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南山土匪


本站公告

    《白鹿原》中有许多关于南山土匪的故事。其中有一段描述:“葛条沟有一股五六十人的土匪,据山为王的是辛龙辛虎两兄弟,曾经从逃窜的白腿乌鸦兵手里缴获了二十多杆长枪,成为山里最硬手的一支土匪武装。鹿兆鹏此行就是说服辛家兄弟把土匪改建成革命军队。黑娃却从另一条路进山去找另一股土匪”。

  小说中的这一段描述,起码明确提示了以下几点:葛条沟有一股以兄弟两人为头的土匪,这股土匪是从缴获乌鸦兵(镇嵩军)的枪开始拉起杆子的,山里有许多股土匪,共产党正在努力争取这些土匪使之成为革命的武装。

  小说所述的情况,在当时的现实中可以说皆有其因,但按照事实原貌去对号入座,却又不能完全对得上,只能大概说:小说中所谓的葛条沟,可能是指葛牌镇附近的银金沟,因为这里就是小说中红三十六军代政委鹿兆鹏的原型——红二十六军代政委汪锋遭国民党土匪民团郑效仁袭击负伤的地点。以葛条沟为名既提示了在葛牌境内,也暗含着银金沟。小说中所说的土匪头目辛龙辛虎二兄弟,虽然并无其人,但在当时的土匪武装当中,确实有不少是以亲兄弟为头目的。如蓝桥北沟口的土匪地主武装头目郑三有、郑四有兄弟;有活动在许庙、厚镇一带的土匪头子刘文善、刘武善兄弟;有王老八、王老九兄弟等,向这样兄弟拉杆子的还有不少,小说只是借用了这种现象而已。

  土匪是以打家劫舍为业的地方武装团体或成员。广义上的匪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现象,他是一定社会政治背景下的产物,特别在社会的政治大动荡、大灾荒下更为突出。南山的特殊地理条件,自古就是多“匪”之地,清王朝时就有南山剿匪,国民党也在南山剿匪,解放初共产党也在南山剿匪。仅《白鹿原》的五十年社会大变革时期,先后出没消长于南山的各类大小土匪组织以六、七十计。这些匪中,有戴着各种番号帽子的游兵散勇,有贴着各类头衔和招牌的地方团体武装,有以保护地方村舍甚至庄园为名的地主武装组织,有迫于存亡揭竿而起的打富济贫的绿林草莽,有各种名目的迷信组织或会道门武装势力,也有专事抢劫、杀人放火的集团或互无联系的零散土匪。形形色色,名目繁多,互相转化,良莠难分。土匪的性质可随历史时期、看待的立场观点及其成份宗旨的不同而有所区别。历史上的非正统武装历来也被称为“匪”: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武装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整个发展过程,就一直被代表“正统”的国民党称之为“共匪”;史籍中记载的历代农民起义和政权对手中的失败者也概莫能外被冠以“匪”字。

  中国共产党在夺取政权的革命历史阶段,对待各类土匪武装采取了各种不同的对待方式,除极为反动顽固者外,对其中的大多数实行灵活的统一战线政策,采取团结分化、争取利用,打击与改造相结合的不同策略,使之化敌为友、为我所用,有利革命。蓝田解放时,一大批反动土匪武装正是在这种政策的作用下,或投降投诚,或反戈起义,成为人民的武装。有些统战对象如曹大汉等许多人,尚能在形势非常危急时期,一直亲自保护着包括谢华夫人刘梦麟在内的部分游击队伤病员达数年之久。甚至一些极为反动的土匪武装,也能在一定的时期和情况下和共产党游击队保持了“互不侵犯”的中立态度。《白鹿原》中的鹿兆鹏和黑娃进山做土匪的工作,为革命拉武装、搞统战,反映了这一历史时期的现实和特点。

  《白鹿原》中所说的“从乌鸦兵手里缴获枪枝,成为一支土匪武装”的故事也是依据了一起真实的历史事件为基础的:早在1926年6月30日,《向导》以“刘镇华治下之陕西现状及农民的反抗运动”为题,报道了刘镇华二次祸陕初期,陕西农民对刘的反抗。其中说:“农民遂于忍不可忍之中,都抢着学习红枪会而自然暴动起来了,每一个农民都想着要夺刘镇华的一支枪,现在蓝田已为农民所占。临潼、渭南、二华各县农民,早已交过战……”这里提到蓝田农民夺刘镇华枪的事件,差点引发刘镇华兴兵屠蓝,后因蓝田名士牛兆濂投书劝阻,才使蓝田人民免于兵燹之灾,那时陕西农民的反刘还只能是秘密的小型活动。当年11月底,刘镇华兵败东逃时,沿途农民自发截击刘部镇嵩军(乌鸦兵)已成为公开的对抗行动。其中约一营镇嵩军溃兵在从蓝田退往河南,路经许庙、清峪一带时,被许庙三王村猎户头领王兴槐和漫道村王九思等,联合当地一些猎户和农民进行拦截,缴了一百多支枪。消息传出后,县城及许庙一带地主豪绅都想来拉王兴槐搞民团,企图收编和操纵这股武装势力。1927年元月,正在蓝田领导农民运动的共产党员侯德甫得知此讯,立即派赵伯平、刘友三去找王兴槐、王九思,动员他们成立农民协会和建立农民武装。经过赵伯平等反复多次的做工作,终于在三王村成立了蓝田第一个农民协会和第一支农民自卫队,由王兴槐、王九思分别担任了农协会的正副主任和自卫队正副队长。

  三王村农民协会和农民自卫队
http://www.xk9l/cs/8494.html
成立后,中共蓝田党组织便以此为基础,相继发展了尹耕辛、王兴槐、王九思等人加入共产党,建立了党组织。1927年7月以后,各地农协会和农民自卫队相继被叛变革命的国民党反动当局取缔解散,三王农民自卫队易帜为三王民团。9月,赵伯平再次从西安来到三王村,恢复了遭到破坏的三王村党支部,并通过在民团中的共产党员,使这支武装基本上仍然掌握在党的手中。1927年11月,共产党员许权中率国民军独立旅开进蓝田许庙驻防休整,由于许旅的影响和帮助,这一带革命形势又有了新的发展。许旅于12月底离开许庙时,还给三王民团留下一部分枪枝弹药,和当地党组织及民团建立起密切的关系。

  1928年4月,许旅从潼关进入渭华地区起义之初,三王民团还积极进行了声援策应。但随着渭华起义的失败,革命形势逆转,三王民团便发生分化,叛变倒戈。还把由渭华地区撤退到许庙的许权中、杨晓初等软禁起来。接着又把由王泰吉、马志敬从渭华地区带下来的70余人手枪连的枪在清峪全部收缴,人也被扣留起来。这时,共产党员尹耕辛率分团和叛团彻底决裂,把被三王民团软禁的许权中、杨晓初、王泰吉、马志敬等接到柿园子,亲自带自卫团驻守柿园子口予以保护,还在峪内盖房,安排许权中等人居住,后又秘密设法送出。

  上面所述便是《白鹿原》中的那个夺取乌鸦兵枪枝发展成一支土匪武装的史实经过。《白鹿原》还通过土匪大拇指对黑娃说:“葛条沟辛龙辛虎那俩货脑子里安了一个转轴儿。四乡闹农协闹得红火那阵儿,你的那个姓鹿的共产党头儿(赵伯平)找他,三说两说他就跟随了共产党;农协塌火了官家追杀游击队,他仍了共产党游击队牌号儿又打出土匪的旗旗子!这种人谁敢信?”这个故事情节真实的反映了当时这条战线上的斗争特点及其复杂、多变和艰巨的斗争现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