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迷惘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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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獭有一身上好的毛皮,雪白雪白的,我喜欢来回抚摸它,羡慕着,嫉妒着,因为它干净的太不像话了。

  ————————卓清浅

  现在时间晚上十点,平常正是我吃宵的大好时光,可刚刚还有的饥饿感却突然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我想大概是双重打击让我无心向着食物微笑了吧。

  「老婆,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

  「宣博浩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

  一听到从宣博浩嘴里冒出来的恶俗称呼,我就忍不住一叉子深插进点缀着猕猴桃片的三角糕点,发狂似的胡搅。

  「喂喂,再搅就不能吃了……」

  「不用你多事!」

  「我知道你写稿子积累了不少压力,但也不能拿食物出气啊,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伸过来,我的叉子被夺走了,我的点心也被夺走了,宣博浩的妈妈人格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切换出来了。

  瞥一眼宣博浩发自内心的关切眼神,我好想一头撞死。

  对我卓清浅来说,游濑潮那种蛮横的无理取闹我还能勉强接受,可宣博浩这种甜腻腻的体贴实在是逼死我啊。

  对着游濑潮我可以口无遮拦的骂个痛快,可对着宣博浩我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一句过分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不怕游濑潮,可我怕宣博浩,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都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了,换别的吃吧,你冰箱里有什么,我去给你热。」

  「喂,你省省吧,冰箱里估计没什么可吃的了……」

  一回想起游濑潮留下的便条,我都不忍心看我的冰箱,那个大胃王,饭桶一个,可惜了我的储备粮。

  「你眼睛好红啊,又熬了?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宣博浩的声音如一泓清泉,温暖的手掌很快覆上了我的额头,然而如此亲近的举动不由地让我别开了脸,向后一缩,别怀疑,我卓清浅也有害羞的时候。

  「赶稿子,熬自然是没办法的事情。」

  善解人意的家伙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边笑边挪开了手,起身向厨房走去。

  「我口渴了,冰箱里还给我留着啤酒吗?」

  「啊,大概还有吧……」

  谁晓得还有没有?游濑潮要是喝了,恐怕就没有了。

  我对酒精过敏,很少喝酒,冰箱里放的几罐啤酒,全是给宣博浩预备的。

  这家伙酒量好的没话说,成天拿啤酒当水喝,同学聚会不管多少人海灌他,甭管是什么红的白的,来者不拒,千杯不醉,喝倒一票人不算,还经常把请客的哥们给喝哭了。

  他一来我家就抱怨没酒喝,无奈之下我只好时不时给他买几罐堆着,以我之见,他上辈子一定是在酒缸里淹死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海量。

  「老婆你还真体贴,我两个月没来,你还帮我留着酒啊,嘿嘿。」

  宣博浩一脸笑容灿烂的从厨房里晃悠出来,清脆的开罐声很是刺耳。

  「不是和你说了别那么叫我!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嘴角不要紧吗?还有脖子上的,看起来很痛啊。」

  「跟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老婆,你真的不要紧吗?说实话我很担心。」

  「…………」

  宣博浩没在意我冷冰冰的话语,他一屁股坐到我身旁,微皱起眉头,没瞧我,眼神飘向墙角,摆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与游濑潮不同,宣博浩是个心地善良的烂好人,我读硕士的时候认识的他,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人畜无害,脾气好的没得挑。

  记得曾敏抱着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小督气势汹汹地把我堵到学校门口厉声喝骂的时候,在场的宣博浩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选择理智地站在孩子的立场上从中调解。

  那之后,就算我说了实情,他对我这个人的看法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比起那些长舌头喜欢背后说人长短的家伙,我还是喜欢和宣博浩这种简单的人交朋友。

  始终如一,大概说的就是宣博浩这种人吧。

  与游濑潮相比宣博浩那就是菩萨的化身,除了偶尔缺根筋,迟钝点,基本上还算是个好男人的典范。

  以我的审标准,外貌一百分,我可以给宣博浩打到二百五,别以为我的审标准很低,就游濑潮那一张气死一堆人不偿命的脸我才将勉强给他打到及格。

  撇开相貌不谈,一个人气质最重要,出自某某杂志最热门的择偶心得,宣博浩与生俱来的绝佳气质可算有目共睹,凡是认识他的人没有不拉着他到处炫耀的,不过我没这么做就是了。

  可就这么一个在人群里的抢手货,不管自己的终身大事,却偏偏喜欢开玩笑喊我做老婆,没日没的对我纠缠不休,关于这个原因,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我双恋,他对我的了解也就局限在私生活乱了点这样的浅层面上,所以他每次无意识类似试探的亲近总会让我觉得心虚,感到坐立难安。

  「不要摆出一副苦瓜脸,我没事,不过是应得的一点小惩罚而已,以后我会注意的……」

  宣博浩一沉默,我就沉不住气想安慰他了,明明是我倒霉,可现在看起来好像他更痛苦,这还真是让我无奈。

  「对了,前阵子我去拜访硕导了,他老人家说,你气消了就回去继续当助教,人总要为长远打算,学校领导那边他会出面帮你摆平。」

  我一劝,他脸果然好了许多,虽然宣博浩会意转开了话题,可新话题却更加让我不耐烦了。

  「谢他老人家一番意,可我写稿子写上隐了,不愿意再登讲台了。」

  「我还是觉得你回学校做踏实些的工作比较好,做自由撰稿人,太费心力,就你的子,时间一长,身体肯定撑不住,况且,你干这个也太屈才了。」

  「宣博浩,别担心我的事情,你的汽车租赁公司怎么样,你这次可要多几个心眼啊,别像上次开广告公司一样缺心少肺的,傻乎乎地谁都信,让人骗了,卷你个精光。」

  「吃一堑长一智,自主创业,我也是经过风浪的人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啊!」

  「哼哼,那就好,我那七十万,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啊?」

  我心想,你还不差劲?

  你一个法硕出身的,竟然被外行骗得团团转,一下子赔进去一百多万,欠一屁股债,还贷款都没辙,要不是一群好友亲戚,加上我给你雪中送炭,你现在指不定在哪里蹲着哭呢。

  以上,简单阐明,我和宣博浩还有债主和欠债人这么一层关系。

  犹记得有一天他蓬头垢面地跑到我这里来借钱,哭诉惨痛经历,声泪俱下,我一心软就掏腰包了,虽然都不是我的钱,但我还是慷慨解囊了。

  「能不能别老是提钱啊钱的,老婆,多伤感情啊……」

  宣博浩一把搂过我肩膀,扯着我晃来晃去的,一看他那撒娇样,就忍不住让我给他一拳。

  「不说你就算了,你能不能长点记,平常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关键的时刻就爱掉链子啊!」

  「是,是,老婆的教诲谨记在心!」

  「喂喂,别晃了,又不是小孩子,别闹了!」

  实际上,被他这么一摇一晃,我全身都快散架了,腰骨和难以启齿的部位已经犹如针扎,刺痛绞痛到极点了。

  一个不稳,我瘫倒在沙发里了,被吓了一跳的宣博浩也就这么直直地压下来了,他那个重的,我推也推不开。

  「靠,你吃什么了,这么重,快起来,我手扭到了!」

  猛一动,手腕像脱臼一样无法动弹,我疼地嘶嘶吸气,嘴唇发冷,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薄汗,本以为宣博浩会急忙把我扶起身来,好生伺候,可谁想他却把突然脸凑到了我跟前,说实话,当时他的表情好阴沉,看得我都有点发毛。

  「宣博浩,你……」

  「……」

  忽然有什么东西蹭到我的嘴巴上来了,好像是嘴唇,软软的,还不是我的,是,是宣博浩的!

  我因为一时震惊,做不出任何反抗,身子僵硬的和块木头一样,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嘴里。

  灵活地撬开我的嘴唇和牙关伸到我口腔里的东西,正在肆意地戏弄我,很快温热的液体汇流进来,我被迫迎合着对方的搅动,变换着口型,难以克制地扭动着脖颈。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正在和我的死党接吻!

  宣博浩有力的双手从耳后插进我的头发,紧紧捏着我的头皮,逃脱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宣博浩微合的眼皮,提起基本上没知觉的手负隅顽抗,可他动作敏捷又有力,腰身不知何时已经顶开我的膝盖,整个人像一块石碑整个向我倾倒下来。

  一瞬间,我看不到光,屋子里一下子黑了起来,就好像我陷进了宣博浩的影子……

  「住……手……」

  「清浅……清浅……」

  「唔……」

  方才还抚摸过额头的温热手掌,此时已滑入我的衬衣下摆,然而不同的触感,是霜雪一般冰寒。

  这是不可能发生在我和宣博浩之间的事情,我一直深信不疑。

  但是,它发生了,还是如此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玲玲铃铃铃……玲玲铃铃铃……」

  就在宣博浩扯开我衬衫的同时,电话响了,我不知道是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到了他,还是我胸口和腹部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吓到了他,总之宣博浩好像是被恶犬咬了一嘴,停止了一切动作。

  刘海太长在挣动间盖住了我的视线,我不在乎的任它们遮挡,因为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宣博浩的表情。

  铃声还在响,音量在沉寂的空气里显得越来越大,我微微喘息着从他身下爬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话前,拎起听筒。

  来电话的是曾敏,嫌我接电话慢,她埋怨了几句才切入正题。

  因为去外地出差,她要我照看小督两周,我不过叹口气说了一句不是有保姆吗,她就咣当一声摔了我的电话。

  你会摔我就不会摔?

  我低骂一句,一发火把整个座机摔了个粉碎。

  「清浅,听我解释,我……刚才,对不起……我……」

  「宣博浩,你给我滚。」

  「清浅……听我解释!」

  「马上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也顾不上手疼了,我赤红着双眼把宣博发狠地推搡出了家门,外套甩到他脸上,他拎来的礼物也统统丢到他身上。

  「清浅!清浅!清……」

  完全屏蔽宣博浩的存在,我故意不看他的脸,假装听不见他的声音,一关门,他的气息骤然消失。

  「两个混蛋,他妈的两个混蛋……混蛋……」

  我冲进厨房,没管脚底从客厅带过来的奶油,拉开冰箱门把剩下的啤酒一罐罐打开,哗啦啦地倒进盥洗池。

  拼命压抑住剧烈的哽咽,我盯着泛着泡沫的液体旋转着消失在无数的圆洞里,我边骂边嘲笑自己。

  「卓清浅,你活该,你自找的,活该,活该,你自找的,你自找的,活该……」

  我的手好疼,疼得我像个孩子似的吧嗒吧嗒地掉金豆豆,疼得我胸口刺痛,无助迷茫。

  已沉,人难眠,空落泪,断人肠……

  恐怕今天晚上,我卓清浅是没办法睡觉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