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华阳拉父亲华瑞下水,同去参军,得到父亲首肯后,不大喜,父子二人在草房里谋划起来。
“父亲,参军一事,我不甚懂,不知如何才能确保进入后勤保障部队?”华阳开门见山道。
“吾儿莫急,为父虽来此地不久,想来不外乎打点二字。”华瑞拈须答道。
“恩,钱财与关系是敲门砖,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华阳颇有感触地道,“不知父亲有何门道?”
老人华瑞颇为惭愧地道:“吾儿,为父本就是逃犯,虽说在吴国,但亦不可张扬,故而平日里深居简出,就连祖业都耽搁了。何来门道乎?”
华阳很是郁闷,思之再三,亦无良策。自己在这里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所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切都是建立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之上的,讲的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而时间上不允许自己有熟悉情况的时间,自己真个是束手无策了。
华阳想来思去,觉得还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方法管用,民主一下,与父亲华瑞共同谋划为妥。
“父亲可知,兵源分配由何职能部门掌管?”
“为父身为太医,对军务少有打听,只知由兵部掌管。”
“父亲可知,这建康城内征兵由何司掌管?”
老人华瑞摇摇头,很是歉然地望着这个儿子。
华阳总算明白了,这个父亲对世事少有涉猎,是个学术人才。虽有救民救世之心,但那顶多只能算是副业范畴——空想。
华阳知道在父亲大人嘴中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自己趁这半天时间,外出打听打听,说不定有所斩获。
江边住的人到不少,但大多是贫苦的渔民。华瑞老人因身份特殊,一来怕自己暴露,二来与这些粗鄙的渔民也谈不到一块,所以在此地的人脉不是很好,以致于华阳昏迷的三天中,也不会没人来看望、安慰下华瑞老人。
知识分子的孤傲成就了华瑞老人的寂寞!华阳十分理解,在自己原来的时空,这种情形也是屡见不鲜,上到国家政要,下到黎民百姓,总觉得自己比他人高一等。没事喜欢比个高低,见过输赢。你低我就着乐,你高我就背后一枪。就连有远亲不如近邻之誉的近邻,门对门都老死不相往来,你家狗叫,我家捶墙;你家捶墙,我就跺地板,总之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没法过。
只是华阳没想到这个时空也会有此等情况,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只是印象中越是社会化生产程度低,社会压力就会越小,邻里关系就会越为和睦。
华阳扶着华瑞,走在江边,原想出来看看情况,顺便找人打听打听,但映入眼帘的却是怎样的惨状,都超出了华阳思想准备的底线好远好远。
屋不遮风,衣不蔽体,缺胳膊少腿者,比比皆是。沿江居民,眼无神采,脸现凄容,一片死气沉沉。
华阳深知,这是战争带来的患。吴国虽地处江东,但南有越,北有魏、明,沿海还有不知从哪来的倭患。战事可说是天天有。
看着这样的惨状,华阳都没有了上前问话的勇气,只是与父亲大人低声交谈着自己的震惊。同时也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未来充满焦虑。想想自己原来的生活,虽说是月光族,但至少不愁吃穿住行,不敢说顿顿有酒,至少餐餐有肉。与眼前的情况比起来,自己再不济也应该算是个富贵出身。
不行,得干,得好好干,不然眼前就是我的榜样。
严重的危机感让华阳的决心更加坚定。
华阳没敢在外面作过多停留,拉着华瑞往回赶,回到家,华阳关上门,对父亲说:“父亲,外面的惨状超乎我想象,广大人民群众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啊。”
“唉,吾儿所言丝毫不差,民众之苦,怨气冲天啊!”老人华瑞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知音。
“父亲,儿觉得要确保从军被分配到后勤之中,还是父亲说得对,要靠打点。”华瑞首先肯定华瑞老人所言。
“但为父在吴国一无家资,二无熟人,如何打点?”华瑞愁眉苦脸地道。
华阳想起自己以前带兵时,跟一些关系兵所讲的话来,道:“父亲莫急,儿以为关系不外乎四种,一是血亲,二是钱亲,三是人亲,四是干亲。”
华瑞老人被华阳讲迷糊了,问道:“儿啊,血亲为父尚能懂得,可何为钱亲、人亲、干亲?”
“钱亲就是指用钱砸出来的关系,人亲就是指人托人的关系,干亲就是指自己干出来的关系。”华阳颇为得意地道。
想起训那些关系兵时,那些靠祖辈福荫参军的被自己打击的样子,至今都让华阳忍俊不住。
华瑞略作思索,脸露笑容道:“吾儿之言,当真是一针见血啊,甚是精确、精练。”
“父亲见笑了。”华阳就是脸皮再厚,这面子上的谦虚还是要的,“以这四亲看,我们前三亲均占不住,而最后一亲干亲却是没谱的事,一点把握都没有……”华阳说完停住,用寻问的目光看着老人华瑞。
老人华瑞明白华阳言下之意,皱眉思索半晌,喟然长叹道:“为父亦无半分方寸之见啊!”
华阳闻言,颇为沮丧。难道自己的雄心就这么胎死腹中嘛!华阳很不甘心,也拧紧眉头苦苦思索开来。
华阳是空有张良计,却无实施之法,环境制约了他的思维。华瑞老人则是虽有救世之心,却因阶级局限固了思维方式,而且自持身份,致使他对环境的熟悉程度比华阳好不了多少。
父子二人密谋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成果,二人只好无奈地四目相对,沉默下来。
华阳不甘心,好歹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跟当世之人相比,何人可及?难道就真的想不出办法?
“父亲,你安居此地久矣,怎会一人不识?”华阳知道凭自己闭门造车是万万不行的,就当前情形来讲,一切计划的实施都只有仅能依靠华瑞。华瑞是他在这个时空唯一的资本。要充分挖掘这个“资本”的最大潜能。
“沿江而居者,大都面熟,只是无何交往。”
华阳很是佩服这个父亲,能将大隐隐于市发挥到如此极致,当真不简单。
“那这里些许村长、镇长之类的小你总应该认识吧?”华阳心想,你来这里安居,总要有人同意吧,中国的户籍制度历来都是相当苛刻的。所谓县不如县管,那些大你不认识,这些你的直接管理者你总应该打过照面,否则人家是不会让你来隐居的。
华阳也是当过的。试想自己的辖区突然来个人,长期定居,还不怎么鸟自己,那还不想着法来为难你?
“何为村长、镇长?”老人华瑞一脸茫然。
华阳噎了口气,怎么搞的嘛,连村长镇长都不懂,那什么屯长、里长呢?华阳费了不少心思,总算让老人华瑞明白是什么东东。
“无甚交情。”
华阳差点瘫倒在地。
“只不过……”
“父亲,有交情对嘛?”华阳欣喜若狂,满怀期望地看着老人华瑞。
老人华瑞被儿子看得不好意思,摸摸脑门,作沉思状,道:“为父曾经为镇长的小治过一次病,仅此而已。”
华阳不大失所望,暗暗埋怨自己的运气怎么到哪都这么差。但华阳仍不死心,问道:“是不是你刚来时,这里的镇长、村长总是来找你麻烦,自你治好镇长小的病后,麻烦就离你而去了啊,父亲?”
“吾儿何以如此清楚?”老人华瑞大是惊异。
华阳不笑道:“天下的乌鸦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哪里,嘿嘿。”
华阳边嘿嘿的傻笑,边在心底盘算。
医生治好病人的病,本是理所当然。可父亲治好镇长小的病,为何那些村民小组长、村长之流都不找他麻烦了呢?可能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镇长还是有良心、较正直的一个人。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不会在父亲治病之前老来麻烦华瑞,所以这个可能排除。另一种是镇长本不是好人。如果镇长本不是好人,那他不可能会做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这里有问题。华阳果断地判断。那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华阳思之再三,初步判定是镇长小的病有问题,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病。
华阳朝着老人华瑞贼贼地笑,竖起大拇指道:“父亲好手段。”
老人华瑞神为之一变,这一直是自己的机密啊,就连那刚死去不久的小儿子都不知道,这个新儿子何以知之?
“吾儿何所指哉?”老人华瑞故作镇定地道。
“父亲所治可是病。”华阳直截了当。
老人华瑞大惊,喟然长叹道:“吾儿可是孔明再世!”
华阳不大是得意,因为他知道这个父亲对自己可是彻底服气了,以后会死心踏地地帮助自己。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就要顺利实施。忘形地道:“孔明?何许人也?”
华瑞愕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