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魔教


本站公告

    魔教

    加发心内惊惧,他要辞行,何夫人坚持要试。却不知来这山谷所为何来?这山谷地势险峻,一眼望去,没有出路。三人来到一间石屋,这屋四处封闭,除了那扇厚门,便只有一个圆孔通向外面。听得一阵朗笑,走进一个人来。何夫人笑道:“拙夫来了。”加发知是九天教教主欧阳仁,上前致礼。欧阳仁身材高大,长得竟有王者之相,一眼看不出年纪。他见得加发,说道:“老夫孤陋寡闻,江湖中出了这样少年才俊,居然不知,当真是日坐井底,愚蛙之见了。”加发谦得几句。何夫人道:“我们三人商议过了,小女既有生机,当得一试。贪生怕死,不是欧阳家的门风,苟活一年,煎熬人心,不如痛快了断。”加发看看欧阳若,只见她脸上全是坚毅表情,这一家人豪气如云,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他缓慢说道:“生计不到百中之一,怎能试过,一年时间不短,我苦练内功,令爱病情或有变化,机会要大得多。二位是做大事的,怎能拿女儿生命做赌?”

    欧阳仁苦笑道:“陈苏国手,小兄弟后进高才,结论早定,这世上还有何人超过二人的?实不相瞒,我又着人问过陈苏,他听说小女三疾已去其二,全然不信。小兄弟上天来使,吉人大福,我有预感,小女定当逢凶化吉,苦尽甘来。”加发只是摇头,这治病的事,怎能相信感觉?这二人管辖一教,糊涂得很。何夫人道:“公子不允吗?”加发道:“胜算渺茫,不可胡来。”何夫人看看女儿,二人点点头,说道:“这却为难了,公子不肯,小女只有一年寿限。我斗胆恳请公子在此居住一年,倘病情有变,公子也可就近施法。”加发道:“此病定数,我在此居住无益,这就告辞吧。”

    欧阳仁和夫人使个眼色,何夫人道:“这里是九天教总坛所在,公子要走却不容易。小女见到公子,难得高兴,你便在此陪上一年,让她一年愉悦,少些痛苦,又有何妨。”加发听她语气,竟是要强行留下自己,不胜惊诧。欧阳若道:“王公子,你若要走,我不拦你,只是你前脚走,我后脚便自刎。小女子说一不二,一年苦活,不要便是。”加发哭笑不得,自己给她看病,那有陪上一年之理,听她语气,对自己倾心,重病之下,全无女儿羞涩。此女可怜,自己倘若无事,陪她一年无妨。无为大师要自己赴泰山,自己答应了的,还有杨元之约,怎能忘了?九天教人称魔教,行事当真邪得可以,这不是软禁医生吗?何夫人又道:“神教高手如云,公子天纵奇才,却也不易走出。公子如此人才,正是我教渴求,既来此地,便是有缘,我若让公子离开,当是傻子了。”加发正色道:“夫人强求,加发虽弱,却也不愿……

。世人传魔教作恶,敬夫人有如蛇蝎,我治病治出麻烦了,岂有此理?”欧阳仁脸有怒意,何夫人笑道:“你知不知道,仅凭你刚才魔教二字,这总坛中就有多人要你的命。”加发哼了一声,说道:“不放我走,大违常理,以多欺寡,令人耻笑。”欧阳若忽道:“公子要走,我舍命相送,谁敢伤公子一根毫毛,我便与他拼了。只是公子,公子真地不能在此多作停留吗?”她说话激动,又咳嗽起来。

    加发心道:无为大师要我少接触女子,果然有理。这夫人让我治病是假,留下我是真,此女真情流露,却不是装的。他神功外运,觉到这欧阳仁和夫人内力振荡,浑厚无比。比之无为大师虽有不如,也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史天钧亦不如。心想:这二人也算是高手了,无为大师评天下高人,欧阳仁可敌三魔之一,说他少阳内功,纯正无比。他二人阴阳结合,如能调理得法,说不定有奇效。猛地心中想到一法,沉思不语。屋内三人见他不语,不知他在想什么?都没有说话。何夫人暗想:此子吃软不吃硬,倒是乱来不得。他忽而不语,难道有何顾忌?便说道:“公子高贤,小女何德。一年内不必避闲,公子若同意,我当大示天下,为公子成婚。若不同意,就在秀水田园住上一年,小女快活上一年,我们也心安些了。”欧阳若听得此言,面红至耳,心道:他若不答应,我可真不活了,我病躯怎配得上他。她本自惭形秽,这几日容光焕发,照镜子看,信心大增。这二十多天来加发为她冶病,日日陪在身边,谈吐举止,早已令她心仪。何夫人成精人物,当然看得出来。加发要是走了,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着了。软硬兼施,死缠活打,好歹要把他留下。至于合功治病,却是托辞,加发真要试,何夫人要另想他法了。欧阳仁却想:我们如此身份,低三下四求你,我再不答应,可是不识抬举了。加发只是低头沉思,似是在想什么难题,三人都感奇怪,互相看看,不知该怎么办。

    欧阳仁沉不住气,叫道:“加发,你…”何夫人摆手不让他说。加发抬头看看三人,口中念念有词。欧阳若暗急:难道加发给气疯了,怎地这样?加发忽道:“何夫人,你伸出手来,我试试你的脉搏。”何夫人怔住,人身大脉,怎能轻易授人,倘若受制,加发要怎样还不怎么样。加发道:“欧阳教主功力深厚,我是知道的,夫人内力稍差,我要试过,看怎样调合我们三人内力。夫人刚才所说之策,或可奏效。我思得一法,风险甚小,当能一试。”欧阳夫妇互相看看,苦笑不语。当日何夫人听得加发说需有异常浑厚之力,聚气成针,运于体内肺腑,方得功成。陈苏也如是而言,这世上……

那有这样的人,有两个无为之力,程远见早不见踪影。先前这样说,是为逼加发,没想到加发真要这样做。她将信将疑,伸出手来,暗含小擒拿手,玄冰指弹雀式,防加发拿她腕脉。加发按住她脉,仰头闭眼,梳理她体内的内力。

    稍许,加发放下,又依法试欧阳仁,欧阳仁可比老婆大方多了。加发试过,说道:“教主只比夫人略强一点,这就好办。夫人内力虽稍弱,但绵绵不绝极有韧性,机会大得多了。”何夫人说道:“我自然比他弱了点,他大得我十多岁,也不过比我略强一点。”言下颇为得意。加发道:“教主内力虽强,然我等施功,不知要耗时多久,教主一会儿只用八成力就行了,夫人可得用全力。”欧阳仁点头道:“这个不难,却不知怎样施为?”加发道:“这也不难,你二人分居我左右,抵在我后心两侧,把内力输入我体中,我在体中融合,汇合我的内力,进入欧阳姑娘的肺腑中。若有不测,我便能替她挡了,好比是一道铁网,可以滤住大而杂之物,只让有用的通过。这法子凶险极小,却比你们同时输入令爱体中易控制多了。阴阳之气,先于吾体内融通,欧阳姑娘身体虚弱,经不住阴阳同时冲击。”何夫人心道:这样,你不是轻易受我们控制了,我若稍一用力,你不是死于非命?如此行医,天下真有这等人!欧阳仁道:“小兄弟这样不妥吧,我们阴阳冲击,你岂不是要大受煎熬?平衡易位,你内脏受伤不会轻。”加发道:“不妨,我们先试试,在我体内调理后,再进得欧阳姑娘体内,掌握好力度就没事了,我身体强壮,谅来没事。”欧阳若急道:“这样你把风险转到你身上了,你老实说你会有事没有?我宁死也不肯你这样做。”加发笑道:“傻姑娘,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不要乱想,这就睡吧。”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又用银针护住她的心脉。对欧阳仁说:“教主,咱们开始吧。”欧阳仁和何心碧互看一眼,坐到加发身边,各出一掌,抵住加发后心两侧,缓施内力。

    加发但觉两股极强真气进得体内,一冷一热,瞬间振荡,心肺剧痛。他强自忍住,运功导引,只是这两股真气强于他体内真气,逼入他脉络各处,竟送不进欧阳若体内,他双手按着欧阳若胸口,形同摆设。他体内不欲神功正是第五重的初段,这不欲内力遇强则强,在他体内缓慢运转,抵抗两股外力。待得几个周天后,加发体内平稳,两股真气在他全身散去,再由丹田聚起,浑浑然,醇厚一体。加发默运玄功,慢慢导入欧阳若体内,细细如棍,探入肺腑。欧阳若上身抖动,似有痛苦。加发据内力反应,这位欧阳姑娘肺内已有小孔,病得着实不轻。既已建功,……

加发加快运转,刺激其肺,消肿化毒。欧阳仁和何心碧但觉加发体内渐生抗力,与他们二人的真气对抗,竟至输不进去。二人无法说话,加大力度,输入加发体中。他们二人加力,加发体内抗力也增,二人大奇,只得催动内力相抗。再过小半个时辰,加发身体抖动,内力外弹,滑开两人手掌。加发站起身来,说道:“好了,这第一回成功了,真是好险,后面好办多了。欧阳姑娘肺内受创甚巨,还需用药物活络,不是一日之功。我们三人合功,一次不行,明天再行试过,我便知道。”欧阳仁和夫人消耗内力过大,竟站不起来,调息良久,内力渐复,两人站起身来。欧阳仁默运内功,觉体内真气更加浑厚,暗自称奇。何夫人也是同感,两人互看一眼,不知说些什么。欧阳仁解开女儿的穴道,加发取下银针。欧阳若悠悠醒转,又咳几声,似有黑血带出。加发道:“这就对了,见效很快呀,真是立竿见影。”欧阳若笑道:“觉得咳嗽时肚内没有以前痛得厉害了。”欧阳仁大喜,道:“夫人快去准备准备,我要和加发兄弟把酒言欢。”加发道:“饮不得酒的,明日还要如此。”欧阳仁大笑,说道:“好,我带你认识一下我教内兄弟。”说完也不管何夫人,拉着加发出了石屋。

    九天教内人数不少,这总坛中高手最多。计有护教左右使,康富人和历人雄,这两人和欧阳仁合称九天三人。三大堂堂主,青龙堂庄重工,白虎堂黄连同,刑堂冯征。四方巡检长老,尚天法,魏武,赵顺水,李达。还有五行坛主,欧阳仁的儿子欧阳鲲是烈火坛坛主。再有就是九天卫士首领,共有九位。听得介绍,那陈明臣也是首领之一,九位中倒有六位不在。他们负责看守重要所在,有的在外办事。加发和那康富人及历人雄握手,觉这二人内力浑厚,只比何心碧低了半筹。那冯征面相凶恶,执掌刑堂。李达空空妙手,人称白猿圣手。欧阳鲲是欧阳仁的儿子,欧阳仁特意多说了两句。加发不欲神功轻探,这欧阳鲲体内内力不纯,似有毒功,竟和欧阳若所中之毒相似。且这欧阳鲲三十多岁,若说是何夫人的儿子,实在不象,倒象个弟弟。加发心中暗暗称怪。那黄连同也通医道,加发开了欧阳若所需药物,黄连同去买药煎药不提。欧阳仁吩咐大摆酒席,加发却要喝茶,九天教中人对茶道都是外行,听得加发谈茶论道,都是闻所未闻,接不上口。只有欧阳鲲和加发谈古论英雄,大掉唐诗宋词。九天教诸老都是粗人,文章读得不多。各人均想:我们都是大老粗,教主对这少年如此看重,只是话不投机。若是那陈明臣在,倒是可说上几天。黄连同问些医方怪病,加发信手拈来,黄连……

同叹服。众人对加发文采医技,评价极高,只不知加发武功怎样。少年爱玩,莫不然也。加发晚上便和那李达住在一起,看他如何妙手空空,其技之妙,真入空空如境。加发称他为李叔,李达欣然受之。如此一连几天,加发和欧阳夫妇在石屋内施功治病,治得六次,欧阳若面色红润,咳嗽微弱,已然无血,看来彻底好清指日可待。加发功转加快,内力猛增,六日超过六个月运功。欧阳仁和何心碧也觉内力增加,受用无穷,二人也不说与加发,暗思原因。

    第七日早上,加发郑重说道:“今日恐是最后一次,欧阳姑娘体内只有最初残毒,病原初根,最是顽固,我等需时要多于前六天。这石屋不得有任何人前来打扰,不知教主能不能保证。”欧阳仁笑道:“这有何难,我把石门从内封死,无人可进,那孔内有转折,我们不受任何干扰。”说完去封石门。欧阳若心中狂喜,我已必死,倘能痊愈,却不是再世重生。若能再和此人结为夫妇,上天对我先薄后优,真是不枉此生了。这几日加发双手按在她胸口,她女孩子家,一颗心早已在加发身上了。三人又开始运功,加发初时内力进得欧阳若体内,聚为棍形,这日却渐成针形,心道:这几日我内力大增,加上这夫妇二人相助,竟和两个无为大师一样吗,这倒是奇事。他体内之力运转极快,欧阳仁和何心碧全力施为,才能跟得上,二人咬牙顶住。倘有一个不济,不但前功尽弃,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加发再送几次,欧阳若体内已无残毒,几日药石相济,她与常人无异,只是久病之下,体格略虚,三大高手为她输送内力,她本有内力基础,后来病重才无法继续修练,这一次也是受益不浅。加发收了双手,想停功站起来,却觉体内真气散聚加快,冲击全身,正如每次不欲功重底收关一样,情知第五重方此时要成功,不敢怠慢,连运内功,按心法急调内息。他渐入空明,对欧阳仁和何心碧的吸力更强,二人欲罢不能,叫苦不堪。两人本是单掌在加发身上,现在却是双手齐施,内力涌出不绝。加发体内抗力大增,不住回撞二人,二人髓筋疲软,直要休克。何心碧和欧阳仁先后想道:这加发狡猾之极,用这非常手段,二人快成废人。石门已闭,无有外援,加发只要一根指头,也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二人别说说话,连张嘴也是困难,只感到双手贴在加发身上,全然不是自己的了。

    这第七天疗伤冶病最是费时,石门外有人敲门。听得有人在叫教主,声音传得微弱,勉强能听到,这石屋隔音效果很好。欧阳仁和何心碧听到却不能做答,加发一声长啸,第五重功成圆满。这一次借二人阴阳合力,费时七日,余力……

给欧阳若冶病,和上次无为大师助力不同。第一重功力最浅,无为全力施为,损数年功力,且无为所修内功与不欲相近,故能成功。第五重不同,欧阳仁和何心碧爱女心切,无意进入不欲之境,加发全心救人,三人同时运功,合了不欲的主旨。欧阳夫妇阴阳相济,胜过两人纯力之和,加发内力建功,提前两年多练成第五重。此时加发的内力和欧阳仁不相上下,更为纯正。不过欧阳仁和何心碧力尽,依二人的本性,不是本意。若是专门帮加发练功,别说七天,一年也没有这样的效果。加发身子一弹,两人的内力冲回,体内内力渐聚,慢慢运转调息,内力渐复。加发却知自己再有两年就可练成第六重。这第五重成后,骨可缩松,天目当开。加发暗试,心想,下回可得向贝海星学学缩骨之术了,自己练成五重不欲功,学学也不难了。欧阳仁和何心碧以小人之心想事,二人乍失内力,心中惊惧不可名状。加发站起来,二人内力渐聚,急速调息,恢复内力,失却了一次大好的机会。二人内力今天却没有长进,若慢慢运转,由慢至快,内力进境一层,却是二人不知道的了。

    欧阳夫妇终至正常,二人互望一眼,对加发存疑更深。先前二人功力尽失,加发若伤他们,轻而易举。看来加发并无恶意,坦荡君子,世上少见。欧阳若身子恢复如常,一个飞扑,搂住何心碧,说道:“娘呀,我可全好了,这真是再世重生,可得好好谢谢王公子了。”欧阳仁道:“王公子医术当世第一,我夫妇佩服之至。”听得门外又有人叫教主,有人在说“出事了。”欧阳仁面色微变,带着三人出了石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