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累了,任谁也唤不醒。可是我,还不能就这样沉睡下去,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我。
是啊!迷痛终于放过我,我的身子像一张纸贴在上,汗水黏着我。
“这是哪儿?”我问,气若游丝。
眼前人影晃动,黑的模糊一团。
“胭脂!”焦急又心疼的声音。
这世上唤我‘胭脂’的人,我只记得一个。我的名字叫胭脂,十二年之前,从没人唤过;只有那漫天纷飞的狂沙和骤冷的气候里,有一个男子轻轻地唤:
“……胭脂……”
我以为我还在那个冰冷的,阴暗的,令我疯狂的小屋。
“……啊……”身子竟是这么痛,这么轻飘,一点儿力气也不属于我。
他按下我的肩,轻柔的说“别动,别怕,我在这里!”
我真的无力睁开双眼,眼眶是火热的痛,只想流泪,可是我不能哭,那噼里啪啦的泪珠会落个没完的,所以,我虚弱的卷起可怜兮兮的笑。
“胭脂!”好用力的呼唤,我听得见,却没有力气回答,只能将手移向塌边。
他立刻擒住我的手,含在唇边,力度刚刚好,很轻,也不至落下去。
“你哪里不舒服?”
我全身都不舒服,全身都很痛,就连呼吸都很痛!
我再咧咧嘴,被他抱在怀里。
…………………………
再过了七天,我才可以睁开双眼,依着靠枕看他。
我怀疑,究竟是他生病了,还是我生病了?
怎么他是那般憔悴消瘦,把他轮廓更清晰硬朗的衬托出来?把他的眼睛变成一口深深的泛着波纹的水井?
他抿着嘴瞅我,坐在塌边,看不出什么表情和思想。
我们互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说:
“怎么还看不够?能看一辈子呢,快躺下,别累坏了。”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累,躺了那么久,再躺才累呢!
“不,不要!”我说,类似撒娇的语气,他愣了愣。
“三个太医都瞧不出是什么病,什么药也喂不进去,一直发抖,不停的喊‘不要……不要’只有靠在我的怀里,才会安静。”
“你守了我七天七?”我试着问。
“也地睡了一觉,并不是七天七!”
“那你有没有‘垂涎三尺’?”
他笑啦,一定聪敏的想到我当日的样子。
“父皇派信使前来。”他说,停停,又道“胭脂,若你想回永,我先送你回去,以前的承诺也不要管了。”
他的意思是放我自由之身吗?从前的诸多关系一笔勾销?
“是因为我的这场病吗?”我问。
他来摸我的头发,脸颊,双唇,一直温雅的笑,笑着捋顺过往,从他的眸子里我可以看见朝朝暮暮相处的每一天。
只可惜,我的这场病来得太晚了,若是再早几天,我一定会高兴的点头,再处心积虑的防他后悔。
我抓住他离开的大手,相触时,心竟是那样痛,痛得使我漏掉几拍呼吸。
“不,我不回去!”我说,无法控制的泪盈于睫“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阿烈,我能不能不嫁给你的皇兄,只做你的胭脂娘娘?”
我从没这么低声下气,从没这么痛彻心扉,也从没觉得我离他是那么遥远,远得再也拉不回……原来距离并不是用咫尺天涯计算的。
他或许也发觉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有异常的惊喜,也没有异常的失落,仿佛我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我紧缩在他的怀里,听他律动的心跳,圈着他结实的身子。
“好!”他说“只嫁我一人,你亲口承认的事一辈子也不许反悔!”
“一辈子?”我喃喃地说“会有多长?”
一天,还是一百年?我突然希望,是一天,只是一天就足够了,让我在他的怀里,一天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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