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易水见她在自己的利剑底下,竟然神色不变,心中有些挫败感,于是恨恨说道:“现在,我就在这屋子里杀了你,然后趁无人发现,去刚才那屋子杀了你女儿,最后再去杀了你儿子七皇子,就算这事情真的是穆晟钊那窝囊废下令办的,我也让他让老婆儿子陪葬,让他知道我金易水不是好惹的。”说着,金易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而岑苾听了这话,神色才变的难看起来,道:“我以为你虽然是个杀手,但是盗亦有道,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哪里知道我看错了,早知如此,我也不用费心想着要救你了。”
“你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想砌词狡辩,我不吃你这套!”金易水恶狠狠的看着岑苾,左手离开肋下,猛抓在岑苾肩头,立刻岑苾只觉得骨头似乎就要被捏碎一般,不禁疼的眯起眼睛,咬紧嘴唇才没有叫出声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似乎许多御林军侍卫涌进宫来,只听汪竣达的声音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末将汪竣达求见。”
屋内的金易水扭头紧张的望向屋外,刀刃贴着岑苾的脖子更近了。
这时,听见庄虎答道:“娘娘刚才出去看小姐,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汪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汪竣达道:“本统领刚刚接到情报,说那杀手金易水有可能偷偷潜入宫里,因此特来向皇后请旨搜查宫廷,以保障皇上皇后和各位宫眷的安全。”
庄虎刚“哦”了一声,突然听到凌薇急切的声音:“汪大人,那刺客可能藏在皇宫中,她可能就藏在奴婢房中。皇后失踪大概也和这有关。”
屋内的金易水和岑苾听了这话,都是一惊,金易水惊的是这宫中的宫女果然厉害,刚才竟然发现了自己的隐藏之处,而岑苾惊的是凌薇就算知道自己被挟持在这里,更不应该当众大声嚷嚷,这样做不是逼刺客下手吗!
金易水瞪了岑苾一眼,牙齿咬的嘎嘎响,昏暗的月光下更显得他面目狰狞。屋外脚步声渐渐近了,显然汪竣达带着众侍卫向这边走来,金易水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这是你逼我的!”说着就要动手抹断岑苾的脖子,岑苾刚才已趁金易水不注意,在身后的桌子上摸到一把扇子,这时见金易水就要动手,立刻将扇柄用力向金易水肋下伤口处一戳,金易水没有提防,突然肋下一阵剧痛,一下子向后退了两步,握剑的手略松了一松,那剑竟然脱手而出,金易水止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岑苾已经用左手生生抓住剑刃,然后将剑柄交到右手上握紧,向前一步,紧紧抵住自己咽喉。
饶是金易水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杀手,也没有料到岑苾这样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竟然有这样机灵敏捷,而且她竟敢冒着手被削断的危险用手抓住剑刃,实在是匪夷所思,一时竟也呆住了。
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屋外众人迟疑片刻,凌薇走上前来,试探着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关上了,于是问道:“娘娘,你在里面吗?”
岑苾眼睛紧盯着金易水,目光根本不向门外看,口中说道:“凌薇,你平日办事沉稳,今日怎么跟汪统领信口胡说呢?本宫正在你屋中等着看你的账簿,你却跑到哪里去了?”
凌薇愣怔了一下,说道:“娘娘恕罪,奴婢忘记了,奴婢这就进来。”
岑苾道:“屋内油灯没有油了,你去拿些桐油来。汪统领,如果宫内真的进了刺客,你就放心去搜吧,只是不要打扰了皇上休息。”
凌薇和汪竣达应了一声,脚步声又退了开去。金易水紧盯着岑苾,不解问道:“你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
岑苾迟疑了片刻,放下剑道:“明日我送你出宫出城!”说着将剑抛到地上。
“为什么?”金易水难以置信的问道。
岑苾皱眉道:“我早已说过,孟莲是自杀,你的事情也不是我的意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明日我送你出城,就算报你当日孔雀谷救命之恩,之后就各不相欠,今后如果你再有冒犯,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金易水还想说什么,门口已经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凌薇拿桐油回来了。岑苾环视房中,看到一个衣柜,立即走到衣柜旁,打开一看,里面空间很大,可以藏下一个人,于是对金易水指指衣柜,道:“快藏进去。”
金易水有些愕然,但是还是赶快藏了进去。岑苾刚关上柜门,门口已经已经传来了凌薇的声音:“娘娘,奴婢将桐油拿来了。”
岑苾走到门前,伸手打开房门,只见凌薇提着一小壶桐油站在门外。岑苾走出房间关上屋门,汪竣达突然从暗处窜了出来,道:“娘娘,你真的没事吗?刚才凌薇姑姑说娘娘并没有吩咐她这些事情,因此可能是叫刺客劫持了,因此末将守在门外。”
岑苾淡淡一笑,道:“凌薇,你常常草木皆兵,太过小心了。本宫没事,凌薇,你还是随汪统领一起去其他各宫搜搜,若有人阻止,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凌薇应了下来,汪竣达于是告辞退出。
*
第二天早朝之后,岑苾借口去城外菩提庙为承域降香还愿,乘了便车,带了闵江月往西门出门,竟然遇上了霍文邈的手下拦在城门口竟要挨个搜查,门口聚集了一条长龙,百姓一个个的等着出城,很不方便。
因为岑苾出城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因此没有乘坐凤鸾,守门的以为不过是普通闺阁女子,于是拦下了马车。岑苾掀帘一看,那守门搜查的不过是个四品校尉,竟然横行若此,心头不禁气恼,眉头一拧。闵江月已经知道岑苾的心思,掀起帘子,走到车头,对那四品校尉怒斥道:“这车里坐的是皇后娘娘,你也敢拦吗?”
那校尉全然没见过世面,哈哈一笑,道:“皇后娘娘坐这样的车?那我岂不是天皇老子了吗?”几个跟随的士兵也笑了起来。
岑苾心中火起,心想真是江成武带出来的兵痞,在外横行霸道惯了,现在上面没有依靠了,还敢如此放肆,实在可恶。
闵江月到底是学武出身,并不善言辞,听到这话也懒得跟他们辩解,从车夫手上抢过马鞭就要往那校尉脸上抽,却远远看见李铭毅带着一队侍卫走了过来,不禁叫道:“李将军!”
李铭毅闻声向这边看来,见是闵江月,于是走了过来,问道:“你是皇后身边的闵姑娘?怎么在这里?皇后派你出城办事吗?”
闵江月跳下马车,道:“将军,皇后她坐在马车里呢,这个什么人不相信,说车里坐的如果是皇后,他就是玉皇大帝。”说着用马鞭指着那校尉。
李铭毅“哦”了一声,十分惊讶,道:“皇后也在?她如此轻车简从要出城?难道不怕……”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咽下后面的话,望一眼那校尉,道:“朱校尉,皇后的车你也敢拦?”
那校尉看这形势,早知道皇后竟然真的坐在这车中,现在一听李将军也这么说了,赶紧赔笑道:“小的愚昧,不认识姑娘,多有冒犯,请皇后恕罪。”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闵江月出了口气,对那校尉说道:“睁大你的狗眼,以后记住本姑娘的模样。”
那校尉又是唯唯诺诺。闵江月对李铭毅说道:“有劳李将军了。”
李铭毅问道:“皇后要去哪里?”
闵江月道:“去菩提庙给七皇子还愿。”
李铭毅“哦”了一声,对着车内道:“娘娘,末将正要去城外大营巡查一番,现在正好顺路送娘娘一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说着从身后随从手中牵过一匹马来。
车内岑苾已经知道,李铭毅这是担心自己这样出城会有危险,有心送自己一程,于是说道:“如此有劳将军了。”
马车出城十里,车内岑苾突然吩咐先去月牙山麓,闵江月诧异问道:“娘娘,难道我们不去菩提庙吗?”
岑苾道:“待会再去,现在先去月牙山麓。”
闵江月点点头,不再发问,而车后跟着的李铭毅什么都没说,已经猜到马车要去哪里了。
马车在月牙山麓停了下来,只见这里人烟稀少,只能远远的看到附近山坳里有个小村庄,正升起炊烟。
岑苾道:“江月,你和马夫去那村庄里给本宫讨口水过来!”
闵江月一愣,但是立刻明白过来,应了一声,和车夫一起走开。
岑苾掀起帘子,看一眼旁边马背上的李铭毅。李铭毅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需要末将也回避吗?”
岑苾摇摇头,道:“你留在这里吧!”说罢又注视着闵江月和车夫,待二人走远,岑苾从马车中的座下空间中拉出一口大箱,打开箱盖,一个人坐了起来,正是金易水。
金易水的伤口昨日已经包扎过了,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因此,今日面色看起来比昨夜好的多了。他坐了起来,问道:“这是哪里?”
“月牙山麓。”岑苾淡淡道。
金易水闻言一愣。
岑苾道:“你要离开燕国,一定会再去看看她。我也正好陪你去,看看那东西是否在墓前埋着。”
金易水默然无语,不知道是伤感还是惭愧,于是二人一起走出车来。
车外李铭毅见到这个男人,不问也知道他是谁。而金易水却打量李铭毅半晌,问道:“他是?”
岑苾道:“你就当他是一位普通的将军吧!离开燕国之后,以前的事如果能忘记最好。”
金易水还是不甘心,又打量李铭毅半晌,才抬腿朝孟莲墓地走去。
三人默默走了一盏茶功夫,来到墓地,果然墓前石碑上有新土掩埋的痕迹。金易水蹲下身子挖了开来,那块布片和谱牒赫然入目。
金易水低头道:“是我弄错了。”然后,站起身来,在墓前默立了片刻,转过身来,将手上的谱牒递给岑苾,道:“这谱牒我不能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