看看她用心何在。”
夏雨卿仍是忧心忡忡,“可是……”
“放心吧,”玉明达拍了拍夏雨卿的肩膀,“你那儿也不是头一次接待陌生人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夏雨卿颇不以为然,“我还是觉得,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玉明达表情古怪地看了夏雨卿一眼,“你难道不觉得,冰儿跟这人很投缘吗?”
这是南宫傲第二次登上小蓬莱岛。
浓荫如盖,鸟语,幽静而安宁。浮荡在青天碧水间,这座丽的小岛,正如它的名字,神话中的仙境,远隔红尘。
南宫傲细细打量这里的一草一木,依稀又记起那晚他身负重伤,随同玉冰上岛时的情景。蓦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温暖、安宁而舒适,把他整个身心柔柔缠裹,就像长久在风雨中跋涉的旅人,忽然走进一座干爽舒适的小屋,忍不住就要放松心情,倒下来休息。
“到家了!”玉冰低低叹息。
“到家了……”南宫傲喃喃重复,忽然心里一酸,泪盈眼眶。是的,他到家了,这座丽的小岛,从此就是他的家。这里没有屈辱和仇恨,没有红尘中的纷扰,在这里,他不会再被人轻贱和唾骂,在这里,他不再是“千手观音”……
“你怎么了?”看到南宫傲激动难抑的神情,玉冰惊讶地问。
南宫傲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勉强一笑:“我早已经忘了有家是什么滋味了。”
玉冰立刻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你没有家?”
“有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亲人呢?”
南宫傲摇摇头。
玉冰哑然。
琼馨阁并不是一座独立的小楼,而是以一幢玲珑多角小楼为主的建筑组,亭台楼廊俱全,是小蓬莱岛的主体建筑,玉冰的日常生活起居就在这里。而上次南宫傲藏匿养伤的清碧山堂和水晶宫则在岛西的瑶台,是玉冰藏书和休闲小憩的地方,离琼馨阁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整个小蓬莱岛西高东低,原本是灵翠山凸出的一角,造园时因形改建成了岛屿,取“仙境别红尘”之意,是王府园的精华所在,也是一座园中之园。
南宫傲怀抱玉冰,在一群年轻孩子的簇拥下,穿越径,来到琼馨阁前。沿汉白玉阶拾级而上,登上露台,眼前琼阁玲珑,复道行空,楼旁两只巨大的镏金仙鹤引颈向天,口中各啣一卵形水晶,阳光穿过,折射出无数道七彩光芒,将整栋楼恰恰笼罩在变幻无穷的光晕里,恍如神宫仙阙。
南宫傲驻足半晌,由衷叹息:“难怪这里叫‘小蓬莱’,就算是真的蓬莱仙岛,怕也不过如此吧!”
旁边一个圆脸深酒涡的孩儿未语先笑:“别只顾在这里发呆,等你进去看了,才知道什么是好了。”
南宫傲扭头打量了一下她,唇边不自觉地浮起一个温和的微笑:“有这样神仙般的主人,住的地方自然也是人间仙境了。”
周围的孩子们全笑了,一个有着月牙般弯弯细眼的孩子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说话时,鼻梁上俏皮地撮出几道细褶儿。
南宫傲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酒涡”抢答:“她叫睡莲,我叫含笑,是起的名字。”
南宫傲看看两人,点了点头:“果然人如其名。”
“现在轮到说了,你叫什么?”睡莲还问。
南宫傲略一沉吟,低头看看玉冰,微微一笑:“回头问你家吧,她会告诉你的。”
迈进了琼馨阁的大门,南宫傲算是真正进入了玉冰的生活。
虽然早知道玉冰怕黑,可乍一见这么多的灯,南宫傲还是吃了一惊。琼馨阁里,上下左右目之所及全都是灯,种类丰富,材质繁杂,几乎世上所有能拿来做灯的材料,这里都应有尽有,且每一件都工艺精绝。环壁皆窗,珠帘曳地,精心设置的或雕或嵌的各种水晶宝石饰物将窗外的阳光折射到屋内的各个角落,随着日影迁移,变幻着不同的彩。琼馨阁里,无论白天黑,任何角落都见不到黑影,只有明暗深浅各种彩的光。这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梦幻世界。
南宫傲静默良久,低低叹息一声:“我喜欢这儿!”
一霎时,他感觉在心灵深处,和玉冰有了一块共同的领地,相互交融。他仿佛站在她心灵殿堂的中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怕黑,所以用光来驱散对黑暗的恐惧;他痛恨黑暗,因而选择白作为长久在黑暗中沉沦压抑的代偿。
太医很快就来了。当那个银发皤髯的陈老太医站在玉冰边的时候,玉冰突然满脸通红,死死地抓住被角,说什么也不让动。
老太医和蔼地安慰道:“郡主不必害怕,老朽只是看看伤情,以便对症下药。倘若郡主讳疾忌医,延误治疗,只怕贻下大患。”
王一旁也跟着劝:“是啊,乖儿,病不忌医,就让陈太医给你看看吧!”
玉冰脸更红,拼命摇头。
夏雨卿实在忍不住了,“别人替你着急,你却别别扭扭,,你今天是怎么了?就算没事,让太医看看,也好让人放心!”
玉冰险些要哭。南宫傲暗自冷笑,淡淡道:“她是不想让你看!”
夏雨卿一愣。南宫傲索直言:“郡主伤在胸口,须要脱衣诊治,这位公子爷是否请回避一下?”
夏雨卿这才明白,脸微微一红,默然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见夏雨卿走了,南宫傲在头坐下,轻轻托起玉冰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胸前的衣带。玉冰羞得面红耳赤,把脸深埋进南宫傲的肩窝里,紧紧闭上了眼睛。南宫傲唇贴在她耳上悄语:“放心,他要敢动歪念头,我拆了他的老骨头!”
玉冰噗哧一笑,蓦然牵动伤处,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陈太医细细地验看过玉冰的伤口,大为惊讶:“郡主的伤已经人诊治过了?”
“我给她用过药。”南宫傲道。
陈太医上下打量南宫傲半晌,“姑娘可是杏谷医仙安婆婆门下高弟?”
南宫傲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安婆婆。”
“那么尊师是……”
“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医仙,也没有什么尊师。”
陈太医闭目捻髯,摇头微笑:“老朽虽上了几岁年纪,却还不曾糊涂。姑娘疗伤之术高明老练,所用药物更非寻常,这岂是普通山野村所能为者?”
南宫傲陡然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陈太医呵呵一笑:“姑娘不必多心,安婆婆与老朽虽非同出一门,师辈却交谊匪浅。只是安婆婆情怪僻,厌听俗事,出师不久便避居深山与世隔绝,因而世不传其名,其医术却堪称我辈领袖,老朽是十分佩服的。”
王可不耐烦听什么医仙故事,焦急地道:“你老别只管说故事了,究竟好是不好,也给个痛快话!”
陈太医忙笑道:“娘娘请放宽心,郡主伤虽不轻,却无命之忧。想是郡主当时正侧倚在轿中小憩,才使得歹人那一剑未中要害,又幸得这位姑娘及时救治,让郡主捡回了一条命。”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王流泪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又感激地拉住了南宫傲的胳膊,“姑娘,你的救命大恩,叫我如何报答……”
南宫傲摆脱了王的拉扯,黯然垂首:“我没救她,是她……她救了我……我对不起她……”
王一愣,南宫傲急切地抬起头:“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吧!我一定……一定……对她好!”
王忙道:“姑娘不嫌弃,就请尽管留下吧,我们绝不会慢待的,正好也能给冰儿做个伴儿。”
南宫傲欣喜若狂。王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我倒忘了,还没请问姑娘你的名是……”
南宫傲微微一怔,吞吞吐吐地道:“哦,我……夫家姓张……嗯……人家都叫我……张嫂。”
王颇感意外:“原来姑娘许过人家啦?”
“啊,是啊!”南宫傲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编,“只是才过门,那男的就死了。”
“噢……”王微微皱起眉,同情地道:“你也真是命苦……那你现时住在婆家了?”
南宫傲忙道:“不,我婆家已经没有人了!”
王吃了一惊:“没有人了?”
“是呀,我那死鬼男人生就孤独一枝,家里半个亲戚也没有……”看见王眉皱得愈紧,南宫傲不敢再往下说了。
王似要刨根问底:“那你娘家人呢?”
南宫傲恐怕王忌讳不吉,不敢再说没人,只得道:“娘家倒有些亲戚,只是许久不来往,我一个寡人家,也不好去投靠的。”
王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唉!你也真是个苦命人!既然这样,你就留在咱家吧,全当就是你自己的家,不用见外!”回头吩咐翠儿:“给张嫂腾出一间屋子来,今儿晚上就让她搬过去!”
翠儿点头答应。南宫傲忙道:“不用麻烦了,我……我在这儿就挺好!”说着看了一眼窗下的人榻。
小倩在一旁笑起来:“嫂子说笑了,我们轮班守才睡那儿呢!倘若在这里,管保你不出几天腰就直不起来了。”
南宫傲急道:“那没关系!我可以守啊!”
玉冰低弱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把楼下的竹搬上来吧!”
翠儿一愣,玉冰向她点了点头,翠儿不再说什么,带人下楼搬去了。
静更深。
黑暗中,南宫傲悄悄地坐在玉冰的边,出神地凝视着她熟睡的脸。
淡淡的月光倾泻在她脸上,明净而滋润,使那原本娟秀的面庞更添了几许纯真和甜,那样子,就像一个小小的婴儿。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缓缓地俯下头去,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她没有醒。
他的嘴唇轻轻滑过她光洁的面颊,停留在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上,久久地、久久地,不忍移开……
忽然,她的眼皮动了动。
南宫傲急忙抬起身子。
她已经醒了,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已这样看了他很久。
南宫傲脸红了,窘迫地低下了头,心里有些不安。
等了许久,悄无声息,他诧异地抬起眼睛……
她竟然闭起眼睛又睡了。
“她有没有发觉我刚才亲她?她有没有醒?”南宫傲疑惑着,“她会怎么想我?”他心里的不安加深了。
第二天清晨,当夏雨卿走进玉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新来的“张嫂”猫一样蜷伏在玉冰的脚下甜睡,玉冰倚在枕上,静静地欣赏着“她”的睡态,眼中满含着惊异与迷惘。看到夏雨卿进来,玉冰把食指伸到唇边,做了个“声”的手势。
夏雨卿吃了一惊。与此同时,南宫傲也惊醒跳了起来,拦在夏雨卿和玉冰中间。玉冰看着一愣,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二人不但个头身材差不多,而且一样的挺拔矫捷。
“也许人练了武功,就会变得像男人了?”玉冰猜想,“可是大她们为什么就不这样呢?”
夏雨卿皱眉看着南宫傲:“你怎么在这儿?”
南宫傲毫不客气地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夏雨卿被气乐了,不再理睬南宫傲,俯身向玉冰脸上打量,关切地问:“今天觉得怎样?伤口还疼吗?”
玉冰微笑:“比昨天好,雪娘早起刚替我换了药。”
“雪娘?”
玉冰向南宫傲扬扬下巴,“我给她起的名字,好听吗?”
夏雨卿笑笑:“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玉冰转向南宫傲,正要说话,却见“她”恨恨地盯着夏雨卿的后影,满眼都是敌意,不暗吃一惊,心头疑云顿起,面上却无丝毫表露,依旧和颜悦地道:“你去洗漱吧,一会儿就吃早饭了。翠儿在楼下,告诉她你爱吃什么,在厨房备了案,以后就好给你做了。”
南宫傲看着玉冰,没说话。他知道玉冰这是借故想把他支开,好单独跟夏雨卿在一起,一时心痛难忍,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向夏雨卿动手。
可是,他若真的这么做了,这平南王府可就再也呆不下去了,上天也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和玉冰如此接近。
“就算要杀他,也绝不能让她知道。”他暗暗发狠,“等着瞧!我一定会把她夺过来,就算是死,她也得跟我死在一起!”他向夏雨卿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霍然转身下了楼。
夏雨卿慢慢回转身,看着南宫傲瞬间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地道:“她刚才想杀我。”
玉冰一怔:“你怎么知道?”
夏雨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玉冰:“你对她究竟了解多少?”
玉冰缓缓摇头:“一无所知。”
“那你就敢把她留在身边?而且,还让她睡在你的上?”夏雨卿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
“可是,我觉得……”
“‘你觉得’?”夏雨卿不容置疑地打断了玉冰的辩解,“你没有觉得你是在惹麻烦吗?”
“可是雪娘她……”
“连个真名实姓都没有,你凭什么那么相信她?”夏雨卿气上来,忘了玉冰身上有伤,“上次因为你救了那个刺客,给王爷添了多少麻烦!你非但不能吸取教训,安守本分静思己过,反而变本加厉,这次又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招进府里,你这么任妄为,总有一天会害人害己,及家门……”
“明明是你硬逼着雪娘一同回来,这会儿又赖在我身上……”
“若非你上次自作主张救了那个刺客,今日又安能遭此一劫?”
“我咎由自取,死了活该,行了吧!”玉冰哭了,伤口被牵动,立刻疼得满额冷汗,不肯现在夏雨卿眼里,咬牙强忍。
南宫傲像个鬼影子一样不知从哪里突然闪了出来,扑到了玉冰边,“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小心伤口!”
夏雨卿一惊:“是你?你在听?”
南宫傲霍地站了起来,手指夏雨卿:“你出去!”
夏雨卿虎目圆睁:“什么?你敢……”
“你是来看她还是来杀她的?”南宫傲咄咄逼人,“你要想杀她就干脆拿你那把破刀来痛痛快快一刀把她宰了,趁她不能说不能动的时候跑来活活把她气死,你他娘的算什么狗屁臭男人!”
夏雨卿这辈子何曾被人这么骂过,一时给气呆了。玉冰更是瞠目结舌,忘了自身伤痛,只看着南宫傲发愣。
幸而这时小倩端了早饭上来,笑吟吟地道:“一大清早就这么吵吵闹闹的,给人听见以为咱们家开锣唱大戏了呢!快吃饭吧,等吃饱了饭你们这些红脸黑脸再上场不迟!”
夏雨卿这时亦有些后悔,不管玉冰有多少错,她养伤期间,的确不该这样严辞责备她的。于是缓和了语气,对玉冰道:“你吃饭吧,我晚上再来看你!”说完转身走了。
南宫傲气犹未消,问玉冰:“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可以在你没起的时候就随随便便地闯进来,而且这么肆无忌惮地指责你?”
玉冰苦笑了一下,一时难以作答。小倩笑着插嘴:“你才来,不知道咱们家的事。夏公子跟我们从小就是这么磕磕绊绊地过来的,就是因为太熟太近了,才没了忌讳,外人看着好象怎么着了似的,其实他们好得很。”
南宫傲听小倩把自己称作“外人”,甚为不悦,冷笑道:“是吗?我可没看出来!我看这家伙自私冷酷,半点儿也不懂得怜惜玉!”
玉冰忍不住笑了:“他老是这么趾高气扬的让我生气,今天算是碰上对头了。多谢你替我出气,以后他再欺负我,你还帮我骂他。”
南宫傲高兴起来,“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贴身护卫,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小倩拍着手格格地笑了:“这可好了!本来咱们家只王爷和公子才有贴身护卫,现在也有了。,你会打架不会?”
玉冰代南宫傲回答:“要讲打架,只怕连大也打不过雪娘。”
“雪娘?”小倩大眼睛眨了眨,“原来闺名叫雪娘啊?这名字好!真像个雪做的人,遇暖即融,遇冷而凝,叫人看着爱不够,却又碰不得!”
南宫傲面红耳赤:“你这小丫头真是贫嘴,我叫打你屁股!”
“这是谁的屁股告急呀?”随着这清脆圆润的声音,一股浓郁的从窗外飘了进来。
南宫傲暗吃一惊:“这人耳朵好尖!”
小倩笑道:“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扬声向窗外喊:“大,的粉你带来没有啊?”
“带啦带啦!的东西我几时耽误过!”声音渐近,南宫傲听到一路欢声笑语,那是孩子们在和大打招呼。过了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轻柔而富有韵律的脚步声,那却似变得清淡了。然后,便有一个盛装的中年朵一样颤巍巍踱进了玉冰的卧室。
玉冰在上微微欠身:“大坐。”
大忙过来按住玉冰:“快别动了,小心伤口。”就势坐在边,慢闪凤目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宫傲,啧啧赞叹:“果然是个大人儿哪!”回头对玉冰笑道:“昨日安国公诰命请我去调胭脂,又赏吃酒,盘桓了一天,到家就听说回来了,受了伤,身边还带了个大人儿。我就想来瞧瞧,又怕太晚了,扰了的觉,忍到今儿早起,估摸着也醒了,就紧赶着来了。这一瞧啊,嗨,还真没白来!这回呀,玉鸾姑娘那‘京城第一’的桂冠怕是要易主了!”
南宫傲微微一笑:“早就听说京城有位‘圣’娘子,是天下第一制名家,今日见了才知,娘子不仅是中圣手,更是中之魁。”
大欢快地笑起来:“要别人这么说我照单全收,姑娘你这么说可是笑话我了。我这年纪一把的老太婆,比不得你们小姑娘,什么‘魁’不‘魁’的,全是他娘的扯淡!等你们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了,年轻啊比什么都值钱!像你们这班小姑娘,又年轻又貌又聪明,那就是个金不换,整个天下都是你们的!再过两年,我老太婆就没得混了!”
楼上楼下又是一片笑声,显然,大在这群孩子中间极受欢迎。然而南宫傲却细心地发现,玉冰对待大的态度可并不像小丫头们那么亲热,虽然也亲切温和,却又有些敬而远之。这是为什么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