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的离席,让我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时常加班到深。我终究做不到没有一丝芥蒂,毫无保留地原谅小童的背叛,也没有办法继续接纳小童当我的助理。我托人把小童安排到其他的公司,我也有了新的助理,只是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把客户相关资料交给新的助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新助理。
安沁已经克服对婚姻的恐惧,跟禾亦两个人闪电般地订下婚期,决定在次年五月份举办婚礼。在剩下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她开始甜蜜地为他们的未来忙碌。看着安沁幸福的笑容,我比任何人都要开心。这个我一心一意爱护的子,终于要到达幸福的彼岸。
十月初,拓凉被公司外派到意大利公干一个月。他走的时候我正好在工厂验货,等我从工厂赶到机场,他的飞机已经起飞。他那晚的求婚宛若一场梦境,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我们依旧回到起点,很少见面,只晚上MSN联系下,偶尔他会从遥远的意大利给我打国际长途。我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变,似乎高斯琼带来的那场轩然风波不曾存在,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隔着一条巨大的隐形鸿沟,我们谁也跨不过去走到对方的领域。
之前在其他工厂试的样得到国外市场的认可,除了Gobind那边有些中小数量的定单下来,其他市场的Agent那边也陆续有询价跟定单过来。我变得越来越忙碌,一天24个小时,超过12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待在公司。超负荷的工作,过度疲劳加上习惯失眠。我终于没有抵抗住入秋后的寒凉,生病了。
隽轩到达的时候,我正把自己裹成粽子样缩在上。他进来以后我把粽子从上挪到客厅沙发上,头发凌乱,步履漂浮。看到我的模样,隽轩的眉头打了三四个结,像两条纠结的毛毛虫爬在脸上。
“那小子呢?你生病了他也不来照顾你?”隽轩的语气里是对拓凉浓浓的不满。
“意大利,出差呢!”我的鼻音很严重,鼻子堵塞到几乎要不能呼吸。我把毯子裹紧了些,除了冷,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那呢?病成这个样子总得有个人照料吧!”隽轩的声音有些大,我脑袋里像有轰炸机在飞,嗡嗡地响个不停。“说话啊你!”
“她,忙,结婚……”头越来越晕了,我很想睡觉,听不到隽轩后来说了什么,我被黑暗侵吞。
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陌生却又有点眼熟的天板,环顾下四周,再按按身下的,我终于确定我所处位置是隽轩家那间我熟悉的客房。正挣扎着要起来,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童炎泽?!他怎么会在这里?
“肖,你醒啦!可太好了。”看到我,童炎泽开心地大叫,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大声叫着往门外跑去,“夫,夫,肖醒过来了。”
夫?我一头雾水。随即进来的是隽轩。“姑奶奶,你可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得去阎王爷那里找你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没好气地睨了隽轩一眼,什么人啊,这不是存心诅咒我么。
“有的啊,肖,你都昏迷一天一了!”这次回话的是童炎泽。
“一天一?”我皱起眉,我睡了有这么久吗?难怪这么饿。
“嗯,有问题吗?”童炎泽紧张地看着我。
“是有问题。”我紧皱着眉来回看着隽轩跟童炎泽。
“什么问题?是不是还觉得不舒服啊?我去给陈医生打电话。”童炎泽焦急地掏出手机。
“慢着,你急什么呀?我有说我不舒服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什么破小孩啊,这么巴不得我不舒服吗?
“你肖是饿了,你去厨房看一下粥煮好没。”隽轩开口支开童炎泽。“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不亏是认识那么多年的朋友,这么轻易就看透我心里的想法。“刚刚,我好像有听到他叫夫,是叫你吧?”半是疑问半是肯定。
“嗯,你没听错。”隽轩不否认也不隐瞒。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的脸上没了笑意。
“也没多久,确定关系也就一个多星期的事情。昨天去你那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个事情的,谁知道你发烧那么严重。你在家里没人照顾,我这边又不抽不开身老过去你那,为了方便照顾,就让小语帮你换了身衣服,把你带到我这里了。”隽轩平静地说着,眼神一直落在我脸上。
小语,童叶语,童炎泽的,我的前助理--小童。我侧过脸看窗,无话可说。
“你不高兴?”隽轩这样问我。“我知道你跟小语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因为这样就否定她?”
“只是不愉快吗?”我嘲讽地看他一眼,隽轩沉默。“老轩,我不管你的人是谁,只要你幸福,我都会给予祝福。”
“浅浅,小语的错误行为,我可以解释。”隽轩急着想为童叶语开脱。
“够了,老轩。”我有些动怒,继而觉得悲哀。“我相信你的眼光,如果她不是个好孩的话,你不会。但是,你要我像对待你一样去对待她,我真的做不到。”
隽轩动动嘴想说什么,被我阻止。“听我把话说完吧!看到你找到幸福,我很开心,真的。但是因为对象是她,我没有办法那么全然地跟你道声恭喜。你可以爱她,疼她,也可以在我对她失礼的时候责怪我。但是,请你不要为她的行为辩解,也不要再提起那件事情,好吗?即使我需要一个解释,我也只听她的解释,何况我根本不需要解释呢?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懂吗?”
隽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浅浅,我不想因为这样而给我们之间的友情带来影响。如果真的必须二选一,我会选你。”
我低笑,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放心,你不会有那样为难的时候的。两者你都可以拥有,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你结婚,我一定包个最大的红包给你。”
隽轩笑笑,伸过手摸摸我的头。童炎泽端粥进来,隽轩收回手,从童炎泽那里接过粥递给我。我看到童炎泽皱起的眉,冲他笑笑,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粥。
睡了一觉,吃了点粥,我已经恢复了精神,除了偶尔咳嗽,已经没有发烧的迹象。吃完粥,我们三个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童炎泽给我们讲的一些他在学校的趣事,让我很是开怀。
童炎泽的手机响起,他接了,脸有些为难。“是我,问肖想吃什么,她下班了买回来做。”
我不说话。隽轩看我一眼,从童炎泽手机接过手机到阳台接电话。童炎泽在一边局促地看看我又望望隽轩。我看了下时间,心里做出个决定。
“我回去了。”隽轩回到客厅以后我这样跟他说。
“吃完饭再走吧!小语买了你爱吃的菜。”隽轩直视着我。
“不用了。下次吧!”我回视着他。
“好吧!我送你回去。”隽轩不再坚持。
“夫……”一旁的童炎泽焦急地开口,被隽轩用眼神制止。
“不用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我笑笑,拒绝。
“好吧!我送你下楼。”隽轩仍是不放弃。
正当我再次打算拒绝的时候,童炎泽开口,“夫,让我送肖下去吧!”
隽轩看看他,再看看我。我点头,默许,这个孩子,不让他送恐怕是不肯罢休的。
“肖,我知道你一下子没有办法原谅我,可是,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的。你为什么不肯给她机会呢?”下楼的时候,童炎泽按捺不住这样问我。
我侧头望他一眼,笑笑:“瞧你,严肃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肖,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轩哥交往?”童炎泽锲而不舍地问下一个问题。这个敏感又心细的孩子,连对隽轩的称呼都改了。
我好笑地反问他:“如果换做你在我的位置,你会不会高兴?”
“不会。”他闷闷地回答。
“傻瓜。”我拍拍他的肩,“我很高兴你夫找到他的幸福。”
“什么意思?我不懂?”童炎泽茫然地看着我,期待我给他一个解说。
“车来了,我走了。”拦住一辆空车,我坐上去。“你回去吧!拜拜。”报个地址给司机,我示意司机开车,从出租车的反光镜里,我看到童炎泽一直站在那里,越来越小。
将头靠到车窗,我的心情无比复杂。我跟隽轩之间深厚的友情,哪里是童炎泽一个小孩子可以了解的。老轩,总有一天我会到你家里跟童叶语一桌吃饭的,可是不是现在。现在的我还需要时间,请你,给我时间!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找我的手机。隽轩把我带到他家的时候,并没有把我的手机一并带过去。在枕头边上找到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充一会儿电,开机,信息进来的声音不断响起,多是来电提醒,粗略查看下,除了一些公司与工厂的来电,更多的是来自国外的电话,是拓凉。从时间来看,他从昨天就一直在找我了。最后的来电提醒显示是中午十一点半,意大利的凌晨吧!
我看了下时间,北京时间六点,意大利那边差不多该是午饭的时间。思索了下,我拨通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颜颜,可联系到你了。”拓凉的声音有些喘,“你等下,我给你回过去。”然后是电话被切断的声音。我怔怔地看着手机发呆,我甚至还没说一句话呢!
拓凉的电话很快就过来了。“怎么样了?感冒有没有好点?还烧吗?”
拓凉的话让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昨天我打电话去,是你朋友接的,说你发烧。”拓凉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那个人,就是上次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吧?”到底拓凉是介意了。
“恩,多年的老友了。”我轻笑,“你不是吃醋吧?”
“你感冒是他在照顾你?”拓凉答非所问。
“恩,还有他朋友跟他小叔子。”搬出童叶语跟童炎泽,我不想拓凉误会什么。
“哦……”拓凉长长地应了一声,听得出他些许宽心。“那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知道,我在心里默应,从无数个来电跟来电时间就可以知道了。“电话落在家里,为了方便,我朋友把我带回他自己家了。”如果说之前我会认为是隽轩忘记把我的手机带上,现在我可以肯定他是故意把我的手机落下的,原因是……看来隽轩对拓凉极其不满吧!
“哦……”拓凉在那边沉默了会儿,“那现在身体怎么样?还烧吗?”
“不烧了,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嗓子有些痒,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这么厉害还说没事,你存心要担心死我吗?”拓凉的声音里多了些焦躁,“你有没有吃药啊?那医生会不会看病啊?”
我好不容易止住咳,笑:“只是咳嗽而已了,那医生要是不会看病的话你该到阎罗王那找我了。”我想起隽轩说的话,打趣。听童炎泽说我当时烧到不醒人事,还满嘴胡话,那医生一直折腾到半才让我退了烧。若是当时高烧一直不退的话,恐怕会演变成肺炎吧!
“说什么傻话呢!”拓凉大声叱责,然后声音转为温柔,“颜颜,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最简单的关怀,不似情话动听,却轻易让我红了眼眶。“好。我会的。”
“恩,乖。对了,想要点什么礼物?水?衣服?化妆品?我带回去给你。”拓凉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想吃巧克力。”想了半天,我给他这样的答案。
“只要巧克力?”拓凉在笑。
“恩,只要巧克力。”我重复,像个执拗的小孩。
“好,知道了。”拓凉顿了顿,“那我先挂了,等下还要去拜访客户,晚点我再打给你。”
“好。”我应承,在拓凉打算挂电话的前一秒,我忍不住叫住他,“拓凉……”
“恩,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很想你。”扭捏地说出这句话,我感到脸上有些烧,几乎要怀疑自己又开始发烧了。
拓凉显然是被我的话吓到了,愣了半响才大笑着回应:“我也很想你,宝贝儿,我会尽快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早点回去的。”
“恩,那我挂了。”
挂上电话,我把自己抛到上,我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说出这样的情话,但是不可否认,当我自己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的心是那么柔软,那么真切地盼望着拓凉回来,这个我用心爱恋的男子。
收到拓凉寄来的巧克力,是几天后的事情,我正在给客户发邮件,UPS的人来送件,新助理代我签收后便送进来给我。
打开封袋,看到里面层层包装下造型精致的巧克力,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我不知道拓凉是用什么办法把这些巧克力送出来的,并且在运送过程中保持完好,但是他的这份心思,真的让我无比感动。
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心形的巧克力,翻过来,我看到背后雕刻的几行小字,“Iloveyouforever!”边上还有拓凉的名字;惊讶,又拿起另一块玫瑰形状的巧克力,“爱你1314!”边上一样是拓凉的名字。掩不住的惊喜,把每一块巧克力都翻过来,11块巧克力,11种不同的造型,每一块背后都刻着不同的简单情话。
最后中间最大的一块是一对牵手小人的造型,娃娃的背上刻了我的名字,男娃娃背上刻着拓凉的名字,下面的一句话是:“颜颜,我要我们一辈子牵手,不放开。--爱你的拓凉!”
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那一刻,我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只想对自己诚实,这个男子,这个叫沈拓凉的男子,是如此如此好,好到我想用尽一生的爱恋。
给拓凉发了个长长的邮件,内心满溢的感动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缺口。很快我接到拓凉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宠溺地叫我傻丫头,我在电话这头悄然流泪。看,我到底是个这样会哭的子。
周末跟安沁相约逛街。时下的安沁满是待嫁新娘的喜气,一脸的风得意。感染到她的喜气,我的情绪也变得高昂起来。
从大厦出来,我手上挂满了袋子,全是安沁的东西。这小子目前处于购物狂的状态,看什么都觉得适合婚礼适合家居,存心跟荷包过不去呢!也幸好她跟她家禾亦两个都能赚。
“买那么多东西你开店啊?”在必胜客坐下,我忍不住消遣安沁。
“很多吗?”安沁转头看了眼摆了一地的袋子,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好象是蛮多的,呵呵。”
“才知道啊!”我嗔怪,手上都被袋子勒出痕迹来了。我揉揉手腕。
“小沁,你幸福吗?”我突然的问话,让安沁诧异地放下手中的叉子,她用纸巾擦擦嘴角,抬头看着我,双手交叉搁置在下巴上。“怎么这么问呢?”
“没什么,就问问。看到你幸福,我很开心。”我笑笑,掩饰心里突来的伤感。
“我很幸福,浅浅,你放心,我会一直如你期望那样幸福着的。”安沁明白我的小心思。我点点头。
“浅浅,你跟那个沈拓凉怎么样了?”安沁有些歉然,“这段时间忙着准备结婚的事情,都没顾上你。”
“呵呵,挺好的。”我顿了顿,决定告诉安沁拓凉跟我求过婚的事情。“他跟我求过婚,就在我们喝酒的那天晚上。”
安沁露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那天会找我喝酒。然后呢?你答应没?”
“还没。”我摇摇头,低头搅拌杯子里的果醋。
“你会答应吗?”安沁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她,然后告诉她那盒巧克力的事情。那盒巧克力被我完整地放在房间,一颗都没舍得吃掉,仿佛吃了,那些形如鬼魅的情话就会从此消散不见。
“你动摇了!”这一句话,安沁用的不是疑问,而是感叹。
动摇了吗?我摸摸左心房:“也许吧!”对自己诚实,如果拓凉再提一次求婚,我大概就会答应了吧!
“浅浅,只要你幸福就好。”安沁抓住我的手,不给出任何意见,也不给出任何祝福,只是说出她的心愿。我反握住她的手,笑笑。幸不幸福,我目前还不敢肯定,但是无疑,嫁给拓凉,却是我近一年来的渴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