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二十四节“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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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节“过关”

    本来,赵丽丽想着一开学,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傅明,让他也高兴高兴。可是她又一想,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也要让他尝尝等待的滋味。所以,一开学,赵丽丽并没有对傅明说起这事。其实傅明是很担心这件事情的。整个暑假,他也一直在猜测,结果会是怎样。

    爹和娘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他是感冒了。娘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烧呀。”妹妹傅霞笑着说:“娘,哥哥头上不烧,心里发烧。”傅明瞪了妹妹一眼,脸上微微发红。

    娘不明白啥叫“心里发烧”,只要儿子头上不发烧,她就放心了。

    傅明的姐姐已经出嫁了。家里就只剩下他和爹娘妹妹。暑假里,没有多少农活,可是也闲不下来。花生地里的草,是要除掉的。因此,每天早晨起来,他和妹妹就要上山除草。妹妹一边除草,一边观察着哥哥的表情,一双眼睛溜溜直转。她发现哥哥这次回来,与以往不同。以往回来,哥哥的话特别多,可是这次回来,天天不言不语,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妹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不能直接问哥哥。她采取了迂回战术。第一天她首先问哥哥,学习上是不是比以前紧张。哥哥回答,现在学习上比以前宽松多了。第二天她又问同学关系是不是比以前难处,哥哥回答不是。第三天她又问哥哥,学校里的同学有没有谈恋爱的。这么一问,哥哥马上警惕的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吗?”她笑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哥哥“放心”的低下头,说了一句:“没有!”很不耐烦的样子。傅霞就感觉到,哥哥有可能恋爱了,而且不顺利。

    回到家,傅霞就把她的这种感觉告诉了娘。娘一听,感到很高兴,心想儿子能给她找个“吃国库粮”的媳妇,那还不是好事?就忙向儿子求证。儿子一听,就不耐烦地说道:“谁说我谈恋爱了?”妹妹笑道:“哥哥,你别瞒着了,我这几天早看出来了。你有心事。”

    好吧。既然妹妹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不妨就实话实说。于是他把与赵丽丽的事情和盘托出。娘和爹一听,吓了一跳:“妈呀,这还了得!公安局局长的闺女,能做咱的儿媳妇呀。不行,不行。”妹妹说:“娘,有啥不行的,只要两个人愿意。”娘说:‘人家能看得上咱老百姓?就是以后成了,人家也看不上咱!”妹妹说:“有啥看不上的。要是成了,说不定还能帮咱的忙。”娘不吱声了。爹一直抽着闷烟,不说话。

    娘帮不上儿子的忙,心里干着急。儿子倒劝慰着娘:“有啥着急的,不行就拉倒。”傅霞说:“哥,你可得争取。”傅明说:“这还用你说呀?”

    虽然娘为儿子着急,心里却很高兴。

    开学前两天,傅明就来到学校。根据以往“经验”,这两天赵丽丽辉来学校里找他的。可是一直到了八月三十日晚上,也没有见到赵丽丽的影子。他感觉到,这事已经没有多少把握,心里忐忑不安了。那一夜,他就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了,在学校里溜达。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到学校,有说有笑,熟悉的,他就打个招呼。忽然,他听到几句酸溜溜的声音:“哈,有人被恋爱迷住了眼,象个瞎驴一样乱转。”他一抬头,看见李玉山正从跟前走过。他狠狠地瞪了李玉山一眼,握了握拳头。不一会,赵丽丽来了。还没有走到他的跟前,他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他站住了。赵丽丽一看见他,就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傅明有点窝火,就带点火药味地说了一句:“早来两天了。”他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得紧盯着赵丽丽的脸庞,想从上面看出一点什么。赵丽丽笑了一下,走过去了。傅明跟在后面,眼珠一刻也不离开赵丽丽的后背。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午第四节课,傅明照例到球场上打球。赵丽丽却一改往常的做法,破例没有去。傅明的球越打越臭,一连投三个球,都没有进去。他心里有点气恼,故意把篮板砸得排排直响。半小时后,他很丧气地离开了球场,回到了教室。他看见赵丽丽正坐在那里,写着什么。对他的进来,连看也不看。他的心里感到很不安。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第二天下午,他照常去打球。与第一天一样,他的球越打越臭,后来连打球的兴趣也没有了。他索性拿着衣服离开了。李玉山幸灾乐祸的反问道:“球王,不打球了?”傅明没有理他。他坐在球场边上,希望能够看到赵丽丽的身影。很快,她真的来了,不过她不是来打球的。赵丽丽从傅明的身边走过,只是冲他笑了一下,很甜美的样子。傅明也笑了一下,不过赵丽丽很快转过头去,走出了校门。傅明愣了一下,也跟着走出校门。他发现赵丽丽已经走远了。他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为什么不约自己,又为什么不等自己?难道,她的父母不同意?即使她的父母不同意,她也不应该不理他呀。女人的心,真是难测。

    傅明的心里彻底凉透了。

    对这点事,别人没有看出来,李玉山看出来了。到了九月六日下午,他看到教室里没有人,只有赵丽丽在那里,就凑过去小声地说:“你就应该这样,别理他。他有什么好呀?”赵丽丽听见了,以为他在与别人说话,没有理他。李玉山以为赵丽丽听进他的话去了,心里很高兴,就更往跟前凑,小声说道:“他不就是一个乡巴佬吗?他的父母都是农民。”赵丽丽这才知道是在跟她说话,忙抬起头说道:“农民怎么了?都不当农民,你吃什么?”说吧,站起身来走了。剩下一个李玉山,很尴尬地站在那里。

    马翠香宿舍的那位小姑娘,神神秘秘地对马翠香说:“小马,看出没有,这几天你的那位同学没有在球场上打球。”马翠香笑道:“他不打球有什么稀罕?”小姑娘说:“我是说,他不打球了,说明出现了意外情况。”马翠香啼笑皆非。不过她很快反问道:“你这么关注他,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小姑娘脸一红,说道:“你才有意思呢。”说完,匆匆走出了宿舍。

    傅明看得出来,赵丽丽好像故意与他保持距离。

    这几天李玉山对赵丽丽很在意,有事没事总是故意与赵丽丽搭话,赵丽丽却一直不理他。不过不要紧,他相信水滴石穿的道理。他想,只要自己与她多接近,多套近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女孩嘛,总是耳根子软。这一切,傅明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九日那天下午,傅明下了第三节课,就匆匆走出了学校,远远地,在一边站着,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学校门口。他在这里等着赵丽丽。他感到很悲哀,两人相恋一年多了,现在却只能以这种方式相见。赵丽丽出来了,傅明赶快走了过去。赵丽丽一看是傅明,感到很意外。她说:“你怎么在这里?”傅明不回答他的话,直接问到:“你为什么躲着我?”赵丽丽矢口否认:“我没有躲着你呀。”傅明咬了咬嘴唇,说道:“那你为什么…….”他本来想说为什么不约他,却又觉得很不合适,只好改口说道:“为什么不去打球?”赵丽丽噗嗤一乐,说道:“我以为什么呢。一个女孩子,不能老是在球场上跑吧?”傅明无话可说了。傅明还想说点什么,心想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来点干脆的,就说道:“我们的事不行吗?”赵丽丽垂下了眼帘,说了一句:“我妈妈不同意。”虽然早已猜测倒是有可能出现这种结果,可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那你的意思?”傅明迫不及待地问道。赵丽丽说了一句:“无可奉告。”说完,一笑,转身走了。

    傅明冷冷得站在那里。难道,一年的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傅明一直生活在苦恼之中。这个星期天,傅明过得很没意思,是最糟糕的一个星期天。

    傅明与赵丽丽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九月十六日傍晚,赵丽丽忽然对傅明说:“明天你不要回老家去了,到我家里去。”“什么?你说什么?”傅明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又问了一句求证。“明天晚上到我家里去,我的父母想见见你。”赵丽丽笑着说。傅明仍然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这么说,两位老人同意我们的事了?你也同意我们的事情了?”赵丽丽点点头,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同意了?”“那你……”傅明想说点什么,不过一想赵丽丽确实没有这么说过,就住了口。赵丽丽又说:“老两口儿终于同意见见你了,说是认识一下再说。不管怎么说,总之是松口了。行不行以后就看你的了。”傅明说:“太好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又不是国家主席接见你,平时啥样,明天就啥样。”傅明欣喜若狂,想要拥抱赵丽丽。赵丽丽一努嘴,傅明马上想到这是在学校里,不是两人在大街上;是白天,不是晚上。他马上收敛了自己的行为。赵丽丽说:“看把你高兴的。”傅明说:“能不高兴嘛,来之不易嘛。你知道,这段时间,我白了多少根头发?”

    九月十六日晚上,傅明早早吃过晚饭,站在学校门口等候赵丽丽。七点钟,赵丽丽来了。赵丽丽说:“快过去吧,我爸爸妈妈在家里等着你呢。”傅明的心里有点紧张,她说:‘我总不能空着两手过去吧。”赵丽丽说:“你什么都不用拿,跟着我就是了。”赵丽丽在前边走,傅明在后边跟着。虽说相恋已经一年多了,可是第一次进她的家门,傅明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人家是干部家庭,自己是农民后代,这个差别还是有的。

    赵丽丽的家距离学校只有三里路,很快就到了。赵丽丽家住二楼。到了楼下,傅明心跳得更厉害了。赵丽丽说:“你怎么了?跟着我。”赵丽丽一开门,她的父母都站了起来。傅明怯生生地走了进去,脸色通红。赵丽丽作了介绍,傅明喊了一声“叔叔,阿姨”。赵丽丽的父母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来了?”然后赶忙让座。

    坐下后,傅明把两手放在两腿间,目光不知道该放在何处。赵庆明说:“小伙子,你不要紧张。”傅明“唉”了一声,低着头。赵庆明说:“丽丽,沏茶。”赵丽丽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忙活。赵庆明又说:“小伙子,你家是那个镇的?”其实这些问题他都知道,不过他觉得傅明太紧张,想找话说缓和一下屋子里的空气。“下柳镇的,叔叔,阿姨。”傅明称呼赵丽丽的母亲“阿姨”,怎么也不顺口。他们那里是称呼“大娘”或者“婶子”,不过“入乡随俗”,他不得不这么称呼,感到特别扭。赵丽丽沏好了茶,放在傅明的面前的茶几上,拂拂冉冉的茶香直冲入傅明的鼻孔。傅明有点口渴了,可是不好意思喝茶。赵丽丽坐在傅明身边。赵丽丽一坐下,傅明心里的紧张情绪消除了大半。他一抬头,看见赵丽丽母亲的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上上下下的看。傅明不仅又红了脸,觉得浑身不自在。赵丽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赵丽丽的母亲又问他:“家里都有什么人?”赵丽丽替他回答:“还有母亲,妹妹,父亲。姐姐已经出嫁。”母亲看了赵丽丽一眼,没有说话。傅明说道:“有我的母亲,妹妹,父亲,我的姐姐前年已经出嫁了。”赵丽丽的母亲“澳”了一声。赵庆明说了一句“好”。傅明不知他说的什么好。

    时钟敲了一下,傅明一看是九点半,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忙说道:“叔叔、婶……”他本想称呼“婶子”,忽然想起不妥,忙改口说道:“阿姨,我赶走了。”于是他站起来。赵庆明和他的老伴也站起来,赵庆明说:“以后经常跟着丽丽来玩啊。”赵丽丽的母亲也笑着说道:“以后常来啊。丽丽去送送小傅。”傅明口里应着,两脚往外挪动着,一边说着“叔叔、阿姨不要送了。”就走出门来。赵丽丽随后跟出门来,一反手,把门带上。两人走下楼来,傅明不吱声。赵丽丽说:“你怎么这么紧张,我的父母又不是老虎。”福明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紧张。其实叔叔阿姨是很可亲的。”赵丽丽说:‘你觉得你的表现怎么样?”傅明垂头丧气的说:“不怎么样,我想是砸了。”赵丽丽说:“真没见过世面。不过不要紧,横竖有我。不过母亲那里……”傅明没有说话,静等着她的下文,她却没再说出什么。她说:“你回吧,放心。”傅明说:“那我走了?”赵丽丽点点头,站在那里看着傅明走远,才忐忑不安的回来。她静悄悄上楼,走到自家门口,没有立即敲门。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父母再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她敲了敲门,门开了,露出母亲的那张老脸。赵丽丽马上两手搂住母亲的脖子,甜甜的叫道:“妈。”母亲说:“去,去,去,别套近乎。”父亲已经走进了卧室,在里面看着报纸。母女二人坐在沙发上,赵丽丽的一双眼睛紧盯着母亲的脸。母亲喝了一口茶,说了一句:“长的倒是很漂亮的,是个帅小伙子。就是不爱说话。”父亲插了一句:“第一次见面,你能知道人家爱不爱说话?也许人家是担心呢。”赵丽丽说“对”。母亲说:“对个屁,你们爷俩合穿一条裤子。既然你愿意,就和他交往一下看吧。”一听母亲这话,赵丽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