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说不出话来,跟随张德来的宫太监立刻将她拉了出去。就算她是侍奉过皇帝的红人,她也比不过身为一宫之主的德。
张德的言行更加重了苏绮媚的怀疑——这位娘娘一定不是来做善事的。所以,当屋里的人只剩下她和张德、名叫莺儿的宫时,她的心也猛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张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恶毒,然后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本宫的身份,也就应该知道本宫是为何而来。莺儿!”
得到张德的示意,莺儿走到桌前,把手里一直捧着的一个盒子放了下来,打开后取出一个瓷盅,再揭开瓷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念你也只是一个弱子,只要你吃了这药,其余的事本宫就不与你计较。”
苏绮媚一惊,“这是什么药?”
莺儿冷笑道:“当然是对孕最有用的药。”
“你要害我的孩子?”苏绮媚猛然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张德又是一阵冷笑,“你不要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这孩子来的不是地方。”
“你这么做瞒得过皇帝陛下吗?陛下不会轻饶你的!”这个时候,只能拿齐霖来做保护盾牌。
张德脸一变,说道:“瞒不过又怎样?陛下大概没有告诉你吧,青丘国的皇子不能由平民所生,就算是宫里的人也必须有文书房的记录,否则一律按□宫闺处于死罪。这是祖宗法制,就算陛下想护着也没用!这事要是捅到太后娘娘那里,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莺儿也骂道:“你这个贱人!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娘娘肯放你一条生路已是万幸,还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以为保住这个孩子就能爬到娘娘头上了吗?”
苏绮媚总算明白了,张德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她的孩子而来,一定是误以为这孩子是齐霖的骨肉。她连忙解世:“娘娘您弄错了,这孩子不是……”
话还没说完,突听门“呯”的一声,被人大力地推开了,莺儿手中的药被吓得险些倾倒出来。随即便看到一个身影拜倒在地。
“臣莫笑叩见娘娘。”
“莫笑!”苏绮媚叫了起来,立刻便想冲到他的身边。可最终她没有动弹,一是因为自己的身子不便行动,二是因为这样的举动不合适宜。但只要看到莫笑的身影,她就觉得安全了。
“原来是莫笑大人,快快平身。不知大人来此有何公干?”张德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莫笑也是贴身服侍皇帝的人,怎么会得了消息来此?但她毕竟久居高位,相比莺儿要镇定得多。
莫笑站起身来,但因为德是眷,他没敢站得太靠前,说道:“臣特来护送娘娘回宫。”
“莫笑大人是在说笑吧。这行宫是皇家的,本宫为何不可以多呆会儿呢?”
莫笑身子稍稍前倾,以示恭敬,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娘娘息怒。陛下有旨,未得陛下谕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此处。”
张德一愣,想不到皇帝居然护卫得如此森严,这人果然不一般。她心里虽然气愤,但还不敢当着莫笑的面发泄出来。莫笑可不同他人,在皇帝还只是一个不得势的皇子时,他便随侍一旁,皇帝在南禺为质时,他更是贴身的护卫。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侍卫副统领,但皇帝对他的信任远超过统领牛德之。
“原来如此。本宫不知还有这层缘由,倒是错怪莫笑大人了。”张德虽然子急躁一些,但并不是一个草包。
莺儿听出主子有服软的意思,忙将手中的瓷盅收回盒子,这东西可不能落在莫笑大人的手里。她听说这位大人只忠诚于皇帝,任何企图伤害皇帝的人他都定斩不饶,企图伤害皇帝的骨肉岂不也是一样?想到这里,她的手都有些抖了。
看到张德的收敛和莺儿的不安,苏绮媚的心更加安定了,祈祷这两个人赶快滚出去,而且永生都不要再见到。
张德突然说道,“莺儿,你还不快些服侍这位姑娘服药,莫要误了回宫。”
“我不喝!”苏绮媚没想到张德居然不肯放弃,大叫道,“莫笑!她们要害我的孩子!”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莺儿也有些慌了,“娘娘怎么可能害你?这是娘娘的赏赐,你赶快喝了!”
莫笑忙上前一步,“且慢!”
“莫笑大人,莫非你也认定本宫有心害她?”
莫笑依然是不卑不亢地说道:“臣不敢,只是陛下有旨,苏夫人的饮食、药膳都须专人经办,其他人所为一律不可用。”
“喔,要是有人一定要打破这条规矩呢?”
莫笑左手握紧刀柄,抬起头来,眼睛却是看着莺儿,说道:“陛下说了,凡违抗旨意者,臣可先斩后奏。”
莺儿手里的药盅又晃了一下,然后回头迟疑地看着张德。她可不想死。
“是吗?”张德冷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伸手接过莺儿手中的药盅,说道:“本宫不怀疑莫笑大人的忠诚,所以本宫很想知道,如果那个人是本宫,莫笑大人会怎么做?”
张德知道自己是在冒险,这么做可能会惹怒皇帝,但她觉得值得。这人显然只是皇帝一时兴起的露水姻缘,虽然相貌好,却没能入宫,说明她的身世比袁婕妤还不如,这样的人怎么配生下皇子?而皇帝现在正需要她们张家的支持,就算生气也不会冷落她,只要以后她能生下皇子,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但若是不加制止,让她生下一个儿子……虽然祖宗有法制,可皇帝登基三年至今无子嗣,冒险将她藏起只怕也是为了这个。吴贵没有生儿子的命,肯定不会阻拦,要是太后娘娘也心软了,这对母子说不定就能改头换貌进宫,到时可将真的危险了。
莫笑听了这话也愣住了。齐霖是吩咐过一定要好好保护苏绮媚的安全,同时也不能泄露她母子的身份,任何企图妨害他大计的人,当然都只有死路一条。可是齐霖也想不到第一个触及戒律的人居然是张德。
莫笑当然清楚齐霖对张家的态度以及张德的用处。他心想:“陛下现在还离不开张家,别说杀,哪怕是轻轻地伤到德,都可能动摇陛下的基业。如果一定要陛下选择,只怕他也会选德娘娘吧。可是……”
看到莫笑脸上的犹豫,苏绮媚的心顿时凉了,她的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怒气,不是因为张德,而是因为莫笑。“你还等什么?等她杀了我的孩子吗?”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莫笑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做,对付这些人比对付杀手还难。
“误会?莫笑大人不会不知道宫里的规矩,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生下一个皇子吗?何况这个皇子也是来路不明。如今后宫无主,蒙陛下和太后娘娘恩准,本宫与贵娘娘同掌六宫,今日就是要除了这个孽种!”有祖宗法制做靠山,张德什么也不怕。吴贵情软弱,向来都不会反对她,那么即使陛下也不能怪她。
“这……”莫笑说不出话来。齐霖吩咐过不可泄露苏绮媚母子的身份,这可怎么办?张德和莺儿两个人一左一右将苏绮媚围堵在前,让她无处可逃。她炕到莫笑的表
情,也不想去看。这个男人一样靠不住,她只能也必须靠自己。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笑道:“我一个就快临盆的孕,还能是你们的对手吗?但我还是要劝娘娘三思而后行,这么做对娘娘一点好处也没有。”
“这就不劳你挂念了。还是乖乖把药喝了吧,免得本宫用强。”
“可是你错了,这孩子不是齐霖的!”
“你、你说什么?你好大胆!竟敢直呼陛下的名讳!”张德不是被孩子的身世吓到,而是被苏绮媚的大胆给吓到了。
想不到一个名字就把不可一世的张德吓成这样,苏绮媚觉得很可笑,胆子竟也大了起来,从容地坐到边,说道:“我说这个孩子与你家陛下无关,娘娘冒这个险不值得。”
“胡说!若是与陛下无关,陛下又何需如此待你?你不是青丘人?”张德后知后觉。青丘人不可能称青丘的国君为别家的陛下。
“我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父亲也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你家陛下将我囚于此,不是为了金屋藏娇,而是为了圈养质子。所以,你若是杀了这孩子,就是毁了你家陛下的大计,只怕比杀了他的亲生骨肉还要令他生气,因为他是不可能再得到那男人的骨肉了。娘娘贵为四之一,应该很熟悉你家陛下的行事风格吧,你猜他会怎么对付破坏他大计的人呢?”
张德呆住了。她想的不是苏绮媚所言是真是假,她想的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陛下是那种人吗?那种即使杀了他的亲骨肉也比不得破坏他的大计更能让他恼怒的人吗?其实她知道的,不是吗?所以她才敢断定陛下不会因为自己杀了他的骨肉就和张家反目。张德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莫笑大人,这是真的吗?”
“呃……此事关系重大,娘娘还是等陛下来了再定夺吧。”莫笑不敢说破,只希望能拖住张德。他得了消息赶来时,也已经派人去禀报陛下,陛下怎么还没有来呢?
宫莺儿可想不到那么多,在她生活的世界里,人们只会做一件事——想方设法争夺皇帝的宠爱,为自己和家族争得更多的荣华富贵。所以她认定苏绮媚说的是假话,见张德有些发愣,急忙劝道:“娘娘别听她胡说,她这是在欺瞒娘娘。要是等到陛下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哦?为何朕来了,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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