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十三节婚姻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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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节婚姻自主

    五月份的时候,赵庆明两口子刚刚得知女儿谈恋爱的时候,不同意这件婚事。赵庆明的老伴觉得,一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千金,找一个农民的儿子,让人笑掉大牙。无论怎么说,也要门当户对才行。再说,到时候两亲家在官场上也有个互相照应,因此,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赵庆明倒没有这么想,他是想自己的女儿无论怎样也要找个城里人家,不能找到乡下去。因此,这件婚事并没有那么顺利。知道了父母的态度,赵丽丽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第二天,她就对傅明说了。傅明早就有心理准备,因此听赵丽丽这么一说,也没有感到很吃惊,他只是问了一句:“那怎么办?”赵丽丽说:“什么怎么办,横竖是我说了算。只是看来要费些周折了。”傅明想了一下,又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呢?”赵丽丽笑道:“你能做些什么,这种事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只有等着。不过你可要有耐心,不要把我抛弃了。”傅明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想一想,自己确实也插不上手,只有干等着。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要是实在没有办法,我只有亲自登门。”赵丽丽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这一关,早晚是要过的。其实早在这之前,傅明就考虑这个问题了。

    五月十五日以前,回到家里又说又笑又忙碌。从五月十五日那天起,赵丽丽回到家里,总是满脸不高兴,进了家门,也不说话,回到自己屋里,把门关上。吃饭的时候,母亲要喊她两次,才听到屋子里有响动。赵丽丽阴沉着脸,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言不发坐在饭桌旁,象个木偶一样。冷战?父亲一看就明白了。不过他没有搭理她。母亲却受不了,一个劲儿的嘟嘟哝哝。中午的时候,赵丽丽吃过午饭,就赶紧下楼,不像往常要在家里洗好碗,和母亲说说话。父亲工作忙,中午一般是不在家的。母亲看着她的背影,听着她摔门而去的声音,发愣。下午,吃罢晚饭,就走进自己屋里,关上门。任凭你怎么叫门,都不开。母亲也有点上火,就说道:“哼,翅膀硬了,不理睬父母了。告诉你,这件事情,没门!”屋子里马上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来:“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母亲马上反击:“我说了算!”里面传出的声音更加刺耳:“到底是你嫁还是我嫁?”母亲气得浑身打哆嗦。那段时间,母女两个就象斗鸡,只要一见面,就脸红脖子粗。

    家里的情况,都能够很及时地反映给傅明。傅明听了以后,觉得这样硬顶不是办法,弄不好,只会越弄越糟。赵丽丽说:“不这样,又能怎样?”傅明也不知道该怎样,但无论怎么说,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过了两天,傅明就告诉赵丽丽,自己觉得还是应该从父亲的身上寻找突破口。如果能够把父亲“拉拢”过来,就好了。“怎么把父亲拉拢过来呢?”赵丽丽自言自语道。这几天,她也在努力想办法,尽量避免与母亲发生冲突。

    “父亲是个比较明事理的人,应该开诚布公的与他谈一谈,说不定能够达到效果。”赵丽丽想,“可是,要是他不同意,又怎么办呢?”她的思想一直摇摆不定。她把她的疑虑对傅明讲了。傅明对这件事,也觉得没有多少把握,只是如果不这样,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不过他想,如果是钉子,早晚是要碰的。早碰,比晚碰要好得多。

    “对,就这么办。”半月后,赵丽丽象下定了决心似的。“只是要等待机会。”

    决定这么做以后,赵丽丽改变了在家里的做法。她回到家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在家里有说有笑,又洗又刷的。母亲一直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她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不久,就放暑假了。

    七月十日那天,赵丽丽忽然对父亲说,自己要去奶奶家姥姥家过暑假。父亲一听很高兴,笑道:“好呀,难得你想着奶奶姥姥。什么时候去?”赵丽丽说:“明天后天,都行。”母亲疑惑的看着爷儿俩个,说道:“到老家去干什么呢?”父亲说:“孩子愿意回去,那是好事。怎么能阻挡她呢。”然后她转头看着儿子:“明明,你去不去?你也应该回去看看奶奶姥姥。”“不去。”赵明明很坚决地说。母亲没有过多的反对,到老家去看看老人们,她岂能有反对之理?她只不过是故意与女儿别扭一下罢了。

    母亲第二天就为女儿买了一些东西。第三天,女儿就回了老家。他们的老家并不远,就在邻县。

    奶奶看见孙女回来,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又杀鸡又宰羊的,宝贝似的。夜里,孙女与奶奶睡在一块。祖孙两个无话不啦。

    到了第三天,奶奶就笑着有义无心地问起孙女有没有喜欢的小伙子,没想到这一问,正中孙女的下怀。赵丽丽说:“有。”

    奶奶问:“真的?”

    赵丽丽笑着点点头。

    奶奶又问:“哪里的?”

    赵丽丽告诉了她。奶奶听了,也没有觉得奇怪。在他们那里,象孙女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找了对象,有的甚至出嫁了。这种年龄要是没有对象,才奇怪呢。

    奶奶小声嘟哝了一句:“真是人老了没有用了,你爸爸妈妈也不告诉我。”奶奶就沉下了脸。孙女笑道:“奶奶,你可不要多想,爸爸妈妈还不同意呢。”

    “那是为了啥?”奶奶好奇地问道。

    赵丽丽告诉奶奶,爸爸嫌小伙子家是农村的,妈妈嫌小伙子是农民的儿子。然后,赵丽丽掏出装在衣兜里的傅明的照片,给奶奶看。奶奶接过来,看了一会,说道:“是个俊小伙子。”

    赵丽丽顺势抱住奶奶的脖子,亲热地说道:“奶奶,你可要好好跟爸爸说说,爸爸最听奶奶的话。”

    奶奶说道:“什么农村不农村的,他不是农村的?臭小子!我孙女看中的人,肯定没错!他回来,奶奶说说他。”赵丽丽高兴得在奶奶的脸上亲了一下。

    赵丽丽在奶奶家住了二十多天,又去了姥姥家。奶奶家与姥姥家相隔不远,有十里路。姥姥与老爷对赵丽丽的到来,自然感到十分高兴。赵丽丽在姥姥家住了半月。

    八月十七日那天,赵庆明与妻子儿子回到了老家,探望老人们,然后顺便把女儿接回了家。回去的路上,赵庆明笑道:“好家伙,没想到在老家一个多月,搞了‘联盟’,结成了‘统一战线’,把我们的‘老窝’给端了。”

    母亲望着车窗外,不说话。赵丽丽也不说话,不过她心里很快活。奶奶、姥姥说话的时候,父亲、母亲都在听着,父亲没有表示过多地反对,只是母亲的脸上一愁云不展。如此看来,母亲那里,还需要多做些工作。

    十八日那天下午,赵丽丽去了县公安局,父亲的办公室。为的是,避开自己的母亲。

    父亲一看赵丽丽来了,风趣地说了一句:“女儿真是长大了,知道来看看自己的父亲了。”

    赵丽丽笑了一下,说道:“我什么时候都想着父亲。”然后直奔主题说道:“爸爸,那个傅明,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我知道。我女儿看上的人,肯定不会错。可是,他明年就要回到农村去。你呢,难道跟他回农村去?还是你们将来两地分居?”父亲两眼直直地看着女儿。

    “如果他明年回到农村,我就跟他去农村。”赵丽丽坚决地说道。

    赵庆明吃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问道:“这么说,你连父母也不管了?”

    “这是两码事,爸爸。”赵丽丽说,“去了农村,并不代表不管父母。我可以趁星期六、星期天回来照顾你们。”

    赵庆明沉吟了半天,又开口问道:“这么说,你是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女儿坚定地点点头。父亲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低声地说了一句:“孩子,你还年轻,不要太相信感情。这东西靠不住。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以后会遇到比他更好的。再说,农村生活是很苦的。那些农村孩子,拼死拼活学习,为了啥?还不是为了离开农村?你倒好,反而又上农村去!”

    赵丽丽只说了三个字:“我不怕!”爷儿俩个沉默了一会,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几个电话“不识时务”的打进来。赵庆明的眉头紧皱。

    父亲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孩子,按你的条件,可以找个比他更好的。我可以在公安局里,给你找一个……”他还没有说完,赵丽丽就打断了她的话:“爸爸,那是你的,不是我的。女儿对这件事考虑了很长时间了。不管以后怎样,女儿非他不嫁。”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庆明无话可说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孩子,你再想想,也容我再想想。我希望你不要心血来潮,感情用事。”赵丽丽当即说道:“我已经不用想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一年多了。再说,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感情用事、心血来潮。爸爸,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赵庆明摆摆手,说道:‘回去吧,爸爸会考虑的。“

    赵丽丽起身告辞,赵庆明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丽丽看见母亲的眼皮发红,脸色发暗,一幅倦容,她知道母亲一夜没有睡觉。

    二十一日那天,吃罢早饭,母亲没有出门。她摆摆手,示意赵丽丽坐在沙发上。赵丽丽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她不知道这几天,父亲和母亲究竟“讨论”得怎么样了。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丽丽,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体谅父母的时候了?”赵丽丽半开玩笑的说道:“妈,我什么时候不体谅你了?”母亲岔开了话题,直奔主题:“你说,那个农村孩子有什么好?”赵丽丽一听母亲说傅明是“那个农村孩子”,就感到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很小心地说道:“妈,你干么非要强调他是‘农村’孩子?难道一个人,一站上‘农村’二字,就下贱了不成?在中国,大部分人都是农村人。再说,想我们这个小城,最远的,往上查两代,还是农村人。”

    母亲又摆摆手,说道:“大道理我不跟你讲,我只想说,我和你父亲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了,你又回农村去,真正让人笑话。”看看母女又要展开论战,赵丽丽赶忙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她不想和母亲顶牛。可是母亲还是把她叫住了:“回来,回来,到哪里去?”赵丽丽无奈,只好又回来。可是她觉得和母亲硬顶不是个办法,得想个法儿。于是她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走道母亲跟前,坐在母亲身边,把头埋在母亲肩上:“妈,你要相信女儿,看中的人不会错。他以后一定很孝敬你老人家。”母亲正色道:“别嬉皮笑脸的,正经一点。妈妈和你谈正事。”赵丽丽笑道:“我不是正在谈正事吗?妈,你想想,爸爸不也是农村的,你不也是农村的,可是你们都那么出色。”母亲说道:“你不要套近乎。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再说,我们是农村的,可后来还是到了城市;你现在就在城市,可还找农村的。你还年轻,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不要意气用事。再说,哪有父母不为孩子着想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赵丽丽笑道:“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是为了我好嘛。”母亲嘟哝了一句:“去去去,少给我耍贫嘴。”赵丽丽一听,赶忙走出了房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走了几步,脚下一块石子拌了她一下,她狠狠一脚,石子一碰一磕地向远处飞去。

    那几天,母亲一直紧绷着脸。

    到了三十日那天早晨,母亲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她对赵丽丽说:“丽丽,既然你那么迷恋那孩子,抽个空就把他领来,让我们看看。”赵丽丽一听,顿时感到海阔天空。

    这么说,母亲已经松了口。赵丽丽不失时机地把头埋在母亲怀里,笑道:“我就知道,妈妈是最疼爱自己的女儿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头,说道:“还不是因为那老东西,天天在我耳边叽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