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经也是人类。
人类和人类,究竟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
被激怒的碎蝶力量强得恐怖。片刻之内,AKUMA几近全灭。遍地都是AKUMA被击碎的残骸,仅剩下LV3之一被六杖光牢紧紧束缚着。另一只LV3已被消灭,受困于匣子的众人也得以脱身,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人上前,都只是默然。
碎蝶走近他,黑的瞳孔像浸透墨汁的雪水,森寒逼人。
“你可以将攻击双倍奉还是么?但是很可惜,没有义骸限制的我的攻击强度,你根本没有反击余地。”她平静地说道。“但我只问一件事……”身侧的拳逐渐攥紧,“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赶尽杀绝?明明都曾是人类……明明面对的都是曾经的同胞……”
“不错!”被六杖光牢紧缚住的LV3忽地狂笑起来,“曾经!那是曾经!现在的我们只为伯爵大人效力!呵,人类的身份给了我们什么?幸福?快乐?满足?不!人类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得不到!……我们确实只懂杀戮,但我们真实,没有人类间的勾心斗角。这个世界上最丑陋最肮脏的,莫过于道貌岸然的人类!”他狞笑着嘶吼起来:“杀了我!不用假惺惺地手下留情!你现在不杀我,以后我就一定会杀了你!就算我死了这场战争也不会结束……不,只要人类心中一日有黑暗,战争就一日不会结束,直到永远!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柄长剑已然贯穿了他的心脏。他身后,御剑的驱魔人青丝飞扬,眼神冰冷。
“你的话说完了吧。”陈述句的语气,“你……太过小看人类了。”
看不到人类的坚韧与勇气的家伙,绝对无法战胜人类。
看得到人类的坚韧与勇气的家伙,只会折服于人类。
他毫不迟疑地拔出剑,对最后一刻还弥留着不敢置信神情的AKUMA说道:“你很可悲。”声音却不带一丝怜悯。
可悲在,至死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败。
LV3崩毁的同时,碎蝶全身脱力地向前倾倒了下去。紫菀伤势较轻,忙上前搀起碎蝶,见无大碍,松了口气,“只是释放力量过度,太累了而已。”
“这么愤怒的碎蝶还真罕见……居然挣脱了那种义骸。”蓝忆说。
一直沉默着的拉比忽然开口:“刚才那种力量……已经超出人类所力所能及的范畴了吧?”
紫菀和蓝忆双双怔住,蓝忆讶然道:“拉比,你……看得见碎蝶么?”
拉比理所当然般答道:“那是当然。”
“真不可思议……”紫菀喃喃。——难道,平行世界间的异种力量也是相通相系的么?若真如此,那么驱魔人能看见死神也就不足为奇了。
“刚才的力量还远非全部吧。拥有这么强力量的你们,究竟是谁?”拉比诘问。
“我们是你们的同伴,仅此而已。”紫菀淡然道,走到碎蝶近旁将她抱起。
“嗯。”蓝忆背起浅熏,对拉比绽开一个粲然的笑容。“请相信我们。”
拉比缄默,不再追问,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米兰达就快到了,可以暂时稳定她们的情况,等回到总部再进行治疗。”
紫菀拾起圣洁,“那么,任务完成了吧。”
回到众人中间的神田四下环顾,脸沉下来。
“李娜莉,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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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短发的驱魔人少在林中飞奔,一边左右观察四周环境——她追着约修亚来到这片林中,却中了他的计将他跟丢了。
这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停下来,警惕地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好久不见,李娜莉&8226;李。”
谁?!她迅速转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从暗处走出的清秀少年发是温暖的鹅黄,眼神却晦暗阴鸷。
看到那面孔的刹那,李娜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你是……”
“想起来了么?”少年脸上笑意讥讽。
“……是……拉莫尔君么?”
少年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身形滞顿了一瞬,然后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狂笑起来,眼底是狰狞的疯狂。
“你居然还记得他啊,那个亲手把我推下炼狱的人。”少年缓缓抬起左手,瞬时之间那手臂发生惊人的异变——化为铅灰的冷兵器。“真是讽刺啊,当年口口声声叫我‘塞伊哥哥’的你,竟然认不出我了呢。”
李娜莉顿时觉得浑身像沁进冰水一样冷到麻木,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机能。
“你是……塞伊君?塞伊&8226;迦狄君……?”
少年耸肩,不置可否。
“塞伊君……变成了AKUMA么……?”她低着头,梦呓般轻声说。
他眯起眼,笑问:“是又如何?现在这样很好,我一点也不觉得痛苦哦——一点也不。”
他那疼痛的笑容刺伤了李娜莉的眼睛,她踉跄地后退两步,失声。
“……怎么会……”
声音竟带着些许颤抖,长长羽睫下的紫眸子上凝起一层水雾。她倔强地攥紧裙裾,不让勉强武装的坚强崩溃。
塞伊君最讨厌AKUMA了,她和拉莫尔都知道——那个叫塞伊的男孩子,从不掩饰对AKUMA和教团的愤恨。
AKUMA夺去了他的亲人,而教团紧接着夺去了他的自由。
最憎恨AKUMA的他,变成了AKUMA。
怎么会……怎么会……
少年冷睨失魂落魄的她,手臂恢复原状。
“你,是在怜悯我么?”
落叶飒飒。
“不需要!我才不需要你的怜悯!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好好活到现在凭什么我就要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能活着?!”他失控地喊道,旋即又沉静下来。
——为什么还活着?
他希望她死。
仿佛心脏被捏住一样,李娜莉感到撕裂一般的疼痛在胸口蔓延开。风起,压抑得她无法呼吸。
对,他没有理由不希望她死。
很小的时候她被带进教团,因为总是逃跑,教团里的人就把她囚在一个连阳光都照不到的房间里——或者说牢房里。当时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子。不过有些不同,那两个孩子只是暂时被搁置在那个房间,而她却要长久地“住”下去;还有就是,她是适格者,那两个孩子是实验品。
讽刺的是本以为要在那里住很久很久的她却比两个男孩子更早地被转移了,被教团里的人强行拽走的她甚至连和他们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自此,再也不见。
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完全有理由恨她。
“但是……我不能死啊……”她低声说,“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那个时候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么!”
章十.FIN.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