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此言差矣!进宫面圣理应慎重,再说适逢皇上喜得龙子,更该穿喜庆的衣服。”无双机灵世故,一点都不像十三岁的小姑娘。“拜托,无双你正值豆蔻年华,不是半老徐娘!有点少女的青春活力行不行?!”顾卿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无双已经了解顾卿影的性子,她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本王认为无双说的有理。”段松风踏进房门。“啊!!!”顾卿影一边随手抄起胭脂盒扔向段松风,一边闪身躲到文竹身后。“大色狼,你出去!”原来顾卿影刚才在沐浴,现在身上只穿着半透明的浴袍。段松风稳稳地接住胭脂盒:“无理取闹。”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顾卿影。
文竹和无双忍俊不禁。无双还不知道顾卿影和段松风的关系不好,只当是顾卿影害羞。她笑得暧昧:“王妃和殿下是夫妻,还有什么好顾忌?”就因为跟他是夫妻,才需要顾忌。“就这件吧!”顾卿影从无双手上抽走衣服。“恶魔风你不准偷看啊!文竹无双帮我盯着他。”顾卿影还是不放心,走到屏风后面穿衣服。“本王懒得看你!”文竹自是无奈,无双偷笑之余不免感到奇怪。
等顾卿影走出来,文竹和无双顿觉眼前一亮。“怎么样?这件衣服我还没穿过呢!一直不舍得……”淡淡的粉色,与顾卿影雪白的玉肌相得益彰,衬得顾卿影更加香娇玉嫩。衣裙上绚烂的桃花,与她的桃花玉面相呼应。顾卿影特有的清丽脱俗的气质和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让她看起来娇而不艳、媚而不俗。让人看上一眼,就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就连阅花无数的段松风,也不禁面露惊艳之色。
“都看着我干什么?!”“太美了!”无双鼓掌,“无双的眼光不错吧!”“小姐还是穿花大人……”文竹本想说小姐还是穿花大人画的衣服最好看。她惊觉段松风在,就赶紧住了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卿影眼神一暗,画裙子的时候两人还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现在竟然变成了无话可说。其实不是无话可说,是万般神情不知从何说起。
段松风走到顾卿影面前,轻轻把她头上的白玉簪取下来。玉簪通体无暇,是一朵绽开的玉兰花。那温润的白玉,让顾卿影想起花江月。记得花江月伫立在玉兰花下的样子。他纤尘不染的白衣与洁白无瑕的玉兰相映成趣。与其说是白玉兰衬托着花江月,不如说是花江月点缀了白玉兰。“江月哥哥很喜欢玉兰花,对吧?”“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江月哥哥可知玉兰的花语?就是玉兰花的寓意?”“纯真自然的爱。”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段松风从首饰盒里翻出一节不甚起眼的桃木梳,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拿小刀来。”“你做什么?!”段松风没有回答,他从文竹手里接过小刀开始削桃木梳。手法之娴熟让顾卿影等人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原本简陋的木梳呈现出桃花的形状。“天!”顾卿影接过来仔细把玩,手工艺术啊!“你怎么什么都会?”段松风笑得邪魅,默默吧桃木梳斜插在她的头上。梳齿完好地没入云鬓间,只露出漂亮的桃花。
顾卿影抬头,正对上段松风琉璃似的眸子。顾卿影微微动容。她甚至觉得,若不是心里有了花江月,她早就被这邪魅又深不见底的目光俘获了。段松风看到她晶莹剔透的杏眼,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不,我不能对不起若兰。“该走了!”“哦!”顾卿影和段松风同时移开视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弄影居。文竹无声地叹口气,两人何时才能揭开心结?无双隐隐看出些端倪,我一定要促成殿下和王妃。
皇宫,溢香斋。
好久不见,顾承香有些发福。不过这样,更显得她丰满富贵。顾承香诞下龙子,入住后宫指日可待。她春风得意、容光焕发。段梓风倒是内敛许多,依旧温润如玉、平易近人。
皇子一直由顾承香抱着,顾卿影凑上前看看。婴儿的眉眼像顾承香,鼻子和嘴像段梓风,长大一定英俊不凡。“皇子叫什么名字?”“崇德。”“崇德,崇尚道德。有德之人,方为大器。好名字啊!”顾承香闻言幸福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对顾卿影笑。女人,当了母亲果然就不一样了。“你跟六弟何时给朕添个侄儿?”段梓风开起两人的玩笑。“皇帝哥哥别嘲笑我了。”我才不要跟恶魔风生孩子!顾卿影有些难为情,段松风到神色如常。“呵呵!”段梓风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今晚,你们就住在宫里如何?”
“不要!”“听皇兄吩咐。”顾卿影和段松风说得完全不一样。两人互相对视,谁也不妥协。“卿影不愿意就免了。”段梓风打圆场:“改日,朕再跟六弟月下小酌一番。”顾卿影想起段梓风在千秋节上也是如此维护她,从来不为难她。“不,我愿意!”顾卿影解释到:“都听皇帝哥哥的。”“不可理喻。”段松风拂袖。“谁不可理喻,我就是不屑跟你一起住!”一边的顾承香笑了:“妹妹说的什么傻话?你们可是夫妻!”
夫妻,夫妻!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跟我提这两个字。这不是我选择的!顾卿影赌气背对段松风不再说话。“六弟,随朕到御书房。”段梓风见状支走了段松风,留下顾卿影和顾承香面面相觑。“听说妹妹近日过得不太平。”“前阵是经历了许多波折,都过去了。夏天,已经结束了。”她对花江月的爱,萌生在万物复苏的春天,在生机勃勃的夏日开花,却于收获成果的秋天凋零。顾承香笑笑,没再言语。顾卿影与她实在无话可说,于是借故出去了。
御花园的规模虽大,但是过于富丽堂皇,顾卿影觉得倒不如永平王府的暗香园有意境。处处盛开着月季,听说是因为顾承香喜欢才广泛种植的。顾卿影倚在长廊上,看着远处的假山出神。江月哥哥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在跟云霜嫂嫂琴瑟相和吗?
“卿影?”“江月哥哥?!”顾卿影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你怎么在这儿?”“我刚刚面圣。你是来看香妃娘娘和皇子的?”“恩。”顾卿影贪恋地看着花江月,生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场韶梦。花江月读懂了她痴迷的眼神:“云霜还在家等我,江月先告辞了。”“江月哥哥!”
顾卿影叫住花江月:“你用得着对我这般冷漠吗?”顾卿影说得声泪俱下“在我心里,江月哥哥永远是江月哥哥。会听我倾诉会好脾气地包容我、是那个会给我“折枝花样画罗裙”,会奋不顾身地救我。我对江月哥哥的看法,不会因为江月哥哥不爱我就有所改变。”
花江月终于转身。好看的人,连转身的动作都那么优雅迷人。“在江月眼里,卿影也永远是卿影。”花江月深深地望着顾卿影:“我花江月不是神,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不是一个完美无暇的人,我也有懦弱的一面。所以给我些时间。原谅我,卿影。”
等花江月走远,顾卿影擦擦脸上的泪痕。我顾卿影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顾卿影叹口气,继续向御花园深处走去。顾卿影并不知道,段梓风和段松风就在不远处。御花园的布景仿照苏州园林,处处别有洞天。她和花江月看不见他们,他们却把顾卿影和花江月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传闻是真的?”段梓风问。“亦真亦假。”段松风严重的邪魅欲浓。“你是说,卿影对花爱卿有情,花爱卿对爱卿无意?”“难道不是吗?大哥心里只能有云霜。”“朕看未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感情的事很难说清楚。你心里也只有若兰。但你敢肯定的说,你迄今为止没对卿影动过心?那她头上的梳子是怎么回事?”段松风僵在原地。“你好好想想吧!”段梓风转身走开了。
“卿影!”段梓风在荷塘边找到顾卿影。“皇帝哥哥!”顾卿影笑得清新自然,像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段梓风心一颤。若不是眼见为实,段梓风真的无法相信,这纯净的笑容背后掩藏着那么多泪水。
“卿影喜欢荷花?记得上回在六弟府上,你让花爱卿画的也是荷花。”提到花江月,顾卿影的笑容微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花中君子,让人如何不爱呢?”
段梓风点头赞同:“荷花是花中君子,那桃花呢?”’“桃花……”顾卿影顾盼生辉,撩人心怀。“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代表少女。”段梓风轻笑。“难道不是吗?《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顾卿影想起她与花江月的初见,就是在一片桃花下,心里又是一疼。
“你头上的桃花木梳,是六弟刻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