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楼拱手笑道:“老丈说哪里话,老伯肯不计麻烦,将我兄弟二人带到这里,我兄弟二人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有责怪之理?”
“既如此,那恕老夫先行告辞了,两位保重。”
萧雨楼打了个揖笑道:“老丈慢走!”
两人别过那老丈,却见城门之前早已排起偌长队伍,蜿蜒延伸,足有一里来长,守门的军士检查的甚为严格,是以进城的速度极为缓慢。
叶凝之看那情形,不由得微微皱眉道:“这样下去,倒是要等到何时才能进城?”
soudu.org 萧雨楼道:“也不知那守城军士是否能通融一下,让我们先行入城?”
叶凝之笑道:“你是大明三军统帅,谁敢拦你?”
萧雨楼苦笑道:“在这里,还是莫要提的好。”
两人还未走到那城门之前,就已被一队军士拦下,那带头的军士喝问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萧雨楼拱手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是徐州人士,与舍弟是来京师办事的。”
那军士听说萧雨楼要进城,脸上神色这才大为缓和道:“既是要入城,那还不快些到那里排队,迟些时候只怕人要更多了。”
萧雨楼道:“小人与舍弟此番来京师实是有要事要办,还望官爷可以通融一二,让小人与舍弟先行入城。”
不想那军士却道:“拿来那么多的屁话?要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去问问,来这里的谁没有要事?没有要事,这种鬼天气,谁会来这里?去,去,去,不要?嗦,排队去!”
叶凝之本是江南武林泰斗叶贯中家中独女,平日里受尽万般宠爱,千种呵护,叶贯中老来膝下始有一女,对这女儿真个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叶凝之成长伊始又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喝道:“狗奴才,你骂谁呢?够胆你就再说一遍。”
那军士一听这话,也是怒气横生,骂道:“王八蛋,反了你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个叛军的奸细抓起来。”
话音方落,已有两队士兵从城门后面涌了上来,将萧雨楼和叶凝之团团围住。
萧雨楼刚想出口解释,就听到叶凝之气鼓鼓的说:“狗奴才,人多欺负人少吗?姑奶奶今天要不打的你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这位大小姐性情向来爽直,脾气一上来,竟是把自己是女扮男装的事情都给忘了。
那军士听了这话,脸都被气绿了,狂吼道:“上,都给我上,死活不论,给我宰了这两个奸细!”
叶凝之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配?”话音未落,只见叶凝之手中长剑银光一闪,那冲上前来的十数名军士手中的枪矛已是从中折断,在场众人,竟是无一人看清楚叶凝之是如何出手的。那带头军士的脸色更绿了,但这次多半却是被吓的,其余众人也都是相互环视,徘徊不定,不敢上前半步。
叶凝之看着那带头军士的惊骇神情,心中暗自好笑,有心教训与他,蓦地挺剑就向那军士刺来。萧雨楼心知叶凝之只为出气,决计不会去伤人,也是含笑站在一旁默然看着。哪知剑到半途,叶凝之忽的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甲胄的威武汉子已是护在那军士之前。叶凝之本无意伤人,这汉子却是来的异常突兀,叶凝之大惊之下,猛提一口真气,生生将剑势停住,但那剑尖离那汉子胸口却也只有寸余。
叶凝之长吸一口气,怒道:“你这人疯了吗?找死不成?”
话音方落,就听方才那军士叫道:“大胆刁民,竟敢。。。”
不想话才出口就被那汉子怒斥道:“给我住口。”
那军士被骂的莫名其妙,只觉得好好一个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自讨了没趣,只得悻悻退到一边去了。
那汉子复又转过头来,抱拳道:“属下无礼,还望兄台原谅则个。”顿了一顿又道,“敢问两位是否是要进城?”
萧雨楼道:“不错,我兄弟二人有急事要入城去办,还望大人能够通融一二。”
那汉子问道:“敢问两位是何门何派?”
萧雨楼微愣一下,摇头道:“无门无派。”
“可有名帖?”
“没有。”
“可有通关文书?”
“没有。”
“可有州府文凭?”
萧雨楼苦笑一声道:“也没有!”
“那就恕在下不能放二位入城了。”
叶凝之忍不住道:“为什么?”
那汉子道:“燕王作反,叛军现已兵临济南城下,如今时势维艰,守城事小,责任却是重于泰山,倘若让奸细混进城来,里应外合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叶凝之气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是奸细咯?”
那汉子道:“如今圣上虚贤纳士,广结天下忠贞之人,团结一切可用之力共抗叛军。普天之下,但凡有勤王之志者,我们莫不欢迎,尊重。我看两位的身手,也绝不会是无名之辈,但两位却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辞,忒不痛快。我虽不敢怀疑两位是否是奸细,但职责所在,两位若是想就这样蒙混入城,却也是决不可能。”
他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饶是叶凝之辩计百出,也是无话反驳,只好无助的看向萧雨楼。萧雨楼也只有无奈的在一旁摇头苦笑。
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有人笑道:“宫大人,普天之下,若是连他二人都没有资格入城,只怕也再找不出第三人了。”
那汉子先是一愣,转而对那人道:“为什么?”态度却是说不出的恭敬。
那人直直向萧雨楼走来,满面笑意,嘴里说道:“凭萧雨楼这三个字又如何?”
那汉子闻言浑身一震,诧异道:“他。。。他。。。他是。。。”转醒过来,作势欲拜,嘴里道:“属下宫若飞参见大帅。”
萧雨楼却是大袖随意一摆,将宫若飞稳稳托起淡然道:“宫大人不必多礼。”又转过身来,笑着说:“一别经年,方大人依然是风采依旧,当真是可喜可贺。”
方孝孺笑道:“五年前,我去云蒙山时,萧兄弟还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五年之后,萧兄弟却已成了能力挽狂澜的三军统帅,武林盟主。说起来,倒是我这个老哥哥过的浑浑噩噩,没有长进了。”
“方大人这话却是折煞雨楼了!”
方孝孺哈哈一笑,拥住萧雨楼笑道:“徐州一战,老弟以一人之力,重挫杀手楼金级杀手二十余人,消息传来,早已是举朝震惊,实是交战以来,我方的第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我与宫大人奉圣上之命,已经在这等了整整两日,今天终于是把你给盼来了。”笑了一笑,转向叶凝之问道:“这位是?”
“这个。。。这,这是小弟的结拜兄弟!”话未说完,脸上已是红霞一片。
方孝孺眼光何其老到,早已看出叶凝之是女儿之身,再看萧雨_4460.htm楼的窘迫模样,心中早已是猜出七八分来,但他生性潇洒,别人不说,他也不愿道破。倒是叶凝之最为洒脱,主动走上前来:“小女子见过方大人。”
她这一句小女子一出口,萧雨楼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方孝孺却是哈哈一笑,问道:“柳叶回风剑叶贯中叶老前辈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好,好,好,萧老弟的眼光果然不错。”
三人正说着,宫若飞已驾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来到三人面前,跳下马车道:“属下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大帅责罚。”
萧雨楼笑道:“不知者不罪,况且宫大人忠于职守,又何罪之有呢?”
方孝孺接过话道:“都是一家人,闲话莫要说了,皇上也整整等了你两天,还是面见圣上要紧。”
马车疾行,厚重锦帘隔断漫天风雪,火炉熏烤,整个车厢也弥漫着一股檀香的暖气。
“他老人还好吗?”方孝孺问道。
萧雨楼叹口气道:“俗事缠身,我也有整整两年没有回去了。山中岁月虽好,却也敌不过寂寞的滋味吧!”
方孝孺也叹口气道:“五年之前,我受先帝所托去云蒙山探望他老人家。在案前聆听三日,所得所学,却已胜过在凡尘之中厮混数十年,足可够我受用终身。他老人家胸中奇峰绝壑,谷邃渊深,一星半点,已足以让世人受用无穷。只是孝孺没有福分,不能在他老人家身边,常侍左右,实乃为平生大憾!”
萧雨楼道:“方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师父时常在雨楼面前,称赞方大人平行高洁,如高山圣雪,出水莲花,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方孝孺叹口气道:“能得他老人家金口一赞,孝孺纵是一死又有何妨?”言语中竟是不胜落寞。
萧雨楼笑道:“方大人也不必如此,待平定叛军,雨楼便陪方大人重回云蒙山一趟,如何?”
“萧兄弟,真的?好,好,好。。。”他嘴里喃喃说着,一双手却早已将萧雨楼的手牢牢握紧,久久没有松开。
飞马疾驰,踏雪无声,偌大宫廷千阁万殿,起伏连绵,已然横陈眼前。御书房内,建文帝身着龙袍,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几位重臣躬身垂立在一边,双腿已渐渐麻木,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动也不动。
“禀皇上,方大人车架已到午门之外。”
“宣!”建文帝的声音短促而有力,却再也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欣喜,苍白的脸颊也腾起了异样的嫣红,他努力的想压抑住内心波澜的情绪,但身体却还是禁不住的微微颤栗起来。
因为他知道,萧雨楼的加入并不仅仅是一个绝世高手的助力那么简单,还代表了整个中原武林力量与朝廷的再度联合。洪武帝先得江湖,而后横扫宇内,问鼎天下,建帝之下都,成不世功业,所以,没有人会轻视江湖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萧雨楼的加入,更是代表了那个人站到了自己的一边,那个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可以力挽狂澜,创造了无数奇迹和神话,已经不可以简简单单称为人而为神的人!有了那个人的支持,即使是百万雄师兵临城下,自己还是有必胜的把握,因为那个人是江清扬,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的江清扬!
人影闪动,方孝孺,萧雨楼,宫若飞,叶凝之四人已是走了进来,但在建文帝的眼中却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一席素淡的白衣在寒风中飞扬;御书房内,名臣毕至,但在萧雨楼的眼中,却也只有那一身炫目的黄袍和苍白的面颊。四目相对,建文帝的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亲切温暖,而这种感觉是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就不曾再出现过的;萧雨楼的心中却扬起了一阵悲凉,相仿的年龄,这少年却已撑起了江山之重,社稷之责,自己的心中到底是悲凉还是同情?为谁而悲?因何而伤?。。。。。。
“咳,咳。。。”方孝孺的咳声将二人惊醒。
“臣萧雨楼拜见皇上!”
“民女叶凝之拜见皇上!”
两人说的都是拜见,不是叩见,两人都没有跪,后者是因为性格潇洒,不拘礼节,前者却是因为鬼谷门下千年传承,特有的孤傲!
“大胆,面见皇上竟敢不跪?”说话的是一个红衣朝服的老者,怒目圆睁,仿佛半天的怨气都随着这一声怒喝而一扫而光。
“狗仗人势的奴才!”是叶凝之的声音。
“大胆,你。。。”
“住口!”建文帝喝道。
那老人立刻噤若寒蝉,抬眼就看见叶凝之得意的笑容,那实在是比最狠毒的辱骂还要恶毒上千倍,百倍。
建文帝爽朗一笑,走上前来,握住萧雨楼的手道:“当年云梦公在朝时,父皇便是以师视之,如此算来,萧元帅还算是朕的师叔,既是朕的长辈,那一切的繁缛礼节也自是通通不必,来,还请师叔与朕同坐!”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一张椅子是你不能坐的,那么它一定就是龙椅,即使是皇帝让你去坐,请你去坐,你也不能去坐,因为你一旦坐了上去,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死路!
所以萧雨楼不会去坐:“皇上,这于礼不合,还请皇上上坐!”
“既然如此,恩。。。也好,来人啊,给师叔看座!”
有些椅子也是拒绝不得的,所以萧雨楼已坐下。
这是皇帝的权势,更是皇帝的手段。萧雨楼自进门以来,却已看出,这个年轻的皇帝,绝不是一个昏君,更不是一个笨蛋,相反他还是一个很有手段的聪明人,是一个很懂权谋制衡之术的聪明皇帝,但这种人,怎么又会在这种时候,在自己根基尚浅的危险情况下,做出下令削藩的愚蠢决定?
但诚然,这个世间,犯下那些不可饶恕错误的,岂非正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所谓的聪明人?想到这里,萧雨楼的心中不由的微微苦笑。
“燕王大军连战连捷,又刚获大胜,士气高昂,声势浩荡,已直临济南城下。济南城非比金陵,无险可据,易攻难守,极难防御。而济南一旦失守,则金陵就再也没有任何屏障可言,直接曝露在敌人的铁蹄之下,敌人可分水陆两路,挥军直下,齐头并进,直逼都城应天,倘若在应天外围形成合围之势,则金陵危矣。如今形势已是万分紧急,不知皇上您有何打算?”
建文帝长叹一口气道:“皇叔用兵变计百出,神鬼莫测,深合兵法诡伪之道。白河沟之役后,朝廷已是无兵可昭,无将可用,如何能抵挡住皇叔数十万大军的铁蹄。济南若失,则皇叔退可保北平,进可取京师,已是占据了战场上绝对的优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朕实是不如皇叔,放眼朝野,也是无一人可及,朕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皇爷爷将整个大明的江山交托给我,不想他老人家才走不久,朕就要将这大好的江山拱手送出,朕实是对不起他老人家。”言语中竟是不胜唏嘘。
萧雨楼略一沉思:“皇上说燕王已经占据了战场上绝对的优势,依臣看来却是未必,他至少还有一处致命的破绽。”
建文帝闻言浑身一震,双眸中射出熠熠精光:“师叔请教我。”
萧雨楼笑道:“燕王的破绽就在于孤身犯境,入境太深。燕王大军虽然连战连捷,势如破竹,但是同时也将自己的战线拉的太长,这样的战线长度是现在的燕王所无力担负的。所谓兵马不动,粮草先行,粮草物资是军队的根本,战线一旦拉长,那么军用物资的运输就立刻成了不堪之重,十万大军的正常运作,至少也需要数十万人的运输队伍,财力,物力更是不必多言,臣可以肯定现时的燕王绝对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假如皇上是燕王,皇上会怎么办?”
建文帝略一沉思,沉吟道:“孙子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与国,因粮与敌,故军粮可足也’,若是朕,就会想尽办法从敌人那里夺来物资,收为己用,这样既可以打击对方,又可以解决自己的物资运送问题,实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之计。”
萧雨楼笑道:“皇上说的不错,燕王绝世枭雄,乃是当代少有的军事大家,自然不会做出劳民伤财的自杀之举,因此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在我们的范围内取得物资粮草,充作军需之用,既然我们能猜出他的意图,那么也就自然有反制之法,只要我们坚壁清野,不给他留下一粒粮食,那么光是物资粮草的事情已经足够燕王头疼的了。”
建文帝叹口气道:“师叔有所不知,朕之前用人不淑,白河沟一战,李景隆兵败不说,更丢掉粮草上百万石,物资军备无数,如今皇叔兵精粮足,物资运输之困早已自解,诶,都怪朕识人不明,否则怎会有今日困局?”
萧雨楼笑道:“皇上不必气馁,皇上虽然说出了其一,却不知其二。”
“其二?”
“不错,上百万石粮草数量虽众,但供养的却是数十万大军,粮草多,但消耗也快,不能久持,而一旦粮草物资耗尽,燕王就会再度陷入困境。燕王当然不会坐视形势这样发展,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不外乎两种。其一,利用这段时间,紧急筹集粮草物资,或从后方运输,或是就地抢夺,满足军需,屯粮以备;其二,就在一个快字,兵贵神速,在粮草物资耗尽之前,攻入应天。那么我们也可以从两方面入手,第一,在交战地区坚决做到坚壁清野,让燕王无粮可得,无物可取,彻底断去燕王以战养战的念头。燕王大军就如一枝利箭,直直插入千里中原,战线长则长矣,却无力拓宽,可以派出轻骑,不做正面交战,从外围专袭对方物资运输队伍,抢夺虽无可能,但却可以不计代价以火矩之,扰乱其物资运输线,彻底打乱其战略部署。第二,燕王在物资军需无法保障的情况下,必定会兴兵攻取济南,只要能在济南拖住燕王三个月,彼时,燕王物资粮草已然耗尽,济南城又久攻不下,内忧外困之下,燕王必定只有退兵一途,到时形势便已完全逆转,我们便有了与燕王决一生死的资本。”
建文帝听的双颊泛红,双拳紧握,一听萧雨楼说完就激动道:“允文得师叔,便如齐桓公之于管仲,汉高祖之于韩信,真是天佑大明。满朝文武,八方诸侯,举国之财,九州之物,从今日起,就全由师叔一人统一调度,师叔所到之处,如朕亲临,师叔所说之话,如朕亲言,朕就把这大明的万里江山,身家性命全托付给师叔了。”说完这话,已经是微微气喘,显是激动不已。
萧雨楼心里微叹一口气,问道:“敢问皇上,济南城现有多少守军?”
建文帝道:“据朕所知,恐怕不足万人。”
“什么?不足万人?”萧雨楼的心头一沉,大明朝廷交战至今,几乎每战必败,白河沟之役后,全国上下的士气已经达到了最低的冰点,这样的心如死灰的万人败军又如何能抵挡的了数十万士气高昂的铮铮铁骑?济南城更不能与高墙深濠,城坚壁厚的金陵城相比,怎么办?怎么办?
萧雨楼突然站起身来,望向建文帝道:“既如此,那么臣只怕现在就要向皇上告辞了。”
建文帝急道:“师叔,你要去哪里?难道你不管允文了吗?”
萧雨楼道:“臣自然是立刻动身去济南。”
建文帝道:“这么急?”
萧雨楼道:“济南城防卫非比金陵,城中守军现今士气又极其低落,倘若燕王大军来犯,恐怕连一日都撑不住,济南若失,那么战争也就提前结束了。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我只有身在济南,面对敌军,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建文帝也被萧雨楼的豪情气势感染,离开龙座,走上前去,握住萧雨楼的双手,大声道:“来人啊,取酒来!”又看着萧雨楼道,“朕自小滴酒不沾,因为酒能乱智乱性,朕生在帝王之家,必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随时保持头脑的清醒,但今日,朕为萧元帅破例一次,望萧元帅能够据敌济南,大破敌军,早日凯旋!”
萧雨楼也不推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皇上,临别之前,臣除了全国兵符之外,还要向皇上借一样东西,一个人。”
“师叔但说无妨。”
“济南城防卫薄弱,天然条件已是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改变,所以就需要人力辅助,也就是需要机关消息之学,所以臣要向皇上借的那个人,就是当今天下第一巧匠鲁如风,以他的能力再加上鬼谷门千年传承的机关消息之学,可以平添几分守城的胜算。”
“准奏,朕不但要把鲁大师派给你,还要将这京师之内所有的巧匠一同分配给你,由师叔你直接调度。”
“谢皇上,除此之外,臣斗胆还要请皇上赐给臣尚方宝剑,全国之内,在战事期间,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重臣,只要违抗军令,违逆不顺者,臣必斩之以正军心。”
“军令如山,出则必偌,但有所违,定斩不赦,师叔所求,合情合理,朕又怎么会不答应,准奏!”
就在这时,那红衣老者却突然道:“臣有话说。”
建文帝道:“黄大人请讲。”
黄子澄道:“自黄帝以降,华夏文明传承已有数千年,从无一人,能有萧元帅今日,如此权势,如此威严,即使是当年强如云梦公者,也有高皇帝与诚意伯加以制衡。千古以来,举国之力,滔天权势,集于一人之手,莫不成遗毒之害,况且,萧元帅现今无功无劳,突然委以如此重任只怕是军心不服,还望皇上可以三思而行。”
建文帝怒道:“大胆,萧元帅乃是朕的师叔,我若连他都不信,还能相信何人?萧元帅乃是朕亲任的统帅,三军之中有谁敢不服?”
黄子澄道:“皇上息怒,臣怎敢怀疑萧元帅的品行为人?只是萧元帅年轻气盛,倘若大战之后,有人效仿宋太祖的黄袍加身,到时候,即使萧元帅想不答应,只怕也是力不能够了。而且现今大明军队军心涣散,倘若不能派一名德高望重,功高盖世的统帅坐镇济南,只怕即使是萧元帅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以改变现今的局势。”
建文帝不悦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呢?”
黄子澄道:“依臣之见,萧元帅身为云梦公弟子,当然仍是三军统帅的不二人选,同时应该自朝中派出一名德高望重的重臣,随萧元帅一同前往,以监军之职,坐镇济南,稳定军心,萧元帅若有决断,也好有个商量。”
建文帝冷哼一声道:“朕若再听你的,弄出个耿炳文,李景隆之流的监军,岂非是自毁江山?”
黄子澄闻言,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耿炳文,李景隆之败,老臣难辞其咎,皇上便是要杀老臣,老臣也是绝无怨言,但老臣所言,句句都是为大明百世江山,字字都是为皇上社稷着想,此心天地可鉴,还望皇上明察。”
建文帝看他一眼,转向方孝孺问道:“方大人,你的意思呢?”
方孝孺道:“依臣所见,莫说整个大明朝野就找不出一个所谓的德高望重,功高盖世的常胜将军,即使有,又有谁可以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英雄传奇的云梦公相提并论?在大明三军之中,云梦公三个字就是胜利,就是希望,就是神话。萧元帅身为云梦公得意弟子,尽得云梦公兵法武功真传,在徐州又重挫杀手楼强敌,放眼天下,绝无一人可以代替,而黄大人所说的黄袍加身,臣愿意以九族性命作保,绝对不会发生。”
建文帝拍案而起:“好,说的好,正合朕意,倘若八股可以救世,书生可以救国,大明朝绝对不会走到今日地步,朕意已决,萧元帅,朕就将大明朝的未来交给你了,朕不但答应你的所有要求,还要将宫大人和这皇城之内最精锐的三千禁卫交给你,助你据敌济南!”
萧雨楼一震道:“这怎么可以,禁卫派给臣下,皇上您的安危怎么办?”
建文帝目光坚定:“这三千禁卫留在皇宫,守护的只是这一隅之地,保护的只是朕一人之命。但派给萧元帅,守的却是万里江山,救的却是天下百姓,孰重孰轻,朕难道连这点道理还想不清楚?朕意已决,萧元帅万莫推辞。”
“好,皇上如此对臣下,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皇上知遇之恩,信任之德。臣先行一步,还望皇上在两日之内让禁卫将巧匠护送往济南,他们的作用绝不下于一支万人大军。”
“萧元帅放心,自今日起,朕便亲自为你主持后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