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分成几部,由诸位将领分别率领。浩浩荡荡的军队收走冰原帐篷,狂风扫过般离了那块曾待了些许时日的土地。
寒风扫荡的山脚,长长队伍列队有序而行。一路上,笙旗高扬,迎风猎猎。斗大赤齐字,分明闪现于旗帜之上,隐隐昭宣耀眼的骄傲。
唐晓夏已被滕清秋安排在了一驾很是简易的马车内。她掀开车帘,微微探出了头。此刻,凤子卿正在马车前方不远处缓缓而行。
“风大,还是别将头探出来了罢。”有人轻轻擦过了唐晓夏那被风吹得凌乱的短发,她闻声转首,发现马车旁滕清秋正策马而行。他一贯似云似风,“公主可是觉得有哪里不适?”
“我还好。”唐晓夏摇头,头顶处传过的若有似无的触碰早已随风而逝,好似只是幻觉而从未出现过一般。
滕清秋微颔首,淡淡道:“如此便好。”轻轻拉过迎风乱飞的车帘,他有些不放心地嘱咐,“先在车内休息,若有不适随时唤我。”
唐晓夏略带审视地望了滕清秋一眼,对方回以一笑,莫名悠悠。她不觉压下心间隐隐浮起的不自在,只道了声“我知道”后便退回了车内。
温柔,其实有很多种。安静的、强烈的、淡然的、安全的、危险的……但是,在习惯了滕清秋很是淡漠疏离的温柔之后,在方才这一瞬,敏锐如唐晓夏,竟似在对方略带笑意的眸内,见到了一丝掺杂着不一样味道的柔软。这份柔软不似以往,它很由衷很安全,带着可将人溺毙的磨人关心。
唐晓夏默然靠回坐位。位子上,铺了一层厚而软的垫被。她知道,细心如滕军医,早已做了好些措施减少路途颠簸给她这个伤者带来的影响。思量间,唐晓夏默默阖眼,将眸内复杂神一并覆盖而去。
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逃脱。方才探出头时,她便注意到,他们正沿山脚而行。周遭,更有整排士卒滴水不露的防护。即便她只踏出一步,也定会有万把长枪直直而来。
逃脱,几乎成了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更甚者,那暴君就在她的前方不远处。过招几次之后,唐晓夏她自己都已意识到,要想自他手下逃脱,几乎堪比蜀道登天。
考量间,唐晓夏竟不期然想起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切。很多时候,她会刻意地将早已过去的烦扰之事统统埋进心底深处。而此刻,只剩车轮滚动声的空间里,逐渐地,竟有烦闷之气自唐晓夏心底隐隐窜起,压抑难当。
置于垫被之上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了开来,合着眉间那永远无法化开的褶皱,溢出了本该绝望哭泣却依旧倔强不服输的无尽隐忍。
“会没事的。”靠于一旁的她,阖着眼,低低安慰。
两三个时辰后,一声令下,队伍悉数而停。
一直阖眼休憩的唐晓夏猛然睁眼,直觉掀开了车帘。
视线所及,一切景物都已变化。
她的马车已停在了一方狭小空地之上,周遭,可见耐寒古木直插云霄。在这个枯冷天地里,竟显得繁茂异常。草地上,士卒早已席坐一地,战马则在旁侧整齐而站。
很显然,众人在长途跋涉后,原地休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