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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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接受一切不公平的事情,可我始终无法接受小獭的离去。

  ——————卓清浅

  「游总您的眼光不错啊,清浅,这一身看着好清爽啊……」

  一听就是拍马屁,从镜子里蔑视身后单手叉腰笑呵呵的宣博浩,不过在商海里跌爬滚打了几年,他的嘴就甜成这样了。

  「我怎么没感觉……」

  闷闷不乐,我扯着墨绿的点衬衫,像个人偶一样被刚刚那几个私闯民宅的大叔可劲折腾,来回扒皮换皮,身上穿的到底是第几套衣服我都懒得数了。

  「那身,换那身我看看。」

  抱着小督还不忘指指点点,游濑潮是个难伺候的主,挑三拣四,把我当成衣裳架子了。

  风格各异的T恤,短衬衫,长袖衫,牛仔裤,西裤,换来换去,我都麻木了。

  「宣博浩,我可没说要参加什么大学同学聚会,你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浅,这件事你不用着急,去了你就清楚了。」

  不用我着急?我都快急死了,要不是游濑潮又拿我儿要挟我,我能低三下四地站在穿衣镜前老老实实地受这个罪吗!

  什么也不肯和我说清楚,把我打扮地潇洒帅气,稀里糊涂地被你们拐走卖了我也不稀奇。

  「兔兔!漂漂!」

  小督真是可爱啊,这种情况下还晃着小手为我呐喊助威,我向她无奈一笑,游濑潮就转身又开始向大叔们追加衣服了。

  「你有完没完!我根本就不想去什么同学聚会,你能不能高台贵手,放我一马……」

  被塞进游濑潮拉风跑车里的时候我还在奋力抗争,看着在左手边驾驶席上坐稳的人没理我,我嘟囔几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

  「大学的你很风光啊,混得不错嘛,我听宣博浩说,一堆人找你麻烦,还真有你的,卓清浅。」

  这是再次相遇后,游濑潮第二次没喊我小獭,他叼着烟发动引擎,边倒车边用讥讽的话戳我脊梁骨。

  游濑潮上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下午就狗变脸,说话没有一句不带刺的,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

  「说话啊,你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废了?」

  他肯定是在哪里沾上晦气,要拿我当出气筒了,其实我早在心里骂了好几句了,但是碍于自保,我只能沉默。

  「哼,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喜欢藏着掖着,你以为我不知道?有胆子在我脸上划一刀,现在就没胆子找人算账?今天你不想去也得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主动辞职这事就完了?就为你,宣博浩也活该倒霉,不是为你调查那封匿名信,他那相当有前景的广告公司也不会被我低价收购,我也不会阴错阳差地再见到你。」

  游濑潮十分严肃的一席话说得我像个丈二的和尚,怎么摸也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宣博浩那个大傻冒一直瞒着我在继续调查那封匿名信的事情?

  我本人都认栽了,他来哪门子的伸张正义啊?难道是法硕出身的专业病作祟?

  没完没了地调查一封匿名信让宣博浩无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冤家路窄,生意场上明争暗斗,不凑巧又掺进了私人恩怨。

  我的晦气传染给了他,就因为帮我,宣博浩才经营失利,负债累累,初出茅庐就赔了个倾家荡产?

  这样的推测在别人身上难说,可在发生在我身上就非常合理,大学里的强人不少,家里有权有势被我触到霉头的家伙大有人在,还好我留校当老师,和他们没太多交集,要不然下场一定惨不忍睹。

  宣博浩踏进商海,不过是小雏一只,一倒霉碰上老秃鹫,他怎么躲得过如狼似虎的人们既钻法律空子,又阴险狡诈地各路招数?

  就算他精明能躲个一时半会,可对手动真格的,他能撑到现在可谓九死一生了。

  「你那张嘴,那张脸,还有那副皮囊是不是天生来就是用来克人的?男通吃,晦气满身,好你一个卓清浅啊。」

  戏谑地笑声随着烟味飘过来了,丝丝缕缕在我脸上萦绕回环,游濑潮低俗地说法让人难以入耳,我的心情突然一下坏到极点。

  「我克谁也好,照样有人克我,老天爷一向公平,我划你一刀,你大可把我交给警察处理啊,胆小的人是你才对吧,游濑潮!」

  我说完就想趁红灯亮时下车走人,可惜时间没把握好,游濑潮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死死揪住,摁回了座位上。

  「小獭,奉劝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生气,我一冲动,什么后果你最清楚。」

  恶狠狠地一副土匪相,游濑潮瞪我一眼,扔了烟,转脸开车,我不示弱地回瞪回去,他却不当一回事。

  你一冲动不就是对我干那档子事嘛,你都不要脸了,我还要什么脸,跟着你一起丢呗!

  「停车,我要下车!」

  「八、九、十……」

  游濑潮又开始数了,侧着脸光看我就是不看前面,他可是司机啊,他不看前面,我就离看见死神不远了。

  「喂!喂!我错了,看前面!看前面!你还是开车吧!」

  怎么这么多年了,他的脾气一上来还是这么火爆?

  不知轻重跟个刺头没两样,一定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本来一肚子火,这下可好全被冲散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欠宣博浩的人情,趁早还,总是欠着,有你吃亏的时候……」

  难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游濑潮不喜欢我欠宣博浩的人情?

  「你和宣博浩到底想要干什么?那件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过就是没有固定工资,生活潦倒一些罢了,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

  他钻牛角尖,一时我也接不上话,只能坐在位子上干叹气。

  没想到宣博浩背着我,捡芝麻丢西瓜,干了这么多余的事情,真是气死我了。

  游濑潮刚刚说是他收购的宣博浩的广告公司,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很早就认识?

  宣博浩闲着没事就喜欢把我挂在嘴边念叨,他的好多朋友即使和我没见过面,也都听过我的名字。

  我就说没那么巧的事情,那次在酒吧遇见游濑潮绝对不是偶然,肯定是宣博浩到处宣传给我带来的灾!

  「他的广告公司损失惨重,几百万都赔进去了,要是早知道是因为那封匿名信惹出来的风波,我肯定站出来劝他。」

  「几百万?可不止,要不是我出面,他被人整死都有可能,真是个讲义气的“普通朋友”啊……」

  原来如此,游濑潮为某些事,在生宣博浩的气,然后,就拿我当出气筒,我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可我摸得透他的脾。

  到了聚会的酒店,游濑潮跟护驾一样把我护送到指定的包间,虽说是聚会,可一桌不过就几十个人。

  我和游濑潮一进去,方才还热闹的房间立刻鸦雀无声,那众人诧异的场面和我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的卓副主席!还是这么精神啊,我们大家可没法和您比啊……」

  首先打破僵局的,是我最不想见的大学学生会学习部的部长赵森,我们两个矛盾不大,可脾气不对,毕业后没什么联系,听说他出国工作,还拿到了绿卡,活得挺风光的。

  「游总,怎么在这碰到您了?能和您同席真是荣幸之至啊,快请坐,请坐!」

  紧接着站起来说话的人我认不出来,觉得面熟却喊不出名字,不过看样子,他认识游濑潮。

  「哪里哪里,我也是陪朋友来的,打扰您的兴致,还请多多包涵……」

  游濑潮一脸笑容,在背后推推我,示意让我入座,剩下的不吭声人多半是学生会的干部和成员,当然更多的是我认不出的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们刚入座,宣博浩就出现了,不是说好他在家照看小督的吗!这个骗子!

  「既然各位都在,我就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直说了,这次邀请大家来,就是为那封匿名信的事。」

  宣博浩的出现好像更具杀伤力,简单的几句开场白,让餐桌瞬时变成了战场。

  众人如同《最后的晚餐》里各位门徒的神情,给我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然而不同的是,这里除了我们三人,其余的给人的感觉都是犹大。

  宣博浩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了十几个身穿黑西服酷似电影里保镖一样的大块头。

  他们气势汹汹地将饭桌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座的有人精神紧张那是肯定的事。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从外面上锁了,随后宣博浩抛到桌子中间的文件袋,啪一声,吓坏了围坐成圈的人们。

  「什么匿名信?你在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你脑子还清醒嘛?」

  「无聊,我要回去了……」

  「卓清浅怎么来了,真是扫兴……」

  「什么聚会,原来是有人想找事啊……」

  混乱的场面让我如坐针毡,原来宣博浩和游濑潮学坏了,也向黑白两道的生意人发展了,法硕出身的他,竟然弃明投暗啦……

  有几个人起身想要出包间,可无一例外,全被身后的黑衣保镖们摁回了椅子上。

  「这是非法拘!我要告你宣博浩!」

  那个认识游濑潮的人,情绪非常激动,指着宣博浩又骂又嚷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乱叫。

  就在这时,游濑潮抓起席上的酒瓶就摔到了一侧的墙上,玻璃片飞溅,浓烈的酒气蔓延,世界顿时安静了。

  「大家先冷静下来,要沉着嘛,不然怎么解决问题。你们不想看看文件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宣博浩也没说过那个就是和匿名信相关的证据之类的东西啊……」

  游濑潮笑眯眯环视席上的人,赵森响应号召,半信半疑地拆开文件袋子,之后迅速地传给了在座的人。

  「怎么样,大家都是明白人,孰轻孰重,不用我提醒各位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看过手里的东西,全都老实了,就连那个爱出风头的赵森也变哑巴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那封匿名信的作者站出来,给卓清浅道个歉,这事就结了。」

  「游总,不过一点小误会,我们不知道卓清浅是您的朋友啊,冒犯之处您别见怪,我们真不知道那封匿名信的事啊。」

  「那好,宣博浩你带着卓清浅去隔壁休息会儿,我跟大家伙私下聊聊……」

  宣博浩倒是挺听游濑潮的话,走过来就要请我出包间,我站起来,没有要离席的意思,因为我有话要说。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接受。」

  这话是说给游濑潮听的,我讨厌他威胁人的办事方法,也不喜欢充当受害者的角。

  不论是宣博浩的好心,还是游濑潮的多事,哪一个我也不接受,也无法接受。

  如果始作俑者的道歉,能让那个孩儿死而复生的话,我一定不会不择手段地追查下去,就算搭上一条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真相只能加深我的罪恶感,会让一切都变得覆水难收。

  「我在大学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我心里清楚,如果真要道歉,也应该是我给在座的各位道歉。如果不是我的愚蠢,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请各位原谅我,我给大家道歉了。」

  出位子深鞠一躬,我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动,虽然还是骂人的声音多,不过我也不在乎了。

  收场的事情还是交给游濑潮和宣博浩吧,我没工夫在这里耗了,游濑潮盯着我一笑,叫人开门放我出去了。

  「清浅,清浅。」

  「宣博浩,你多管闲事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查匿名信的事情了?为了这个你还巴结游濑潮,你学坏啦!我瞧不起你!」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游总的主意,我劝过他,他不听!」

  「还不是你怂恿的!你当我傻瓜啊!你不煽风他能点火!」

  「那都是他自己调查出来的!我什么也没和他说!相信我!」

  「骗子,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再来我家,我就废了谁!」

  「清浅!清浅!你给我站住!卓清浅——!」

  两个大男人从高档酒店出来一路上拉拉扯扯,争吵不休,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出了酒店我钻进人群甩开宣博浩,七拐八拐走到了一条街,一招手打车回家了。

  小督指定让宣博浩锁家里了,都八点了,我儿说不定正饿着肚子哭呢。

  什么狗屁同学聚会,这叫什么事情?我回去立刻换锁!他们两个再来扰我,我就报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