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苾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竟然青紫一片,刚才这手已经毫无感觉,现在束缚手的绳子断了,血往手上涌去,竟然如针扎般疼痛,岑苾不禁“哎哟”轻叫了一声,李铭毅立刻将岑苾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搓揉,岑苾也没有将手收回去。
片刻,李铭毅面色凝重的问道:“真的是她做的?这绳子也是她绑的?”
岑苾淡淡道:“是的,是孟莲做的,她是太后的侄女。”
李铭毅也没在意岑苾的说话,气愤的道:“这绳子绑的这么紧,如果挨到明天,只怕这手就要废了。”
岑苾无声苦笑,心想,孟莲那是要我的性命,岂止一双手而已。
李铭毅难过说道:“我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没想到她竟然会谋害你,让你受苦了。是我的过错,我只是好心收留了她,哪里知道会这样!”
岑苾淡淡的道:“不关你的事,她要这么做别人都没有办法,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李铭毅道:“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说罢半天不再开口,似乎心中还极为自责内疚。
过了好半天,青紫的手还未恢复原样,岑苾将手缩了回来,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铭毅这时也已恢复常态,道:“你那宫女闵江月在山谷中受了伤,没有死,跑回去找汪竣达,汪竣达不知是否通知了皇上,却跑来通知王爷,王爷正在府中,得知情况后亲自带了两百兵勇,还让刚喝完酒回来的我一起和汪竣达的侍卫进来搜谷。那宫女倒还伶俐,顺利的找到那木屋,只见屋前太监和侍卫的死尸还丢在那里,只是不见了你,于是大家分头寻找。这里离那木屋已经很远了,他们不过在木屋附近搜寻,可是我就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于是一个人走了过来,没想道你真的在这里。”
岑苾听完李铭毅的说话,不由问了一句:“摄政王也亲自来了?”
李铭毅道:“是啊,王爷发令,要搜遍这山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见到匪人,活捉了去。”
岑苾听完无语,扶着李铭毅就想站起来,但是脚刚一得力,突然一阵剧痛,复有跌坐在地,李铭毅赶紧扶住,问道:“你怎么了?还有哪里受伤了?”
岑苾道:“摔下山坡的时候扭到脚了。”
李铭毅这时看到岑苾的脸,有些惊讶,道:“这脸上的血口子……看来你受了不少伤,得赶紧回宫去找太医检查检查。来,我背你回去。”说着在岑苾面前弯下身子。
岑苾有些不自然,但是也不忍拂李铭毅的意思,于是只好乖乖的趴在李铭毅背上,让他背起。李铭毅于是向坡上爬去,因为一手持着灯笼,因此费了好大力气才上到坡上,又走了片刻,只看到前方一片明亮,许多人正在呼唤着:“娘娘,娘娘……”
李铭毅轻轻将岑苾放在地上,然后大声喊道:“娘娘在这里,你们快来。”立刻,有几个持着火把的兵勇奔了过来,李铭毅道:“娘娘受伤了,不能行走,快找个担架来。”兵勇们答应一声,又跑了回去,片刻,许多兵勇一起过来,手中抬了一个用布和树干制作的简易担架。
李铭毅扶岑苾上了担架,自己跟在一旁,一行人来到那小木屋外,只见江成武正背着手站在木屋前,旁边十几个兵勇举着火把肃立一旁,木屋前灯火通明。屋前那些死尸已经不在了,大约他已经命兵勇抬下去埋了。众兵勇将岑苾抬到屋前,放了下来,李铭毅扶岑苾站了起来,岑苾忍着脚踝的痛楚,微一屈膝,给江成武施了一礼,道:“妾身谢王爷救命之恩。”这时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表情又一如既往的冷静淡然。
江成武低头望着岑苾那已然青紫的手看了片刻,说道:“我大燕的皇妃多,但是似乎只有贤妃出的意外特别多。”
岑苾听出江成武言语间有戏谑责备的口气,但是想到他毕竟刚刚救了自己的性命,于是也不反驳,只是顺着江成武的话道:“王爷说的是。”
江成武又道:“你猜本王刚才在这里等待将士找你的时候在想什么?本王想,这么久了,跟你来的这些侍卫太监都死了,贤妃恐怕也不能幸免,不过好歹还是要找到尸身,回去也好给皇上有个交代。只是这贤妃既已不在,她宫中那一对小儿女怎么处理呢?儿子还可以交给我女贵妃抚养,那女儿嘛,听说十分桀骜不驯,只怕,嘿嘿……”江成武说到这里,不再继续说下去,冷笑两声,听的岑苾心头一凉,但是却不表露出来,垂下眼睛,将自己苍白的面容掩在身旁小树的暗影中,口中依旧不疾不徐的说道:“妾身十分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江成武没有看到岑苾的惊慌表现,有些扫兴,摆摆手道:“折腾了半夜,也都累了,回去吧,本王还要去审审那女子。”
岑苾和李铭毅心中都是一惊,岑苾问道:“王爷抓到骗前身出来的孟莲了?”
江成武道:“不错,这女子不知何故竟然还躲在山里没有出去,被搜山的士兵给抓住了,这女子倒也性烈,被抓住后一言不发,不肯透露任何事情,本王只好让人将她先押回去了。说到这里,本王还是好奇,贤妃你怎么从她手上逃出来?她又为什么要害你?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山谷中转悠,被本王给擒获?而且,本王也很好奇,她用什么理由将娘娘骗到这里?”
岑苾道:“她是太后的侄女,一直又在李将军身边,有心要骗妾身出来,自然可以设计一千个理由。至于妾身为何逃出来,那是因为……”岑苾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心中盘算要不要将金易水的事情说出来,而此时江成武和李铭毅都分外好奇,竖起耳朵想听听岑苾的解释。
岑苾思忖半晌,决定还是不说金易水,免得扯出种种情感纠葛,对李铭毅也不好,于是说道:“他们自己人内讧,所以妾身瞅准机会溜了出来。”
江成武似有不信:“看他们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不像是会内讧的人,贤妃竟然能瞅到他们内讧的机会逃出来,真是幸运之极啊!”
岑苾也顾不得江成武口中的揶揄之色,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托王爷的福,妾身确实幸运!”确实,有几个人能够得到金易水的救助逃出来,不是幸运又是什么呢!
江成武也不多话,挥挥手让汪竣达送岑苾回去,岑苾又坐上担架,望了李铭毅一眼,说了句:“多谢李将军。”
李铭毅还没答话,江成武却说道:“铭毅到底是我心腹爱将,别人都找不着贤妃,铭毅却总能不让本王失望啊!”
李铭毅抱拳道:“末将多亏王爷栽培,办事哪敢不尽心尽力。”
*
出了山谷,岑苾被扶上来时的马车上,汪竣达也坐上这辆马车,车夫吆喝起马匹,朝邺都城奔去。岑苾问道:“闵江月呢?”
汪竣达道:“她到底受了不轻的伤,当时抓到孟莲的时候,王爷吩咐人一起送她回宫了。”
岑苾又问道:“皇上知道这事了吗?”
汪竣达迟疑片刻说道:“当时闵江月找到末将的时候,末将一打听,得知皇上又在妙檀宫中,于是末将自己做了决断,立刻去告知摄政王,没想到摄政王亲自进了山谷。看到娘娘竟然安然无恙,这真是太好了,末将一直十分担心,后悔娘娘出宫的时候末将没一起跟来。”
岑苾道:“这事情也怨本宫自己疏忽了,哪里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呢!”岑苾口中抚慰着汪竣达,心中暗想,他这担忧后悔倒还是真的。
汪竣达轻呼一声“娘娘”,却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想说什么,岑苾奇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汪竣达道:“皇上自从亲征之后,一直对新进的三位美人十分迷恋,末将担心娘娘……”
不待他说完,岑苾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截住他的话说道:“这件事本宫会留意的。”
汪竣达立刻闭口无言了。
回到宫中,已是晨曦初露了,秦魏风给岑苾检查一番,只说问题不大,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于是送来不少跌打伤药。宫女帮岑苾将伤口包扎处理一下,岑苾就问起闵江月来,凌薇道:“闵姑娘她受伤有些严重,后来又往返皇宫和山谷奔波,因此太医给她看了伤之后,现在还昏睡未醒。不过大夫说了,她并没有性命之忧,请娘娘放心。”凌薇知道这次闵江月又救了岑苾,在岑苾面前是立下了大功,因此称呼她也客气多了,称呼为闵姑娘,而不直呼其名。
岑苾道:“本宫屋中那些上好药材补品,你赶紧拿了去命人给她做好服用,让秦大夫亲自给她瞧伤。”
凌薇笑道:“娘娘体恤咱们这些奴婢,奴婢哪能不知呢,早已经准备上了。”
岑苾点点头,道:“做的不错,待她醒来,叫本宫过去看她。”
凌薇又点点头,道:“娘娘回宫就顾着别人,不记得自己也是伤者呢!”
岑苾心中突然想起徐庆,这次出宫带上了徐庆,哪知道他就丧命在那木屋之前,于是说道:“徐庆的事,你知道了吧?”
凌薇闻言,黯然点点头。岑苾又道:“他的尸首,大约摄政王已经派人就地掩埋了。他这次也算是因本宫而死,你多拿些银子去抚恤他的家人,有什么困难多多照顾一下。”
凌薇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奴婢替徐庆感谢娘娘恩德。”
岑苾又道:“他的位置,就让庄虎顶上吧,虽然庄虎不及徐庆伶俐,但是到底是个实在人,本宫信的过。”
凌薇又连连点头。
岑苾又说道:“承域呢?他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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