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欲


本站公告

    不欲

    岁月如流,白驹过隙。过了新年,一晃又是二月初二。程峰盘了下帐,净落几百两银子。初二是武馆安成一周年日,程峰和孔泉商议了一下,特意买了一点彩头,要在馆内来个比试。那彩头便是一柄宝剑,梅子广和梅正红也来到了馆里。

    三十六人分成六组比试,便是拳脚和枪法。加发屡战屡败,在众弟子中名列最后一名。历英和一名叫做李清树的弟子争第一,两人斗得甚是好看,拳来脚去,历英一个跃起,伸拳如飞,直击李清树面门。李清树一个侧身,一手撑地,一脚踢向历英,正中大腿,历英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被李清树跃起一推,跌倒在地。两人再比枪法,却比个平手。如此一来,李清树就拿了彩头,得意洋洋。

    梅家父子看了却是心中暗惊,他俩是明眼人,历英故意让招,两人是看出来的。小小年纪深藏不露,不骄不躁,当真是虎父无犬子。那一拳故意走偏,就连程峰也没有看出来。让他们心惊的却是前面几个少年的内功基底,短短一年,似都有了长足进步。梅子广伸手试了前面几个少年的脉搏,但觉均有一股虽不大却平和后劲十足的内力涌动。历英的更是有冲荡感,显然是他练的不纯,内功有了其它底子。梅家父子都是一个想法:这无相神功从小孩练,难道有奇效?心法两个已是滚瓜烂熟,以往照章运气,毫无益处。只是这程峰八岁练功,为何如此差劲?看来比这些孩童也只不过稍强一点。那历运来之子本以为几个月就走了,看来却是仍需时日,只怕是越练越好。梅子广想了一下道:“正红,你的儿子小波年方十四,不如让他来这儿学上一些时日,也好交上一些少年好朋友。”梅正红正合心意。程峰大为得意,心想:你梅家一向看我不起,怎地要把孙子送我这儿来了,这次你怎不说单双数了。看来我程峰武功不行,授徒还是可以的,这法子就是文武结合,修行在个人。

    梅家要进人,程峰只有点头,但馆主的架子要摆摆的。便向众弟子介绍说要来一位师兄,又表扬了李清树一番。指着小加发说:“你排名最后,要罚一下了。二月二十七是我爹十周年忌日,你每天上午不要在这儿练功了,去打扫祠堂吧,忌日过了再行练武,文课不误。”加发不敢反驳,那孔泉却也只有一笑了之,反正他对武学也不感兴致。梅家父子认得这是历运来临时认下的义子,暗暗好笑,这小子滥竽充数,一比就试出来了。

    加发于是每天早上学画之后便随着程家一个老家人去打扫祠堂。那老家人好赌,把加发领到祠堂就没影了,加发只好一个人做。他小小年纪面对这许多牌位,不免害怕。每日硬着头皮,擦洗打扫。这一日正在擦拭一张供……

桌,听得哨哨之声,又似有铁物撞击音,只吓得毛骨悚然,发一声喊,跑出门外。次日,加发无论如何央求老家人陪他一起。那老家人没有耐心,又听得哨声之后说:“你怎这样胆小,这是老鼠。”说完又没有影了。

    既然知道是老鼠,加发也就不害怕了。当那铁物撞击声又响起时,加发便循声找到了那个角落,发现了一个洞口。他不动声色,把那桌上的烛火集中了几支,烧红了一支铁钩,伸了进去,只听得吱吱惨叫,红烤了几只活鼠。但听得咣得一声,确是又碰到了铁器。加发大奇,慢慢用铁钩钩出一个铁盒,又把洞口撑大,取了出来。铁盒搭着却没有上锁,小加发慢慢打开,里面现出一张薄帛。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上书不欲神功。细看之下,却是武馆内的无相神功,只不过有些许改动,三千多字有一百多字不一样。最后有几名话无相上没有,写着:不欲,几使程家绝后,三代人改之,省时功半,入无相,不欲。加发看了两遍,已然铭记于心。又把铁盒放回原处,去外面活了些泥巴,把洞口堵好。他此时尚在练无相功第一重,只不过练来练去进展太小,为师兄所耻笑。他已记着刚才看的东西,虽刚十二,却也知绝后是很不好的,所以程家人改了它了,那自然是不能练的。只不过人既有心,便会拿来比较。他默念馆内的第一重,发现只有十个字有变动,馆内是运气三遍于全身,这儿是运气散遍于全身,运气的方式次数当然不一样了。还有都是些小的改动,但做起来不仅相反,还要达到一个效果。他到武馆本是无意受恩,对武学亦不感兴趣,刚才只是好奇而已。于是继续做活,早晚下午做文练画。

    程峰父亲的忌日很快过了,程峰很少去祠堂,也没有发现洞口的情况。已过三月,外面桃花盛开,加发心情格外高兴,提笔做画。孔泉忽道:“加发,怎觉你这几天捉笔不一样了,轻而有力,似进入以气御意的初级,好呀,你将来画画成就要超过我呀。”

    又是大明湖四面荷花映垂柳之时,加发每日里练习内功,总是不觉按后面看到的来,就连提笔写字体内也会自然而然地运气一周天。但觉走路越来越轻,体内精力旺盛,实在是受益无穷。只是想到那绝后两字,心中就莫名的恐惧。心想,我只练完第一重,便不往后学了,想来也不碍事。那历英修习却慢了下来,总是跟在程峰后问来问去。这一日在大明湖里玩水,历英悄声对加发说:“你知道不,程师父快当爹了,你看这一段时间也顾不得管我们了。”加发一愣,心想:是吗,我却没有看出来,毕竟你比我大了两岁,要如此的话,程师父不会绝后呀,他是肯定知道祠堂里的……

东西的,改天我看他心情好问一下吧,只是他很不喜欢我。

    这一年的八月十五,加发放假回到家里,见母亲和隔房的的萍儿姑娘在一起说话。那萍儿姑娘年方十八,和加发的哥哥发财已定婚约。萍儿看到加发回来了,打声招呼就回去了。加发看到娘喜形于色,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呀,是不是哥哥快要聚萍儿姐了?”加发娘笑道:“那还早着呢,萍儿吗,是个好姑娘,定会找个好婆家。你哥和那粮行季老板的女儿好上了,季老板只有一个女儿,你说你哥将来还愁啥呢?对了这事不要跟萍儿说,等我慢慢告诉她。还有你上次给我的那幅荷花图,给一个老道买去了,硬给我五十两银子,这不是发财了吗?我和你爹商议着换个房子呢。”加发心里格凳一下,隐隐约约觉得不妙,哥哥对不住萍儿姐,老道买画只怕不是简单事,自己的画再怎样也值不了五十两银子的。只是怎样不对,却说不出来。

    回到馆里,历英等已然早回到了馆里。看到加发回来,历英走过来,说:“你怎地现在才来,昨天馆里出了点事,我昨天就回来了。”加发问道:“什么事?”心想,这馆里发生什么事好象你都是第一个知道。历英道:“昨天夜里来了两个蒙面人,把墙上的内功心法给拓走了。老程头发现了,给一人捅了一刀,他年老力竭,支持着程师父到来,竟然死了。”加发大吃一惊,那老程头就是陪他去打扫祠堂的老头,没想到竟然死了。只见梅子广和历运来都在大厅中坐着,想是此事蹊跷,连历运来也请来商议。历英拉着加发出来说:“一会儿捕快就来了,程师父今天给我们放假了。”历英出门,一辆马车接走了。小加发却没有地方可去,他信步走来,竟走到了程家的祠堂,到里面看了一下,原来的洞口已看不出来了。他年纪虽小,但经事不少,遇人更多,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以后武馆可能不会再这样平静了。

    他虽则担心,却帮不上忙。捕快也是查不出什么。梅子广派了几个护院晚上轮流值夜,却再也没有啥事发生。过了新年,梅氏给程峰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武馆里有几个弟子年过十五,有两个出外做事了,还有几个因家是做生意的,随着生意离开了济南。馆里只剩下三十二名弟子,到了二月初二比武,依然是李清树第一,历英第三,那梅波却拿了个第二。加发已然十三,个头高了点,却仍是比武最后一名。至于文采,自从老程头死后,梅子广经常亲自过来督促练武,众弟子习文的时间大大减少。孔泉年事愈高,精力不济,乐得少教,有时接连几天只有加发一个人在他身边学。程峰刚得贵子,不愿再招新徒。历运来自打上次老程头出事来过以后,来得……

也勤快了,过年三个月了,就来了三次。

    四月上旬的一个晚上,月如香蕉。加发刚睡下,忽闻一股很怪的香味,头一下子变得昏昏沉沉的。他体内的不欲神功自动发生反应,将之通过脑后排出。加发微睁眼,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蒙面人将李清树扛在身上,走出门外。加发平日里虽受这李清树的气,却也知他此时处境很危险。眼看那人一个跳跃,已到了馆外,急忙大叫。叫声引来了四个护院和程峰,加发屋里的三十多人却一个也没有醒。加发指着外面,跟程峰说刚才有个蒙面人将李清树扛走了,两个护院追了出去。程峰和另两个护院看看屋内的人,知是中了迷香。迷香是很普通的一种,一个护院赶紧去端了盆冷水,挨个儿把三十多人扑醒。正在此时,只听得外面一声大叫,似是刚才出去的两个护院的声音。程峰顾不得众小儿,冲了出去。此时历英也已醒来,拉着加发跟了出去。只见刚才先出来的两个护院一死一伤。受伤的护院倚墙而坐,说道:“快请梅老当家的来。”加发上去要扶他起来,护院摇摇头,说道:“不要动我,我伤了心脉,活不成了。”加发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两个人就都要死了。回头看那历英却很镇定,在检查死去的护院的伤口。历英看了看加发,说:“你回去,让师兄们呆在屋内都不要出来。”加发回到屋内,一众师兄一个个神情茫然,不知所措,有两个胆小的已在抽泣。又过好一会儿,历英才进屋,众人围住他,问他情况。梅波问道:“为何他们要架走清树?我爷爷来了没有?”历英看看他说:“不止你爷爷,你爹和你叔也来了,大家都睡吧,明天梅老先生要问大家话。”说完倒在了大床上,一会儿酣声已起。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无语,又怎能睡得着,这历英名门出身,的确与众不同。加发暗服,心道:他也就比我大了两岁,就这般有大将风度。我受孔老先生教诲最多,还是沉不住气。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小儿早课,加发第一个给叫进了正厅内,梅子广在厅内正襟而坐。加发行了个礼,站在一旁。梅子广问道:“我问你答,不要胡说,昨夜怎地大家都给迷住了,你却看到了贼人?”加发昨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当下答道:“我昨晚头蒙在被子里,听到外面有动静,悄然伸出头,吓得屏住了呼吸,想是没有吸到迷药。”梅子广又问:“你看到了几个贼人?”“一个呀,背着清树跳了出去。”“胡说,明明有两个,你却说只有一个,哼!小小年纪,就不老实了,我的两个护院各对一个,背人的用力小了点,他才等到我赶来,若不是他临死前的话,你说啥就是啥了。”梅子广站起来大嚷,……

加发连连吓得后退。他只看见了一个,便说一个,那知却有两个贼人。只听得咳嗽一声,历运来走了进来,低头对梅子广耳语几句,梅子广点了点头,历运来又询问小加发,加发反过正去就是几句话。历见问不出什么,就让加发走了。

    武馆出了这事,免不得惊动官府,又是一番查问。各个小儿的家长却都着了急,当天的学徒就有一半回家里睡了。加发娘也来了,加发不愿回去,只能做罢。李清树的家里却没有来人,好象是出外做生意了。好在过了三天,李清树却回来了,小伙伴大喜,围了上去,问他这几日的情况。。李清树道:“师父们都问过了,两个蒙面人,我也不认识,问我无相神功大法,又让我慢慢练给他们看,倒是没有为难我。”问起两个护院怎地死的,他却说不上来,想是当时还给迷着。过了几天这事也就慢慢平静下来,反正死的是梅家的护院。这一天老孔泉正在给加发讲北宋名将狄青的事,历英从门外进来,对着行了个礼,坐在一边听。加发和孔泉颇感惊奇,这历英今日怎地换了性,来听讲历史了。孔泉口若悬河,讲完了狄青与西夏公主的恩怨。加发听得入迷,忽听孔泉问:“小加发,你说狄青是最后和杨排风结合,是好还是坏?”加发答:“当然是好事了,两个都是名将,联手抗敌,保得关河安宁。”历英想了想道:“其实西夏公主很爱狄青,狄青倘若早与之结合,后来的战争早免了,边关宁静得更早,老百姓更好过日子。”加发摇头道:“狄青爱的是排风,不是公主。”孔泉笑道:“孩子气了,三国刘备聚孙权的妹妹,国与国是政治的结合,真情是靠边站的了,你们还小,这个事慢慢自个儿想吧,反正男女结合,必有图对方所长于本方有利者,若所利者大,可弃本不欲。”加发似懂非懂,历英却拉了他出来了。

    到了外面,加发问:“有事吗?”历英道:“没事,我爹知道那天来的两个坏人是何人了,你知道祁连双妖吗?”小加发茫然摇头,历英缓缓道:“我爹从护院的伤口上看出的,是中了黑煞手,伤在要害。”加发更是糊涂。他到现在对武功的了解也就限于一个破玉拳和平式花枪。至于那些刀刀剑剑,都是从孔泉嘴里听到的,有声无形。历运来从伤口可以看出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自己一辈子恐怕也学不会。历英问个无趣,转身走了。

    对于小加发来说,每年最快乐的日子莫过于大家都去大明湖边玩了,那时一个个不穿衣服,看不出穷富,在水里嬉戏,简直太有意思了。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又快要到六月了,小加发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一天他受命去外面买了点茶叶回来,蹦蹦跳跳刚进馆门,就发现里面……

气氛不对。一个老道站在厅门正中,梅家父子和程峰在边作陪,边上还站着十多个老道。看见小加发回来,梅子广对那老道行个礼,对众小儿道:“这位是昆仑山玉照真人,是昆仑派的掌门人,咱们请都请不来的当世高人,今日大家何等有幸,得见当世高人。真人特别喜爱大明湖的荷花,只是时不凑巧,荷花尚待十数日才得开放,闻得大家都会画得一手好荷花,就请人人画上一幅,让真人一饱眼福,画得好的,真人有重赏。真人对大家一视同仁,一定要等人齐。”说完看了看小加发。众弟子中年纪大者已然十七,知道昆仑山离此间关万里,这老道不辞辛苦却是跑来这儿让大家给他画荷花,看这老道一幅傲慢的样子,那象个掌门人,却不知是那里跑来的画符捉妖的,想是画符画不好,来这儿骗几张备用吧。小儿无心,想啥说啥,有人嚷嚷了出来,众人轰笑。那玉照真人也不打话,抽出宝剑,众人只听得一阵清吟,那剑光茫四射。只见白光一闪,院中一条长石断成两块,断口齐整。那真人放好宝剑,走到石前,一弯腰,双手各举一块,也不见得如何用力,转了一圈,将两石放在院落正中。只见两石正中各有一个大手印,深达一寸。有人大叫了出来。程峰目瞪口呆,梅子广也是暗暗心惊。这手功夫漂亮之极,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梅正红吩咐一声,有人拿来纸笔,众小儿便一个个画起荷花来。

    荷花和老道,小加发马上想起娘亲收的五十两银子来。如没有李清树被劫持之事,小加发一定会以为对方是来讨债的。这武馆里已不平静,生活每日提心吊胆。加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能画出带有御气神韵的荷花来,眼见众师兄一个个信手画来,自己照做一个,也是不难,只是孔泉就在边上,这老夫子迂腐之极,只怕要坏事。他年纪虽小,却知眼前这些老道,不比那天历英所说的双妖手软,看看院落中的石上手印,小加发吓得真想跑出去。历英走了过来,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这历英自打清树事发生后,最是关心小加发。加发只有求助他了,加发悄声说,你能不能让孔老先生不说话。历英奇道:“为什么?”加发没有说话。历英点点头,没有再问。等到历英画完,便是小加发来画,梅波是最后一个。历英画功太差,所画细看和一个向日葵差不多,加发便学他拿笔的样子,依样来了一个。历英画完以后,往孔泉身边一站,伸手扶住了老孔泉,孔泉老朽,干脆找来个椅子坐下。梅波最后一个出场,他家学广博,出手不凡,虽则从无跟老孔泉学过画,却是众人之中画得最好的。众人均已画完,边上老道走过来一位,和玉照真人耳语了几句……

。两人均是摇头。

    梅子广道:“贵掌门,小儿全部画完,可以了吧,想这些小孩会画什么好画,座中孔泉老爷子是位大行家,丹青妙手。”他看出梅波画得最好,只是自己的孙子得让别人说好才行,对方是一派掌门,身份尊贵,自己不可失了身份。却听玉照真人道:“人全齐了吗,这可有些不对呀,画得不是。孔老先生,你看这些孩子画得好吗,可有能画出象我这幅一样的?”说完手中拿出一幅荷花图,那画中荷花开得正艳,一支蝴蝶正在扑向花心。小加发心跳加速,历英瞪着加发,使劲推了孔泉,轻声说道:“老先生,问你话呢。”孔泉哈欠连声。历英抬头冲真人说道:“师父老了,反应慢。”这历英在孔泉身上做手脚,玉照真人何等眼力,一把捉住历英,喝道;“好呀,你这小娃,居然敢乱点老师的穴道,捣什么名堂?”历英痛得大叫。梅子广大奇,刚才对方拿出的画自然只有孔泉才画得出,只是他日渐老矣,捉笔也不稳了,只是奇怪对方为何对一幅荷花图如此小题大做。历英去点孔泉的穴位,他却没有注意到。玉照真人在历英身上试了几下,喝道:“你这小子,武功怎地这样杂七杂八的,在真人面前耍花招,吃我一掌吧。”梅子广大惊,历英小小年纪,怎受得了这玉照的一掌。听得外面一声喊叫:“留情”,历运来走了进来,这武馆发生何事都瞒不过他。

    梅子广连忙介绍说道:“这位是城东历运来,是这位小历英的父亲,人称否极泰来。”玉照倒也听说过历过来的名头,记得外号叫做黑狐,点头道:“冲着历兄的金面,我放过这小子了,只废一条胳膊吧。”历运来大急,走到玉照面前,伸手取出一把金子,说道:“真人远来,未得宽待,些许微资,权做饭钱了。家叔历人雄过几日就来济南做客,他向来佩服昆仑派的很,真人无事,不如多盘桓几日,和家叔叙叙话,岂不快哉!”他知玉照没把自己看在眼里,于是抬出了其叔的名头。梅子广暗自好笑,这历运来色历内荏。玉照看到金子,眼也没眨一下,听得历人雄之名,不禁耸然动容,松开了历英,哼了一下。心想:原来是九天教的杂种。众小儿却都不知历人雄是何人,看那历英刚历险境,竟然面不改色,一个个不禁暗自佩服。

    玉照回头对着孔泉问道:“老先生,你既是教他们画艺的,可知何人画出此画,这画朝气昂然,必不是你作的。”孔泉刚才看一众弟子画荷,气得几欲晕厥,自己大好名声,被这些小子搞得乱七八糟。本欲让小加发直接先画,这老道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可气,这种看不起读书人的杂毛却不能跟他说实话。只是历英点他的穴位,他年逾七旬,又受折腾,一时喘不过气来。玉照见他不答,心中更气,伸手一探,已将孔泉提了起来,喝道:“你不答吗?”他如轻巧一点,用之于礼,也许孔泉早已说出了加发的名字,偏生这真人性如烈火,遇到孔泉老学究,他那里知道昆仑派的威名。玉照更加生气,用力抖动两下。只听得门外声如洪钟,“阿弥托佛”,进来一行人来。58xs8.com