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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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也想知道!”恭王气恨不已,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捏碎:“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是我做的!要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皇上不就有吗?谁有这样的必要,难道皇上就没有吗?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做的,让我名誉扫地,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兄弟感情,和至高无上的皇位相比,你认为能有多牢靠?你也在皇宫生活了几十年,怎么还如此天真?”

  “那你我之间的感情,又有多牢固?”太后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能为了我,放弃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吗?”

  恭王一下子噎住了,若说能,那刚才自己对兄弟之情的鄙薄不也不攻自破?若说不能……恭王看了看太后,能这么说吗?“那怎么相同……”

  “那有什么不同?”太后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神,幽幽叹道:“罢了,是我为难你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不送了。”

  “其实我……”恭王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走了。

  太后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慢慢的,大殿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一颗又一颗泪珠滴落在太后的前襟上,打湿了上面凤凰飞的翅膀。事态发展到今天,早已脱出了她的掌控,一边是儿子,一边是爱人,她到底该怎么办?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她都知道,这一场斗争绝不像以往的小打小闹,这一次的败者,也许将再也无法和胜者相抗衡,而眼下,恭王显然已经屈居下风。看皇上对姚远维护的样子,姚远若是醒不来还好,他一旦醒来,必定是对恭王不利。太后慢慢起身走到窗边,要不要帮他呢?几天前,楚浩韬说过的那句话又回响在太后耳边:“儿臣登基,您为太后;恭王登基,您为嫔;舅舅登基,您为公主。”嫔,嫔……太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是的,他有王,那自然是他的皇后,而自己一国太后,岂能再为嫔,向那个人屈膝请安?好不容易熬成了太后,又岂能再回到后宫争宠的老路子上?太后的拳头猛的收紧,若是这一场斗争注定要分个胜负,那么明风,败的,只能是你。不要怪我心狠,你刚刚不是也没有给出我答复吗?其实我知道的,你不可能为我放弃皇位,那我,又怎么可能为你放弃太后之位?不知我们俩的相爱,究竟是灵魂的吸引眷恋,还是仅仅是同类的惺惺相惜?又或者,不过是政治时局的产物?

  “皇上……”一声嘶哑的呼唤惊动了在窗边沉思的楚浩韬,以及众位守护在一旁的太医。楚浩韬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前,抓住姚远的手,喜极而泣:“姚爱卿,你……终于醒了!”

  姚远凝视着楚浩韬,嘴唇轻轻歙合,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出口。

  “还请皇上允许老臣为姚大人诊脉。”太医令不容分说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视,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脉象,好半晌才舒出一口气:“恭喜皇上,恭喜姚大人,姚大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真是太好了。”楚浩韬十分欣喜,连声问道:“你怎么会搞成这样?究竟是谁对你用刑?”

  “皇上,”太医令皱了皱眉:“姚大人虽然醒了过来,身体却仍是十分虚弱,不宜劳累。”

  “这……”楚浩韬失望的顿了顿,看了看姚远苍白的脸,最终道:“那你好好休息,朕过两天再来看你。”

  恋恋不舍的走出太医院,楚浩韬眉宇间尽是喜,大声吩咐汪道:“快去通报太后,姚远醒了。”

  汪道应了一声,正要前去,却又被楚浩韬拦下:“罢了,姚远现在还不适宜问话,还是等他身体好一点之后再告诉太后吧,也免得她老人家心急。汪道,摆驾南书房。”

  才到南书房外,就看见右相带着几个老臣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见到楚浩韬,眼前都是一亮。心不在焉地翻着桌上的奏折,楚浩韬疲累的靠在椅子上,全不见了刚才的欢欣:“有河南的消息吗?”

  “皇上,”右相上前一步,沉痛道:“河南郑州发生暴动,郑州驻军血腥镇压,现在郑州府的大牢里,已经关押了万余人。”

  “什么?”楚浩韬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为什么现在才报上来?”

  “这是因为,恭王爷派去的使节王松,严令守军封锁郑州城,意图将此事瞒下,自己则快一步赶回京城,与恭王爷协商。”右相眼底尽是沉痛之:“再加上平王受伤,昏迷不醒,郑州现在已是人心惶惶,员们人人自危,无人敢出来做主,只有一个七品小吏,用自己三年的俸禄,买通了守城的兵,这才混了出来,把奏章送到了微臣的府上。”

  楚浩韬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撑着龙案,脸上也失去了血:“暴动?封城?那靖儿现在不是很危险?”

  “皇上!”右相有些无力:“危险的不仅仅是平王,还有整个河南啊。郑州被封,也就意味着河南的首府无法再传达指示,而人们又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整个河南都是议论纷纷,人心浮动。现在又是救灾的关键时刻,若是这种情况再得不到改善,臣恐怕……唉,只怕到时暴动的不止郑州一城啊。”

  “该死的王松!”楚浩韬猛地把桌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回响在书房里,让汪道生生捏了把冷汗。颓然坐倒,楚浩韬沉声问:“那王松人呢?宣他立刻来见朕!”

  “这……”右相面带为难之:“王松尚未回到京城。”

  “什么?”楚浩韬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是早一步上京了吗?怎么还没到?”

  “臣不知。”右相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恭王知道。”

  “你是说……皇叔窝藏王松?”楚浩韬目光一凛:“你可有证据?”

  “若臣有……”右相黯然摇头,未尽之意每个人都明白,书房陷入了一片沉寂,每人脸上都带着些许遗憾之。

  “你们先退下吧。”良久,楚浩韬才开言,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这事儿……让朕再想想。”

  众大臣退下后,楚浩韬突然问道:“汪道啊,朕好久没有去看过表了吧?”

  汪道不知楚浩韬的心思,只好顺着说:“是啊,李现在也不常进宫了,皇上可要去看看?”

  “也不知舅舅现在怎么样了,表的伤势恢复了没有。”楚浩韬沉吟许久:“汪道,准备准备,朕要出宫。”

  *

  “皇上表哥?”李墨沁有些讶异的看着旁若无人地穿堂入室的那道修长身影:“您怎么来了?”

  “朕来看看舅舅,还有你。”楚浩韬的目光温柔且亲切:“身子好些了吗?伤口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谢皇上关心。”李墨沁勉强笑了笑:“只是爹他……”

  “唉,天妒英才啊。”楚浩韬随之长叹:“表,如今舅舅……这全府上下都要靠你打点了,你……辛苦了。”

  “这是我该做的,哪里说得上辛苦?”李墨沁拢了拢鬓发:“只是不能常进宫探望姑母了,只希望姑母不要怪我才是。”

  “表如此乖巧,善解人意,母后怎么舍得怪罪?”顿了顿,楚浩韬言又止,最后试探道:“表,朕就要大婚了。”

  “是吗?”李墨沁双眸闪着欢欣的光芒:“恭喜表哥了,不知皇后是哪家闺秀?”

  楚浩韬笑而不答:“依表之见呢?”

  “要我猜,”李墨沁眼珠转了转:“定是周家了。”

  “哦,为何?”

  “直觉吧,”李墨沁避而不答:“皇上表哥与周乃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人人称羡啊。”

  “那就承表吉言了。”楚浩韬看了看全无知觉的左相,起身道:“那朕就不打扰舅舅休息了,表,有空还是进宫多走动走动的好。母后她,最近情绪不太好。”

  “是。”李墨沁跟着起身:“明天臣就进宫看望姑母。”

  楚浩韬闻言颔首,看着那双明澈的眼睛,心中暗暗可惜,若她不是这个身份,就凭这份冰雪聪明,已足以叫自己倾心。脑中不期然地闪过另一双明净的眸子,楚浩韬失神片刻,终是自嘲一笑,离开了。

  “,”送走楚浩韬,飞烟嘟起小嘴:“皇上今儿来,就是来告诉您他要大婚的消息吗?”

  “非也。”李墨沁摇摇头:“他哪会干这么无聊的事?虽说他今天是微服前来,可是看看门外的马车那般高调,哪里能瞒得住明眼人?如今,左相一派投靠恭王已是不能,投靠皇上也有诸多顾忌,其中最多的就是皇上会不会翻旧帐。如今他纡尊降贵来看望臣子,这无非是个姿态,既往不咎的姿态。他和恭王的交锋就在眼前,这人心的向背,已是至关重要。”李墨沁微带怜悯的看了看上的左相:“爹爹半辈子算计别人,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却还要被别人算计,这算不算是报应不爽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