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夏扶着板极度困难地爬起身,环顾四周唯见一支蜡烛。那支蜡烛已快燃尽,烛身顶端有昏黄烛火微摇,竟晃得唐晓夏有些死寂的脸庞愈渐恍惚开来。
她,竟就那么呆在了一旁。
良久,唐晓夏的脸庞之上逐渐浮起了一种极其淡然的神,合着她本就浅的瞳孔,莫名地就起了一份云卷风舒般的透明来,就好似在经过了狂风暴雨之后,那久久阴霾的天空终于现了璀璨清亮一般。
兀自发愣间,有一察看的士卒突然掀开了布帘。一见昏睡之人已醒,他不一怔。
唐晓夏抬首,面无表情地望向了对方。
“您,您醒了?”士卒只是站在帐外,极其客气地道。既然滕军医特别交代过,那么他这个小兵即便借了他人十几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冒犯这受伤之人了。
面对如此客气的士卒,唐晓夏虽有些不适应,却也只是淡淡牵了牵嘴角,她不客气地吩咐道:“我要喝水。”
士卒犹豫了下才答话,“是,公主。”他慢步再慢步地进了屋,端起不远处木凳上的茶水,双手托着,小心翼翼地奉在了唐晓夏的跟前,“公主请用。”
唐晓夏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在将碗重新递给对方的那一瞬,她骤然握过士卒正接碗的手,冷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士卒一惊,只讷讷道:“我没玩把戏。”
“呵!”唐晓夏略有些嘲讽地一笑,“你是负责看守我的人,从我见到你到现在,你似乎从来没给我好脸看过,怎么现在倒是恭敬起来了?”
士卒哀道:“公主,这是滕军医的命令。”
军医的命令?唐晓夏面一凛,放开了正紧握的手。她缓了缓气,问道:“他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
士卒垂首,“小的也不知,滕军医只在离开之前命小的好生看顾公主。”
微微思量了下,唐晓夏终是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即,她小心翼翼地调了个位置,这个细小动作,竟惹得她有些微喘。
唐晓夏不轻叹了口气,她的这具身体似乎再也不起折腾了。连日来不断的折磨,无论是伤口还是内伤,分明都有了加重的趋势。如果再这么不顾一切地倔强下去,她的身体肯定会被整跨,或许她该先将伤养好……
因为,在她的耳边,有人曾极度关心却也极度不放心地强调过,“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公主。”士卒见唐晓夏沉默不语,试探地出声唤了一句。
唐晓夏靠于一旁,微阖着眼,那阑珊眼底竟渐渐浮起些许微湿雾气,迷蒙了一片。从士卒的角度望过去,她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士卒端着那碗水候了许久,才终是忍无可忍地再度出声问出,“公主,请问您还有何吩咐?”闻言,唐晓夏那微湿的睫毛忽地便颤了一下,好半晌,她才有些无力地开口,“你下去吧!”
“是!”士卒忙不迭应道,转身如释重负地出了帐子。这名一直守卫唐晓夏的士卒,他当然清楚这个人犯的厉害,尤其是在昨晚之事发生之后,他一度以为这位失去父亲的公主会毫不犹豫地大打出手。却未料,对方竟如此淡然冷清,甚至连她自己昏睡了多久等等细枝末节都未开口问一句。这样最好,省得他这名兵卒无辜遭殃。
唐晓夏望着那人出了帐,随即她转回头,视线经过那摇曳的黄烛时,竟又再度莫名恍惚了开来,安静幽然的,犹如永不见涟漪的千尺幽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