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淡淡的回答没有任何表情。
“他在找你。”又继续说。
低笑一声,反问道:“只有我?”
“还有公子----跟文姑娘。”
“他们在就够了,我又不是隐士神医,帮不了什么忙。”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姑娘----”犹豫片刻,他还是说出来,“陈家的事,文姑娘已经解决了。”
没意外点点头,笑道:“很好,老爷子还满意吧?”
“姑娘----你----”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的云淡风轻总让他无所适从。
“大家满意就好,这事就算了。”一阵冷风灌进来,她不在乎地撩起耳边吹落的发。
“那----姑娘有什么打算?”当事人都不在意,他也不能去干涉。
“打算?”看着案上方在风里飘忽的黄布幔,淡笑道:“继续找我,其他事都别管。”
闻言,黑衣男子惊道:“姑娘不回去?”
“回去?”手轻轻按在右肩,笑道:“我伤太重,需要静养。”
“我看看----”神关切,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查看她的伤势。
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养些日子就好,死不了人。”
“姑娘,你住哪里?让我来照顾你。”
脱口而出的话让她一惊,却还是不露声笑道:“不必,把我的命令传达下去,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面一喜,“我就知道姑娘不会这么就算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总得拼命陪下去。”舍命陪君子一向是她的好习惯。
“是,姑娘。”微微拱手,眼神里露出一丝狠戾。
“那两个人呢?”故作随意地问起。
“姑娘是指骆雷跟那个小子?”
“恩。”
“晨风跟云风奉文姑娘的命令带他们回去。”低声回答,又有些不解地问:“姑娘怎知道我在那?”
自袖中拿出一颗纽扣,拇指大小,青铜飞鹰,放在他手里,笑问:“是那小子扯下来的?”
看着手里的纽扣,冷汗渗出,“我没注意,那小子太----”
“对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威逼利没用,我早告诉你不能学他们那一套。”
“那小子见血就晕,我以为----”握着手里的纽扣,冷冽地说:“早知道就不跟他废话。”
“以后注意就是。”笑着安抚道。
“那小子现在?”
“在我这里,你不必管了,回去就说已经解决。”
“他的身份?”
“一个初出茅庐好奇心过重的毛头小子罢了。”
“姑娘,你太心软了。”
“是啊,人之仁。”不在意地笑道:“你先走吧,一路东进,有事我会找你。”
有些不舍,却还是抱拳郑重地说:“姑娘,你保重。”
笑着挥挥手,看着黑衣人一点一点消失在幕里,才又拉起面巾离开。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只有是非楼没有一点动静,所有人都很忙,却没人去采办年货。
左右无事,叶离就主动代劳了,每次出去她都大包小包带回许多东西,彩灯对联,爆竹门神,应有尽有。
是非楼的人见了,大多冲她微笑点点头,至于她手里的东西,统一表情----无视。
这一天,阳高照。
穿着厚厚的雪貂外衣,叶离又出门了,直奔繁闹的年货集市。只不过出门时步行,回来却坐了马车。
到了门口,跳下车,形象不怎么斯文贤淑地进了大门,叫道:“乔恩,叫几个人来搬东西。”
话音刚落,乔恩就从西首房里跑出来,这几天管事的只有他跟林惊羽在,惊羽养伤,只能是他跑腿了。
看着门外马车上堆成小山的货物,乔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手指着马车语带颤抖。
“叶姑娘,这----这是什么?”
“都是些吃的东西,还不快叫人搬进去。”笑盈盈拍拍身上的尘土,指挥道。
“这----恩----”有些结巴似的说不出话,许久才转头叫道:“小元、林海、山子,过来一下。”
很快就出来三个年轻人,看到满车的东西也都愣了。
“把这些都搬进厨房,交给李师傅。”乔恩吩咐道。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车上的东西很快就一扫而空。
叶离付了车钱,赶车的大叔眉开眼笑点了点铜板,鞭子一挥,走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乔恩的表情丰富,有点哭无泪的感觉。
“叶姑娘,是非楼不是做苦力的----”是的,他很不满,他们从各地来到这里,付出的是聪明才智,可不是苦力劳动。
冷哼了一声:“再高贵的人也要过年吧。”
“过年?”乔恩不屑地嗤笑:“是非楼从来不过那些俗不可耐的节日。”
闻言大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好一会,她才捂着肚子克制住自己的笑声:“有我这个‘俗不可耐’的挂名夫人,这些臭规矩也要改一改了。”
“不,叶姑娘,楼主他----”见她要进门,乔恩言又止。
“怎么?”不解地回身问。
“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乔恩透露:“楼主讨厌,不,是痛恨过节。”
“恩?”
“是非楼刚成立的第一个年关,楼主从外地回来,看见门上的对联灯笼很生气,马上命人撕掉了,所以----”
所以,卓云不发话,他们都没人敢张罗着过节。
“也许是你们办的不好?”
“不是,”乔恩忙解释道:“楼主什么节日都不过,连生辰都不过。”
“个还真怪。”她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楼主是世家子弟,自然与别人----与别人不同些。”隐晦言道,不知楼主知道他背后腹诽,会不会骂人?
答案是肯定的----
“不去办事,杵在这干什么!”
双双抬头,黑骏马上一人锦衣冷面,不是卓云还有谁?
缩了下脖子,乔恩反射地答道:“马上就去。”
说罢,转身就走,心不停在祈祷:希望楼主没听到他的话,没听到,一定没听到----
跳下马,把缰绳递到出来迎接的属下手里,走上台阶,看到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讥诮道:“是非楼已经放不下你了?”
露出最温婉斯文的笑容,道:“作为挂名夫人,不是该迎接您回家吗?”
冷哼一声,往里走,“又去逛集市了?”
“给惊羽买了些补品。”既然他不喜欢过节,那就给惊羽补身子得了。
“笨脑袋补也一样蠢。”
这人----
低叹一声,叶离停下脚步,“你就没夸过手下人?”
“做的不好,我还给他们写匾立碑不成?”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反问道。
“他第一次出去,做错了就当是教训,何必再责骂?”
见他们站在院子中央,来往的属下脚步都轻了许多,更加地匆忙。
卓云给了他们多大的压力?
“教训?”冷笑一声,“第一次就差点丢了命,要不是侥幸找到他,明天开坟头就长草了。”
“你----”她是相当地无语。
“对了,”突然问道:“找到惊羽的时候,他身边就没别人?”
心一惊,很快淡淡地答道:“有个黑衣人,不过看见有人就跑了,我看惊羽伤的太重,就没去追。”
“还不算太笨,”算是夸了她一句,说:“带走骆雷和秦天的人不是简单人物。”
“哦,”不在意地笑问,“你要不要去看看惊羽?”
“我又不是神医,也没灵丹妙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准备回房。
在属下的眼皮子底下一直站在院子里跟她废话,实在是有些别扭。
“惊羽一直很内疚,以为你一直怪他。”见他要走,忙追了上去。
“还拿了好多卷宗,说要弥补自己的错误,也不配合大夫的治疗,躺了两天就下了。”
“蠢材。”骂了一句,卓云改变了方向。
穿过西侧回廊右转来到一排安静的房子前,在第二间门口,叶离屈指叩门。
“惊羽。”
“叶姑娘?我马上来。”
只听的房里一阵慌乱,似乎是穿鞋的声音。
很快就听得“咚、咚、咚、咚”的声音,门开了。
穿戴整齐,却双手裹着纱布,曲起一跳腿扶着拐杖的林惊羽瞪大了眼。
“叶姑娘,你----啊----楼----楼主----”
站在叶离身后,卓云眯起了眼,喝道:“滚回上躺着。”
“是,楼主。”又是惊喜又是畏惧,林惊羽忙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回到边坐好。
扫了眼房里书桌上杂乱的纸张,冷笑道:“脚都踏进坟墓一半,你还有脸做事?”
“我----不是----。”想要解释什么,却没说出口,林惊羽只是低下头。
看着别扭的两人,叶离忙打圆场,“楼主是不希望你太劳累,影响身体的恢复。”
“我知道,”小声地说,头又缓缓抬起,“楼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把秦天找出来,再也不包庇他。”
瞧了眼窗台上被书盖起来的药碗,嘲讽道:“进步不小啊,连欺瞒大夫也学会了。”
“我错了----”
“你没错,”转身看着边低头检讨的手下,冷冷地说:“不吃药不养病半个月你能好,就马上给我出去悬壶就诊,是非楼埋没你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