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来月亮河的那年,扎木达搬到了到了这里,一顶小帐篷是他的家,一匹马和几只羊是他所有的家当。
扎木达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因为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皮肤病,身上的皮肤不停地流脓,后来又开始腐烂,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个好的地方。
一开始周围的人都躲着他,因为有人说这是麻风病,所以连家里人也不许他进家门。
扎木达变得脾气暴燥起来,逢人便打骂,还在集市上捣乱,成了远近出名的痞子,所有人都把他看成是垃圾。
这时候,一个知青走进了他的帐篷,她叫付颖,是支农医疗队的赤脚医生。
付颖的家庭成份不好,这几年来受到了很多的歧视和磨难,她还被赶到了离家乡几千里外的大草原上当知青,所以当她听说扎木达的事情后,不有些同病相怜。
付颖的家在广东,祖辈都是开药铺的,她父亲也常给她说些医药的事,还教她认草药,所以她从小就知道些医理。因为这个缘故,到了草原后,她就成了知青点的“医生”。
付颖仔细察看了扎木达的病患处后,她知道扎木达患的并不是麻风病,而是一种过敏的皮肤炎症。
这种病并不难治疗,在家的时候,付颖见过她父亲治疗过这样的病患,还帮着拿过药。
她在集市上买了些中药,又到很远的山里采了些草药给扎木达治疗。
不久,扎木达的病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一个多月后,扎木达原本溃烂的皮肤已经痊愈,只剩下一些黑的暗斑。
付颖时常到扎木达的小帐篷里来,扎木达的境遇时常让她自己的处境,她已经会了她骑马,每天都要在草原上采些野。
扎木达每次都陪着她骑马在草原上走走,看看风景,采些野。
付颖爱,也爱,她最喜欢的野是一种有点带紫的野,这种在别的地方几乎看不见,但在月亮河边却到处都是。
已经离家几个月的扎木达非常想念家里人,但当他提着从集市上买的食品和酒回家看他的父母时,但迎接他的却是一扇关闭着的大门和家人的斥骂,连带去的礼物也被扔了出来。
扎木达发疯似的冲回了他的小帐篷。
等付颖闻讯赶来时,扎木达已经喝得烂醉,帐篷里一片狼籍,所有的东西都被扔在了地上。
付颖弯腰一件件地捡起地上东西归置,却没有发现扎木达被酒精激得通红的双眼里闪出的异样的光亮。
扎木达酒醒后,看见地上散落着的付颖的内衣,这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吼叫着冲进大雨滂沱的雨中,想去寻找付颖,但黑如漆般地笼罩着天地。
扎木达痛悔异常地跪在雨地里,任凭雨水的冲刷,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如泻般流了下来。
几天后,扎木达拖着踉跄的脚步走了十几里地来到知青点。他是来请求付颖的惩罚的。
由于是上工时间,知青点里空无一人,扎木达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生宿舍的门,却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付颖倒在地上,口里吐着白沫,身边一瓶打开了的农药倾倒在地上,黑黄的药水流了一地,整个屋子里充满了一股呛人的农药味。
扎木达心痛地叫了声付颖的名字,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出了宿舍,他抄了匹绑在屋边的一匹马,载着付颖直奔二十里外的集卫生所。
集上的卫生院没有足够救治付颖的设施,她中毒的时间太长了。
在给付颖服了些解毒药后,扎木达又抱着付颖疾驰地奔向几公里之外的库达勒镇。
途中,付颖醒了一会儿,映入她眼幕的是扎木达那张苍老了许多的脸。在那上面,还留着点滴的泪水。
二
付颖再次醒来时,已是几天之后,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倚在椅子上沉睡的扎木达。
她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了,拉渣的胡子覆盖了那张已经明显消瘦的脸庞,一身肮脏破烂的衣服蒙着他的身体。
她恨眼前的这个人,他伤害了她,带给了她无法愈合的伤痛。
但,也是这个人,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了遭受第二次打击的她。
那晚从扎木达那儿回到知青点后,付颖就病倒了,身心受到的伤害让她痛苦难当,整个晚上她都在被窝里低声哭叫着父母的名字。
她太想念他们了,太需要父母在她的身边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另一个更大的打击也在这个时候来临了。
她收到了姑母的来信,看完这封信,付颖的身心立即整个地垮掉了。
她的父母由于不堪忍受无休止的批斗和羞辱,双双自缢身亡了。
付颖感到了彻底的绝望,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
她已经失去了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心念。
早上,当知青点所有人都离开后,付颖把藏在下的农药瓶喝了下去。
醒了的付颖感到有些口渴,她伸长了手去拿桌上的杯子,手一软,杯子掉在了地下。
玻璃的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扎木达,他连忙端了一杯水递给付颖。
付颖甩手打开扎木达的杯子,因为用力,自己也“嗳”的一声趴在了边,扎木达想去扶她,却听见付颖恨恨地说:“别碰我,要是你敢再碰我一下的话,我就杀了你!”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扎木达一下子跪倒在付颖的前,脸上流着泪,“你杀掉我吧,我不是人,如果我死了能赎清我的罪过,我情愿去死。我对不起你,你惩罚我吧。”
付颖一动不动,眼里含着愤恨,“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