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无法生育?”谭云儿羞愤不已:“我父亲就对母亲一往情深,即便没有儿子,也不曾另娶。”
“你父亲不过是江湖草莽,怎能和天皇贵胄的王爷相提并论?”太后的怒焰中夹杂着轻蔑和不耐烦:“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身份,若是将来王过了门,难道也要受你的气吗?”
“王?”谭云儿脸变得惨白:“他说过会娶我当王的……”
“以你的身份,也想做王的位子?”太后不耐地皱眉:“哀家不管他给过你什么承诺,但正室王一定是出身大家的子,即便是他本人,也无权决定他的王是谁!你最好重新想想你们之间的事,哀家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给哀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谭云儿愣愣地站着,喃喃的重复道:“怎么会?他答应我的,不会的……”
看着失神的谭云儿,太后心中涌上一股不耐烦,喝道:“还不退下!”
谭云儿吓了一跳,见太后的脸铁青,不敢多言,按捺住心中的激怒,抿了抿唇,掉头就走。
“你站住!”太后沉声喝道:“靖儿就没教你点规矩?该怎么告退,你不知道吗?既然想嫁进皇家,这一切都得学着点儿,这里可不是乡野山村,一切都有规矩!把你以前在山野里打滚儿的劲儿都收起来,入了皇室,可不能再带着一身野味儿!”
两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谁不是对她百般呵护?谁不是凡事都让她三分?一派掌门的儿,在江湖中也算是天之骄,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她还从没有这样被人当面训斥过,而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家世却让她今天被人屈辱。谭云儿心中备感委屈,身躯微微颤抖,咬紧了下唇,使自己不致哭出声来,可却不能阻止泪水夺眶而出,汇成小溪,沿着脸庞蜿蜒而下,她倔强地不肯转身,脑海中被羞愤和恼怒的情绪占得满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哭了,算是给自己保留的一点尊严。
谭云儿不言不语地杵着,却惹得太后气急而笑:“好,好,如今哀家说话都已经不管用了,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都敢给哀家脸看!今天哀家要是再不立立规矩,人家还当哀家只是个摆设呢!”
“太后,”周若溪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谭云儿:“想必谭也是一时糊涂了,太后何必生气?谭,还不向太后赔礼道歉?”
谭云儿恍若未闻,实际上她正极力忍着抽噎声,心中的酸楚已漫溢得不可收拾,她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她现在只想狠狠的砸东西打架,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谭还真是倔强。”惜玉壶的语气像是带了几分不满,几分惋惜:“太后娘娘一向仁慈大度,谭你……唉,这又是何必?”
“谭,”周若溪上前几步,拉住了谭云儿的衣袖:“别再跟太后倔着了……啊!”
眼看周若溪就要转到谭云儿面前,谭云儿却把头扭向了一边,同时一挥衣袖……周若溪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谭云儿虽没用多少力,却也不是她能承受的。周若溪的手被甩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摔倒,幸好旁边的侍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
但这一幕终于让太后的怒火爆发了:“大胆!好个不知好歹的贱人!哀家倒要看看,你能倔强到几时!来人!”
几个太监站在门口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贱人拉下去,掌嘴二十!”太后声俱厉:“今天哀家就教你些规矩!”
几个太监应了一声,就要上来拉人。谭云儿浑身发抖,抬起眼眸,竟隐隐泛着红,不知是由于流泪还是愤怒。看到几个太监动手动脚的,一丝狠厉从眸底闪过,谭云儿抬手就是一掌,像是要发泄刚才受的气一般,这一掌竟是毫不容情,当场把领头的一个太监打飞出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只能看到地上渐渐地汇聚了一滩血红。
“反了,反了!”太后大惊失,仍是强自镇定,提高了声音:“来人!”
谭云儿眼底那抹隐红散去,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趴着的那个人影,耳边听着太后的厉吼,眼中看着向自己涌来的侍卫,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惶恐,她从内心感到害怕了,就算再无知,她也知道,所谓的“反了”是什么样的罪名。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没有人能帮她,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现在远在河南,远水救不了近火。她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感到懊恼和后悔,也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到宫廷和民间的差别。以往在王府的时候,她从不需要守什么规矩,楚浩靖也是最大限度的包容着她,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然而她忘了,太后不会包容她,可她……她生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啊,什么时候挨过一句重话?更别提受到今天这样的羞辱!她怎么能忍得下?
眼看着侍卫拖着谭云儿向外走,周若溪心底暗暗盘算着,左右相的关系向来不怎么样,比起自己,太后恐怕对惜玉壶更上心一些,虽说她现在还小,可是长大也不需几年,再加上她更加年轻,又是太后亲自抚养,将来必是一个劲敌。眼下的情景,恐怕太后再难容下这个子了,自己何不卖平王一个人情?皇上兄弟情深,想必也会因此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周若溪垂下眼帘,能得太后的恩宠固然好,可说到底,自己能倚靠的大树从来就只有一棵,是的,只有一棵。
“太后,您何必为这事气坏了身子?”周若溪递上一杯温茶:“规矩这种事,您派人教教谭不就行了吗?谭毕竟是第一次进宫,紧张在所难免,失态也是正常的啊。再说谭是侠,出手也许重了些,但未必就有恶意啊。太后,您要是办了她,知道的说她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不慈祥呢,那不是给您脸上抹黑吗?再说王爷现在出门在外,为皇上办差,我们这儿可不能再出什么事,让王爷挂心呀。您说是不是?”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这番道理她不是不懂,就凭楚浩靖对谭云儿的痴迷,她要是真的办了谭云儿,无疑会让楚浩靖对她心生不满。其实说到底,这谭云儿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倔强人罢了,要是想让她消失,办法多得是,她实在没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只是这谭云儿实在可恨,让她想下台都找不到梯子,所以听到周若溪这番话,太后也是暗中松了口气:“若溪说得也有道理,哀家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谭云儿,哀家会派两个教引嬷嬷跟你回府,你要跟着她们好好学规矩,若是下次来还这么不懂规矩,哀家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谭云儿连忙应道,顺便感激地看了周若溪一眼。
“行了,哀家乏了,都散了吧。”太后挥挥手,有些疲累地说。
“是。”众人都退了出去,周若溪和惜玉壶也向太后告辞。退出门外,惜玉壶看了看微笑着和谭云儿道别的周若溪,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这个周若溪可不像李墨沁一样志不在此,惜玉壶清清楚楚地知道,今天这一仗,周若溪赢得漂亮。既给了太后台阶,又给了平王面子,也得到了皇上的赞赏,可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愣是没反应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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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细梅这几天郁闷极了,原因无它,就是老被人用暧昧的目光盯着。现在,惜细梅终于忍不住了:“外婆,我脸上长了吗?”
“梅梅呀,外婆也是关心你嘛。”帮主夫人笑眯眯地说:“梅梅,你觉得那个邓青怎么样?”
“邓大哥很好,我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惜细梅轻蹙娥眉:“外婆,你真的很闲诶。”
“你这孩子,有你这么跟外婆说话的吗?”
惜细梅翻了个白眼儿:“外婆,我决定明天动身上京。”
“这么急?”帮主夫人不高兴了:“在家里多呆两天多好。急着上京干什么?”
“去帮你钓个孙婿回来啊。”话一出口,惜细梅就是一呆,脸上渐渐发烫,莫非这才是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吗?不,不是的,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与他再无关联了吗?更何况,京城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这么想着,叶孤影邪邪的笑脸就浮现在脑海中,惜细梅眼神闪烁了一下,回想起来,自己认识的人还真的不多诶。
帮主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惜细梅的脸慢慢染上红晕,原来这个小丫头有心上人了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