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识周郎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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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一泻千里,斜照入朱阁。泊阳湖畔,杨树摇曳的风姿传来阵阵来的清。她依偎窗子,望着碧波。兵在前堂盯人,远水解不了近火,依他的脾气和手段,若是走出这屋子,不是拿她做人质,便是用手枪威胁她救他离开。她必须想个完全之策,既不会伤了自己,又不惹他怀疑。

  他沏了两杯茶水,递与她手上,继而清脆碰杯,说道:“看来我与缘分非浅,在琛州相遇,在许昌又能遇见,不知下一个聚首是何日何地?”

  危机关头,他还有闲情雅致顾着跟她下一站相见?朔月在杯子里如弯弓蛇影,惊吓她的七魂六魄,她笑道:“若是先生不说出这句话,我还真以为你是一路随我来的许昌。”

  她的自我调侃忽然让空气中生出一种暧昧的味道,他慧眼独具,茫茫人海中认定了她,然后悄无声息地随她身后,偏偏步步惊心的时刻从黑暗中显了出来,欣赏她的惊,平定她的乱。

  他微微一笑,单手支撑纹窗,贪婪地赏析近如咫尺的娉婷秀雅,顺着她的话接道:“被识破了意图,实在惭愧,我叫小四,请教名?”

  这显然是虚名,是糊弄她的太监名号,她粲然一笑,回道:“先生知道又有何意呢?”

  他故意表现出一知半解愿闻其详的面孔。

  她解释道:“许是这个秋天一过,我便从了夫家的姓氏,若是以后有缘,见了面能称上一句的也是太太二字。”

  他正待回话,门外有了响动,那松懈的神经陡然拉直崩深,银的手枪从袖管里滑了出来。

  她猛然一惊,强装起冷静把他推到了布帘后,不能失了先机,断然成为他的棋子。

  重新整理了帽沿衣领,她冲着门沿问道:“谁?”

  外面是淋漓的音:“例行检查!”

  不请自来?若是知晓他在这屋子,恐怕早已是不闻不问闯了进来,看来,应该是漫无目的地搜查。回眸望了一眼静立的帘子,确保无疑后,开了房门。

  是他?茶楼上两次回眸的人。命攸关之事,顾不上国人口中的礼教礼数,她沉压住心跳,稳住胆子,像戏演舞台话剧里私会情郎的闺阁千金,巧笑含面,对来人嗔道:“你真是坏透了,什么例行检查,每次都喜欢吓我?”

  他手执一纸搜查令,白纸张扬在空中,像是投降的白旗,满脸惊疑,明知她是认错了人,明知她是谭家的人,却是接不出下面的话。

  她扑哧一声娇笑,取下了鸭舌帽子,如瀑的青丝三叠三落,如五更灯火亮堂了漆黑的楼道。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听闻他下属的口里喊了两个字“钧少”,反正胡乱编排一通,把平日里背诵的台词借过来使用,也是足以应付局面。望着疑云密布的脸,她深情地说道:“钧,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见宛静的,宛静真的好开心。”

  不知她唱得是哪处戏文,他冷静地嘴角微微一张,未发出一个音,却被她手指蒙了住。她眼波流转,紧张暗示的神,嘴里的话音又是爱恋:“瞧你一路赶过来,满头大汗的。”

  不顾他的情愿不情愿,牵着他的手进了屋子,将人按在了堂屋中间的楠木交椅上,就在一霎那,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来回划了一个“人”,又在沏茶递水的片刻,划出了内屋的方向,不知他是否瞧的真切,他确是沉着发了话:“宛静,我来见你一面,马上就走。”

  他的积极配合让她稍微换口凉气,依照常理,她迫切地问:“为什么?”

  “其实,我正在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对不起,我是真的例行公事,然后……”

  “然后趁机来看我对不对?”她不愧是舞台上最佳主角,被人抛弃的悲情如六月的暴雨没有任何先兆冲刷了出来:“我昨天刚从南阳回来,在家休息了一晚,一刻不停赶来许昌找你,我以为你会不顾父母的反对把我接回家,我以为你会感动地说娶了我,原来还是跟半年前一样,任务,任务就是你的全部,你是不是早把我忘记了?”

  瞧她梨带雨,凄凄楚楚,仿佛他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心底的冷静淡然被呜咽的哭泣声敲得粉碎,他扶住肩,劝慰道:“晚些时候,抓住人,收编了警队,我再来接你。”

  她嘤嘤“嗯”了一声,算是原谅了他,却是碎道:“每次明刀明枪地抓人,耗子也被你吓跑了,你就不会化明为暗,藏在他必经的路口,守株待兔。”

  似乎是受到了名家指点,他浑然一惊,一跃而起,来回踱步,自信满满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他肯定会从潏峡口和潜清湾登船逃离,只要派重兵严守这两个港口,不怕抓不住他。”

  许昌境内有三个港口,潏峡口和潜清湾,风浪平稳,分别运载来往的客商和行人,地处偏僻的镇江码头,潮浪滔天,多是打鱼的船家捕鱼栖息地。

  他不知是否明了她的意思,却故意大说出其中两个港口,难道是想在镇江码头抓人?

  他喜上眉梢,夸奖她道:“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待布置完兵防,我马上回来,你等我。”说完他头也不会地冲出房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次倒是她捂着火烧的脸颊茫然失措,眼角温热的泪痕咸咸的,比戏剧更加戏剧三分。待她恍恍惚惚关上房门,黑乎乎的影子如同鬼魅悄声淡出在身后,她情不自“啊”了一声。

  他眼温柔,认真问道:“他就是你未来的丈夫?”

  收敛了儿情长,她不假思索回道:“要你管。”

  “为什么要帮我?”

  她不是愚蠢胆怯的子,在琛州危难的时刻,她比任何人都会变通,从自己的这身仪容装扮,从那男人口中的任务,她应该是早明白了分自己是兵要抓的人,她却故意引那男人暴露目标,张澤霖怀疑了。

  她雷霆一震,生怕不经意的眼神逃不过那双盯着她的凌厉眸子,只好继续她刚才演戏的剧情,不思量地回答:“鬼才会帮你?”

  他笑意弥散,不再问底,瞧见卧房里的丝软大,不请自便,悠然横卧。

  湖面波光粼粼,如同她的内心波澜不平,暗地为他指明了方向,他却是无赖地躲在谭家客栈,躲在她的房间,刚才无意流露出与检查之人非同寻常的关系,分明又把自己推向了泥泞的境地,他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趁机要挟她?

  “宛静!”

  思绪万千,混乱如麻,被突如其来的亲切问候打乱,她顺其自然回眸应道:“嗯?”

  他目光烁烁,乐不思蜀:“原来你真叫宛静!”。

  他简直是顷刻间谋杀她的瘟神,她冷淡愤愤:“你什么时候走?我可不想他看到你,引起误会。”

  他不怕天地的神,无所谓地翘起二郎腿:“误会更好,反正咱们两个搂也搂过了,亲也亲过了,告诉他也无妨。”

  跟他言论是自讨没趣,自寻烦恼,她想冲出后无退路的房门,又怕惹他怀疑,拖累自己寸步难行。

  急切地敲门声终于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刻,再次响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