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大理寺，也派人去了山东，料想不日就有结果。”楚浩靖怒气冲冲地瞪了惜玉壶一眼：“若不是你有个大公无私的好父亲，本王现在就送你去牢里和你娘做伴！”
惜玉壶垂下头，眼中渐渐地盈满恨意，她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将此事闹得这么大？悄悄瞒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娘照样是一品诰命，自己也还是那个金贵的千金，可现在……惜玉壶眼角地瞄了瞄太后，却见太后的脸阴沉得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不由心下更是凄凉，她明白，自己的眷宠就到此为止了，那世间子最尊贵的位子已经永远地离她远去了。
“母后，说到这件事，儿臣不得不提一个人，”楚浩靖阴沉的脸瞬间隐去，竟变得阳光灿烂起来：“若没有她，儿臣还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哦？”太后侧首，淡笑：“谁呀？”
“就是惜大将军失散十八年的儿，惜细梅。”楚浩靖目光有些闪烁，脸也不争气的有些泛红：“母后，儿臣……”
“什么？”太后原本还担心楚浩靖追究谭云儿之死，谁知他竟移情别恋了，一时之间，心中也是百味杂陈，不过还是高兴居多。
“母后，那个……”楚浩靖竟吞吞吐吐起来：“儿臣府上……还少一位王吧……”
“原来……”太后恍然大悟，不笑得眉眼弯弯：“靖儿可是喜欢那位惜？”
“母后若是见到她，也会喜欢她的。”楚浩靖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她很可爱，很讨人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向冷情的惜大将军对她却不一样，如珠如宝的，儿臣担心，”楚浩靖的声音低了下去：“万一惜大将军看不上儿臣……”
闻言，太后眉间最后一丝阴霾也消失了，她原本还担心，失散这么多年，父间没感情，只是个空架子可怎么办，没想到多年不见，反倒让惜大将军对她格外怜惜：“靖儿何须担心，你可是天皇贵胄，凤子龙孙，堂堂的一国王爷，难道还配不上他儿吗？”
“不是的。”楚浩靖急急反驳道：“论出身儿臣当然是够了，只是儿臣没建过什么功业，一向是混吃混喝，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惜大将军会不会视儿臣为纨绔，不愿将儿的终生托付呢？”
“谁说你没建过功业？”太后不高兴了：“你为河南的事出生入死，都在鬼门关打了个转了，难道还不够？谁敢说你是纨绔？”
“也对哦，这个机会还是皇兄给的呢。”楚浩靖笑嘻嘻的搂住太后：“母后啊，你就原谅皇兄吧，啊？”
“你……”太后怔忪，随即失笑：“你呀……好了，母后原谅他了。”
“母后果然最好了。”楚浩靖笑眯眯：“这下皇兄可欠了儿臣一个人情。”
“好了，别老惦记着你皇兄了。”太后有些心急，催促道：“哀家想见见那个姑娘。”
*
“臣惜细梅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太后的声音透着和悦：“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惜细梅抬起头来，看清楚她的面容，饶是太后，也不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诧，难以回神：“你是……梅梅？”
“不错，正是梅梅。”楚浩靖插言道：“梅梅，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兜兜转转总能遇见。”
“是梅梅的荣幸。”惜细梅温婉地笑道，心中暗暗揣测太后召见的用意。
“哀家第一次见到你这孩子，就觉得你是个可心的，”太后拉过惜细梅的手：“原本听说你离京了，心中还暗暗可惜，谁想这么快就再相见了，而且……”太后瞄了楚浩靖一眼，笑得越发暧昧：“可不就是有缘吗？”
惜细梅见到太后的笑容，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多谢太后娘娘垂怜。”
“太后太后的，叫得多生分？”太后摇摇头：“还是换一种叫法的好。”
“换一种叫法？”惜细梅心中越加忐忑：“还请太后明示。”
“比如，母后？”太后和煦的笑容后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梅梅，你说，好吗？”
惜细梅心跳如鼓，即便早有预料，可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抬眼去看楚浩靖，却见他闲闲地打着扇子，以扇遮面，趁人不注意，向她做了个口型，惜细梅细细一想，竟是“条件”二字。他是在提醒自己欠了他一个条件吗？惜细梅顿时心头火起，越烧越旺，烤得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脸上也映射出了红霞，甚至觉得自己头上已经冒出了缕缕青烟。力所能及，而又不伤天害理，这两个条件都没有违背，却又这样叫人为难，他果真打得好算盘！
“别看了，你猜得没错。”太后好笑地打断两人的对视，看着惜细梅脸上的红晕，笑得更加开怀：“这亲事啊，就是靖儿提出来的，梅梅，你看呢？”
能说不吗？惜细梅咬紧下唇，微微蹲身：“太后好意，梅梅岂敢不从？一切就听凭太后做主。”
太后佯怒道：“还叫太后？”
惜细梅顿了顿，低低唤道：“母后。”
“好，好极了。”太后满意地看着两人，笑道：“嗯，果真是郎才貌，天作之合啊。”
“还请母后早日赐婚。”楚浩靖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不，不，母后，现在就下懿旨吧。”
“以前都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急子。”太后轻笑一声：“行了，哀家这就下旨，你也别在这里围着哀家转了，梅梅还没来过皇宫吧？靖儿，陪梅梅去御园逛逛。”
楚浩靖笑得无比得意：“是。”
走出慈宁宫，惜细梅长抒了一口气：“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楚浩靖装傻。
“为什么娶我？”惜细梅转过头，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云儿刚死，你就来请旨赐婚，你要将她置于何地？就算你不爱她，表面功夫总要做一下吧？毕竟，她的父母还都居住在平王府中，见到了此景心中作何感想？而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抢夫婿的人，还是在尸骨未寒的时候，别人又要怎么看我？娘亲还不得把我劈了？就算我自己，都过不去这道坎儿！”
“我会向他们解释，是我请的旨，你不过是无法拒绝罢了。”楚浩靖眼中柔情似水，完全不受惜细梅的火气干扰：“他们就算不清楚朝廷的法规，也该知道抗旨这件事，其非轻吧？你娘既已失去了一个儿，我想，她必定不愿意再失去一个。”
惜细梅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由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清明：“我是一个掩护，是不是？”
“掩护？”楚浩靖心底一凉：“你在说什么？什么掩护？”
“你这么积极的请求指婚，是不是担心太后以你丧了心爱之人为名，指几个子给你？哪怕只是侍，但是是太后指的，身份也要来的尊贵些。要是王也一并指了，你真正心爱的子将被置于何地？要是王善妒，或者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你的心上人进府之后，恐怕日子就很难过了。与其指个你不认识的子为，不如自己挑一个。最起码，还是有一些基本的了解的。我自认，不是那等奸险之人，于是，你就选了我。”惜细梅一口气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楚浩靖：“我说得对吗？”
“你怎么老想这些有的没的？”楚浩靖静静地听完，却不表态，只笑道：“别胡思乱想了，说我有心上人，心上人在何处呢？不就是你吗？”
“你先是拖了云儿演戏，后来又牵扯上我，就是不愿意接受太后的指婚，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太后决不会把她指给你？她一个年轻的孩子，应该不会和太后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那么想必就是出身上的问题了。她或许是出生于李家场上的夙敌，或许是和太后有私怨，比如某位让太后怨恨至深的前朝嫔的亲戚，或许她是敌国的公主，又或许，她出身过于低微，大概就是这四种可能吧？”惜细梅想起第一次侍寝时楚浩靖脱口而出的“云儿”二字，也正是这两个字让自己曾深信不疑他爱的就是谭云儿，毕竟童桐的金字招牌摆在那里嘛，药效是不会骗人的。可是，现在看来，他并不爱谭云儿，那这个云儿，是指何人呢？
“真精彩，我都忍不住要为你喝采了。你不去做真是可惜了，刑部，大理寺，到处都是你的用武之地啊。”楚浩靖懒洋洋的拍了两下手：“只是，凡事都讲求证据啊，断案尤其如此，你的证据在哪里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