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江湖篇 第二节 女儿红(一)


本站公告

    懿绍昂落寞地笑笑,也随后步出书房,“箫甄,替我备马。”

  箫甄是箫凯轩的弟弟,三人自小便一起奔走流连在宫廷皇室之中,感情甚笃。在他登基后,箫凯轩就将箫甄留在他身边以保天子龙体安恙。而箫凯轩,为了保住江湖里的主导地位,迟迟未肯受封——直至今年,红眷嫁给他。

  到底他这位才貌兼并的皇还会改变多少千古烟云,他无从得知。

  名权夺篡,全仗男人角逐。而固权争荣,倚的就是身后的人。

  深宫总是儿红啊。

  昭箫堡内。洙鸾殿。

  已经五天了。上的人儿非但没有醒来的迹象,反似更沉地睡了下去。为此卿玄灵已衣不解带地守了她几番日月,堡里的大小事务均交由桂萦处理,那姑娘倒也能干,小至堡里圃换的大至达贵人江湖人士的拜访,她都一一处理得妥当。

  她举眸含笑望了望正在案几边查阅账簿的桂萦,一手托着腮惺忪地小憩。大抵三炷过后,卿玄灵被轻轻地摇醒,如蕾盛放般徐徐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裳儿兴奋雀跃的脸。她坐直身子,顺便替红眷掖好被子,示意裳儿随她走出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卿玄灵轻轻带上门。裳儿笑靥如,指着长廊尽头,“夫人,您看看是谁回来了?”卿玄灵的心跳蓦地加快,猝然回眸。

  那名男子,在她心中如天神一样的存在的男子,披星戴月,从他纵横捭阖的争斗凤阙回归到这方净土。以丈夫之名!

  此刻恍如流年前尘,仿佛她是当年那14岁的被甄选为的少,那头,是她心暗许的昭箫堡少主。卿玄灵福身,一如当年,“爷,欢迎回来。”

  箫凯轩凝视着那头的韶子,心中似有千万歉结。她跟了他15年,历经跌宕,一直持家有道,贤良淑德,却从不怨他不许她一个正室之名——从不怨他不许她一片深情。

  他稍止步,已而又大步向她走去。

  “灵儿,起身罢。”他略踌躇,又不住问道,“红眷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卿玄灵一怔,黯然道,“公主在洙鸾殿内,尚未醒来……”箫凯轩自是将卿玄灵德黯然归为冷漠,本就愤怒的心情更添恼恨,他冷冷道,“你到底是在这里做什么的!把堡里所有太医给我召进来!”卿玄灵只觉身上一凉,心里仿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缓缓流失……

  箫凯轩暴戾地打开门走进洙鸾殿,桂萦忙不迭地福身,“身参见王爷。”静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箫凯轩却径直绕过她直奔上的人儿。

  ——她变得太多了。箫凯轩心痛地抚着红眷的脸。经过时间与病疾的折磨,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泻病态苍白,双颊微陷,那双一直透露着睿智与从容的目光的眸此刻紧紧闭合,原本玫瑰般柔嫩的唇瓣也失却了人的润泽,甚至绽开了深凹尖细的裂纹。

  箫凯轩再度心慌——这种她正慢慢地倾所有丽湮灭最后的生命的感觉,让他惊痛不已。他狠绝地回头嘶吼,“太医呢?!都快点滚进来!”声音之大,仿佛连屋子都已被真的岌岌可危。

  “耳朵都快被你震得失聪了,那么凶干什么。”懿绍昂蹙眉举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十来位银鬓白须的太医,个个面露惧。

  箫凯轩才脸不善地站直起来,“堡里豢养你们这群奴才是干什么用的?还不快来替王治病?!”众太医闻言忙上前,把脉的把脉,针灸的针灸,下药方的下药方,一个也不敢懈怠,惟恐屋内两位人中之龙一个不顺畅将他们送上刑架。

  懿绍昂连拉带扯地紧扣箫凯轩双肩坐下,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脸越发阴沉得像要滴下墨汁来。屋里纷沓烦乱的脚步声,一声声叩在箫凯轩的心上,让他更是难以沉住气,“王到底怎样?”他的声音沉得像五月天底翻滚着的闷雷。

  “禀告王爷,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公主尚未……”年老的太医毕恭毕敬底答道,不料却听得箫凯轩咆哮的一吼,“谁是公主,这里只有王!她已经是我的人,你们就得叫她王!”太医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费力地嚅唇,“奴……奴才知道,请王爷息怒!”

  懿绍昂咋舌,给箫凯轩倒上一杯茶,“好了好了,你这王爷,干嘛为个名号动怒呢,”又对太医们问道,“公主什么时候……”瞥见身后箫凯轩盛怒的一瞪,干笑两声,“王什么时候能醒来?”

  众太医缄默。半晌,太医们齐刷刷地下跪,“臣等无方救治,恳请皇上恕罪!”箫凯轩面无表情地走向榻,嘴里吐出冰冷的数个字,“全拖下去,斩首。”太医们顿时面露菜,个个求救般地望向懿绍昂。却见懿绍昂不但不予以理会,甚至还贴上一句,“你们这群饭桶,死不足惜。”

  太医们一时间像衰老了十多年,面对着侍卫的强行拖拉,也无力再抱受救希望。

  偌大的洙鸾殿再次被巨大的沉默充斥。

  “皇上。”忽然想起箫凯轩喑哑的声音,他的脸埋没在烛光漫延不进的晦暗中,不明喜怒。“好,朕知道了。不过……”懿绍昂的表情甚是怪异,“你确定要把‘她’请来吗?”

  “嗯。”他替她轻柔地撩拨开过眉的青丝,转身离开,“替我看顾一下红眷,我办点事就回来。”

  懿绍昂状似不满地嘟囔,“这可是朕的皇呀,还用你说教么……”

  太元年间的焯广帝和箫遖王,在后世被曰为“无赧之交”。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天下皆知,翰褚殿是昭箫堡的中心地带,其机密程度连御书房也不及。先帝忟广帝、箫遖王的父亲褚亲王均在此处行政批奏。在这里,命在这两个男人的一念间刻烙着生与死的百姓有多少。在这里,匿藏着的人间丑剧和宫廷糜烂的秘密又有多少。

  在不出廿日的时间内被数次召在这里的昭箫堡上下更是心有戚戚。听说这回王爷听闻公主病了后勃然大怒,要盛顿堡里的人了呢——即便这只是谣言,止于智者也无法弥补。因为事实上,箫凯轩也如是做了。

  在半个时辰内,箫凯轩就活像一只刚离开狩猎者囚固的狮子,红着眼定罪厮杀。现势霓儿、虹儿以及当晚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被处死,再是处死管家、堡内死士,最后更是勒令将堡内探子全数遣出,隐佟一族被迫流放边塞,甚至连与隐佟稍有关系的人也一并定罪。甚至强下令,不允许称箫遖王为公主——

  据昭箫堡会计师长统计,此次受罚的共二百七十三人。一时间,昭箫堡上下硝烟弥漫。国人对此事又是震惊又是可悲。

  ——如此盛宠的王,是连皇后也攀附不及的宠幸。

  而或许是这次的腥风血雨,惊动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箫遖王,终是在两个月后,自一帘幽梦中泛笑踱出。箫遖王和焯广帝大喜,自昭箫堡内设宴,其奢华程度,堪比龙诞筵。

  苏醒几日后的红眷,怒闻箫凯轩的暴行,曾一度又昏死过去。后来是在“她”的精湛治疗下才又醒过来。可想而知的,红眷已将箫凯轩晾在一边好些日子,直至今日的宴会,为了保全皇室脸面,才愿意梳妆示众。

  “参见王,奴婢给您请安了。”正在红眷蹙眉愁苦着如何妆扮时,娇滴滴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她哭笑不得地回头,瞪着眼前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的人儿,叹气道,“胡枫,不是说了嘛,你不要再穿装好不好!”只见胡枫状似羞赧地捂颊,好不可爱,“哎呀,人家喜欢呀!难道王不觉得我穿上装更潇洒?”

  红眷撇嘴。这个两度将自己从病中解放出来的昭箫派鬼医,是个罕见的嗜装的男子。记得她醒来那日,他的柔韧有力骨节分明的双手正放在她的柔软之上……箫凯轩为此险些剁了他的手,结果碍于她的冷落,只得日日脸臭臭地盯着胡枫在她的房里窜上窜下。

  但还得感激他。在面对胡枫时,至少她毋需再端庄着冷酷睿智的王面具,可以在这龙争凤斗、嗜血吞命的角斗中觅得一方净土。不至于把曾经浪漫得自己丢失在一路陪箫凯轩走来的万钟之路上。

  这个人啊……红眷舒心地笑了,招他过去,“来,胡枫,今天你替我打扮一下,我都不太懂呢。”胡枫于是笑靥如地小跑过去忙碌起来。

  这情境,在他人看来无疑是一派初馨始暖的夫情深——这尤其是落在箫凯轩的眼内,分外突兀和愤怒。

  突觉一股阴冷而剽悍的气息笼罩住洙鸾殿,二人均不自觉地僵直了身子。胡枫迅速放下手中的桃木梳,转身,下跪,“参见王爷!”箫凯轩低低应了一声,胡枫便立即心领神会地退出去。红眷手中尚拿着一直珍珠步摇,焦急地喊住胡枫,“诶?你回来呀,头还没梳完呢……”箫凯轩轻手接过她手中的发饰,“我来吧。”红眷怔住,透着铜镜,泛打着温柔缠绵的光。看着身后伟岸的男子,将满头青丝盘缠纠结——宛如她与他的命运。又看着他上簪,绾发。再看着他画鸳鸯眉,贴云母片钿,涂斜红,捞出罗裙替她轻柔穿上,肩绕披帛。那一刻,红眷眼眶潮红。那镜中的二人,似只是一对鸳鸯羡的结发伉俪,他不是那权倾天下的箫遖王,她也不是那掬辛锄佞的箫遖王。

  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宴会空前繁盛热闹。不仅连皇后也赏脸出席,让红眷更为惊喜的是箫凯轩竟准许箫庆敏以“郡主”之名参宴。

  由于病初愈的缘故,红眷的胃口并不好。桂萦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好些清淡小菜和消滞的茉莉,赢得了箫凯轩和懿绍昂的一致赞赏。红眷沉默着吃菜。一位侧室有这样细腻的心思,谁知是好心还是不安好心,是关爱备至还是另有所图。

  至宴会,红眷陪同懿绍昂和箫凯轩敬酒过后,桂萦自眷中姗然走至大厅中央,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她福身道,“今日乃的大喜日子,准备了一曲《水调歌头》替贺喜。”红眷微蹙眉,心中不悦。公然之上,明目张胆地不以王称谓,为何摇特意不撇清?身边的箫凯轩看着她的嘴角忽地抿紧,覆上她冰冷的小手,“怎么了?”红眷回望他,柔柔道,“没什么,觉得有些许不适罢了。”

  他已经承担了太多,剩下的事由他身后的她处理就好。这些面上无痕实则勾心斗角的朝政重员,是敌是友始归大权之所倾,大势之所向。目前箫遖王的势力虽一直大涨,却被她在宫内宫外压加的“芫杼公主”以及“箫遖王”的双重势力死死捂住。

  浮沉局势,盛极必衰。尤其是这样一个靠两重皇室权势支撑起的庞大家族及朝廷体系,锋芒毕露,会惹来的就不仅仅是夺权漩涡了。

  每每要为铲除一点点苗头和破绽而动用堡里的玉玺时,箫凯轩总是不悦——他知道她一直在做什么,当然是不愿意她卷入肮脏复杂的政局之中。他说,“我需要的不是一位比肩的谋长,既然你是我的子,你只要快乐地做我的箫遖王,享尽一切荣华富贵便是。”

  ——他不懂,她的最大快乐就是携他的手,助他攀上最盛企望。

  见她许久不说话,箫凯轩眸内又是一片冰冷,他打横抱起红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大厅。懿绍昂不紧不慢地起身,端把着琉璃酒盏,又再一一敬酒,及时地利用天子身份掩住方才的暗涌潮流。

  红眷借着皎洁月打量着箫凯轩冰冷的脸庞,渐渐停下挣扎,只是嘴里尚在叫着,“发生什么事了?干嘛无端端离席……”却听得他低低地答,“别出声。”照样目视前方。

  进了房间后他愣是把她摁在上,用棉被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胡枫,给我进来!在外边瑟缩着干嘛?”箫凯轩轻吼,胡枫才小心地开门进去。红眷微怔,想到他忽然紧张兮兮地将自己抱进来的缘故,不失笑出声道,“我现在没事了呀。好着呢!”箫凯轩还是黑着一张脸硬是让胡枫又给自己把了一次脉,确认没事才放他走。

  烛焰“噼噼啪啪”地跃动着,桌上铺着的锦布泛着昏黄洋溢的一片柔光。红眷推推他强而有力的手臂,“你快出去吧,主人家岂能不出席?”箫凯轩轻握住她的手,冰凉依旧,“真的没事?你的手这么凉。”红眷仍是笑而不答。两人相对无言,这一瞥恍若流沙细长,又似连理缠绵。

  “我的事自己有分寸,你一个人那么辛苦干什么?有空就叫灵儿陪你一同上都郡走走,买点什么也好。”他突然开口。红眷对这一问题已深感厌倦,却仍是俏皮地眨眼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箫凯轩又挑眉,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好吧,我让胡枫来看着你。”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渐变狰狞,“不,不能让他来陪。我叫灵儿过来吧。”

  红眷笑着——难得他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呵!

  待他走后不久,果然卿玄灵端着瓷盅进来了。蛾眉曼睩,柳腰莲脸,眸中却隐匿了往日的光彩,面容也显憔悴。红眷挣扎着坐起来,卿玄灵仍是习惯地将软枕叠起让她靠着,嘴里是温柔的语气,“王,躺着更利于养病,以后事无大小都别随便起来罢。”红眷丝毫不觉她话中的逾越,心中眸内盛的满满是感动和无奈——待自己最好的她没有得到她应得的,还被自己夺其所爱;不怨不恼,依旧温柔相待呵护有加,让自己倍生愧疚和不忍。该如何走下去,才不易伤到这名宛若天仙的子的心……

  卿玄灵整顿好之后,端起托盘上的青瓷碗,缕缕热气缭绕,氤氲着她较好的朱颜。红眷伸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将碗内的糖水送入口中。甜而不腻,而润滑,口腔间充斥着的满是糯糯的和甜。卿玄灵在一旁看着她吃得开心,道,“这糖水用了宫里的上等百合和莲子,和上各类精心拣选过的豆子熬成。听厨子说,这叫百年好合呢……”声音中似有怅然,似有无奈,更隐隐夹杂着——不甘。红眷忽觉食不知味,默默地放下碗,“你为什么不怨我?”她的声音坚定。卿玄灵仿佛有霎那失神,身后苦笑起来,“王,您说什么呢?您和王爷一样手握重权,是昭箫堡的中流砥柱,身乃一介流,岂可与王攀比?”

  红眷心里不是滋味。原来在“爱”一字前,各种防线是显得如此滑稽和无力。别谈情,别谈恩,原来包裹着的是“咝咝”地吐着舌信的毒蛇。那些青葱的流金岁月,经别今日昨天,已是如此遥远。更何况是人。

  再华贵的鎏金屋顶和奢华帷幄,都成了遥隔千山万水的两岸。

  “王,您就好好睡吧。身就在这儿看着您。”忽然话锋一转,卿玄灵又替她放下枕头,掖好被角。红眷此刻也不愿再说话,便辗转睡下。

  宠辱不惊,漫随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闲看庭前开落。

  试问又有谁放得下。试问又有谁做得出。

  是。

  红眷自黑暗中瞅了瞅身边睡着的箫凯轩,屏息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在确认他已熟睡后,才披上大氅,蹑手蹑脚地走到房外的庭院。

  已渐觉暖,午里仍带清寒,空中散落有大片大片浅白的雾气,感觉醇厚得像夏日里悠远的牧笛。红眷披发赤脚坐在黝黑湿润的石阶上,白肤胜雪,眸跃星芒,乌丝比绸,宛如月华雕聚成的仙人。

  身后传来压抑的呼吸声,伴着男子刻意压低的咋呼声音,“噢老天爷……天这么凉您还坐在地上?王爷见到您这副样子非宰了我不可!”红眷屈起双膝用双手环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活像只慵懒的小猫。她微侧头,瞄到男子式的绣履,笑言,“啊呀你不说出去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查到了吗?”语气陡冷,似沁出丝丝寒气。“好像和您预测的有出入。”男子从宽绰的衣袖里摸出一沓厚厚的信纸。红眷伸手接过,开始一封一封地看起来。越往下看脸越发苍白,嘴里喃喃道,“怎么会是她……”

  “王,怎么样?”男子的声音略带焦急。“没什么,”她的脸渐趋平静,“她自己没什么动作么?”男子点头。红眷望着阶边的青苔,沉吟片刻后,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说着站起来,拍拍大氅上的水珠,返回房内,“哎呀睡觉!”

  男子看着红眷娇小的身躯自月深处隐去,抹上一笑。

  王爷栽在这样的子手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箫凯轩睁开眼,便对上了红眷睁得大大得双眼。先是一愣,旋即又坏坏地笑起来,“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渴望吗?”红眷轻轻拍了他一下,“什么呀!我有正事要跟你说!”“那个也是正事啊。”他还是死死咬着不放。红眷于是紧紧捂住他得嘴巴,“我想要跟你们一同南下。”倏地箫凯轩反扣住她的手,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你这副身子还想奔波?你以为你是神吗?”红眷闻言双腿跨过他的要坐起来,“我的病早已好了!别老是抓着不放!”箫凯轩脑门间已隐约可见暴跳的青筋,红眷于是软下语气来,“好嘛,你就让我去一次啦,我很久都没出过去了耶……顶多叫上胡枫,我乖乖地在你眼皮底下待着。怎么样?”她向他撒娇。

  撒娇?——箫凯轩怔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一向独立的人向自己撒娇。这软糯的磁音,怕是谁也抵挡不了吧?忽觉身体一阵燥热,箫凯轩望着咫尺之隔的颜,愣是死死底压抑住身体久违的和兴奋感,将她抱离自己身上。他略显狼狈底下,“仅此一次而已。”然后夺门而出。

  不行……她还未痊愈……根本无法承受他的来势汹汹……

  红眷于是将一沓信都用衣服包裹住,再略略底整理了包袱,便兴奋底冲向胡枫的房间与他一同商量南下之事。临离开前,胡枫煞是正经地问她,“王,您这样做不但心会种下深患吗?”红眷顿下脚步,望着庭院内澄黄盛放的迎,“我也不知道。但我允许自己这样做。”

  明知庖代她是件万分危险的事,但——谁让她是卿玄灵,那个如含羞草一样纯洁的姊呢?有种情,不是以权为基础的。

  即使知道心软是宫廷的软肋,但为了那个让自己找到了一生幸福的姊,她甘之如饴。

  四日后,箫遖王携箫遖王,承蒙龙宠,陪同焯广帝继续南下私巡。期间发生的“珠帘眷笃”,让箫遖王的名传遍大江南北,其睿智和果断更被曰为,“天地之合,独尔堪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