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叁 霾散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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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年之后,太康九年,守得云开见月明。安仁因政绩出,调补尚书度支郎,我们历经八年,终于再次回到京城洛阳。

  珝儿已经六岁,珣儿和珚儿也已快五岁,他们活泼可爱,无忧无虑,对一切都感到无限好奇。我闲下来,府中的事务都交由管家处理,每日陪着孩子们在府中或到府外玩耍。看着他们日渐清晰明秀的轮廓,友人称赞的话语让我身为人母的骄傲油然而生。

  沉浸在孩子们带来的幸福中,我还是不免忧心忡忡。安仁的格单纯凛然,执著刚烈,少了场上应有的八面玲珑。他满腹经纶,自视甚高,往往得罪了别人却不自知。我虽不至提心吊胆,可也是时常烦恼,我希望他能把锋芒收敛些,却不知如何开口。

  度支郎,领度支、金部、仓部、起部四曹,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与支调,政务多般繁忙,安仁未见疲态,反而热情高涨,日日忙于公事却也神采奕奕。

  一日晚膳间,我问安仁务如何,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每日整理赋税账目,记录支调,未见乏味,总算是有用武之地罢。只望国之兴盛,库之充盈,民之和乐。”我看着他愉悦的神情,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安仁在职位上作出不少改革创新,疑错漏的账目在他的领导下尽量弥补,国库的调支平稳有序,事务纪法规范,有条不紊。

  九年五月,兴建部府时掘出了一把古尺,通体洁白剔透,冰凉细腻,众人喟叹。古尺随后交与尚书郎挚虞,他经对比考虑,翌日早朝便上奏说现行的尺度比古尺长,应以古尺为准。安仁闻之辩驳:“臣以为现行尺度习用已久,不宜再改,改则易乱。”帝觉有理,便驳回了挚虞的奏本。

  安仁的政绩得到赏识,一年之后,再迁廷尉评,秩六百石。

  在这些不断而来的升迁中,我也放下了心,全意相夫教子。我请来夫子让三个孩子都开始正规的学习,不允许他们再调皮,每每告诉他们,要像他们爹爹那样,博闻强识,学富五车。孩子们倒也乖巧得紧,没给我添什么麻烦。

  此时安仁风光斐然,一时无两。

  迁职掌刑狱,对安仁来说其实未必是好事儿,虽说他正直坚忍,可处于这风口浪尖的职位却最易跌倒。安仁信心满满,胸怀大志,望能更上层楼。他愈来愈忙,辅助处理州郡疑案难案,被派往地方处理重要事件,汇总全国断狱时候焦头烂额。

  正待大展拳脚之际,安仁被免职了,因处理事务不当,造成不良后果。震惊不解之余,屋漏偏逢连雨,安仁累病了。他躺在榻上,满眼血丝,形容枯槁,昔日的貌尽褪了。我被他的模样吓坏了,衣不解带地守着他,他昏昏糊糊,时醒时睡,口中喃喃。从他那断续跳跃的语句中我才隐约知晓有人买通小吏做了假,诬陷了他。

  我轻抚着他黯淡的容颜,安仁啊安仁,你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却不适这空腐的社会。半生的起起伏伏还没能让你明了,你若不是太过直率,圆滑不足,也不会落得这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