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没你完,隽轩就如梦初醒地奔回房间,再出来已经换上一身白休闲衫。“你这家伙,怎么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隽轩一脸埋怨地瞪着跪坐在沙发上专心挖着冰激凌的我。好吃,好吃,上口爱的芒果草。
“喂,跟你说话呢!就知道吃。”隽轩没好气地敲我的脑袋。“说起来,今天怎么有空来?不上班?你个工作狂不是转了吧?”
“恩,转了,我给自己放大假。”我耸耸肩,说得风清云淡。
“出了什么事情?因为那小子?”隽轩声丕变。
“不管他的事。”放下冰激凌,我暗暗叹了口气,“老轩,从今天开始到星期天,这四天我的吃喝拉撒睡就全在你手里了。”
“把话说清楚。”隽轩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踢你去喂鱼的表情。
环手抱膝,我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出,从发现沈拓凉的劈腿,到高斯琼的挑衅,到林正的谈话,到我出现在他面前的理由。
隽轩一直安静地听我絮叨,慎思沉默。等我说完以后,他的反应是一把拉起我往门外走。“走,咱们去吃火锅,喝小酒,我昨晚值班,一直睡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扁了。”
我笑,顺从地跟他出门,下午两点半吃火锅,也就我们两吧!我知道他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这样,很好,真的。谢谢老轩,这句矫情的话语,我只在心里说。
在隽轩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他去上班,我就一个人在他家里胡作非为,甚至把他压在沙发垫底下的经典DV都翻出来看了个遍,看到兴头上还打个电话去扰他,其名曰交流心得,惹得隽轩一个劲在那头压低了声音咆哮,吼吼,我已经看到他咬牙切齿的狰狞摸样了。心情大好的时候我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好心地帮他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周六一大早,我还在跟周公约会的时候就被隽轩从上挖了起来,兴致冲冲地说去登山。上了车,我还在抱怨他扰人清梦。唉……想念他家的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家的总是比我自己的舒服。“老轩,把你的送我吧!要不把你房间送我吧!”懒散地靠在副驾位上,我呵欠不断。
“拿钱来,我卖给你。”隽轩没好气地瞪我,“瞧你那点出息,哪里有一点白领的气质。”
“白什么领啊!”我一脸鄙视,“什么年代了,还白领黑领的。掉不掉牙啊?”
隽轩睨我一眼,不说话,专心地开车。
到达炉峰山脚的时候才七点半,一路上去的时候基本没什么游客,只偶尔遇上一些虔诚的客一路叩拜着上去。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跟隽轩只是相视一笑,基本上我们两个都使无神论者,也没有这样的赤诚。
炉峰,对那些佛教的信仰者来说是个神圣的象征,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踏越9981级阶梯到达炉峰顶端奉,便可得到菩萨的庇护保佑。并且庙里的求签艺术也吸引了大批年轻人,登上峰顶求得一支上上签回家,是很多人的希冀。
当然,这些对我跟隽轩来说却是不具任何意义。对我们而言,这不过是做爬山运动的好地方。我是断然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支竹签,一张签条上的。
登上峰顶已经九点,两个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真的是太久没有运动的缘故,中途休息好几次,差点就打退堂鼓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空气也变得灼热,不似清晨的舒畅。客人群也多了起来,一时间热闹喧嚣。
承受不住太阳的炙烤以及人流的拥挤,缓过气,我跟隽轩便返身下山。回到隽轩的公寓,冲了个澡,随便吃了些外卖,我又窝回上去补眠。爬山是项太耗体力的运动,我累得倒头就进入睡眠。隽轩也由着我一睡睡到晚上八点。
醒来的时候隽轩正埋头在电脑面前专心地打游戏,旁边还放着一个方便面的盒子。看到我站在他身后,他头也不回一下,只是指指他手边的手机淡淡地开口,“你有两个电话。刚刚你手机一直响,怕吵醒你,就帮你接了。”
“是吗?”我拿过手机翻看来电记录,“谁打的?”
“一个是叫锦的,另一个是那小子的。”我微微一愣,故做镇定地问:“他说了什么吗?”
“他问我是谁。”
“那你怎么回答的?”我略微有些紧张。
“放心吧,我没有乱讲话。我跟他说是你朋友,告诉他你在睡觉,然后就挂了。”隽轩转过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要这么紧张吗?”
“哪有?”我飞快背过身,“我去打个电话。”
给锦回了电话,得知她是约我明天中午去家里吃饭,应邀下来以后便挂了。然后我就开始犹豫着要不要给拓凉回个电话,可是如果回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打算?”我还在发愣的当口,隽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看到斜靠在门口的他。
“干嘛啊你?想吓死人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走路没声音的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我叫你好几声了,是你自己发呆没反应。还怪我?”隽轩不客气地敲敲我的脑袋,在我身边坐下,“你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吧?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处理,你总得有个想法。”隽轩不让我逃避。
“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冷笑,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做还会窝在他这里吗?“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能给我个好建议吗?”
“浅浅……”隽轩叹口气,“我很想帮你出主意,可是我甚至不能确定你对他的真实想法,到底对于这个男人,你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你是爱他还是不爱他?”
我瞥过头,不回答,隽轩的这两个问题太犀利了,直接命中红心,直面我不愿正视的问题。我承认自己的缺乏勇气,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傻瓜。”隽轩揉揉我的头发,把我按进怀里,“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吧!”
我在隽轩怀里悄然流泪,如果只要诚实就可以,那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就从隽轩家离开,到市区的玩具店买了智力拼图便驱车往锦家去。到的时候快十点了,锦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开门的是小隆,当时正哥正在客厅陪小隆打游戏。看到是我,三岁半的小隆开心地扑上来,奶声奶气地叫着姨,看到我给他带的小礼物,他更是高兴地大叫,小小的身子拖着拼图兴奋地往厨房跑去妈妈面前炫耀他的新玩具。
锦从厨房探出头,示意我先坐会儿,我要帮忙的要求被驳回。看着小隆在一边摆弄着拼图,我的心里一片柔软。虽说小隆才三岁半,但是智力却发育得极好,这类中高难度的拼图游戏一直是他最爱的娱乐之一。
“小隆越来越机灵了。”我对林正笑笑。
“呵呵,这小子啊,调皮着呢。”林正宠溺地看着小隆,不时指点一下小隆拼图的摆法,标准的慈父模样。“这几天休假去哪里玩了吗?”
“没有,在朋友那里待了几天。”我喝口茉莉茶,“出去跑一下的话,太累,反倒没有休假的感觉了。”
“也是。”林正应到。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那个单子的原因,双方心里多少是有芥蒂的。好在这时锦通知开饭,冲淡了这样的尴尬。
结束丰富的午餐,帮锦一起收拾好桌子,她示意我跟她到厨房并关上门。
“肖肖,你是不是在生气你正哥要你放手天的单子的事?”锦一脸洞悉的神情。
“正哥告诉你的?”我撇撇嘴,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失望。
“他没说,是我星期五去公司的时候听别人说的,然后我就问了你正哥来龙去脉。”锦笑笑,“你正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他向来不爱多说。可是肖肖,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锦顿了一下,“阿正,他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个事情跟你男朋友闹得不开心?”
“我男朋友?”我的心咯噔一下,“正哥怎么知道这个的?”我以为拓凉跟高斯琼的事情是个秘密,除了安沁跟隽轩,我从来没跟提起过,正哥又怎么可能知道?
“傻姑娘,在生意场上很多都藏不住的。高斯琼看上沈拓凉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你以为高斯琼怎么会主动找上你?我虽然不在公司上班,但是有很多朋友在这个圈子里活动。公司跟天的那个单子,利益驱使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高斯琼想通过你来支配沈拓凉。”锦语重心长。
“我还真不知道我的价值这么高。”扯扯嘴角,我在心里冷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也没多久吧,七夕前几天,也不过十多天时间。”锦回忆到。
我悲从中来,七夕前,等于说比我还早先知道。从拓凉开始细致关注高斯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之间会有故事发生,只是我却不知道事情发展得比我的认知要迅捷许多,只是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成了愚蠢的象征。“锦,七夕那天,我亲眼看到沈拓凉跟高斯琼接吻。”泪,倾泻而出。
“什么?”锦怔愣,然后一把抱住我,“你个傻小骇。”
“锦,这个单子,我想自己负责,有什么后果我也会一力承担。”我知道正哥是想帮我避开这些尴尬,我知道即使我不插手这个单子,该我的利润还是不会少我,可是比起成功的果实我更想享受求成的过程。尤其这个单子,牵涉到我自身那么多,而我也不想做个不战而逃的弃兵。
“肖肖,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可别轻举妄动。再说,我觉得沈拓凉不像那种人。”锦紧张地叮咛。
“人是会变的,尤其在巨大的利益惑面前。”我冷笑,看到锦皱眉的样子,改口安抚,“锦,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再说不是还有正哥在嘛。”
“小姑娘长大了,有主见了。”锦拍拍我的肩,微笑。那个笑容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我忍不住别开眼微抬起头,不让锦看到我眼中的湿润。
接到沈拓凉的电话的时候,我刚回到家冲了个澡。他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才提出说要来找我的要求。想了想,我驳回他过来我这里的提议,只提出一起吃饭的要求。
到餐厅的时候,沈拓凉已经提前到了,桌上放着一束怒放的大红玫瑰。我暗暗算计了下,九朵玫瑰。不张扬的数字,完全不似在高斯琼面前的铺张。我微微一笑,我想这样的沈拓凉才是真实的沈拓凉。
“想吃点什么?”拓凉低头看着菜单,声音里听得出些许憔悴。
“点几个清淡的小菜就好了。”忍住关心他的冲动,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他抬头看我一眼,招来服务员点了几个小菜,茶树菇牛柳,一品娃娃菜,糖醋里脊,玉米排骨汤,都是我爱吃的菜。心里隐隐有些小感动。一直到菜上来之前,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最后一道汤上来,拓凉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吃一口牛柳,我抬头问他。从安沁那里已经得知他们两的事成了圈子里公开的事情,不再是秘密。冷静下来想想,我倒没有了初时的愤怒,都说是高斯琼看上沈拓凉,我现在倒想听听沈拓凉的解释。
拓凉放下筷子,用手揉着额头,表情带着些痛苦:“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冷下脸,丫的,你是当事人你都不知道,难道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会知道?“你是想让我来帮你解惑吗?”
“颜颜,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表情?”拓凉突然转换话题,“你这样,我很难受。”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颜颜,你爱我吗?”
脑袋里轰隆一声。“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问这样的话?”他从来不问这样的问题,从交往到现在,我们谁也没有把爱字说出口过。
“你爱我吗?你到底爱不爱我?”拓凉几近怒吼的声音,惹来餐厅其他人的注目,我挣扎着想把手缩回,奈何他却拽得死紧,并且反复喃喃着那句话:“你到底爱不爱我?”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传来,我终于意识到他的不正常,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好,高烧。招来服务员结了帐,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我半拖着拓凉到我车上,驾车往医院驶去。
“颜颜,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一路上拓凉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却始终念叨着这句让我心乱的话。挂了急诊,医生测了体温做了检查,然后给他挂上点滴。
“39.6度,感冒,酗酒,外加睡眠不足才烧到这个地步。”医生责怪地睇我一眼,“两个大人还照顾不好自己!”
我讪讪地接受医生的责备,看着上那个脸潮红,唇苍白的俊俏男子,心疼不断蔓延。他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两瓶点滴下去已经是两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打了电话给安沁,待她跟禾亦过来以后一起把拓凉送回他家里。将拓凉安置在上以后,我出来,安沁跟禾亦一直在客厅等我。
“他怎么搞成这样?”安沁问我。
“我也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发烧了。”我疲惫地笑笑,把自己扔进沙发。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回家?”安沁担忧地望了一眼房间又看看我。
“拓凉现在这样,没个人在旁边照顾不太好吧!”是禾亦的声音,我抬头冲他笑笑,然后起身轻推安沁,“你们先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安沁动动嘴角想说什么,被我制止,关上门,我靠在门上发了会呆。似乎事情都堆一块儿来了。
进房去看了下拓凉,还有点烫,换了块湿毛巾覆在他额头,我坐在旁边看着他发呆。酗酒?睡眠不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折腾自己的,可是正当得意的他有必要这样玩弄自己吗?我可不认为他这样子是为了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结果只是嘴角勾勒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可笑弧度。
时钟的指针偏离00:00,拓凉的温度也终于消退下去,我转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三个鸡蛋,两个番茄,一个洋葱,一包意大利通心粉。这些食物大概也是上次我来的时候遗留下来的。熟练地打个鸡蛋,我思索着要不要煮拓凉的份。刚被他这么一惊吓,两个人都几乎没吃晚饭,可惜了那些个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菜呢。
在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叫他起来吃点东西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双手伸过来将我圈住,我吓了一跳,拓凉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后,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饿了。”拓凉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撒娇的小男孩。
“你怎么起来了?”我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挣脱,“你先坐会儿,马上就可以吃了。”
“恩。”拓凉在餐桌边坐下,“觉得渴就醒了,本想到厨房倒杯水喝,没想到你一直在。”拓凉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温情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勉强笑笑:“你烧到39度半,我不太放心。”
将通心粉端上桌,拓凉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宝贝,能吃你做的东西是天大的幸福。以后咱们多在家里吃饭,别老下馆子好不?”拓凉满足的表情仿佛是吃到了天下最味的东西,我微微红了眼,以后,我们之间真的会有以后么?
收拾完餐具,我起身要走,被拓凉拦住,他问我能不能留下,我找了个最蹩脚的说第二天要上班的借口离开,拓凉的背影落寞地在电梯前消失。
回到车上发现那束胡乱被丢到后坐的玫瑰,包装有些松散开来,不知何时的挣扎,其中一枝玫瑰只剩下光秃的枝叶,朵却不明去向,八朵玫瑰,请原谅我,我的心抽痛了下。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我摇下车窗把玫瑰丢进去。不需要原谅,不接受八朵玫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