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同广联中,徐翠玲是与王楠楠打交道的第一位生。王楠楠的其他课程,在班里都是很不错的,唯独英语,因为原来没有学过,所以较差,可以说一窍不通。但是,王楠楠就是王楠楠,他不会被这点困难吓倒。自从王楠楠来到这所同广联中复读,他就向英语宣战了。当然其他课程也是要学的。
英语老师崔继斌,是一位四十来岁、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他也决心帮助王楠楠攻克英语关。下午下课后,王楠楠就去补习英语。当然,一道补习英语的,还有王玉远、马翠等等,一共十几个人,那时候,一些学校没有开设英语课。王楠楠课下的时间主要在英语学习上。每天晚上直到十点来钟,才熄灯就寝。天天如是,周而复始。徐翠玲也愿意帮助王楠楠,虽然她的英语成绩也不是很好,但是现在还是比王楠楠好。只要是王楠楠来问一些问题,或是来借书,徐翠玲总是热情帮助。一天,王楠楠又喊她的名字,原来又是要书。徐翠玲合上课外书,冲王楠楠扔了过去。没过多久,王楠楠又把书扔了过来。徐翠玲翻开书,忽然一张小纸条从书里掉了下来。徐翠玲弯下腰把纸条拾起来,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徐翠玲的脸马上涨红了,心跳也开始加速。她慌忙把纸条叠起来,夹进课外书里,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要是有人来借书,自己不小心把书借出去,让人看见了,多丢人。她嗔怪的看了一眼王楠楠,发现王楠楠正低着头看书。她慌忙又把头转回来,心里七上八下,一点也看不下书去。整个中午的后两节课,徐翠玲听不进课去。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脸上呈现一种娇羞的神情,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她走了神,她看见许多个王楠楠冲她笑,冲她招手,而她自己也笑着迎上去。她不知道,此刻笑容正挂在她的脸上。数学老师看了她多次,她都没有发觉。当数学老师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当她的同桌徐敏用手敲打她时,她傻愣愣的看着她。徐敏冲她努努嘴,她才看见李纪文正看着她。她慌忙站起来,可是不知道做什么。同学们哄堂大笑。她的脸涨得通红。老师示意让她坐下,说了一句:“上课就是上课,不要胡思乱想,要集中精力。”她的脸更红了,心跳得更快,她觉得老师是不是发现了她心中的秘密?如果这样,那就糟了。她又不安的看了一眼王楠楠,发现王楠楠正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她,她感到很受委屈,眼泪忽然在眼眶里打转,她闭上眼脸,硬是不让它流出来。李纪文又看了她两次,发觉她有些失常,也没有再理她。
放学后,徐翠玲没有马上离开。她等那些回家的同学都走后,住校的同学都忙着去打开水的时间,把那张字条迅速的找出来,放进衣兜里,又在上面按了两下,才匆匆离去。回家的路上,徐翠玲也没有马上掏出来看,她要让那种冲动、那种兴奋、那份好奇,一直停留在她的心中。谜底虽然没有解开,她在心里设想了若干个答案。在她猜测的答案中,那种东西是占百分之八十的。她甚至小声的唱起歌儿。回到家,她对弟弟也格外亲切,忙里忙外忙个不停。她甚至破例炒了一个鸡蛋,给弟弟吃。她知道母亲回来会骂她的,她不在乎,她心里高兴。弟弟惊诧得看着她,不知道一向对他严格的那根筋儿不对头了。也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三下五除二把那个鸡蛋吞了下去。
徐翠玲的高兴劲儿很快就没有了,因为她躲进里屋背着弟弟看了那张字条。原来,那张字条上并没有她想的那些东西,而是提了几个问题。她恨死了那个王楠楠:学习上有问题,可以直接找她去问,也可以问其他同学或老师,干吗用这种方式?她在里屋坐了一会,午饭也不出来吃。弟弟喊她出来吃饭,她竟对弟弟发了火。她出来的时候,已是满面霜雪。这真把弟弟搞糊涂了:刚才还暖开,怎么一会就寒风凛冽?她说:“就知道吃、吃、吃!”弟弟也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了,那根神经不对头啊?”他觉得今天中午简直莫名其妙。徐翠玲瞪了他一眼。
“神经病!”弟弟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才是神经病!家来就知道吃、吃!”
徐翠玲也觉得对弟弟有点过分了,就住了口。这怎么能怪弟弟呢!弟弟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王楠楠也是无辜的,人家并没有说什么啊!要怪只能怪自己。徐翠玲自己苦笑了一下,她没有吃午饭,无精打采的回到学校,与中午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整个下午他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徐敏也觉察到她的异常,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病了吗?”她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没什么”。她忍不住转了转头,发现那个“最飞首”正在埋头看书,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这件事倒是启发了她:以后有什么事情,如果不方便讲话,可以写字条啊!也算有失有得吧!
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在家里忙碌,平日总是比她晚到家的弟弟,已经早回来了。显然弟弟已经把她中午的表现都告诉给了母亲。母亲仍然不动声,只是问了一句:“玲子,你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吗?”母亲说着,就走过来用手摸她的额头。显然她以为儿是感冒了,她怎么能够知道儿身体上没有感冒,心里正“感冒”呢!母亲又说了一句:“不知道明日你爸爸回不回来,走了快一个月了。”母亲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徐翠玲听不进去,她帮着母亲喂了鸡,看到水缸里空空的,又挑起水桶到井边去打水。
第二天她回到学校,真的象病了一场似的,懒懒洋洋的。
这一切,其实都没有逃过徐敏的眼睛。英语课外书里夹的字条,其实她看见了,只是她装作没有看见而已。徐翠玲中午下午的不同表现,徐敏在心里进行猜测,可能与那张字条有关,究竟是不是她也不敢肯定。字条上究竟是什么内容,她也不知道。但是少的心都是很敏感的,尤其在十五六岁的年龄。她也猜测着是不是上面写了一些甜言蜜语?不过,徐敏是一位很老巴的学生,没有确定的事情,她是绝对不露口的。再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何必招惹是非呢?因此她决定缄口不言,静观其发展。
对于徐翠玲的变化,王楠楠倒没有多大觉察。对叙翠玲的两天来的情绪变化感觉到很明显的,倒是班上的那个有名的“笨蛋”杜明。之所以称他“笨蛋”,是因为在学习上他简直是一窍不通。他已经二十岁了,是班里最大的学生。据说,初一就读了两年。他读小学五年级时,又一次老师让他到黑板上做题,他不会,老师请了一位一年级的学生去做,结果做出来了。其实那是一道很普通的加减题。老师笑着说:“杜明啊,真是个笨蛋。”老师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因为那时他爸是教育组长。但是“笨蛋”的拙号从此落下了。小学毕业,没有考上初中,复读了一年,第二年仍没有考中。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上了联中,从初一到初三,每次考试的最后一名,他就“承包”了。初三毕业,当然是连参加中考的资格都没有。他爸觉得这么小,不上学让他干啥呢,就“死马当做活马医”,让他再复读。别看这小子学习不行,个头不高,胖胖的,象头笨猪,嘴巴可很甜,很会来事儿,察言观很是内行。课上课下,一双眼睛总是往同学身上漂。他早就发现,徐翠玲和王楠楠有点意思,马翠与王楠楠也开始走近。不信,看看下午最后一节课,只要王楠楠去补习英语,马翠必定去;要是王楠楠不去,马翠一定不去。他妈的,学习好了,连孩儿都喜欢。这一点,杜明最气愤不过。
在杜明的眼里,徐翠玲算不上很漂亮,脸上还疙疙瘩瘩的,但是她现在是班里最漂亮的生,看看她那双眼睛,扑闪扑闪,就象会说话似的,格外讨人喜欢。他想,凭他家里的条件,凭他老爸的地位,徐翠玲凭什么不和她好,却和王楠楠好?王楠楠与他相比,不就是学习上好嘛,别的能与他相比吗?真他妈的邪门!自己说啥也要与徐翠玲套套近乎,把这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来。于是,他有事没事,总爱与徐翠玲搭话,而徐翠玲也似乎觉察到这一点,总是躲避着他。
王楠楠不是经常借徐翠玲的书看嘛,他也借。对,这样一来,既可以与徐翠玲打上交道,还可以借机显示自己多么肯学上进。好办法!于是,他真的开始向徐翠玲借书。碍于情面,徐翠玲刚开始还勉强借给他,后来,就不肯买他的帐,有时就说:‘我还用着呢。“加以推托。但是杜明是那种不很爱面子的人,你不是不借给我嘛,我就天天借,看你最后借不借我。这一招很真灵,徐翠玲没有办法,有时就只好借给他,不过很快就要回来。
其实这样正趁了杜明的心。你不是很快要回书了么,我就再借,不是又创造了一次打交道的机会吗?哈哈!杜明暗自得意,看你徐翠玲还有什么办法。其实班上不只是徐翠玲有这本书,还有其他两位同学也有,但杜明就是不借他们的,他就是要借徐翠玲的,别人送给他他也不要,他就是要“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楠楠对这一切倒觉得无所谓,他想,他能借的,别人也能借的。都是同班同学,都是为了学习,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徐翠玲和徐敏,还有班上的其他同学,却很是反感。每当杜明大声向徐翠玲借书时,徐敏总是反白他一眼;徐翠玲总是皱着眉头,一幅很反感的样子;其他同学,有的暗笑,有的发出“嘘,嘘”的声音。但是杜明却不管这些,他就是要大家都知道,他与徐翠玲,也是打交道的。这一天,他又向徐翠玲借书,徐翠玲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句:“我还要用呢。”他嬉皮笑脸地说道:“只看一会,马上送还。”徐翠玲满脸不高兴得给了他。他喜滋滋的接过来,他没有看书,他只写了几个字,夹在书里,笑嘻嘻的又把书还给徐翠玲。你不是不喜欢我嘛?哼!徐翠玲觉得很奇怪,觉得书里有东西,打开取出一看,天呢,又是一张字条!她条件反射的红了脸,狠狠地蹬了一眼杜明,很快地把字条赛进口袋里。等到一下课,她就躲进厕所里掏出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楠楠好。其实他有什么好的,能比得上我嘛(吗)?徐翠玲一看,大有被人剥光了衣服那样的感觉,感到心惊肉跳。她脸变得煞白,回去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整个上午的课,她也没有心思听下去。杜明看到她这副样子,知道他的字条起了作用,心里得意洋洋。
徐翠玲的心思全乱了。她本以为,她与王楠楠的这一点小故事,是秘密的,那时少纯真的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可恨的杜明,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掌握了她的秘密。杜明究竟还知道什么?她不得而知。她只感觉到他的可怕,他的阴险。自己应该怎么办呢?不知道。这件事沉重的压在徐翠玲心上,一连几天,她没有笑容。她一看见杜明,就就感到害怕。每次走进教室的时候,她不像以往一样首先看到王楠楠,而是先看到杜明。甚至在蒙中,她也梦中也梦见杜明看着她在阴险地笑。一次,她在梦中狂喊了一声,被惊醒了。母亲首先听到了,悄悄披了衣服,来到她睡觉的小北屋,敲了敲窗,问道:“怎么了玲子?”她小声地回答了一声:“没啥,作了一个恶梦。”母亲放心得回去了,而她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睁着两只大眼睛,心想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妈妈,不行!妈妈知道了,肯定要骂她的:要不要告诉王楠楠,不行!王楠楠能有什么办法?要不要告诉同学们,不行!同学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笑话她的,以后怎么还能在班里待下去?要不要告诉老师,更不行!老师要是知道了,还不狠狠地批评他们?到时候,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徐翠玲带着满腹的心事,心神不宁的。以后她在教室外面看见王楠楠,故意避开走。王楠楠似乎有些觉察。
徐翠玲的反常表现,徐敏看出来了;王楠楠看出来了;同学们也看出来了,当然,最看出来的,就是那个杜明。徐敏倒是问过她,那里不舒服,她只是摇摇头,不肯说;其他几位同学也问过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也只是说没什么,同学们就不好再问;王楠楠是不好说什么的,只是关切的冲着她看,好像在问为什么。她也不便说什么。这件事就这么沉重的压在她的心里,让她不知怎么办好。直到有一天下午,王楠楠上街理发,正好碰见徐翠玲去挑水。徐翠玲刚要避开,王楠楠喊住了她,问她为什么。
王楠楠这么一问,徐翠玲的眼泪竟然流出来,她赶忙擦掉。她站在王楠楠跟前,不说话,只低着头。王楠楠又问为什么,她仍然不肯说。王楠楠说:“你要是不说这都是为什么,我就不走了。”徐翠玲想了一会,把心一横,心想,说就说了吧。于是她就把杜明的那张字条的事说了一遍。王楠楠一听,愣住了:这可真没想到!不过王楠楠毕竟是个男人,他马上就有了主意。他说:“不怕!我与你什么事儿也没有,不怕他胡说,再说,还有老师呢!。”听王楠楠这么一说,徐翠玲觉得有点冤屈:怎么说是什么也没有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吗?她的眼泪又要往下掉,不过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她有了一点胆气,对,不能怕!毕竟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不怕他杜明怎样。想到这,她笑了一下,很甜的样子,转过身,却又拥出泪。想是这样想,她见了杜明,还是有一点害怕,心跳总是慢慢加速,低着头走路,唯恐看见他那双挑恤的小眼睛。毕竟发生过一点什么,她怕杜明把她的秘密传扬出去,那样自己以后怎么见人。其实,徐翠玲与王楠楠这件事,杜明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人家毕竟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是平时走的近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把柄握在杜明手里。只是因为杜明喜欢徐翠玲,不找出一点“事”来吓唬吓唬她,她是不肯就范的。只是徐翠玲有点“做贼心虚”罢了。虽然从那以后,杜明借书时徐翠玲不再满脸不悦,但也没有对他好到哪里去。杜明自然还不肯罢休,只是还需要换一种方法,或者再等待机会抓住她的把柄再说,到时候不怕她不就范。
自从与王楠楠接触以后,徐翠玲的胆子大了许多。一些不懂得问题,她又开始去向王楠楠请教。王楠楠呢,总是很耐心的为她讲解。讲完了,还要她复述一遍,直到她真正的弄明白为止。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杜明的眼睛,不过他只有干生气。在这一点上,他是做不出什么文章来的,因为其他同学,包括马翠、徐敏、张丽丽----一位教师的儿,等等,也开始陆陆续续向王楠楠请教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徐翠玲。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他只有干生气。
徐翠玲也写了一张小纸条,通过她的英语辅导书传给了王楠楠:以后不要写纸条了,免得让同学看见。要是有什么话要说,你可以大声咳嗽两声,我就出来。王楠楠看了以后,觉得很好笑。男同学之间交往,怎么这么象当年的地下党,而且徐翠玲还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他果然就没再写过字条。
期末考试,王楠楠仍然是“独占鳌头”,数学、物理、化学仍然是第一名,语文第一名是马翠,政治第一名是徐敏,英语第一名是邱慎合。徐敏虽然算不上聪明,但是她肯干,死记硬背的东西她还是掌握得比较好的。王楠楠的英语成绩是五十五分,比班里几名原来学过英语的同学成绩还好。就是这五十五分,受到了英语老师崔继斌的表扬,也受到了班主任继老师的表扬。徐翠玲的成绩比原来上进不小,英语得了八十五分,政治也得了八十五分,但是数理化考得较差,在班里仍然是下游。王楠楠为此感到很高兴,徐翠玲还是哭了。班里成绩最差的,当然还是那位杜明。同学们都说,主要是他的老子太能了,把风水拔光了,才生了这么个大笨蛋。
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就要放寒假了,同学们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住校的同学。王楠楠收拾好了衣铺,又跑到教室收拾课本。她看见徐翠玲、徐敏等几位同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往外走,可是徐翠玲却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看见他过来,徐翠玲就故意咳嗽了两声。王楠楠很快就心知肚明。五分钟后,他走到大门外,看见徐翠玲就站在西边的墙角里,看见他过来,才慢慢走出来,小声地问了一句:“过年后你哪一天去你二家?”王楠楠说“初四。”徐翠玲很快转身走了。王楠楠一回头,看见杜明从学校里走出来,口里哼着“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走过他身边时,故意高声地唱。王楠楠感到非常不怪,但他还是与杜明打了个招呼,走进学校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